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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动,秋静淞的头被晃的撞在了车壁上。
她闭紧眼睛,想到姑娘玉人和老鸨的那番对话,又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崔婉,心里更加抑郁,难以自控。
她答应了杜游会尽量尊重临烟渚的姑娘,可她却浑身毛病地不曾正眼看过人家。她有什么好骄傲的?她竟然还觉得那群姑娘不配与崔婉相比。真真是好笑,若她落魄,她自己能比人家好到哪里去?崔婉又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
什么风骨不风骨的,人家明明都过不下去了,她还想当然得去要求,这不就跟“何不食肉糜”是一个道理吗?
越想越气,越羞越恼,秋静淞又自己闷着头往车上撞了两下。
杜游鼓着脸颊,继续把自己缩成一团。
回到书院时,杜游在门口仿佛听到有人吵闹的声音。
他下车,看着董农白着脸被人扶上车。
下着雨,他看不太清楚,但是马车从他身边驶过的时候,他看到了董氏的族徽。
秋静淞捂着额头从马车里出来,看到他站在原地发愣。
她不由得问:“怎么了?”
杜游舔了舔嘴唇,回头有些担心的说:“董农被家里人带走了。他,是不是因为之前跟我们打架的事……”
秋静淞皱了皱眉,看着消失在雨雾间的马车说:“咱们回去问问吧,猜是猜不出来的。”
杜游一想也是,连忙接过车夫给他举的伞,将秋静淞牵下来。
两人相依着,闷着头回到屋舍。
杜游带着秋静淞去找了曲绪。
从曲绪嘴里,他们二人得知了董农大哥董荞过世的事。
“恭王世子怎么会突然暴毙呢?”秋静淞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回答这个问题的曲绪也是怀抱着同样的心情,“许多人也不明白,世子分明向来身体康健的。”
杜游吧扇子往桌上一丢说:“近年奉阳老出坏事,难道是因为陛下没有灵仙护体有秽物染指国祚?”
曲绪一惊,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你知道什么?别乱说!”
秋静淞坐下来,心里又想起曾经钟一杳让她分析的,赵家两个长成的公子莫名其妙死去的事。
这次莫非也和上次一样?
100。杜家兄弟()
奉阳。
十一月初七。
付卿书坐在酒楼二楼的角落; 用扇子挡住一张姣好的面庞。
她的义兄木楠子坐在她的对面,今日刻意没穿道袍; 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食客。
“你怀疑杜沣?”
“也不是怀疑。我在查访现场后; 得知杜沣竟然就在现场不远处出现过,我觉得他应该会看到些什么。”
两人细声交谈着; 木楠子还在用自己的身体帮忙做着着掩护。
付卿书的视线落在他的肩上; 再一延伸; 竟是直直落在酒楼另一边斜前方那个饮酒的男人身上。
“我刚才向老板打听到; 杜沣每天都来这里喝酒。”
木楠子给付卿书夹了筷子菜,回想起刚才瞥到他的印象; “照这么说; 他是个酒鬼?”
“我觉得用【酒鬼】来形容他不妥。义兄你刚才不也尝了此处的酒?你觉得如何?”
木楠子拧着眉头扯了扯嘴角,都不想去回味那个滋味; “也就一般水平吧。”
付卿书就是觉得这里奇怪; “杜沣虽生于寒门; 他与商家的那个杜氏并无关系; 可他也不是普通的寒门。他的父亲是左相; 他弟弟是吏部左侍郎; 三人同朝为官; 便是俸禄都够了。而且他家中门庭小,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 他与杜侍郎又皆未娶亲生子; 家里肯定不缺银子。他若是爱酒; 为何不去好一点的酒馆?”
“嗯……”木楠子猜到:“或许他生性节俭?”
付卿书不赞同; “若是节俭,就不会天天来喝酒了。这里的酒虽然品相不好,可杜沣竟然风雨无阻来了四年……”
木楠子差点被呛到,“四年?”
付卿书点头说:“所以我才想知道嘛。”
“可,这与案子无关吧?”旁边有人走过,木楠子等了会儿才说:“谁不能有个秘密呢?或许杜沣以往有什么伤心事。”
付卿书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对啊,他爱喝酒跟董荞有什么关系?”她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问道:“那,我直接上去问他?”
