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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当真是不会回到楚北捷身边的。“
“那么……公主的意思呢?”
耀天斟酌着想了想,犹豫道:“区区一个弱女子,如果对我们没有威胁,又何必加害?我一提让她离
开,她的眉间都是欣喜,可见也不愿留在驸马身边。“
“公主心软了。”贵常青叹了一声。
“丞相,”耀天低低唤了一声:“丞相难道就不明白耀天的难处吗?”
贵常青默然不语。
这位云常的臣子每逢遇到与云常国运相关的事情时,永远是不容妥协的坚决。
他长身而起,将目光从
耀天身上移开,遥望远处看得不大清楚的城楼高台,徐徐道:“公主的难处,难道不应该是云常的难处吗
?公主手上的权势已经很大,需要公主照顾和垂怜的人,远不止一个白娉婷。
不错,放过白娉婷并不是难
事。臣担心的是,公主若连处置区区一个白娉婷这样的小事都下不了手,不肯绝此后患,将来又怎样在遇
到真正的艰险时保全云常呢?“
耀天语塞,掩面不语。
贵常青继续道:“战争是残忍的,弱肉强食,永远都是这世间的真理。公主身居高位,不心狠手辣,
就会为人所趁。惨败的苦果,公主不忍心让别人来尝,难道要自己来尝吗?
“
耀天将他的话字字听在心里,半晌没有作声。
“丞相的心意,耀天都明白。”
“请公主定夺。”
耀天怔了许久,叹了一声:“唉,丞相尽管放手去做吧。”
“领命!”
“丞相……”
“公主请说。”
“此事一定要保密,绝不可让驸马知道。”
“臣会小心。”贵常青躬身退下。
被掀动的珠帘一阵晃动,帘上坠下的宝石碰撞着,闪烁寒冷的光芒。
何侠现正在路上,一身风尘,飞驰边境。
如果他知道最心爱的侍女即将遭遇不测,会如何反应呢?
耀天忧心忡忡,思虑万千。
她是那么地爱着这个男人,又是那么清楚,一日何侠知悉她的所作所为,今生都不会原谅她。
命运弄人。
娉婷,那个名叫娉婷的女子,多么聪颖而单纯。
渴望着逍遥四方,渴望着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如果真的可以逍遥四方,真的可以无牵无挂,真的可以自由自在,那有多好……
因为一直秉承自力更生,不涉战争的国策,云常确实比其他三国更为安定。
虽然战争的乌云已经覆盖
到这个曾经安宁的国家头顶,但都城的市集暂时未受到波及,车水马龙,人头涌涌。
卖花生的、豆浆的、糯米粽子的,耍杂的、领着小狗猴子们讨饭的,侍女们三三两两在街上好奇地走
着,挑选胭脂水粉,少不了也受了吩咐,要带一两件回去给不能出门的小姐夫人。
娉婷和醉菊选了人最多的地方走着,倏忽转进小路,七转八弯地兜着,步速甚急,不一会,又通到另
一处繁华的街道上。
醉菊紧紧跟在她身边,手提着包袱,脚不点地边走边道:“姑娘,我们已经逛了很久了。”
“我在甩开后面的跟踪。”
醉菊惊道:“有人跟踪我们?”
“我只是猜的,这么多人,也看不出哪个跟着我们。”
“姑娘?”
娉婷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真不知道。”
她向来在王府中待着,何侠、楚北捷护着,出入都有侍卫跟随,就连上沙场也是待在帅营里。何尝试
过和敌人短兵相接。
若是何侠或楚北捷,一眼便可看出人群中将对己不利者,娉婷却没有这种本事。天生的敏锐让她察觉
到危险,只能尽量躲避。
两人脚步更快,娉婷忽停下来道:“渴了,买碗豆浆喝吧。”拉着醉菊走到豆浆摊子前,放下两枚小
钱:“大爷,两碗豆浆。”
接过时,娉婷却手一抖,一碗一豆浆撒了大半。
“呀!”
