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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彦君扶着花翎,和杜沁茹一起出了酒吧。花翎醉意朦胧,整个人都靠在许彦君身上。
“我叫辆的士,你把她送回去”,许彦君的口吻是命令式的,他明明瞧见杜沁茹的衣袖上都是血,却对她的伤漠不关心。
杜沁茹虽然委屈,仍是应了声“好”,“可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那就带去你住的地方”,许彦君面无表情的说。
杜沁茹只有沉默以对了,总不能让许彦君把花翎带回去,虽说许彦君救了她们,但很难说会不会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很快有一辆出租车驶来,许彦君招手让司机停下。他将花翎塞进后座,又递给杜沁茹一张百元大钞。
“不用”杜沁茹推拒。
许彦君直接拉过她未受伤的右手,将钞票和手机一起拍在她的掌心,“给你就收下,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转过身,大踏步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杜沁茹摇头,这个许彦君,真是个怪人。
左手腕的伤口仍在不停的淌血,上车后,杜沁茹从包里取出随身带着的那条宝石蝶丝巾,将伤口扎紧,她舍不得那条丝巾,但是,如果再不止血,就有失血过多的危险了。
路上翻看手机,发现有五六个未接电话,全是陶诺打来的。单手回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听了,陶诺着急询问:“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杜沁茹看了一眼进入昏睡状态的花翎,“回去再慢慢告诉你,你先到小区门口来等我,要让你帮个忙。”
挂断电话,陶诺立即换衣服出门。的士停下,杜沁茹先从车上下来,向陶诺招手。陶诺见到歪靠在后座上,一动也不动的花翎,他非常惊讶,“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哪儿,只好把她带回来”,杜沁茹的语气波澜不惊。
陶诺把花翎拉了出来,她整个人软绵绵的,他只好将她抱住。
“你带她上去吧,我还要出去一趟。”的士司机还等着,杜沁茹准备自己去医院包扎伤口。
“等等”,陶诺腾出一只手来,拽住杜沁茹的手腕,正好碰到她的伤处,痛得她眼泪都迸出来了。
陶诺仔细察看了杜沁茹的手腕,抬起头,借着路灯的光亮,又看到了她红肿的面颊,他的脸色大变,高声唤来出租车司机付了钱,将他打发走了。“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花翎”杜沁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被陶诺的目光震慑住了,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目光,那样的忧虑、伤感和痛楚。
陶诺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很快胖姑赶来了,陶诺让杜沁茹把公寓的钥匙给胖姑,交待她请保安帮忙,带花翎去安顿下来。自己则带杜沁茹去医院包扎伤口。
已经凌晨了,陶诺驱车行驶在车辆稀少的街道上。他两眼直视前方,不发一言。
陶诺的沉默让杜沁茹慌乱不安。“生我的气了?”她怯怯的问。
陶诺依旧不言不语。
杜沁茹心中一痛,眼泪就掉了下来。“陶诺”,她哽咽着,“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我可以改,不要不理我好吗?”
“到了医院再说”,陶诺猛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在医院打了破伤风针,进行伤口处理。伤口中留有玻璃碎渣,医生挑玻璃渣的时候,杜沁茹疼得抓着陶诺的手,额冒冷汗。包扎完后,杜沁茹看到陶诺的手被她掐出了瘀青的痕迹。“疼吗?”她轻抚那瘀青处,有泪盈然。
“沁茹”,陶诺沉沉叹息,“为什么你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诉我?”
“我没有,我今晚是陪着金莉去酒吧,碰巧遇到了花翎,她喝醉了”,杜沁茹喃喃解释。
陶诺眉峰微蹙,“你还怀疑,我对花翎有感情吗?我在想,如果花翎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是不是应该,解雇她。”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杜沁茹急促的否认,“我早就不再怀疑了,真的,请你相信。”
陶诺轻吁了一口气,眼睛深情一片的停在杜沁茹的脸上,“跟我说说,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杜沁茹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如何被金莉拉着去酒吧,又如何看到花翎醉酒被一群男人调戏等等,当然,她没有描述花翎浪荡的举动,她不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
陶诺深深注视着她。“你真是个好心的小仙女”,他低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再强出头了,你根本无能为力。这次要不是碰到了许彦君,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他打了个寒战,不敢设想那种最坏的结果了。
杜沁茹心头一震,“可是,难道我就坐视不管吗。”
陶诺沉默了,只能怪如今世风日下,人心冷漠,否则的话,酒吧里那么多男人,只要有一两个挺身而出,就能轻易化解一场危机。“我们不谈这个了,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花翎也真是,一个人去酒吧喝酒,还醉成那样,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她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杜沁茹回想着花翎醉态迷离的模样,她喊着“姐喝的不是酒,是寂寞”,她很寂寞吗?为什么寂寞?
