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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郑芒甚至怨愤不已。如果——如果当初不是家主郑拢一定要他弃文从商。说不定他现在也科举出仕了。
正午刚过,郑芒又习惯性地站在芙蓉园口一侧的草地上,默默地观望着摩肩接踵的长安权贵子弟接踵而至。而芙蓉阁上,歌姬舞姬**的笑声和歌舞乐声一起响起,见怪不怪的郑芒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就准备回房休息。
但是,他很快便迈不动步子了。他看见了两个脸色愤怒惶然被十余个权贵子弟极其仆从夹杂在其中的女子,吆五喝六地走进了芙蓉园,直奔芙蓉阁而去。这种事情常有,来此饮酒寻欢的权贵们,有哪一个不是带着妓女相伴,甚至,也有一些贵族少爷强行带来一些美貌的民女,醉酒狂欢后给点钱财就放回。
当然,也有极个别地民女不堪受辱以死相争的,前不久芙蓉阁上就跳下两个烈性地女子。
但这一次,郑芒却呆住了。因为,他认识其中一名少女,是他堂弟郑鞅的恩人兼挚友萧睿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在大唐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知道。而郑芒清楚地记得,萧睿几次去郑家与郑鞅相聚,大多都带着这个清秀的侍女秀儿。想起如今萧睿的冲天权势,郑芒一时间犹如芒刺在背,他暗暗诅咒了一声:是谁这么疯狂,敢动萧睿地人?
他有些茫然,感觉非常麻烦。
摆了摆手,唤来一个伙计,郑芒眉头紧皱,低低道,“刚才那群人是什么来路?”
伙计不明就里,呵呵笑道,“东家,这可是一帮阔绰的主。听说,这都是各镇节度使地公子,领头的好像是陇右节度使皇甫维明大帅的公子皇甫。”
郑芒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下去吧,好好侍候着。”
在大唐朝廷,各镇节度使虽然品阶不算最高,爵位也比那些皇族功臣们差的太远,但是这些人掌握兵权,等同于一方诸侯。而相应地,他们的后代在京城之中,就显得格外飞扬跋扈。虽然各镇节度使后代中不乏“正经人”,譬如田仁琬的大公子田家茂,就是温文尔雅地谦谦君子;但更多的是,不学无术地纨绔子弟,譬如王忠嗣的儿子王亮,曾经在长安城外跟萧睿有过一次“冲突”地王亮。
皇甫维明生有三女一子,皇甫算是皇甫维明一脉的独苗,自幼便被皇甫维明夫妇视为掌上明珠,溺爱不已。所谓溺爱出孽子,这话一点也不假。长到17岁,皇甫虽然生了一幅好面皮,长得眉清目秀,但却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跟相熟地一些节度使子女嬉游胡闹。
但胡闹归胡闹,
甫还没有堕落到欺男霸女的份上。
只是今日赶巧,他与王亮等人相约出游芙蓉园,在城门口意外看到了秀儿和灵玉,见到清秀清纯的秀儿,他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再也迈不动步子。秀儿容貌不算最上乘,但她的秀气灵气,却是一般女子身上找不到的。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皇甫,突然见到清秀可人的秀儿,就有些动心。
皇甫家的下人们也是嚣张惯了,见自家少爷看上了这女子,便一哄而上。当然,最主要的是,秀儿是丫鬟侍女打扮,而随从的灵玉等人又是孙家的人——在长安,如今的孙公让有钱,或许是一个人物,但在皇甫眼里,他却不过是一个商贾。
一个商贾家的侍女,让她去陪陪酒做做乐,又能如何?
这是皇甫的心态。
秀儿和灵玉怒斥着,孙家的下人们也拿出萧家来做挡箭牌,但皇甫家的随从哪里听这一套,不由分说,劈头盖脸一顿猛揍,赶走了孙家的下人,“簇拥”着秀儿和灵玉就走。
皇甫并不知道秀儿是萧睿的侍女,如果知道,恐怕他会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王亮却听到了孙家下人的“威胁”,但他却保持沉默,没有出言提醒皇甫。
阴险的王亮心里笑开了花,当初他被萧睿弄了个灰头灰脸,还被他老爹痛打一顿数日下不了床,成为长安城权贵子弟的笑柄,这皇甫没少笑话他。可如今——王亮冷哼了一声,心道,“皇甫皇甫,活该你倒霉!”