醉菊躲闪不及,被淋个正着,娉婷也不能幸免,袖子上也被溅了几滴。
“哎呀,”娉婷连忙放下豆浆:“都是我笨手笨脚的,这可怎么好?”着急地四处张望,瞧见一个面
慈目善的大娘站在自家门口伸脖子向这边望着,连忙拉着醉菊一道走了过去,带着一脸楚楚叮怜道:“大
娘,借个地方让我们整理一下衣裳,行吗?“
她们衣饰华美,举止有礼,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云常民风淳朴,大娘爽快应道:“有什么不
行的?姑娘们快进来吧,这个模样,可怎么在大街上走动?“
让开门,将她们领进屋里。
大娘瞧着醉菊落汤鸡似的模样,啧啧道:“豆浆里面有糖,干了也黏乎乎的,姑娘脱下来,我帮你洗
洗吧。“
娉婷也道:“我这衣裳弄脏了回去,娘定要骂的。大娘给我一点水,让我自己洗了它吧。”
“哎唷,别自己洗,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客,还有让客人自己动手洗衣服的道理?”
大娘心肠甚好,殷勤地找了两套旧衣裳出来:“姑娘们先换上,这是我媳妇的,身段该不差多少,没
你们的料子好,但也是干净。“
娉婷正中下怀,连声道谢,赶紧和醉菊到里屋换上了,低声向醉菊道:“你在包袱里掏一块银子来给
我。“
醉菊应了。
换了衣裳出来,大娘将两人换下的衣服接过来:“我去洗,一会就好。哎唷,这料子一定很贵,啧啧
,好绸子啊。“
一见大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娉婷连忙扯扯醉菊:“我们走。”将那块银子放在桌上,刚要走,又踌
躇一下,将土蓝色的桌布扯了拿在手中,拉着醉菊便走。
醉菊忙道:“姑娘,那里是后院呢。”
“就是不能从大门出去。要真有人跟踪我们,现在正等在门外呢。”娉婷是看中这家的院落大才选中
这位大娘的,民间普通的布置格局,若有较大的后院,也该有个小侧门才对。
“看!”娉婷声音中透出一丝欣喜:“果然有门。”
两人蹑手蹑脚出了侧门,身处一个僻静的后巷。娉婷将醉菊的头发打散:“快结两条小鞭子。”又将
自己的头发放下来,松松挽了个最寻常的发髻,不一会,两人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娉婷将偷来的桌布展开,包裹在包袱外面。
“现在他们也认不出我们的包袱了。”
两人柑视一笑,携手走出后巷,脚步放缓,仿彿真是一对难得逛市集的好奇姐妹。
“我们现在出城吗?”醉菊压低声音问。
“不。”娉婷的视线定在远处一个高高飘扬的招牌上,露齿一笑:“去住店。”
对方一旦发现她们逃了,一定会首先追出城门。既如此,不如住上两天,等追兵都到了远方才上路。
醉菊明白过来,暗叹娉婷聪明,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找客栈。”
“是你先去。”娉婷笑吟吟道:“你先到,我后来,一人要一间单房,两不相干。从你的包袱里再拿
点银子给我。“
醉菊见她神采飞扬,仿彿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也不由甜甜笑起来,取了几锭银子给她,应道:“明白
了,我们两不相干。我现在就去,你什么时候到?“
“不能隔太近,快傍晚的时候我就来。”
醉菊担心地道:“姑娘,还是你先去,我在街上晃晃……”
“别争了。”娉婷抿唇笑道:“现在都城就是战场,我就是主帅,你这个小兵不可以违令。”推推醉
菊的肩膀:“快去。”
醉菊依着娉婷吩咐,上了客栈要了一间单房。
房间虽小,不过很干净。醉菊前前后后查探过,看不出一丝不安,安心了一点,独坐在房中等待娉婷
。
无声的寂寞最能煎熬人的心灵。自离开东林后,她就没有离开过娉婷,不过等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越
等越担心。
娉婷是众人的目标,身子又不方便,万一……独坐静思,倒无端胡思乱想起来。
醉菊暗自后悔,不该听了娉婷吩咐,先行来了客栈,心头仿彿有无数小蚂蚁拼命爬着咬着,越想越害
怕,醉菊霍然站起,恨不得立即就将娉婷寻回来,冲到房门处,又踌躇起来。
她出去了,万一娉婷来了,找不到她怎办?思前想后,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能强压心焦,继续等
下去。
时间似乎走得很慢,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可天不知道怎么的,又不如醉菊意的沉沉下来。眼瞅到了傍
晚,娉婷还没有回来,醉菊真正着急了,在房中团团转着圈子。
该死,该死,不该听了白姑娘话的。
夜幕徐徐降临,好整以暇地看着醉菊的焦急一分一分升温。
“磕磕”。
敲门声终于响起,醉菊蓦然一紧,攥了拳,强装镇定地到了房门处一拉。
“你找谁?”
