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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看到他时就觉得眼熟，但又不太确定。”她担忧地看着郑如，认真地说：“如果他是个普通的路人，那我完全不会在意。可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他的真面目。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藏在心底的想法终于说出口，她却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郑如听了这些话，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难过？清歌心里越发紧张和担忧。
郑如嘴角轻轻勾起，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苦涩：“没关系啊，我不在意。”
这句云淡风轻的回答，实在是出乎清歌的意料。这太不像郑如应该有的反应了。清歌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似乎不认识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郑如。
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结束了，刺耳的电铃声将她们拉回到课堂。
“上课了，大家安静。”讲台上，教授打开了电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课。
清歌木然地望着黑板，心里却翻江倒海。她想不明白，在众多的证据下，郑如为什么还是看不清高俊飞的真面目？或者说，她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出言不逊，但她为什么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人？
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她低下头，一张蓝色的便利贴夹在摊开的课本上。郑如对着她淡淡一笑，又转过头看着黑板。
便利贴上的字迹很娟秀：“人在饿的时候，会选择吃不爱的食物。人在孤独的时候，会选择不爱的人。世界上有太多的勉强和无奈，何必要看得那么清楚？”
清歌转过头，神情伤感地看着郑如的侧脸，内心五味杂陈。
郑如并不爱高俊飞，只是因为孤独，才跟他在一起。既然不爱，那就不会有任何期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做过些什么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啊！
清歌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便利贴夹在书本里，抬起头继续听课。
她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与她彻底无关了。
第214章 爱情与工作之间选择（）
下课后，清歌和郑如一齐走在学院的长廊上。对于课间聊到的那件事，她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遗忘，闭口不谈。
“对了，正好想问你，”郑如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看着清歌，“你昨晚没回来睡你们，不会是要同居了吧？”
“没有！”清歌急忙捂住郑如的嘴，紧张地看着四周，“小点声啦！不要瞎猜，我们没有同居！昨天昨天纯属偶然嘛”
“那——”郑如转过头，指着右前方的位置，一脸坏笑地说，“这也是偶然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安德正斜靠在长廊的尽头，笑意温暖地看着她们。明亮的阳光下，他的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前额的头发在风中飞扬，透出金色的光泽。
清歌心中欣喜不已，忍不住一路小跑过去，笑容满面地望着他：“你怎么来啦？”
“我想你了嘛！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他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
“多久？才不到四个小时！”清歌粗略一算，从早上他们吻别，到中午见面，她只不过上了两节课而已。
“我到学院有事。”他简短地解释，“刚刚去了一趟施奈德教授的办公室。”
清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更详细的解释。
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向他辞去了助教的工作。”
“啊？为什么啊？”清歌停住了脚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因为你啊。”他淡淡一笑，“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上课的时候会有很多不方便，不如——”
“不要紧啊，我们上课的时候还是师生关系，你不需要对我有什么特殊对待。”清歌急忙解释。
“师生恋在很多国家的法律中，都是不允许的。”安德的表情变得严肃。
“可是，在我们国家，是没关系的再说了，你只是助教嘛，一星期才上一次课，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知道，中国的法律不禁止师生恋，可是我心里会介意。”他耐心地解释道，“上课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看你；批改作业时，我不忍心给你扣分；考试之前，如果你需要，我肯定会给你额外补习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面对你，我就是忍不住”
“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了——”
“在爱情和工作之间，如果必须要放弃一样的话，那我肯定会放弃工作。”他揽住她肩膀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似乎在给她鼓励，“不用难过，只是一份兼职而已。到了研二，我也没时间去做这些了。”
“好吧，那以后就没机会叫你‘老师’了。”清歌闷闷不乐地噘着嘴。