……
……
见皇甫端着酒盏色迷迷地向自己靠拢过来,秀儿惶然而怒道,“你,你要做什么?”
皇甫嘿嘿一笑,“好美的姑娘,本公子是皇甫大帅的公子,你不如就跟了本公子,本公子纳你为妾,你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秀儿虽然有些害怕,但她在萧家见多了长安城的权贵,一个节度使的公子还不至于让她害怕,她害怕的是——万一被这群无耻的纨绔子玷污了清白,少爷还能要她吗?
秀儿明白,孙家人肯定是会去萧家报信的。但少爷会不会为了自己这个卑贱的丫鬟去跟一个节度使翻脸,她心里其实也颇有几分忐忑。
想到这里,秀儿面色有些煞白,她一步步向后退去,颤声道,“你不要逼我,你再过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皇甫皱了皱眉,“好好好,我不过去。”
一旁的众人哈哈哄笑起来,“跳啊,跳啊!皇甫,再往前走两步,这美人儿就是你的了。”
皇甫受激,不禁往前走了两步。
秀儿一把抓住芙蓉阁这间开放式亭台的栏杆,身子颤抖了一下,惶然喊道,“你别过来……”
郑芒躲在门口的台阶下,已经旁观了很久。见秀儿如此,怕出危险,念及萧家对郑鞅的恩情,硬着头皮走进来躬身朗声道,“皇甫公子,请听小人一言。”
皇甫扭头瞪了郑芒一眼,撇了撇嘴,“你是何人?敢来打扰我等的雅兴。”
“皇甫公子,诸位公子,小人是芙蓉园的掌柜郑芒。”郑芒团团一礼,虽然心里对这群纨绔子弟唾弃不已,但作为商人,他还是堆出了世故的笑容。
“哦。”皇甫声音缓了缓,“你来做什么?”
“皇甫公子,这姑娘是萧睿萧大人的贴身侍女……”郑芒朗声道。
“萧睿?”皇甫身子陡然一震,旋即胀红了脸,回头来望着郑芒,“怎么可能?”
其他的几个长安阔少除了王亮之外,也都有些震惊。萧睿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惹他。而尤其是听郑芒特别强调了“贴身侍女”四个字,众人的脸色就有些尴尬和难看起来。
贴身侍女就是侍妾,萧睿的女人。皇甫有些不安地缓缓坐了下来,垂下头去。马上,他便反应过来,颤声叫道,“来人,将,将这位姑娘送回城去。”
王亮鄙夷地撇了撇嘴,“皇甫,不过是萧家的一个丫鬟,你看看你吓得,尿裤裆了吧?”
“哈哈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阔少跟着起哄。
皇甫咬了咬牙,迟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芙蓉园里一片骚乱之声骤然响起。
众人起身向芙蓉阁下望去,见数十个黑衣侍卫手持长棍冲了进来,团团将芙蓉阁围住。
一些正在赏花的士子文人和歌姬们,惶然作鸟兽散。
第三卷长安风 245章萧睿的另一面(下)
更新时间:2009…10…10 21:10:55 本章字数:3738
甫双腿有些打颤,无力地靠在栏杆上,心道,完了麻烦了。
王亮嘴角浮起一丝阴笑,自顾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准备看戏。
萧睿一袭青衣,缓缓穿过芙蓉园的拱门,沿着鲜花掩映的小径,一步步向芙蓉阁走来。
……
……
长安阔少们的随从虽然也不少,但在萧家这些勇猛的人侍卫面前,那都成了一群病猫。令狐冲羽也着了便服,他手中握着一柄宝剑,身形一揉,竟然冲天而起,在芙蓉阁外延的飞檐上轻轻一点,就飞身入了芙蓉阁的二楼,也就是皇甫他们所在的亭台。
令狐冲羽冷冷瞥了众人一眼,旋即纵身挡在了秀儿身前。
萧睿慢慢登上了芙蓉阁,走进了这间亭台。他的脸色虽然淡然,但心里的怒火却早已经熊熊燃起。他缓缓望向了缩在令狐冲羽身后的秀儿和灵玉,定了定神,淡淡道,“秀儿,你没事吧?”