门前站着一个背着行李的男人,又高又瘦,头上一顶大斗笠遮挡了大半的脸,仅仅露出一个黑黝黝的
尖下巴。
“呵……”轻微的笑声从斗笠下逸出。
醉菊脸色一变,忙将那人拉着袖子扯进房中,小心关上房门,咬牙道:“姑娘要急死我了!到哪里去
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听多了男人们说潜踪匿迹的事,今天总算自己也学起来了。”娉婷摘了斗笠,涂得黑黑的脸上眼眸
越发黑白分明,直如嵌了两颗璀璨的宝石。衣服里不知垫了什么东西,让肩膀宽了许多,衬得人更加瘦。
娉婷将加高了的鞋子脱下,揉揉疼得发红的小脚,坐在床上:“时间不够,只能将就着改一下装扮。
好累,我要歇一会。“倚在了床上。
“不是说两不相干,一人一间房吗?”醉菊提醒道:“小心别人起疑心。”
蹙了蹙眉,又问:“你的
嗓子怎么那么沙哑?着凉了吗?要不要弄点药?“
“那是特意吃药弄沙哑的,不然怎么扮男人说话?”娉婷想到好玩的地方,有趣地笑起来:“我到了
客栈,向伙计形容你的模样,说是我的妻子,因为吵了架赌气出了家门,他就要我到这里找你来了。“
醉菊不满道:“那明天出去,人家不就在背后笑话我?”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解开娉婷带回
来的大袋:“这是什么?啊!”猛缩回手。
“小心,都很利的呢。”娉婷连忙下床,凑过来道:“我看看,割到没有?”
“没有,幸亏缩得快。”醉菊伸出手让她看了,手指上多了一道红痕:“你弄这些干什么?”
“带在路上防身的。今晚将这些改一改,只要巧妙地装嵌起来,会好使很多。
一娉婷将里面的利剑小
匕首以及许多醉菊叫不出名目的古怪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作坊的师傅
正在赶工呢,我给了双倍的银子,后日一早再去拿。“
又取出笔墨,写了几种草药的名字,递给醉菊:“明天你到药铺里去,把这些买过来。”
醉菊看了看,奇道:“这几味药不中不合,药性南辕北辙,从不放一块使的,姑娘是要干什么?是不
是哪不舒服?“
“放心吧。不是给我吃的。”
醉菊这才收了药方,犹自叮嘱:“我知道你也精通药理,但保胎安身的事,还是使我的法子比较妥当
。“
“知道了。”
娉婷从街上买了一些热包子回来,两人也不出房,窝在里面吃了,便上床睡觉。
客栈的床又冷又硬,娉婷躺上去,却一副惬意到极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真舒服啊……”
“多盖点被子,别冷着了。”醉菊小声问:“我挤到你了吗?床真小。”
“挤一点好,暖和。”娉婷在被子底下抓住醉菊的手,柔声道:“多好啊,我的孩子不用在那些阴谋
诡计中出生了。我想让他在山林中出生,找一个有清泉飞鸟的地方。“
“搭一个小木屋,在后面种点菜,再买一把破旧的琴。”醉菊接着道。
娉婷笑起来:“还有锄头。”
两人痴痴想着归隐后的山林生活,沉浸在美丽的夜色中。娉婷又问:“那你不回你师傅那里去了?”
