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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说等自己呼吸平复了些,转身严厉地叮嘱书童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半个字,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明白吗!”
书童瞪大眼睛,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呜咽几声,似乎是在求他不要把他赶出去。
那个听入迷的挑夫等给大家念诏文的女书生念完,一脸沉迷地重复道:“先生,您听见了吗?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改元,咱们就要称今年为上泽元年啦。”
林说点头,他如今不仅身体因为情绪火热得到处冒汗,抓着扇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至今记得,几年前的冬天,季长芳在坤河河边跟他说的话:
“你觉得,那个人,我可以吗?”
笑青,你真的做到了。
“林说,我决定去争一争,你要不要跟来?”
你再等等,再等等,我马上就会追来!
“我要踏平罗哉,剿除燕宋两国,我要让赵国子民,让全天下人,真真正正的过上太平日子。”
我会帮你踏平罗哉,剿除燕宋两国,我会帮你让赵国子民,让全天下人,真真正正的过上太平日子!
他林说的志向,是出人头地,是与自己的兄弟一起拿双手构建永昌盛世!
【上泽】这个年号,必定响彻古今!
林说沉迷自心时,听到不远处响起大鼓声。
挑夫连忙把林说和书童拉到路边:“快,咱们先避一避,大礼要开始了!”
林说定睛一看,从街道的那边走来一排九个人的方阵。方阵不分男女,全是十八九的年轻人。他们只见身着黑底红纹的吉服,端着手臂,一边齐步走一边唱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②
歌声由近及远,虽然只是四句来回不变调的唱,可细听下来,听久了居然有些禅味。
“这四句话,我怎么没有听过?”
方才那个给百姓读过诏书的女书生如今又在对身边的小丫头说:“这四句词是佛教禅语,全文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饥来食,困则眠,热取凉,寒向火。平常心即是自自然然,一无造作,了无是非取舍,只管行住坐卧,应机接物】。这四句话是天子登基前钦定的,我特别喜欢【应机接物】四字。”
依着她的这个小丫头不过八九岁,却生得一副伶俐模样。只听她抬头问:“天子用禅宗诗句开国,难道他要信佛教吗?”
女先生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推举禅宗,不代表信禅啊。我想天子用此诗文,只是想教化世人道理。道理是不该分佛道教派的。只要能教化世人,就是好话。”
林说听得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小丫头又问:“为什么这群哥哥姐姐要穿着黑衣服?”
女先生护着她往里面走了走,“是因为新帝尚黑。”
“为什么尚黑?红色不好看吗?不对,之前的皇帝,都是尚金的。”
“金有争戈之意。新帝尚黑,是因为在清河潜龙时,曾亲手斩杀过一条龙。我跟你说过的,你还记不记得?此其水德之瑞,所以就不难理解啦。再者,古有【民为水】的比喻,新帝尚水德,又有什么不好呢?”
女先生已经感觉到林说在盯着她看,她站定后,转过头来,大大方方地对他说道:“天子令各处选取九百九十九个青年唱这首歌,吾以为,颇有深意。”
林说瞬间想到:是说赵国的未来,在年轻人手上吗?
依照他对她的了解,难道这是在暗指科举?
女子说的深意,说的是这个吗?如果是,那么她真的是个聪慧至极的人。
想不到郴州还有这方人物。
林说只是感慨,并无半分窘迫。他坦坦荡荡地侧过身,朝女子躬身一礼,“在下清河林说,感谢先生方才教导。”
“郴州黎素。”女子自报家门,屈腿行礼。她似乎听说过林说,嘴角上扬的幅度都加深了。
她身边的那个小孩望着他长大了嘴,“你就是写那个《盘龙赋》的林说吗?”
林说点头,脸上并未露出半分骄矜之气。
小丫头连忙端好姿态,严肃地说:“我叫章晗,是黎先生的学生。”
林说因为同音,差点听成章邯。123看书网 123kanshu
他问道:“你是辛家人?”
章晗虽然年纪小,却并不愚笨。她点头后朝林说行礼道:“见过林大哥。”
辛同舒当年跟着结拜,可给全辛家的小辈们认了一个文圣大哥,皇帝二哥。
黎素也又屈了屈膝盖,跟着喊了一声:“林大哥。”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听得林说脸热。还好他黑,外人看不出来。
他为了化解尴尬,问道:“黎姑娘也是辛家人?”
章晗解释道:“黎姐姐是辛家女儿的女儿,因为她还未成亲,所以如今寄住在我家,教我读书道理。”
原来是有孝在身,怪不得国庆期间都穿得如此朴素。
说起伤心事,黎素也没有自怨自艾,她见林说眼中闪过明了之意,笑问道:“林大哥是刚从书院回来,找同舒的吗?”