秀儿没有想到萧睿会亲自赶来,哭着扑了过来,“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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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群畜生!”萧睿冷笑了起来。“枉为大臣之子。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今日。萧某就替你们地父亲管教管教你们!”
皇甫地脸色已经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而且。他又没有真对秀儿做什么。再者。秀儿不过是一个丫鬟侍女。有什么大不了地?顶多。向萧睿赔个礼道个谦。也就拉倒算完了。
“萧。萧大人。这是误会呵。我等不知道这是萧大人地人。呵呵。”皇甫赔笑着。
“如果。如果不是萧某来得快。你们这些畜生会干出什么事来?”萧睿越想越气。“当街掳掠女子。大唐律法何在?”
皇甫以为然地**了下嘴角。虽然不敢回言但却小声嘀咕了两句。“不就是一个侍女嘛。实在不行。我还你一个侍女就是了。”
“放屁!”萧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皇甫手捂着被萧睿扇红了脸颊,也有些恼羞成怒地吼叫起来,“你敢打我?”
萧睿冷哼一声,“打你又待如何?”
萧睿回头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王亮嘴角的“坏笑”,心里的憎恶越加浓烈,手里的马鞭狠狠地向王亮摔了过去。
一向温文尔雅素有风流酒徒才子雅称的萧睿,却在这芙蓉阁上,面对这群长安阔少露出了他轻易不会展露地另一面。他手里握着一柄金线镶嵌的马鞭,双脚叉开,神色狰狞阴沉,一个挨着一个,每人都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包括王亮在内。
接下来,萧家的人侍卫动起手来如同虎狼一般,不多时就将一干长安阔少用绳索捆绑了起来。正准备按照萧睿的吩咐,将他们押解送往万年县衙报官治罪。
秀儿犹豫了一下,轻轻扯了扯萧睿的衣襟,“少爷,我跟灵玉姐姐没事的,要不还是算了吧,为了秀儿得罪这些大臣……”
萧睿咬牙摇了摇头。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在萧睿地心里,他的家人就是他的逆鳞,是他地最后底线。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算是出够了。就连令狐冲羽都感觉萧睿似乎有些气愤过头了,低低苦笑道,“大人啊,秀儿又没吃亏,狠狠教训下这群小子也就罢了。但他们毕竟是各镇节度使的孩子,起码的颜面还是要留一些吧?这样……”
令狐冲羽的意思很明显,劝萧睿就此罢手。这样公开捆绑着一群各镇节度使地公子们照耀过市押解往衙门,等于是彻底跟所有的节度使翻脸成仇,似乎有些犯不上。
萧睿淡淡冷笑一声,默然抬头望向了皇宫的方向。良久,他叹息了一声,“这样的机会难得,我必须要做给皇上看看。”
令狐冲羽一怔,心里疑惑但却没有问。
……
……
长安阔少们被萧睿捆绑起来要送往万年县衙门治罪的消息,旋即传回了各镇节度使的府邸。
不多时,皇甫维明地夫人武香菱带着王忠嗣等一干节度使的夫人匆匆乘车而至,在芙蓉园门口堵住了萧睿一行。见自己地儿子被捆绑着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一个个形容狼狈,头发散乱,脸颊上还带着血痕,这些贵夫人们个个都傻了眼。
皇甫维明的夫人武香菱是当今宠妃武惠妃地远房堂妹,虽然出了五服,但在如今的大唐,跟女皇武则天沾边地武氏族人已经成为凤毛麟角,所以武香菱跟武惠妃的关系还是颇近的。
上,当初武香菱嫁给皇甫维明,还是李隆基和武惠
所以,严格说起来,武香菱跟萧家还算是有一点亲戚关系。
武香菱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和怒气,毕竟自家儿子有错在先,“萧大人,看在妾身和皇甫大帅的面上,就饶了这孽子吧。”
站在武香菱等节度使夫人的立场上,虽然皇甫等人抢了你的侍女,但是并没有“进一步的犯罪事实”,而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各家的面子也被你一扫而空,难道还要不依不饶的,非得把事情做绝?