“怎么能不回?离开这么久了,我真想师傅。”醉菊幽幽道:“师傅见了我,一定会责骂我的。”
“醉菊,我们订一个约。”
“嗯?”醉菊转头,接触到娉婷认真的眸子,忽然心有灵犀,插口道:“我绝不会将你的下落告诉任
何人,更不会告诉王爷。“真的按照东林的习惯赌咒发誓。
娉婷点了点头,舒一口气。
两人挨着睡了。
同一轮明月下,楚北捷夜不能寐。
万籁俱寂,只有平原上的冷风呼呼刮过耳边。楚北捷拔剑,舞出森森寒光。
剑,就是力量。
他曾在疆场上三招打败北漠大将,骇散整个北漠大军的军心。
英雄持剑,意气风发。
只要一剑在手,就应无畏无惧,一往无前。
他知道自己持剑的手充满了力量,那是足以撼动大地山川的威猛。世间有多少猛将,敢面对持剑的楚
北捷?
眼底的军营篝火星星点点,沉睡的士兵们,永远不会担忧自己的主帅会被打倒。
楚北捷是不倒的,他只会领着他们,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月下,楚北捷沉着地挥舞宝剑,身如蛟龙,腾飞在平原的黑夜中。
剑势凌厉,但心,是乱的。
不但乱,而且痛。
痛入心扉,痛不欲生。
心越痛,越要忍,剑锋更森寒。
茫茫夜色深处,仿彿有幽暗的光,散发丝丝迷雾,缠绕着一道娇怯身影,一个柔美微笑。
分分秒秒,他体会着娉婷离去时的伤心。楚北捷无法道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他的剑世间无双,他的铁骑纵横天下,但他生命中最清澈的女人,最清澈的爱意,却正一丝一丝消散
。
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想来,方知刻骨铭心,让人肝肠寸断。
为何到了此刻,才知娉婷是如此用心,如此忐忑不安,如此不顾一切,将自己托付于他?
“你活,我自然活着。你死,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让娉婷随王爷到天涯海角,从此荣辱都由王爷,生死都由王爷。”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
字字都是真心,字字都是血泪。
罗尚报来,隐居别院里,娉婷居住的小院土下,起出一坛腌制的梅花,一开盖,香味扑鼻。
他仿佛可以亲眼看见,娉婷在梅树下采摘花瓣的情景。脑海中那一瞬的风景,美如仙境。
她怀着他的骨肉。
楚北捷和白娉婷的骨血,融在一起,浇铸的小小生命,就藏在她腹中。
他想将他的大掌放在那小腹上,轻轻摩娑;他想把耳朵贴上,听白己骨肉的动静。
这种渴望使心纠结起来叫嚣着痛楚,楚北捷握紧宝剑,在风中狠狠刺出,恨不得将所有被压抑的悲愤
,在剑锋痛快地释放出来。
他却不知道,他要救的人儿,已经踏上远去的路途。那路漫长而危险,延到天边。
第三日准备妥当,客栈里那一位因为吵嘴而逃家的娘子终于被高高瘦瘦的丈夫哄得回心转意,结帐离
开。看来为了讨得娘子欢心,整日戴着斗笠的丈夫还特意买了不少东西,来时两个小包袱,走时小包袱已
经变了大包袱。
“客倌慢走,下次来都城,再关照关照小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