“谁说的？我比你聪明那么多，以后啊，你肯定有很多地方要找我请教的。”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似乎已经在幻想将来的画面了。“学生那么笨，我得累坏了”
第215章 左右为难（）
这个周末，清歌马不停蹄地参加了两场商务会谈，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幸好，她在暑假期间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口译经验，又提前做好了功课，所以两天下来，几乎没有出什么差错。
“哎呀，谢谢！不愧是名校的高材生啊！”翻译公司的人事部经理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把装着酬劳的信封递给她。末了，经理亲自送她走出公司。
“不用客气了。”清歌有些不好意思了，“经理，您先去忙吧！”
经理笑容可掬地说：“不急不急哎，宋小姐，我想冒昧地问您，您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呃，我现在才大三，还没想得那么远呢。”清歌老老实实地交代，“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出国留学。”
“哦，这样啊”经理的表情有些失望，“其实，如果您想从事翻译工作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公司。从这段时间的工作中，可以看出您的专业能力是非常出色的。我们公司求贤若渴，非常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原来他铺垫了那么久，最后是这个目的。清歌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她没有打算加入公司，不过还是礼貌地道谢：“谢谢，我会考虑的。”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她来不及吃饭，就匆匆赶往外国语学院，参加课堂小组的讨论。
周三的德语文学作品分析的课上，教授要求他们分成小组，每个小组人数4…6人不等，共同研究一个课题。清歌参加的小组规定，每周日晚七点在外国语学院的研讨室，来共同讨论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作品。
待她火急火燎地赶到研讨室时，几个组员已经在等着她了。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她急忙道歉。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我们开始吧！”
“哎呀，开始什么呀，人还没到齐呢！”其中一个组员于菲尖着嗓子说道。
清歌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位组员，也是她的室友——刘媛媛还没来。
她赶紧给刘媛媛打了个电话：“你到哪儿啦？我们现在都在研讨室了，快过来！”
“啊？什么研讨室？”电话那头，刘媛媛茫然地问道。她似乎已经忘了今天的小组讨论了。
过了几秒，她才回忆起来，急忙道歉说：“哦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啊！”
“你——”清歌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催促她，“那你现在赶紧过来！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了。”
刘媛媛的声音有些迟疑：“这个我恐怕来不了了，对不起啊！我现在在校外给学生课呢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培训机构做兼职家里也不给我生活费了，我只能自己多挣点”
清歌一时语塞。她也知道刘媛媛的难处，可是，小组作业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的。任何人不参与或者偷懒，对其他成员都不公平。
“那怎么办？今天我们小组得讨论出一个研究主题，然后分工这是毕竟是第一次讨论，影响到之后的进展。”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分工，剩下的部分由我来做，可以吗？”刘媛媛的声音有些焦急，“那个，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回教室上课了！就这样吧！”
清歌沮丧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着几个怒目圆瞪的组员，她只好帮刘媛媛打着圆场。
她饿着肚子说了半天好话，小组才开始进入正式讨论。然而，组员们的脸上依旧带着愠气，对她的态度也冷冷的，似乎要把刘媛媛的过错都算在她头上。
第216章 你有退路，而我没有（）
之后的几次小组讨论，刘媛媛虽然没有忘记，但都赶在正式开始前以各种理由请假了。几个成员对她的不负责任早已满腹怨言。
在她第四次缺席讨论后，小组成员于菲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本来脾气就火爆，这次忍住没有发火，只是冷冰冰地丢出一句：
“干脆我们把她换掉吧！”
另一个男生也皱着眉头，支持她的提议：“我也这么觉得。小组里每个人都是有任务要完成的，要是不参与讨论，怎么能保持进度一致？”
清歌知道刘媛媛有她的难处。这个学期，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十点之后回到宿舍，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愁闷，连话都变少了。她的理由是：在培训机构上课，她需要连续不停地讲话，早已口干舌燥了，回到宿舍只想当一个哑巴。
周末两天，她的工作量就更大了。从早上七点钟出门，到晚上十点后回来，除去吃饭和课间休息，她必须滔滔不绝地讲10个小时。而即便这样压榨自己所有的课外时间，她每个月能拿到的，估计只有五千多块钱。
看到她的眼神越来越呆滞，脸色也越来越憔悴，清歌实在心疼不已。她忍不住劝她放弃这种高强度的兼职，不要用时间和健康换金钱。
“我跟你们不一样。”刘媛媛语气平静地回绝了她的建议。这个“你们”，毫无疑问指的是清歌和郑如，以及早已远赴美国的林可飞。
“你还记得林可飞说过的那句话吗？”刘媛媛模仿着林可飞刻薄又高傲的语气，“‘我们这些大城市来的，跟她这个农村来的不一样！’虽然我讨厌她，不过我必须承认，她这句话说对了。”
原来，刘媛媛并不是不介意。那句伤人的话，从说出口的那一刻起便深深地刻在她心里。每当她想放松或者偷懒时，鲜明的贫富鸿沟就在她脑海里发出刺耳的嘲笑声，像极了林可飞的冷笑。