“你不怀疑他,就光明正大地去问他嘛。”木楠子说着回头,刚好就看到杜沣的那个侍郎弟弟杜沉在楼梯处探头。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少年侍郎】。
传说杜沉十一岁时就考上了进士,十二岁就开始做官。或许跟父亲有关,又或许是自己的能力,他为官时,政绩不菲,以至于十八岁就上调至吏部考功司为员外郎,后来崔家出事,他二十三岁就排着资历升到了左侍郎。
有如此实绩,就算他是寒门出身,那一大段的履历也可让他成为奉阳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那几颗星。
木楠子看着杜沉找到杜沣,两兄弟好像再说什么。又见得那杜沣衣衫不整,便回头悄声与付卿书说道:“他们俩兄弟看起来,好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其实老实说杜家两个兄弟的相貌都是一样的周正,然哥哥杜沣却有些不修边幅。他此时靠在桌子上,挥手推开要来拉他的杜沉,动作一大还把外衫给挣开了。
十一月的天气里,杜沣居然只穿了三件单衣。
付卿书看着他面色绯红,忍不住“啧”了一声,“……想不到杜沣居然还有服散的爱好。”
时下文人,确实有好五石散的风气。可理智的人都知道,那玩意儿吃多了伤身啊。
杜沣低头看着自己散开的衣服,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直接伸手把里面的两件也解了。
杜沉一看,吓得立马阻止,“大哥,大哥你别这样。”
杜沣不听,他低头扯着衣服,扯了半天把衣带扯成了一团,反而扣死了。杜沉见他如今姿态也不算太过,索性不去管,直接伸手把兄长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他揽着杜沣的腰,触摸感受到他过高的体温,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大哥,说了多少次了,喝酒可以,服散是万万不能的啊。”
杜沣神情溃散,他无意识地把自己完全压在弟弟身上,瘫成一团轻笑,并不答话。
杜沉无法,只能重复以往的日子,带着杜沣下楼去找酒楼掌柜结账。
“掌柜的,您给算下吧。”
掌柜的笑呵呵地把算盘一摇,“看您来了,都算好了呢,上个月一共是五两七钱银子。”
杜沉伸过头看了眼账本,确定掌柜的没有算错账。因为两手要扶着杜沣,他实在没办法掏钱,想了想,便扶着他往前靠了靠,“大哥,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麻烦。”杜沣埋着头,软着骨头一般趴在了柜台上。
翻着账本的掌柜见他这个样子,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唉。杜大郎君啊,您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嫌我了?”这里杜沣突然有精神轻笑,“也行啊,只要你这楼里不卖酒了,我就不喝了。”
“这……”掌柜的觉得他无理取闹,“我这是酒楼,怎么能不卖酒呢?”
杜沉趁杜沣看不到,把钱放到他面前时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让掌柜的别理他。
“可你不卖,能少多少酒鬼啊?”杜沣却有些不依不饶了,直接伸手压在还没来得及被收回去的钱上。
掌柜的着急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瞟着他手下的钱,“杜大人。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杜沣用比刚才低了许多的声音说:“掌柜的,问你个事情呗。”
酒楼掌柜往后站了些,面色有些发怵,“你要问什么?”
杜沣有些艰难地撑起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向你打听我了?”
酒楼掌柜结巴了一下,“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杜沣眼睛一眯,把手移开。
掌柜的立马双手抢钱,生怕被拿走。
杜沉见杜沣要倒,连忙伸手扶住,“大哥小心。”
“摔不死。”杜沣拍了拍他的胳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楼上,“走吧。”
杜沉点头,扶着他走了出去。
外头正下着雪呢。
“大哥,你冷不冷,我给你带了皮裘,落在车里了。”
“家里就那么一件宝贝,你拿出来作甚?”
“爹怕你冻着。”
“可我现在不冷,也不想穿。”软脚虾一般地在地上划了一段距离,杜沣推开弟弟,自己左摇右晃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热,热啊——”
因为天气太冷,又是晚上了,周围都没有什么人。
“待会儿等药效过了,你又会觉得冷了。”杜沉回车上把皮裘扯了出来,搂在怀里小跑着跟上杜沣,“大哥,您等等我。”
旁边有马车驶过,杜沣瞧着,还让了让。
他往后退了两步,三步,一直退到墙根,然后靠着墙滑下来坐到地上。
杜沉着急,想把他立马拉起来,“大哥,这里坐不得的。”
杜沣看他,被对面的灯光映着,此时的表情像跟换了个人一样,“付卿书她在查我。”
杜沉动作一顿,他对上杜沣的眼神,看四下无人,立马就这么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大哥……”
“大概是有人看到我了。”杜沣扯着衣领往下拉了拉,抬头看着墙后伸出来的瓦檐说:“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我从那日出门到回家做的事情都落实一下。”
杜沉低着脑袋,轻声“嗯”了一声。
杜沣发了会儿呆,突然侧头把脸贴在墙上。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
“二郎,墙后面现在住着谁?”
杜沉心里不好受,他知道此处这是谁家后门。因为没人看着,他的表情便更难过,“大哥,你忘了吗?今年初春九殿下季泉大婚,因为这里一直空着,所以被陛下指给他做府邸了。”
季泉那时被封了郡王,后来这里还被花了半年时间规整扩建。
这里其实已经不是以前的地方了。
“是这样啊……”杜沣动了动脑袋,突然笑着轻声说:“可是二郎,我好像听到了婉娘的笑声——对了,还有瑛娘和卢氏大娘子的。那时,她们三个就在这后面的院子里……”
“大哥。”杜沉看着他,心里像被人撕扯着一样的难过。
杜沣像是没有发现他的悲伤,继续说:“二郎,你还记得婉娘曾经给我唱的那首歌吗?”
