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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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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死,可必须保住他的族人——这就是他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

    想到这个,程旸又是一阵气恼:张时那个蠢货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灭三族,灭三族,灭一个士族的三族!

    参破关键,程旸瞬间觉得此局可破。

    她抬头,看着张时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出去,立马想去跟上他。

    付卿书或是看出她的意图,原本与常列星说的话题也不聊了,直接开口说:“四妹妹今日可有空?姐姐想请你过府叙叙。”

    “改日吧。”程旸勉强笑着,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付卿书见她很快就没了影,皱着眉觉得有些奇怪。

    常列星看着堂中间方才张翎流下的血,不知怎么说了一句:“长芳殿下倒是个有脾气的人。”

    付卿书不知他意有所指,回说:“长芳殿下是个性情中人。”

    “确实。”常列星说完又是一笑。

    风风火火走在前头,秋静淞小声问阿季:“看清楚了?”

    “程旸跟张翎果然有猫腻。”阿季点头一脸凝重,“如今看来,就是她的人追杀我们的。”

    方才那一剑,秋静淞有愤怒的原因,可更多的是劈给程旸看的。

    “这个先记下。”说完,秋静淞突然转身停了下来。

    跟上来的季盈不知其意,差点理解错误,“皇兄,是往左边。”

    秋静淞摇头,等了等,易希和谢薄金跟了上来。

    秋静淞对他们说:“先修养着,孤过两天去看你们。”

    易希一喜,连忙作揖,“下官遵命。”

    秋静淞一笑,转身继续以刚才的速度快走。

    她急着回宫。

144。柳暗花明() 
秋静淞和季盈回了宫; 却并未要去找季祎。

    她反而悠哉悠哉地,还坐到廊道上休息。

    季盈远远地看了一眼从政殿; 问:“皇兄; 你不着急了吗?”

    “刚才的着急是装出来的。”其实秋静淞一直想得很清楚,这次堂审虽说主要是为了定张翎的罪; 可若是只把目光放在他一人身上; 绝对会错失很多东西。

    她又想到了程旸的反应; “人只有在被逼急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失常的反应。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季盈坐到秋静淞身边问:“皇兄; 张翎是不是判不了【灭三族】之刑?”

    秋静淞知道他一根筋的性格,便也没瞒着他; “确实判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盈当然不知道。可他会思考。他想着今日堂上听审的人; 排除一二,直接锁定了程旸:“是因为四姐姐?”

    秋静淞点头; 小声告诉他:“这件事不用我去说; 汝阳郡主和大理寺少卿自然会将案情呈堂; 届时父皇若是应允; 你想想朝臣会作何反应?”

    士族之前的关系盘根错节; 他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一户世家被缴灭三族呢?

    秋静淞猜想; 如今程旸大概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她坐了会儿; 后来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与季盈分开。

    回宫路上; 正好听到有人在说九皇子季泉回城一事。

    秋静淞对此并不感兴趣; 稍微一过耳; 便跟着阿季从小路绕开了。

    她回到问章宫; 办事利落的玉琼安已经让童宪和翘威候在这儿了。

    他本人或许是因为之前被下了脸,这回并没有来。

    秋静淞乐见其成,带着他们二人就入了内室。

    她还没坐下,童宪就拉着翘威跪下了,“长芳殿下——”

    他开口便是哑声,紧接着又开始啜泣。

    “这些年过得可还好?”秋静淞也没打断他,等他差不多停止哽咽后才说:“能再次见到孤,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好好地哭什么?”

    宫里其实是不能哭的。

    童宪深知自己失礼,赶忙磕头认罪,“奴婢有罪,奴婢该笑的,该笑的。”

    “嗯。”秋静淞点头,顺手握住桌上的扇子甩了甩,“你今年多少岁了?”

    童宪伏在地上回答:“奴婢今年四十一了。”

    “也应当可以享老了。”秋静淞在这件事上但是没有别的意思,她当时提童宪,也只是为了封住玉琼安的口:“这些年你想来过得并不好。不如这样,孤给你谋个自由身,让你出宫养老吧。”

    “奴婢不愿意。”童宪这时稍稍抬起了头,“殿下,奴婢的命当初是您善心保下的,奴婢还没报答您,哪能安心去享老呢?殿下,求您准许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奴婢愿意为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秋静淞没有拒绝,她突然想起来童宪曾经是司礼监的太监。

    或许这是颗她无心之中埋下的棋子。

    内官是最明白这个宫廷这个朝堂的人,就算童宪被下放到尚舍局,他曾经看过高处的眼界势必能让他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个合心意的太监——秋静淞如今正事需要这个。

    他若真心投诚,那便可用。

    “留下便留下吧。”秋静淞抬头,闭上眼睛思考片刻后说:“孤就把问章宫交给你打理。”

    童宪一惊,简直喜出望外,“奴婢多谢殿下。”

