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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炸张嘴打算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刷刷地移到了祠堂紧闭的大门上,只见那闭合在一块的两扇门缓缓地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从里面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村长褚大民,褚大民拿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了祠堂外面几步远,然后对着周围拥堵在门口的人挥了挥手,也不用说话,村民就意会到了他的意思,纷纷退避到了后面去,为祠堂前面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云歌灵六人也被人流给挤到了后面,王炸伸手环住了云歌灵的腰,避免了她被人推搡到地上去的风险。等人群都安定下来后,云歌灵和王炸便抬头看回到了褚大民那边。
此时明明有光,但是天空中却只能看到一层层的乌云。雨还在继续下着,不过比他们离开竹楼时要少上许多。褚大民身上没有穿雨衣,就这么地站在细雨中对着脚下的一块石头敲击了两下,随着“梆梆”的声响,祠堂内有一队人马缓缓地走了出来。一共八个人,都是男性,其中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男人。他们的年龄并不出奇,出奇的是这八个人肩上都扛了一根扁担缠了一根有手臂那么粗的绳索,随着扁担和绳索的方向望过去,在他们中间是一座厚重的棕红色棺材。
之前虽然云歌灵几人也看到过这座棺木,但是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么近距离的观望到的。这座棕红色的棺材很大,大到足能躺下两个成年男人,而且看起来重量并不轻,随着八个扛棺的人的行出,泥泞的泥土地上都留下了一排排凹陷进去起码三四厘米的脚印。从棺木暴露在空气中时,雨水突然哗啦啦变大了起来,好像汹涌的猛兽全部扑腾到了棺材上面。
褚大民全身都被雨水给打湿了,他的头发湿哒哒地垂落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狼狈,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对着扛棺材的人大声喊道,“没吃饭吗?谁让棺材碰到地上,我就唯他是问!”
八个扛棺人赶紧把肩膀又往上提了提,似乎很害怕被褚大民惦记上。
随着棺材的出现,祠堂内又走出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正是昨天祭奠仪式中啃咬猪脑的人。他们穿着一身白,女人手上捧着一个罩了黑色布块的托盘,男孩手里则捧了一张黑白色的遗照,遗照中是一个十岁,甚至看上去更年老的老婆子,这个老婆子面容冷峻,满面沟壑,配着她那不爱笑的脸,明明只是一张照片,都能让人片刻脚底生寒——最重要的是,云歌灵和王炸都认识这个老婆子,昨天午夜时出现在厨房的人赫然就是对方。
小男孩低着头,整个脸都罩在了白色的斗篷中,云歌灵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挺翘鼻子还有微微弯下去抿得很紧的嘴唇。
小男孩紧紧地抱着老婆子的遗照,身体绷得很僵硬,在走出祠堂的那一刻,差点还被门槛给绊倒,幸好在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眼明手快给拉了一把。小男孩似乎经过这么一栽,身体更僵硬了,即使看不到表情,云歌灵也能想象到他此时不是非常好的神色。
褚大民也见到了小男孩差点摔倒的那一幕,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周身的温度急剧下降,他对着小男孩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罗飞,再出差错,你就给我滚出这个村子!”
被叫做罗飞的孩子拼命地摇了摇头,头低得更低了,抱着遗照的手也更加的用力。
云歌灵看了看褚大民又看了看那个叫罗飞的孩子,心里正想着为什么褚大民或者说这个村里的村民刚才在罗飞就要摔在地上时突然都紧张害怕了起来。是的,紧张和害怕,站在云歌灵身边的村民,刚才还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人还不自觉地抬脚往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是想上前去阻止罗飞的摔倒。
在云歌灵刚想到这些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阿九与她在这一刻十分的心有灵犀,玩味道,“有点意思啊,这村长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褚大民此时已经恢复了他原来的冷淡严肃,不过他落在罗飞身上的目光却是一直没有收回去。等女人和罗飞都走到棺材的身边时,褚大民才又幽幽地敲了敲地下的石块,然后往旁边侧了侧身。
八个扛棺的人喝了一声,把棺材往上又提了提,缓缓地朝前迈出了一脚。褚大民的嘴巴微微张开,一串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预言就从他口中传了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几个音节连起来的,低哑含糊,云歌灵几人完全没听懂他在吟诵什么。但是听着他这微妙的吟诵,不管是云歌灵还是嬉笑的阿九,脸色都慢慢变得肃穆了起来。