林说点了点头。
章晗立马说:“那我带大哥去。就这几日,好不容易同舒表哥才被放出来呢。”
辛同舒能从军部大牢出来,还多亏季长芳诏书上的【大赦天下】。
他作为辛家人,今天也得盛装出席。他在房间里剃胡子的时候,听到外头响彻天的鼓声和唱和声,皱着眉问过来帮他穿衣服的小弟辛烁:“外头在唱什么呢?”
“唱……”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些男男女女的歌声,在今天响彻整个赵国的天。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重霄馆中,季长芳一人立在中间,看着五大士族列祖列宗的排位。
新放上去的,季祎的灵位她看得最久:
大赵世宗孝昭皇帝之位。
昭帝季祎啊。
该感谢礼部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谥号吗?不,季祎本来就配得上【昭】这个字!
季长芳把季家先祖的牌位都看了一遍,然后撩起袍子在蒲团上跪下。
她身上【麒麟衔兰】的礼服是新做的,因为她推举“水德”,礼服的颜色也变成了玄色打底。
本来憨态可掬的麒麟在玄色的布料上绣出来,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狰狞。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季长芳今日拜上——”
翻过手背将手心朝上,季长芳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接下来,做完一系列的繁琐礼仪,赵家的礼官退了出去。
因为接下来是各家的灵仙出来训话,此不得有他人旁听。
第一个出来的是阿季。
他也跟着季长芳换上了玄色的礼服。
阿季看着她,感慨颇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皇帝了。”
季长芳透过他,看到了赵国代代皇帝的牌位:“从今天开始,朕就是赵国的皇帝。”
阿季语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他虽然有在不停的学习,但是还是感觉离季长芳越来越远。
他从小没什么志向,个性又惫懒,以致于季长芳有时因国家人民而生出来的愤恨无奈都不能感同身受。
国家需要一个在不停成长的皇帝,所以他也不能让季长芳停下来等他。
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追,然后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阿季有时自嘲:就算死了,变成灵仙,他的天资也没有变好。
但是……
“我不会放弃的。”阿季看着季长芳笑道:“笑青,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季长芳看着他,目光无比坚定:“朕不会让你失望,不会让程家的列祖列宗失望,亦不会让天下的百姓失望。”
阿季重新给自己打完气,站到了一边。
接下来出现的是赵家的灵仙。
最后一个训话的是秋家的灵仙弥元。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走到季长芳面前,心里叹了口气。
看着面前已经陌生得他完全不敢认的孩子,弥元又想起了她刚出生时的样子。
秋静淞出生在最冷的十二月,因为早产,所以满月的时候,他豁出面子不要,请来曾经的国师一能法师给她算命。法师看过后说,孩子有早夭之相。他们夫妻二人,是为了留住她的性命,才给她取了【静淞】二字。后来长大了,秋静淞问起自己名字的由来,他见她喜欢姑姑,才骗她扯了一通无关紧要的,把【静淞】与【明几】联系在一起。
不论【静淞】二字作何解释,里面都饱含着双亲对她的祝福与期望。
谁知道,秋静淞还是留在了十二岁的那年。
后来,她自己认了【长芳】
二字。
一能法师果然没有算错。
弥元想起死去的妻子对这个女儿的各种爱护期盼,双眼又有涩意。
“以后孩子嫁到别人家去了怎么办?”
这可跟嫁人是两码事啊。
“我们的女儿,真的是最优秀的女儿啊。”
对啊,优秀到别人家去了。
“她想要做官,我们就任由她嘛。”
她不做官了,她现在要做皇帝了!
情绪失控的弥元突然捂着脸,痛哭出声。
他一双可怜的妻儿啊——
季长芳不知作何,抬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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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为汉帝刘裕诏文改动
②何训田《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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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设法(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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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姜看着季长芳站在从政殿的台阶上; 毕生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像现在一样,看到过一个这么高大的。
冯放,你做到了啊。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前方一脸严肃地双亲,又自嘲一笑。
“呵。”
又有什么用呢?
你可是一位不被他们所期望的皇帝啊。
或许是听到赵雅姜的笑声; 赵勐偏过头瞟了他一眼。
旁边的晴夫人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赵雅姜感觉到身边又靠拢了一些的族人,低下了头。
他闭上眼睛,也不愿意去听接下来周围发生的事了。
今日他能被放出来透气,也不过是新帝登基,碍于赵家的颜面; 不得已而为之。
一想到回去或许又要被关进哪个黑不见天的地方; 直到他“想明白”之前都不能会放出来; 赵雅姜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该长大的; 一长大,原先温暖的家,居然能变成魔窟。
太可怕了。
七月正暑的天; 莫名地让赵雅姜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不得已抱着胳膊; 发起抖来。
“大公子?”