回想起当初那一幕，清歌的心头就像被黑云笼罩。可是，她还是试图安慰刘媛媛：“如果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你比我们活得更踏实、更努力。对于拥有的一切，你也更懂得珍惜。其实，我们的家庭背景没有太大的差距，你看，我现在也在做兼职啊！我向我爸伸手要钱，还得看他们一家人的脸色，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所以啊，我们现在都差不多——”
刘媛媛的笑容有些苦涩，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大人在笑话一个天真的孩子。“根本不一样。”她摇摇头，打断了清歌的话，“你就像是一个跟父母闹脾气的公主，你流落到民间，打工挣钱，只是为了体验底层的生活。万一哪天，你腻烦了辛苦的工作，或者陷入了经济危机，你随时可以转身投向父母的怀抱。”
清歌沉默不语，但在心里她清楚地知道，刘媛媛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们之间的差异。
“你跟我这种穷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随时都有退路，而我没有。”刘媛媛淡淡一笑，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今年五月二十号，我爸从一个六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命是保住了，可是下半身瘫痪，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家里不仅少了经济支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从那时起，我就只能拼命找兼职赚钱”
怎么会这样？作为她的同学兼室友，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清歌竟然毫无察觉
第217章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清歌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一切。刘媛媛的语气太平静了，脸上除了疲惫的神色，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波动，就像在漫不经心地转述别人的故事。
“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清歌忍不住落泪，难过和内疚在心里交织，像一片黑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没必要。”刘媛媛耸耸肩，一脸云淡风轻，“我没事。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命挣钱。所以啊，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嗯。”清歌点点头。她想帮助刘媛媛，可是她清楚，捐款、借钱或者其他直接的金钱援助，以刘媛媛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在一家翻译公司兼职，他们很缺德语专业的人才。我把你介绍过去吧！”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不伤人自尊的一种办法了。
刘媛媛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似乎对她的提议产生了兴趣。“是吗？主要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计费的？”
“有口译和笔译两种。口译一般是半天500元，笔译要低一点，一千字60元，半天可以赚300元。”
“啊？可是我的口语和听力不太好。”刘媛媛露出为难的神色，“笔译我倒是可以做，但是太廉价了，不划算唉，算了，我还是继续做我的课外辅导班吧！还是要谢谢你！”
“好吧。”清歌只好作罢。沉默了片刻，她诚恳地说：“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知道啦，谢谢小天使！”刘媛媛爽朗地笑了起来。阵阵笑声，在清歌心里泛起无处言说的感伤的涟漪。
所以，在小组成员纷纷提议要把刘媛媛换掉时，清歌态度坚决地反对：“她这学期确实太忙了，不是故意要缺席的我们多体谅一下她吧！”
关于刘媛媛家里突然遭受的巨大变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巨额的债务可以慢慢还清，可是自尊心一旦破碎，就再也不补回来了。她不希望刘媛媛被他人怜悯的目光伤害到。
“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可是，我们这是团队作业，不能有任何人拖后腿啊！”于菲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眉头紧皱，瞪着清歌，“对于这个课题，她做出什么贡献和努力了吗？什么都没有！最后还坐享其成，这对其他人公平吗？”
虽然这些指责并不是针对清歌，她还是努力解释道：“这几次开会，我们讨论的内容，还有具体的分工，我都告诉她了。她负责的那一部分——文献综述，她已经开始整理了。你们不要着急，她肯定能按时完成的！”
“要是她不能完成呢？你来吗？”于菲步步紧逼。
清歌头脑一热，刚想说“好，我来！”，就被身旁的人按住了。小组的另一个女生目光严肃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于菲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满眼不屑地说：“你简直是当代圣母！”
当然，现在谁都知道，“圣母”这个词，满是嘲讽的意味。可是，清歌并没有介意。她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深深铭刻在她的脑海里：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善良，不是圣母。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选择，是对别人遭受的苦难的同理心，是她始终坚持的信念。
第218章 反正，我还是会坚持（）
周六下午，清歌特意推掉了公司安排的一个商务会谈，选择留在学校，就为了一场期待已久的重要讲座。
这是国家留学基金委在几所重点大学安排的巡回讲座，主要用来宣传明年的公派留学项目。
清歌很早就开始关注公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