随着褚大民的吟诵,扛着棺材的人朝着村口那边的田地一步一步地前进着,一旁的村民都自发而有序地缀在了身后,除了踢踏的脚步声和下雨的滴答声,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就连小孩子都安安静静地跟在了自己的父母身边。
当走进田埂中的时候,褚大明忽然从身上背着的大挎包中,抓出了一把纸钱,对着棺材周围就撒了开来。随着风雨,这些黄灿灿的纸钱都飘落到了人群中来,云歌灵低头看了看满地沾了泥污的纸钱,随后伸手就把吹到自己胸前的一张纸钱撕了下来。
这张黄色的纸钱上面,还有些红色的印字,最上面一行大大的写着一排“仙家保佑金”五个字。然后在四角还有四个方形的印章,印章上面依然是“仙家保佑”四个字,而在四个印章的中间,就是五个神态各异的仙人佛像了。仔细认真一看,还能在这副佛像画下面看到隐隐约约的四个字“祈求平安”。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纸钱,但是云歌灵看着上面又是“保佑”又是“平安”的字眼,心里就涌起了一阵的怪异感,这怪异感一升起来,就连看着仙人佛像图都觉得里面的仙人佛像脸扭曲怪异得很。
云歌灵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纷飞的黄白纸钱,这些纸钱悠悠然然地飘落到人群中,飘到人的身上来,村民身上被黏了好几张的纸钱,却也没有把它们撕下来。亓官房手中拿着纸钱看了两眼,就随手握成一团给扔到了地上去,简方原则好像从未见过这些纸钱一样,兴致勃勃地把它们翻了个底朝天。反倒阿九那边就显得有些兴趣缺缺,也不管那些飘落在自己衣服中的纸钱,一副无聊透底的模样。
腾青大概是他们六人中表现得最像正常人的一个了,他缩头缩脑,似乎很避忌飘在空气中的纸钱近身,如果有纸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色就会发白一些,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纸钱给拍掉。拍掉后腾青还会双手合十,嘴里一直念着什么“阿弥陀佛,一路走好”之类的话。
褚大民一路撒着纸钱,那些纸钱在地上铺就成了一条黄彤彤的纸路。雨村的村民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这条纸钱之路,身材瘦削,被雨水模糊了的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的五官,还有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再配上褚大民那低沉的不知名的吟诵,他们这些人看起就像是在过阴间道,踏奈何桥的缕缕幽魂。
随着雨越下越大,周围渐渐起了一层层的雾气,那些雾气缠绕在人的身上,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再远一点看到的都是被雾气挡去了五官的村民。
云歌灵几人走在人群中央,脚步不自觉就被身边的村民给带着往前去了。明明才是早上八点不到的时间,这天气黑得就像是已经到了半夜。等云歌灵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和王炸等人都被人流挤到了不同的地方去。云歌灵抬头搜寻王炸的身影,看到的除了被雾气遮挡得身影模糊的村民外,就只有远处那一座红棕色的棺木。
耳边还是褚大民那低沉的彷如在吟诵送葬歌的声音,而刚才一直跟在云歌灵身旁的王炸一直不知去向。
云歌灵想要错开人流走出人群,可是人流哗啦啦地朝前去,根本连给她一个转身弯腰的空间都没有,云歌灵即使想顿住脚都不行,一直就这么被迫地被人流挟着踏进了田埂,一路走到了田埂的另一端,一片起起伏伏的土坟包前面。
这些土坟密密麻麻的,一个接着一个,彼此的距离十分的靠近,一个小山头接着另一个小山头,大约足足有上百个,横跨了视线所能目视的地方。而且因为起雾和光线的缘故,云歌灵怀疑视线受阻的两端,或许还有自己没看到的小土堆。
褚大民带着送葬队走到了土坟包的最前面,在那里已经挖了一个颇大的土坑,在土坑里面还积了一滩的水。褚大民随便吆喝了一声,云歌灵身边的人群中就走出了一个村民,这个村民身上带了个搅水的工具,二话不说直接就跳下了土坑,把里面的雨水都搅到了两边去。两边被挖出来的泥土已经湿黏黏堆积在一块,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腥臭味。
云歌灵这下终于可以随意活动了,她往前挤了挤,挤出了人群,走到了队伍的前列,视线更好地看到了面前的大土坑。她仔细一看,发现在大土坑的两边黄泥上,还有一条一条白胖胖,光秃秃没有一点毛发的虫子在里面进进出出不断地游走。这些虫子不是一条两条,云歌灵数了数,就她最近的这一小块地方起码就有五六十条扎着堆的爬进爬出。看起来像尸虫,但是好似又不是,近距离这么一看,这虫子的数量还真是多得吓人。
不过不管是搅水的人,还是在一边扛棺材的人,亦或是安静守在一旁抱着相框的小男孩,他们似乎已经对这样的画面习以为常,脸色进到土坟包地带时,变都没变过。搅水完成后,褚大民就走出来说了话,“行了,把棺材放进里面去吧。”
待土坑中搅水的人爬上来后,那八个扛棺材的人就站到了大土坑的周围去,然后嘴巴里喊着“一!二!一!”,就把肩上的扁担和绳索都解了开来,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把那座巨大的红棕色的棺材给慢慢地放入了眼前的大土坑中。
等确定棺材安置妥当后,褚大民就挥了挥手,把目光落到了他身边的女人和罗飞那里。八个男人离开了大土坑立在了人群的前面,云歌灵顺着他们的视线,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抱着那个被黑色布块笼罩住的托盘跳进了大土坑中,然后刚才扛棺材的其中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再次走出了人群,跟着跳进了土坑里,直接就把棺材的棺盖给掀了一边起来,只见那个女人把手中的东西直接就往棺材里面送了进去。