杜沉点头:“记得的,是《君住长江水》。”
杜沣脸上露出怀念之色:“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那样动听的歌声了,好想再听一遍啊。”
大概就是从四年前的那个冬天起,他就再也不能从这里听到里面的笑声了。
他跟崔婉少时定下婚约,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连人都不见了。
“你要是早些跟崔娘子成亲便好了……”杜沉咬了咬牙,他突然抓住杜沣的手说:“大哥,是董荞他毁了你,他该死!”
杜沉很克制,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就是因为压抑着,才显得更加悲切。
“所以他付出代价了。”杜沣被勾得睁开眼睛问:“可是季泉呢?”
“他……”杜沉忍着通红的眼睛,气势又弱了下来,“季泉他是皇子,现在似乎又正得陛下喜爱,我们动不了他。”
“那真可惜啊……”杜沣的眼睛里慢慢被憎恨填满,“婉娘的事,他明明也有一份的。”
自从那年上元节听到真相后,杜沣就一直在准备。
董荞的死,他谋划了整整四年。
可杜沣近期才感觉到季泉似乎也是该死的。
他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儿害到那种地方去,他有什么资格成亲?他为什么还有资格获得幸福?
他们居然还占了崔家的房子……
“我们要往上爬,只有够高了,才能把他拉下来。”
杜沉往后面看了看,见无人,回头小心翼翼地说:“大哥,容晏他好像和董荞走得很近,他会不会也帮着付卿书来查这个案子?”
“他要是查到我,我就跟他说实话嘛。”杜沣说着一笑,“我就不信,他会不介意董荞做的那些事。”
杜沉觉得容晏肯定会,所以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杜沣似乎也听完了所谓的【墙那边的声音】,他费着力气站起来,喘了口气说:“何况我不会给他机会查我。”
杜沉等他走了会儿,故意落在他身后问:“你有别的打算吗?”
“上个月崇明书院上了文章奏典过来,其中有几位学生的文章写得十分不错,尚书大人就想从朝中挑选几个人作为学监,去崇明书院教半年课。”杜沣说着,又想把衣服脱掉。
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杜沉拿着皮裘,时刻准备着往他身上披,“可容晏被调到礼部不过半年,你就把他支出去……”
“能够出去熬半年资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将这等好事分给他,尚书大人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害怕秋家故意偏袒呢。”
“那你不如自己去啊。”
“二郎,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大概是嘴里进了冷风,杜沣说着还咳了两声,他回头问:“对了,近日陈熹那个老东西可有为难你?”
杜沉一笑,脸上还有几分老实,“我没让他抓住错处呢。他以为靠着秋夫人就可以一手遮天了?想得美。”
整个朝堂,文武百官,士族寒门泾渭分明。杜沉在就任吏部左侍郎的时候就明白,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巴不得抓住他的错处把他赶出去。
可圣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同样是朝廷的官员,同样是给百姓做事,同样是拜的同一位天子,为何士族就能比寒门高贵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总有一天,寒士们势必联合起来,把奉阳的天翻掉半边!
101。国手翟光()
秋静淞知道; 林说每天清晨都会去书院的竹园中早读。
这天早上,她也跟着去了。
路上已经有了别的学子。她在跟人打了几声招呼后; 翻开手里的书一路低头看着; 装作没注意,脚下转了个弯就往里走了。
书院里修身养性爱早起的人不少; 但因为林说一直来竹园; 他们也很少往这里来。
这正好如了她的意。
秋静淞进去后找了找; 在看到林说后; 计从心来,闭上眼睛就往地上一倒。
“扑通”一声; 林说立马停下朗读声。他四下看了看; 寻着响声连忙赶过来查看。
走进了,他一看是秋静淞; 忍不住笑了; “大清早的; 你又装什么晕呢?”
秋静淞紧紧闭着眼睛; 没吭声。
林说蹲在她身前; 把她落在一边的书捡起来; 笑着推了推她; “笑青,地上凉; 你还是起来吧。”
秋静淞不为所动。
林说看她还没动静; 倒是被吓住了; “笑青?”他喊了两声; 又去探了探秋静淞的鼻息,见她呼吸都变弱了,心里一时是真的慌了,“笑青,你别吓我啊。”
他把秋静淞拉起来,背到背上,一路狂奔出去,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
路上,曲绪看到他这么狼狈,也是被惊到了。他看着他背上的秋静淞说:“冯兄这是怎么了?”
“晕在园子里了。”林说来不及喘气,直接往屋舍走。
他和曲绪一路进了秋静淞的房间,看到尚锦,着急的心情一下子有了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