    “后日孤去同殿中监说这事。”秋静淞稍微笑笑,“孤对你寄予厚期,你可莫让孤失望才是。”

    “是。”童宪又磕了一个头,同时他也伸手拉了一下身边的翘威。

    翘威抿了抿嘴,抬头偷偷瞄了秋静淞一眼,没吭声。

    秋静淞当然也没忘记他,只是对他却没怎么上心,“旁边这孩子也是孤一同要来的,便交给你安排吧。”

    翘威见自己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一时心中生出差落感。

    不过他也不至于心怀怨气。

    走的时候,翘威还回头望了望秋静淞。

    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以前,翘威从未想过自己能接触到这种高贵的殿下。

    不是所有的内官都能被称为太监,他的官职虽然是点灯太监,地位却比谁都要低。

    他夜幕时出现点灯,微熹时出现灭灯,其他时间要么就是坐在小院子里洗灯,要么就是拿着竹篾糊灯。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他八岁时去势入宫,如今十八岁,这样的日子他整整过了十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像别的提灯一样老死宫中时,那天夜里,他居然误打误撞救了落水的皇子殿下。

    从这位殿下当时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就在期许:或许他以后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真的不一样了。

    他和尚舍局的一位刷地的老太监来到了问章宫,然后那位老太监就成了问章宫的掌宫太监。

    翘威与童宪有过几段缘分,因为他们是第一个地方出来的,所以童宪也可以提拔翘威一些。

    可翘威却在他提醒该卖忠心时闭口不言。

    因为那时的翘威想得很明白:若他是个大人物,肯定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所以他没有提落水之事。

    作为一个奴婢,他更不可能开口对一位皇子殿下讨恩情。

    然而他如此考虑,却什么也没得到。

    是不是他应该听童宪的画呢?

    童宪今日提点,他未听,会不会有些生气,不再关照他呢?

    翘威带着满腹愁绪不解,跟着其他小内官回到了分配给他的房间。

    他后来看到比尚舍局好了不止半点的寝舍,忍不住自我安慰:至少这里还是好些。

    至少他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入夜时分,翘威突然从那位“离巧姑娘”手中得到了一份赏赐。

    还迷瞪着的翘威掀开红布,被下头一排整整齐齐的黄金晃花了眼。

    翘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印子,当时他心中没有欢喜,反而是害怕。

    这就是皇子殿下对他的“答谢”吗?

    翘威觉得这不适合他。

    他抱着黄金,见四下无人,便穿好衣服往童宪的房间里去了。

    敲门,进屋,翘威突然跪下对着童宪打开了自己怀里的黄金,“公公,求您教教我吧。”

    童宪心里一惊,连忙把门关上。

    他看着翘威拿出来的那些黄金,稍微一过眼就看出来这是内宫之物。

    他一直不知道翘威为何跟着他一起被带来,如今又见了这些黄金,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这些……都是长芳殿下赏给你的?”

    翘威恭敬地跪着点头,想着又把那晚初见的缘由说了出来。

    童宪吸了口冷气,立马想起来白天时候的事。

    当时小内官不听他的提醒反而是对的。

    这个叫翘威的,很聪明。

    童宪负手看着他,眼色游转不定,“那你拿着这些黄金给我,是想作甚?”

    “奴婢愿意孝敬公公。”翘威把黄金放到地上推到童宪脚边,用一种极为卑微的姿态说:“奴婢只求公公庇护。”

    童宪看着他,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每日擦地时的样子。

    尚舍局是最底层的宫人们生活的地方。

    能从那个地方出来,不容易。

    长芳殿下皆是他们二人的机缘。

    童宪此时是由己及人,起了恻隐之心的。

    “你够机灵,日后在正殿中奉茶,你可愿意?”

    翘威简直喜出望外,“奴婢愿意!”

    当然,他答应之后就代表着要连夜去学奉茶的规矩。

    第二日一早,他便跟着原来的奉茶太监身后,穿着新衣服进了正殿。

    他不泡茶,不奉茶,头几天只是做个预备,什么都要跟着学。

    秋静淞如今也没有品茶的雅兴,她稍微喝了两口已做解口后,就开始听阿季说别的事。

    在外人来看,她便是在发呆了。

    程旸昨日后来做的事,阿季都一清二楚。

    “她果然先去找了张时。”

    “她对张时说,若是你的威风立起来了,他便再也没有复仕的可能了。”

    “她还说了好些贵士不分家之类的话。”

    “她借着驸马的姻亲关系,张时的关系,自己乱七八糟的关系,鼓吹了半个朝廷的人一起抗议灭族之时。”

    “奏疏昨日是汝阳姐姐亲手交给父皇的,父皇看过后觉得没有问题,甚至已经让投笔司拟旨。”

    可依照今日朝堂上的群臣激愤来看,这件事是不可能成的了。

    阿季也忘记不了,下朝之后季祎在从政殿中满腹委屈的长叹:“他们这是在威胁朕啊!”