因为角度的原因,云歌灵并不能看到掀开棺盖后棺材里面的情形。等女人把东西安置好,那个大汉就把棺材盖子给重新合在了一块,隔绝了云歌灵探究的眼神。
“罗飞,到你了。”
听到褚大民叫自己,罗飞脸上闪过一抹不情愿,但是这情绪来去太快,云歌灵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罗飞没有跳下土坑,而是跪在了泥泞的黄泥上,也不管向着他裤脚攀爬的虫子,把手中死者的遗照搁在了前面,双腿合拢,双手朝天,模样肃穆地来了个三叩九拜。当他跪拜完后,就伸出手抓了一把泥土,给砸在了土坑中的女人身上,连砸了大约一分多钟,他才彻底停下了手。女人白色孝服上已经满是泥污,但是她的表情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褚大民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对着众人便道,“封棺——”
听到褚大民说出封棺两个字的村民,都纷纷走向了前,等站在土坑中的女人离开后,他们就全部跪在了地上,抓着底下的黄泥一下一下地砸在了那座安静躺在土坑中的棺材上。棺材很快就被泥泞的黄土覆盖,当彻底封好这个大土坑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雨又变得稀疏了起来,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把水珠滴落在这个村落。
在这些村民跪地封棺的时候,云歌灵才看到了站在离自己十多米开外的王炸等人。他们六人分布在了六个不同的位置,每个人都距离着大约十到二十米不等的距离。明明离得也不算远,但是刚才走进田埂的时候,云歌灵就好像被鬼遮住了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王炸那边也看到了云歌灵,云歌灵走到了王炸的身边,视线虽然看着填坑的村民,嘴里却是正在跟王炸说话。
“刚才在进到田埂后你能看见我吗?”
王炸微微蹙起了眉头,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
云歌灵眼眸沉了沉道,“刚才我好像遇见了鬼挡眼,明明你们就在我周围,但是我除了能看到周围的村民外,却是怎么都看不到你们的身影。”云歌灵顿了顿,忽然转过头来,递给了王炸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或许我刚才看到的也不是这个村子的村民”
至于会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王炸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你刚才踏进田埂后,突然自顾自地朝前走了过去,我唤了你两句,你也没有应声。”因为云歌灵还在视线中,王炸当时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却是完全没想到云歌灵会在他的眼皮底下被鬼挡了眼。
云歌灵听了王炸的话,露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又是只有我中招了吗?”
王炸心思微沉,又跟云歌灵说了几句话。而站在四周的亓官房四人,却是若有似无地瞥了云歌灵和王炸这边几眼。阿九依旧笑嘻嘻,简方原则是一脸玩味,看起来好像非常的愉悦,亓官房那边也微妙地往上扯了扯嘴角,至于腾青,低着头,畏畏缩缩,头发掩盖了他的五官,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神情。
把大土坑填上之后,村长褚大民只说了一声回去,周围的村民就稀稀疏疏做鸟兽状,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片土坟包。
村长跟那个之前捧着托盘的女人还有罗飞说了几句话,因为声音太小又隔了一段距离,云歌灵他们几人并不能听清说了些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女人还有罗飞的脸色霎时都白了下去,整个人惴惴不安的,看起来好像还带了点恐惧的意味。
村长说完回头瞧见云歌灵几人还在,神色有一刻的不自然,不过很快这一抹不自然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他拄着拐杖就走到了云歌灵和王炸的面前,顺便对还站在四周的亓官房、简方原四人吆喝了一声,“你们,还有你们两个,难不成想留在这里过夜吗,赶紧回竹楼去。”
云歌灵六人直接就被村长撵出了田埂这边,村长拄着拐杖走在前头的小道上,云歌灵几人缀在其后,等走出了碧绿的田地,云歌灵偏了偏头,望向了刚才他们走过的地方。在她的位置,还能看到小土堆那边的方向,那个女人和小男孩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九也注意到了,他也不管这个话题需不需要避忌,直接就窜到了村长褚大民的身边,笑得极其灿烂地问道,“那两个人难不成要留下来过夜?还是留着给棺材陪葬?”
阿九最后那一句话听来就不是什么好话,褚大民的脸色一下子就通红了起来,云歌灵觉得这是被气出来的。
褚大民提起拐杖就给了阿九的双腿一棍子,骂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陪葬?这只是我们村里的习俗,棺材封棺后,其家属都要在一旁守三个时辰。”
云歌灵瞄了一眼从天空飘落下来的细雨,这种天气在没有遮挡物的空地里站三个时辰,这习俗是不是太不会通融,简直就像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阿九撇了撇嘴,“我看那两人一脸不乐意。”
褚大民听了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是下一秒他就抬起了拐杖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