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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愿望。你别告诉他我死了,他那个人,脆弱得不行,要真知道了,会受不了的。你就跟他说,让他再娶一个妻子,或许问题真的在我,或许他就能有孩子了,或许……他一定会……”
赵涵的手从秋静淞脸侧滑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想,母亲当初是不是也这样有诸多嘱咐呢?
“夫人——”
为什么这个世上总是君子气短,找人命长?
秋静淞把赵涵的尸体放到地上,颤着手依言拿去她的发簪,往后退了几步,跪下磕头。
“夫人,今日你我有缘,我愿意给您下跪,愿意送你走。”
秋静淞佩服有气节有思想的人,所以她从小就喜欢姑姑,从小就对崔婉另眼相看,如今更是愿意对赵涵三拜九叩,以大礼相待。
“我不会把您的事告诉别人的,您说的话,我也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秋静淞仅仅攥着发簪,走时,来来回回百般犹豫,还是依她的要求点燃了尸体下的干草。
秋静淞开始往前跑。
路上她有时张望,看到四处都是骨骸,明白这些都是跟她一样因为拿着医会请柬上门而被杀的。他们的衣服有燕国的,宋国的,但更多的是赵国的!
整整二十八人。
秋静淞数着,想着,突然跪倒在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呕出酸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秋静淞也不管身后的火烧到了哪里,她用被赵涵咬了的手抓着她的发簪,心里实在难过,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啊——”
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被人早早发现呢?
秋静淞抽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重新朝前走,浓烟呛得她嗓子生疼,她知道这样下去会对身体不好,可就是停不下来。
辛同舒是第一个看到哭成泪人的秋静淞的。
“殿下!”他半是惊喜半是惊吓地冲了过来,“十四殿下,臣辛同舒前来救驾!”
秋静淞脚步一顿,嘴里却没停。
辛同舒抬头,看她双目无神,立刻皱起了眉,只是这地道里现如今被秋静淞的有一把火烧的四处是浓烟,他也不好问,只说了一句“臣得罪了”便扶住她往安全的出口走。
离得近了,辛同舒这才听清楚秋静淞在说什么: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一直在从地道里出来时,她都来回念着这么一句。
辛同舒觉得她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
离巧没有见到当时秋静淞狼狈的样子,她从另外的地方过来,见人好好的站在原地,便忍不住抱住了她,“程笑青!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她摸着秋静淞的脑袋,没感觉到哪里有伤口,本来松了一口气,低头却又看见她花猫一样的脸上有泪痕。
“你哭过了?”
秋静淞眨眨眼,逐渐恢复神智。
她看了离巧,看了星空,看了赶回来的陈雪寒,看了四处的大火,看了还不认识的陈林渍芳,看了整齐划一站在院中的辛家军,最后看向辛同舒。
“人都绑在哪儿了?”此刻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辛同舒一抱拳,“臣带殿下过去。”
双陈两人与离巧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着过去。
四十来个人被绑在百里山庄的正院里跪着,他们并未低头,脸上甚至还隐隐有倨傲之意。
辛同舒在来的路上把审出来的情况都跟秋静淞说了,但因为不知道,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事。
这便由秋静淞来问了。她随手抽出一位辛家军的佩刀架在离她最近那个人的脖子上问:“你们的主谋,也就是那个女人,是谁?”
这人心里有点小心思,“我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秋静淞眼睛抬都不抬,“你说。”
这人想着那个女人本来也不是罗哉人,便直接直言,“她叫唐玉。”
陈林渍芳在那一瞬打开扇子遮住自己脸色,他直觉现在的小皇子很危险。
秋静淞觉得很耳熟,她翻遍自己的记忆,想到了一个人。
“奴家名叫唐玉……”
“是她?”秋静淞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最好是她吧。”
歪头,秋静淞用刀锋抹了这人的脖子,再把刀丢到地上,看着已经慌乱起来的罗哉人轻声下令:“杀了。”
辛同舒多问一句:“不带回去吗?”
秋静淞咬牙切齿,这时才有表情,“让他们多活一天孤都觉得恶心,杀了!”
不知是哪个罗哉人大声喊了一句:“你不能杀我们,你杀了我们就是跟罗哉开战。”
秋静淞想笑,她望着那人,竟一点也不符她往日性格口出狂言,“孤何止要跟你们开战?孤还要踏平罗哉!”
“殿下,踏平罗哉这种话……”陈雪寒不知原因,只觉得有伤天和,便多了一句嘴,“罗哉还是有很多无辜百姓的啊。”
“无辜?”这两个字生生刺激到了秋静淞,她一时目眦欲裂,激动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抬起头大笑,“陈大侠,你搞清楚,这不是江湖中的恩怨情仇你来我往,这是战争!战争里没有无辜,只有你死我亡。既然他罗哉起了歹心动了我赵国子民,就算只伤我一人,十人,孤也要他们全族倾覆,孤要他们陪葬!孤要这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赵国子民不可欺,孤日后不踏平罗哉,誓不为人!”