    势不如人,连皇帝都只能低头。

    或许是顾及秋静淞的面子,季祎下午把秋静淞传唤到了从政殿。

    他挥退奴婢后,与秋静淞单独说话时也足够开门见山:“朕已经拟旨,判张翎一人腰斩。”

    秋静淞对此反应并不大:“我明白。”

    季祎觉得不可思议,“你明白?”

    “我明白。”秋静淞又点头,说:“孩儿之前是准备判腰斩。”

    “那你是……”季祎想着,突然想明白过来。他登时怒不可遏,随手拿桌上的奏章就往她身上摔:“你是存心想把朕气死吗?”

    那些折子一封都未曾扫到衣角,秋静淞也没躲,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说:“父皇言重。”

    季祎指着她,手都忍不住发抖。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收拾好情绪,若还是凶巴巴地说:“青简说你打了他?”

    秋静淞忍不住笑了笑,反过来开始上青简的眼药,“父皇,其实你并不需要在意是否有灵仙。”

    季祎面色一沉:“为什么?”

    秋静淞说:“青简这等人,不配成为任何人的灵仙。”

    “……”这个道理季祎哪里不明白?

    可他没本事,逃不开百官的桎梏,便只能随波逐流。

    让秋静淞回去后,季祎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瞎了呢?”

    这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想法处境的儿子。

    可偏偏瞎了。

    今天程旸的行为,着实伤了他的心——他以为作为一个皇室儿女之前明白,与士族贵族走得太近,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没有几个孩子能明白,士族们需要的不是皇帝,而是一条听话的狗。

    这片江山,从来就不归季氏独有。

    皇权被限制,天家颜面受到威胁,堵着皇室的士族大家们还要望着其他人,防止自己被超越……

    季祎是在三十来岁的时候才明白他父皇时所作所为的真正含义。

    十二子长芳今年只有十八岁,却说他都懂……

    季祎捂住脸,头一次生出悔意。

    三禾一直在旁服侍,也能猜到他到底忧烦什么。上茶时,他插了句嘴:“陛下,其实况家家主……”

    季祎瞬间站了起来:“对,他或许有办法。”

    因为况氏的独一无二,季祎也十分信任他们。

    季祎背着手走来走去,他思考了很久,最后直接对三禾小声道:“你秘密派人去一趟醅阳,别拖延,今日就动身!”

    虽然宫里的太医都是从况家出来的,可对于这位家主,季祎总觉得他肯定有其他办法。

    因为这可是尝过百草的况氏啊。

145。月宫女神() 
张翎被判当街腰斩时; 是秋静淞监的刑。

    那厮当街大笑,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什么义士。

    事情到此; 也算是告一段落。

    隔日秋静淞再上朝时; 隐隐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还是不怎么好听的话。

    过了几天,这种风头也并未散去。

    季祎翻着手里的折子; 越看越觉得心烦气躁。眼睛没瞎时; 一个个每天变着花样的提起他; 夸赞他;如今人回来了; 眼睛瞎了,触动到谁的利益了; 单纯地只在堂上拔剑; 都能被十几本奏章参,还给安上【暴戾成性】; 【桀骜不驯】甚至是【残暴酷虐】的名头。

    正好三禾这时来奉茶。季祎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撂; 问:“十二这些天在宫里做什么呢?”

    “回皇上话。”三禾知道现在季祎对秋静淞上心; 所以每日都有去探听消息; “殿下最近有雅趣得紧; 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呢。”

    “下盲棋?”

    “对。”

    季祎一琢磨; “朕库里不是还放着一套暖玉棋吗?你捎着选几本棋谱; 拿了给他送过去。”

    三禾欠了欠身,又说:“还有一件事。说是; 殿下这几天都有朝同心阁那边去。可每每都是在门口站着……”

    季祎心头一动; 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同心阁的?”

    “也没有人与他说; 大概是自己小时候记得吧。”三禾抬眼见他脸上并无愠色; 继续说:“殿下他也没见玉阁老,玉琼安前个儿去找他说话也被他下了脸,想来殿下是没想过与外臣扯上什么关系的。如今看着同心阁,怕也只是……”

    “行了,用不着你说话。”季祎烦闷地叹了口气,“他想见他老娘,去见便是。朕还非得拦着不成?”

    三禾一听他有些不耐烦了,连忙闭嘴。

    下午趁等季祎小憩的当口,三禾带着人去了一趟问章宫。

    不想,在见到秋静淞前,他遇到了童宪。

    曾经在几年前,两人也算一起共事过。

    童宪比三禾年纪还要小上两岁,却因为这些人的辛劳白了大半部分头,更不用说脸上的苍老了。

    当时,若不是三禾提议他去,他怎会沦落至此?

    三禾也是有些心虚,然而他却只是一笑,问道:“长芳殿下在吗?”

    “在呢。”童宪脸上也是一派和气,“可是陛下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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