“好了,回去吧”,陶诺揽住她的腰,带她出了医院,开车回去。
杜沁茹想去看看花翎怎么了,但陶诺说,有胖姑照看就行了,让杜沁茹到他那儿去。“花翎估计占用了你的床,我还是做个好人,收留你吧”,陶诺的眼里有了戏谑的笑意。
他总算恢复正常了,杜沁茹暗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只有他的脸孔,他的笑,他的眼神,所有的思想全飞走了。
陶诺找来一件干净的睡衣,“又要让你把我的衣服当睡裙穿了。”他扬扬眉毛,眼光变得有些奇异,“你的左手腕不能沾水,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第170章 云深不知处(五)()
杜沁茹的心不规则的乱跳起来,脸红了。仰起头,陶诺正专心一致的瞅着她,眼睛亮黝黝的带着笑意。“我要回去了”,她心慌意乱的转过身,用牙齿咬住下嘴唇。
“跟你开玩笑的”,陶诺忙拉住她,“说实话,我也不想帮这个忙,万一到时
候又控制不住”他说得很诚实。
杜沁茹心一慌,脸更红了。他温柔的把她揽进怀中,他的下巴轻轻
的贴住了她的耳朵。“我知道你为这事找了瑾婷,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你能够完全接受我。”
“万一等不到呢?”杜沁茹故意问。
“那我只有用——强——了——”,他刻意将后面那三个字咬得很重。
“陶诺!”杜沁茹一跺脚,踩在了陶诺的脚背上。
“啊——”,陶诺夸张的呼痛。
杜沁茹慌了,蹲下身来想看他的脚。
陶诺将她拉了起来,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她在他的眼光下有些瑟缩,眼里有歉疚、震荡和迷乱。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陶诺对她笑笑,转身去了浴室。他放好水,又贴心的将毛巾清洗后拧干放在一旁,顺带将刷牙的水准备好,连牙膏都挤好了。
杜沁茹洗得有些费尽,但好在受伤的是左手腕,右手还能自如动作。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陶诺的睡衣,全身都被暖意所包裹。衣服只长及膝盖,大腿以下都光着,领口太大,露出了脖颈处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她想起第一次穿陶诺的t恤衫时,和他在沙发上纠缠的情形,顿时满脸绯红。
洗漱完,回到卧室,见陶诺斜躺在床上,双手支着头。他坐起身来,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逡巡,“你穿我的衣服,别有一番韵味。”
“你干脆说,很性感得了”,杜沁茹红着脸瞪他。
“怎么把我说得跟色狼似的”,陶诺轻轻拥住她,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卧房让给你,我到书房去睡。赶紧到床上吧,不要着凉了。”
杜沁茹听话的掀开被子钻进去。
“晚安”,陶诺清亮的眼睛闪了闪,快步走出卧室,把房门带上了。
杜沁茹拥着被子,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落寞、忧郁、沉默忽然间,她努力振作了一下,“快乐起来”,她对自己说,就算为了陶诺,也应该让自己变得有生气,而不是总这么死气沉沉的。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脑海中浮现电影乱世佳人的最后一个镜头,经历千辛万苦的女主角斯佳丽,对着未知的天空说:tomorrowisanotherday!
她把自己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睛,沉沉入眠。
一觉睡到天亮,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杜沁茹走到门后倾听了一阵,陶诺和一个女人在说着什么,听那女人的声音,已经上了年纪,他们提到了“花翎”。对了,是胖姑,杜沁茹想知道花翎的情况,将门拉开一道缝,正准备出去,却听到胖姑犹犹豫豫地说:“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有什么事尽管说”,陶诺说。
胖姑于是说:“花翎小姐,她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杜沁茹心弦一颤,花翎的寂寞,花翎的醉酒,都是因为陶诺?
短暂的沉寂后,陶诺说:“我知道了,这事,你不要再对其他人说。”
胖姑连连应承。
杜沁茹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听到说话声渐歇。而后她关好门,先到浴室刷牙洗脸,磨蹭了一阵子,才重新开门出去。
骤见杜沁茹穿着不得体的睡衣出现在眼前,胖姑吃了一惊,但她立即明白过来了,“我就奇怪杜小姐昨晚怎么没回来,原来”
杜沁茹的脸色因尴尬而发红了。
“快回房间去,穿这么少会感冒的”,陶诺催促着,转头对胖姑说:“麻烦你去帮沁茹拿套衣服过来。”
胖姑应声去了。
杜沁茹乖乖回房间,拉过被子盖住裸露的双腿。陶诺跟进来说,昨晚花翎吐得一塌糊涂,把杜沁茹的枕头床单都弄脏了,胖姑大半夜的清洗忙碌了许久。
杜沁茹悄悄的睨着陶诺,他的神色很平常,刚才胖姑的话,似乎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胖姑很快取来了一件风衣和一条牛仔裤。“花翎小姐还睡着”,她问,“需要我继续留下陪她吗?”