她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辛同舒却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说:“殿下,您现在的眼神太凶戾了,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秋静淞拉下他的手,红着眼睛看他,脸上是哀到极处的悲伤。
辛同舒朝她憨笑一下,然后双目一凝,握着枪往地上一竖,“刚才的话,谁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便是与赵国为敌!”
陈雪寒心里咯噔一下,有这一句,竟觉得前面两个站在一处的少年意外和谐。
“诸军皆在。”
“诺!”
“听十四皇子令,杀!”
77。鸿鹄之志()
秋静淞一行人准备走时; 此地的县官才带着人赶过来。为了不暴露行踪,秋静淞没有跟他们正面对上。
秋静淞因为情绪太过激动; 又是大哭又是大喊的; 嗓子早在地道中就被烟灼伤了。等到一行人安定下来时,离巧主动请来陈林渍芳给她看伤。
陈林渍芳还是有点真才实学; 随身也习惯性地带着药; 他拿了一盒糖片给秋静淞; “这几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药没了就吃,这东西就是润喉用的; 对身体无害。”
离巧又请他看秋静淞的手。
把伤口清洗干净后; 很明显地能看到两排牙印。陈林渍芳一想,想到了唐玉说的那个贵族女人。
唐玉没有把她折腾得太惨吧?陈林渍芳回忆起方才秋静淞的歇斯底里; 一不小心居然猜透了真相。
陈林渍芳后来给秋静淞的手做了包扎; 可她当时想着烂开也好。
“会留疤吗?”
“草民有祛疤的药; 殿下可要用?”
“谢谢。”
东西收了; 秋静淞却送给了离巧。她觉得虎口上的疤还是留着的好——以后每日看一次; 用来提醒今日之耻。
陈雪寒一路都很沉默; 其中虽然有秋静淞一席话的原因;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解药没有找到。陈林渍芳看出他的忧心,便玩笑般提出自己可以试试。
他说这话时; 秋静淞在前头刚好听见了。
她看着他。
又转头小声问身边的离巧; “这个陈大夫是何时来的; 什么底细?”
“不知道。”离巧皱着眉; 把陈林渍芳解释过的理由又给说了一遍。
这些话,秋静淞并没有全信。
她略加思索,听陈雪寒已经在给陈林渍芳道谢了,便一提缰绳,倒转头过去。
“陈神医能解我清河之困?”
陈林渍芳是陈芳的时候,装出来的模样还是很谦逊有礼的,“大概有八成把握。”
秋静淞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想法,“若速度快的话,几日能配出解药?”
陈林渍芳信心满满地说:“若药材齐全,半日便成。”
“好。”秋静淞决定把自己手里的解药先放着。反正不过半日,她就试试陈芳这位神医是真是假!“若陈神医真能拯救万民于水火,孤定当亲自奏明朝廷给你请赏。”
陈林渍芳一笑,摇头道:“医者本就是救人的,草民不贪图这些。”
陈雪寒只觉得他是个有大义的人,心里不禁更加佩服。
去时花了两日,回时时间也赶,细数一共居然用了不过四日时间。辛戚的人马日夜站在城墙上张望,远远的一看到影子,便回去禀告。
辛戚担心儿子,又担心秋静淞,立马就和易希带着人在入城处等候。秋静淞到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却没下马,她还有地方要去。
辛戚是不会让她一个人的,索性没了危险,他便又让辛同舒跟上去。
秋静淞也没有拒绝。
她带着辛同舒,绕道清河城西,然后下马,上山步行穿过那片比人还高的草地。
她想去坤河边看看。
十分凑巧,到时林说正好也在,他坐在河边出神,忧心忡忡地样子。
是秋静淞不小心踢落了一块石子才引得他回头。
他被惊动得起身,回头看到秋静淞却很高兴。他像是知道什么,神色还有些着急地问:“你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秋静淞却看着他不说话。
林说很敏感地察觉到她这时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秋静淞张嘴,因为嗓子还没好,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这里说过的话吗?”
林说一愣。
他记得,如何不记得?
秋静淞便又说:“你觉得,那个人,我可以吗?”
林说的心情在那一瞬间便得极为复杂,“我……”他试探着开口,“是我让你有这种想法的吗?”