萧睿淡淡一笑,“请问皇甫夫人,当街强抢民女,触犯了大唐律法,难道不该交衙门治罪?萧某能绕他,大唐国法岂能容他?”
武香菱被噎了一下,狠狠地跺了跺脚,低低怒道,“萧大人,多少给妾身等人留些情面,不要扯破脸,坏了大家的面皮!”
萧睿嘴角一晒,“到底是谁不给谁留情面?”
王忠嗣的夫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冷声道,“萧睿,你莫要仗势欺人,我等夫婿为国镇守边陲,也不能任人凌辱……休说你的侍女还没有吃亏,就算是吃了亏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忠嗣刚正不阿,但其妻却极其护短,否则王亮也不会如此不堪。
“各镇节度使,呵呵,好大的派头!”萧睿蓦然转过身去,竟然当众爆了一句粗口,“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尔等?”
顿了顿,萧睿喝道,“来人,押他们上路!我倒是要看看,谁敢阻拦!”
……
……
各镇节度使的夫人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萧家的人护卫虎狼一般地押解着自己府上的小心肝缓缓向万年县衙走去,羞愤得脸色涨红,发髻抖颤。心疼是一方面,同时也丢人啊,节度使的公子因为强抢民女被人家抓了现行,当街押解到官府,这种事情岂不是让节度使府丢尽了颜面!
如果是旁人,这些贵夫人们自然不会罢休,就是抢,也早把儿子们给抢回来了。可是,可这是萧睿,声名赫赫,权势冲天。不说别的,就单单他驸马爷和李林甫女婿的身份,这些理亏的节度使夫人怎么敢跟他硬着来?
当然了,如果是旁人,也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乎,节度使夫人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纷纷忍着羞愤,利用自己的渠道和人脉关系,试图去摆平此事——毕竟,不能真让自己的孩子给按律问罪了吧?
消息传出之后,大唐朝野上下皆吃了一惊:这事儿闹大了,无论谁是谁非,将来结果如何,萧睿跟所有节度使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不过,因此很多人也对秀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这萧家的侍女不简单啊,能让萧睿不惜跟所有大唐军阀翻脸,看起来……
最难受的还是万年县令张梓琳。萧睿亲自送人上门,长安阔少们强抢民女人证物证俱在,他怎么敢不收押?只是——张梓琳瞬间头大起来,望着萧睿面色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香菱愤怒地进宫去,哭倒在武惠妃面前,“惠妃姐姐,请你妹子做主啊!”
武惠妃午睡刚起,整个人都慵懒得紧,突然见自家这妹子跑进宫里来哭成了个泪人儿,不由奇道,“香菱妹妹,你这是?”
武香菱泣不成声,“惠妃姐姐,萧睿欺人太甚啊……”
等武香菱哽咽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尽管武香菱尽量淡化了皇甫等人的“恶行”,但武惠妃还是听出来了点苗头,她叹了口气道,“香菱妹妹,本宫早就劝你要严加管束你那孩子……这回可倒是好,惹到了萧睿了,你们理亏在先,你让本宫怎么做?”
武香菱又哭了起来,“惠妃姐姐,这回我们可是丢尽了人了,那萧睿……”
武惠妃皱了皱眉,“萧睿倒是也做的有些过了,好了,香菱妹妹,你莫哭了,本宫派人去跟萧睿说说。”
正说话间,李隆基大步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皇上。”武香菱一惊,赶紧抹干眼泪,向前见礼。
李隆基嘴角浮现着古怪的笑容,摆了摆手,“皇甫夫人免礼,你进宫来所为何事啊?”
无奈何,武香菱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刚刚跟武惠妃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