“交给我吧,我上午没什么事”,杜沁茹说,“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胖姑忙说不辛苦,如果需要,她可以继续留下。
“既然沁茹有空,就让她看着吧”,陶诺让胖姑回去了。
杜沁茹换好衣服走出卧室。陶诺招呼:“胖姑做的面线糊非常好吃,快过来尝尝。”
胖姑着实能干,连早餐都为他们准备好了。陶诺介绍说,胖姑做的面线糊是有独门秘方的,要先用虾米、鸡、大骨等味美质鲜的产品熬汤,与面线煮成糊,然后加上很香的大肠和油条。
杜沁茹品尝了一口,的确十分美味。桌上还有荷包蛋和炸五香卷。炸五香卷也是胖姑拿手的,用专门的豆皮裹上剁碎的精肉、荸荠、葱等,包成条条,再放下油锅炸成焦黄,切成几段,蘸佐料进食。
陶诺用筷子夹了一段五香,蘸了甜辣酱,送到杜沁茹嘴边。杜沁茹张口吃下,“香、酥、脆、鲜,妙不可言。”
陶诺也夹了一段五香送入自己口中,“胖姑做早餐会变换各种花样,何阿姨的学生经常为了吃胖姑做的早餐,一大早就上她家了,你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天天去,她们会很欢迎的。”
“算了吧”,杜沁茹坦率的说,“出去吃个早餐还要穿戴整齐,多麻烦,我宁愿穿着睡衣,窝在家里啃面包。”
“连换衣服都嫌麻烦,没见过这么懒的”,陶诺脸上有种开玩笑的嘲弄,
“不过,其实我也一样,我算过,从这里到何阿姨家,要花10分钟左右,我不愿上她那儿吃早餐,就是为了每天多睡10分钟。而且啃一个面包只需要一两分钟。”陶诺又说。
原来陶诺早餐吃的也是面包,杜沁茹想起那天他还特意到外面给她买来面线糊、芋包什么的,心头有暖潮涌动,“等我学会了,自己做给你吃。”
陶诺眼底有一抹崭新的感动,很快又融进了顽皮的戏谑,“我看还是不要了,万一弄伤了手,还得我伺候你。”
杜沁茹有些恼了,“你就这么小看我?”
“不是小看”,陶诺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笃定,“我是舍不得,除非,你能保证不再把手弄得都是伤痕。”
杜沁茹废然长叹,这个,她还真保证不了。也许她天生不是做家务的料,又或者,养尊处优惯了,动手能力已经退化。
陶诺对她作了个十分可爱的鬼脸,“我们不讨论做饭问题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做饭的,比如你,就有这种偷懒的条件。我要上班去了,等花翎醒来,你告诉她,我准她今天休假。”
陶诺换上一身正装,米色西装外套,搭配格纹衬衫,干净,清爽,利落。
“看得这么入神,是觉得我很帅吗”,陶诺见杜沁茹痴望着自己,冲她眨眨眼睛。
“你穿上西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杜沁茹的目光追随着他。
陶诺来了兴趣,“说来听听,怎么变了一个人?”
杜沁茹很认真地说:“感觉成熟了许多,不像平常有些孩子气。”
“那你喜欢我成熟一些,还是孩子气一些?”陶诺的面容活泼生动。
杜沁茹快被他的眼睛催眠了,“都喜欢。”
陶诺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他把脸凑过去,“既然这样,你表示一下。”
杜沁茹微微一怔,“怎么表示?”
“亲我一下”,陶诺的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了。
杜沁茹很自然的就被这样的声音蛊惑,红唇在他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陶诺偏过脸来,瞧见她晕生双颊,眼含秋水,心中便有情潮奔涌。若不是担心迟到,真想和她好好缠绵一番。
他们一起到了门口。“晚上一起吃饭?”陶诺征询。
“好”,杜沁茹柔顺的点头。
陶诺的眼睛中幽幽的闪着光,杜沁茹的面颊上微微有层红晕。
花翎一直昏睡到接近晌午才醒来,她头昏脑胀,不知身在何处。
杜沁茹正坐在书桌前上网,听到响动回过身来,“醒啦,陶诺让我告诉你,今天准你一天假,好好休息。”
花翎揉揉眼睛,用手捧着依然胀痛的头,“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的住处”,杜沁茹走到床边,“你昨晚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的。”
花翎摔摔头,似乎清醒了一些。“昨晚谢谢你”,她的语气很真诚,“那样的情况下,你一个弱女子,能够挺身而出,让我很感动。”
“该谢的人是许彦君,如果不是他把那几个男人打趴下,我们都得遭殃”,杜沁茹望着花翎,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掩藏在披垂的长发间,看起来那样茫然无助,又那样楚楚可怜。
第171章 云深不知处(六)()
“许彦君”花翎重复着这个名字,无意识的望着前方,眼神迷离。
“他是你的朋友吗?”杜沁茹猜想没准许彦君还是花翎的爱慕者,才会英
雄救美,为了她大打出手。
花翎摇头,“只是一面之缘,连认识都谈不上,没想到,他这么仗义。”
原来不算认识,杜沁茹对许彦君又敬佩了几分,这年头,见义勇为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没想到许彦君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有热度、有正能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