旁边的人看出他不对劲,开口喊了一声,结果声音还没落干净,赵雅姜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大公子——”
“来人啊!”
“姜儿; 姜儿……”
“快; 快把人扶起来!”
季长芳因这莫名来的骚乱侧目。
她身后站着的连溪客上前提示:“好像是赵家有什么人晕倒了。”
季长芳收回眼色; 轻声道:“让罗郇和庄兰信过去看看。”
连溪客忙后退转过身找人吩咐。
罗郇可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都散开!”他带着刀一挤进赵家乱成一团的人堆,就望着面色惨白,浑身发颤的赵雅姜道:“哟,你们家这大公子,怎么精气神儿比城外的乞丐还不如?赵家难道还却穿少喝不成?他是饿晕的吗?”
“罗将军慎言!”本就被赵雅姜的晕倒吓得脸跟着白了的晴夫人又被这一番话气红了脸,“我还不曾见过哪个病人颜色好看过,就算是况家的人来了也绕不开这个道理!”
“我也没说什么,吼我作甚?”罗郇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因她是赵家的家主夫人而生出半分敬畏。他甚至还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洞,把不耐烦直接摆在脸上,“诸位要吵要闹也要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场合,亏赵家还一直标榜以礼治家,天子的登基大殿也是任凭你们能闹的?”
赵勐搂着赵雅姜,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心疼,听到罗郇这种污蔑门楣的话,一口气梗在了心口。
偏偏这时候庄兰信来了,他一副与罗郇完全不同的慈悲模样,开口就是要救人,“既然是赵大公子晕倒了,还不快散开把人抬出去?”
赵勐当时就算有雷霆之怒也发不出来了。
罗郇冷哼一声,依依不饶,“我刚想禀告陛下,将他等治罪呢,你插什么嘴?”
庄兰信拉了拉,轻声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虽说法大过天,但是法外还有情啊,你也不要太过古板了。”
他们俩这一唱一和,一个作白脸一个作红脸,嘴里还说着带刺的话,直让赵勐气得嘴唇发抖,偏生不能反驳,还得望着季长芳的方向谢恩:“臣——多谢陛下!”
季长芳眼神不好使,得亏有个连溪客在后头提醒她:“陛下,赵尚书在给您谢恩呢。”
虽说当着百官的面还是要稍微维持一下表面的端庄,可季长芳仍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赵雅姜被庄兰信喊来的人带去了从政殿的内侧殿。
因着接下来还要去太庙祭天,赵勐夫妇也不能久留,只能抽空吩咐被调配过来的宫女好生服侍。
今天没个大半天,他们是歇不下来的。
倒是季长芳,趁着换衣服的当口来看过他。
她坐在床边,看着赵雅姜昏迷时都控制不住皱起的眉头,幽幽一叹。
“朕听说他吃了很多苦。”
庄兰信消息灵通,只有他才接得住这句话:“赵家夫妇,在把他当成鹰熬。”
季长芳冷笑一声:“可惜呀,他们不了解自己的孩子骨头有多硬。”
与平民结拜,抗拒家族规矩——赵雅姜实实在在是个反叛者。
“这孩子应该是抗过了灵仙的诱惑之言。”
“怎么说?”
庄兰信道:“臣也是听家里的长辈说的。古老的家族中一般都藏着弊端,难免会有后辈不能接受之处。赵雅姜是赵氏的大公子,他的选择就是赵家的未来,无论是灵仙还是其父母,都不会任他走错路。这个时候,一个经验丰富的灵仙就很重要了。他们守护在人左右,趁人心灵最虚弱时于人耳边低语。一旦被完全信任,那么他说的话也就成了懿旨。当今的赵家家主就是这般入的道。”
季长芳点头,对此颇感兴趣,“你长辈是谁?”
“殿下或许不曾听过。”庄兰信的脸上是满满的自豪与怀念:“家母是前吏部左侍郎周懿,姑母是前刑部左侍郎周佟。”
这两个名字季长芳怎会陌生?前段时间她还在从政殿正殿见过这二位的英魂呢!
只是很奇怪,当时她二人皆是年轻模样,从发髻来看,仍是未婚。
她猜着问:“你是被过继给周侍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