秋静淞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也有别的原因。”
站在她身后的辛同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都有。”秋静淞转眼看着平静如镜的坤河,摩挲着右手虎口上的血痂,“所谓的国家安定,安居乐业不过是空想,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永久的和平是需要建立在国家的强大之上的。近些年来,赵国与陈国边境摩擦不断,北边一年中有十个月都在打仗,损耗了大量兵力,也因此,对罗哉这等小国一直抱着怀柔政策,于宋国更是有应必求。虽说是无奈之举,可长此以往,若哪一天宋国的嘴就在我方的一次次服软中被养刁了,赵国便也到了大限之时。”
辛同舒从她的这段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所以殿下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奉阳上奏禀告此事?”
亏得钟一杳一直在拿各国要事给秋静淞出考题,以致于她心中对待此事无比通透,“这仗,打不起来的,孤就算上奏也是无益,反而会添得京中朝廷百官失和。”
林说虽然也知道,可他还是担心,“那疫病……”
“不出五日,你就能和母亲回家。”秋静淞跟他保证,并说:“林说,我决定去争一争,你要不要跟来?”
这话被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引得林说心头一震,“你想好了?”
“想好了。”秋静淞的眼神无比坚定,“我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的人,因缘巧合……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想着靠别人?我要踏平罗哉,剿除燕宋两国,我要让赵国子民,让全天下人,真真正正的过上太平日子。”
她此番话,是用最平常不过,仿若是在说天青水秀一般地语气说出来的。
但辛同舒却觉得比那天立誓一般的怒吼还要震耳发聩。
他不理解秋静淞为什么会让他也听到这些。
林说情绪也是有异,“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秋静淞一笑,不知为何就是笑得林说心里一酸,“我再也不要想起那种感觉了。”
林说试图劝她,“你莫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成了心结。”
秋静淞摇头,“不是无关紧要,我相信,若你我任何一人再遇到那种事,还是会和我一样。”
辛同舒抿了抿嘴,开口问:“殿下,您那天,就是臣扶您出密道的那天,您嘴里念的是往生咒吗?”
秋静淞点头,“往生咒可超度死魂。”
然她求的,却是现世安宁。
话说完了,秋静淞也该走了。
回身时,她对林说和辛同舒一同说:“对了,老师在我走时给我取了个表字,你们日后方便,唤我笑青亦可。”
林说还站在原地,他今天又多了一件事需要思考。
辛同舒却跟着秋静淞从原路回去。
到了别苑门口,秋静淞让他自便。
她还有事情要做。
一进大门,玉春明就匆匆朝他行礼,“殿下。”
“舅舅。”秋静淞朝他点头,随口喊了一声,脚下步子没停,反而越走越快,她问朝来往侍婢问到:“公主呢?”
“公主在房里。”
玉春明不得已追着秋静淞跑,“殿下,京中来人了。”
“让他们等着。”秋静淞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她一心打算着去找程婧。
玉春明却希望她能停下来,“可……这可是从政殿送出来的旨意啊。”
秋静淞嘲讽,“上次从那里也来了通旨意,孤恭恭敬敬地收了,结果便是孤在街头跪了一天一夜。”
玉春明又急又恼,追着她说:“臣也心疼殿下,可今次大概不同,天使中只有执礼太监,并无兵士。”
秋静淞一停,故意说:“上次天使来的事,舅舅既然知道为何没来看孤?”
玉春明下嘴唇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果然是越急越容易出事!
秋静淞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又起步快走,她这次是头也不回了,“既然在这之前就来了,为何等得了孤几天等不了孤一时?几个阉官宦臣,跟谁拿乔呢?”
秋静淞几个步子一叠,冲到程婧住的院中,对着门口行礼下跪的侍女骂道:“好些个耳报神,都给孤滚远些!”
侍女们听出他情绪不佳,立马速度地起身退到院口。
在那里,玉春明一脸复杂地把刚抬起的脚放了下来。
秋静淞看着他们,直接把门摔上了。
程婧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看到秋静淞别提多高兴了,“皇兄,你回来啦。”
秋静淞却不搭腔,一言不发地把她往里面带。
她把程婧带到塌边,摁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然后捧住了她的脸,强势地让程婧看着自己,“我问你,程茂林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身后的阿季不停地给她打眼色。
程婧像是明白了什么,喜不自胜的点头,“嗯!”
秋静淞此时的眼神仿佛带着坤河水般的寒意,“你在开口前最好再想想。”
“他本来就死了!”程婧脱口而出,她如今的心情用“欢呼雀跃”来形容都不为过。她想,以前那种害怕被独自扔下的而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是头了。她看着秋静淞,就像是一个ying君子看到了救命的解药,那么急迫,急不可耐,“皇兄,发生什么事了?你……”
“他真的不会回来了?”秋静淞又问了一遍。
“不会不会,不会的。”程婧抓着她的手,喜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那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秋静淞不是没看到程婧溢于言表的喜色,可她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