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臻婳的下唇咬得微泛白,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怎会,姥姥想做的,就是婳儿想做的,姥姥是疼婳儿的,也是不得已”她这话更像在安慰自己。
老妇人没听出端倪,精神一振,说:“好孩子,听姥姥的,把这两个女人绑到甲板上,强迫敌人退出三十里水路。我们先留下性命,养精蓄锐,今后再卷土重来。务必要杀了这个女人,她是祸害,是祸害”
亦蕊仰天大笑:“佩服啊,佩服”
老妇人怒目相视:“你什么意思?”
亦蕊止住笑声,说:“我是佩服你到今时今日,还勘不破!亭林村村民叛你,无非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的确,他们的手段过份,无情无义,非君子为。像小虎一家,只是希望有几个银子平平安安生存下去,延续香火,这要求过份吗?你疼爱臻婳,可曾发现她脸上露出不属于十一岁女孩的沧桑和成熟,她本应在家与同伴以马为乐,描眉画黛,读书抚琴,却被你当作杀人作案的工具。你担心过她执行使命时的安危吗?你考虑过她嫁给年长十五岁男人的幸福吗?这帮多年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可有筹谋过他们的未来?难道你觉得他们,就应该见不得光,没有自己的生活家庭,默默效忠到战死的那一天,再给抚恤金?他们的人生,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浸淫在血腥和灰暗中渡过?我相信,你救济过不少百姓,但怡红院大火、西郊别院暗杀,死伤连累了多少无辜。行动败露形貌便要杀,那枉死在你刀下的冤魂,不只一条两条了吧!可曾夜半见过他们,来寻你?亭林先生宏大的遗志,已被你丑化成个人的私欲。我想像不到,若真给你成功了,这样对亲人不仁,对下属不义,对百姓不善的人,会将天下糟蹋成什么样子?”
亦蕊一口气将话说完,抱着必死之心,闭上眼不再理人。伯堃担心有人出手,向她靠近了几步。
船舱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江水轻拍船舷的击打声,隐隐传来敌军叫嚣的呐喊声。
亦蕊的话如重锤,再次击倒了老妇人,她看到臻婳、李卫、花皮帽等人低着头默不作声时,心情跌到低谷。亭林村的解散,她还能自我安慰,乌合之众,不要也罢。可是臻婳等心腹若也抱此心,她扪心自问,难道真是错了?
臻婳见老妇人面部扭曲,捂着心口,大口喘息,她流泪劝道:“姥姥,你年纪大了,我们找个世外桃源住下来,锦衣玉食对婳儿不重要,只要姥姥好,婳儿”她无限哀痛地看了李卫一眼,“听姥姥的话,一辈子不嫁,陪着你,好吗?”她本想说嫁给伯堃,但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妇人怎会不明白,抚着臻婳的脸,慈爱地微笑道:“乖孩子,顾家的孝道仁义,你比我做得好多了。孩子,姥姥从来没认真替你想过,姥姥不好!你以后光明正大地做人,和李卫平安地过日子。”
李卫头部有伤,失血过多,勉强支撑着精神,说话和行动都很吃力。听到老妇人话中显出托付臻婳之意,脸上溢满喜悦之情。
这话在臻婳听来,如同姥姥在交待后事般,她紧张道:“姥姥,你别说话,休息一下。”
老妇人却显得格外精神,她对亦蕊说:“我放了你,你能保证我们安然无恙么?”
“这”亦蕊皱起眉,沉吟道,“我不愿欺骗姥姥,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但事情闹得太大,没有抓到人,贝勒爷未必就此罢休。”
老妇人双眉竖起,说:“言下之意,我们将被通缉?”
臻婳担心老妇人怒意复起,又动杀机,忙说:“有什么关系,通辑就通辑,大不了躲起来,小心点就是了!”
舱外,吆喝声越来越响亮,船头微沉,显是有几名功夫了得的人跃上船头。
老妇人站起身来,走近亦蕊说:“清廷真会善待百姓?”
伯堃担心她伤害亦蕊,全神贯注在二人身上。亦蕊点点头,正要答话,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老妇人发射出无数麻针,这些针全部打在臻婳、李卫、花皮帽等人身上。他们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伯堃全神戒备,武艺高超,并无所损伤。老妇人无意向亦蕊发射麻针,趁伯堃抵卸时,借机将亦蕊拉过去,一支小匕首拦在她项上。
伯堃提剑怒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将众兄弟打倒,你也枉想一人脱罪逃逸”
老妇人苦笑道:“真没想,你是这样看老身。”她紧一紧亦蕊项上的匕首,侧身对着伯堃,揭开舱帘,喝道:“不想福晋受伤,速速退回去!”
跃上船的先锋一看真是福晋,不敢擅自做主,便回船去请示。
老妇人无视伯堃眼中冒出的怒火,自顾自地说:“老身不想让婳儿再过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伯堃,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伯堃喝道:“我绝不会为你这种人效力的”
亦蕊说:“还看不出吗?姥姥是认了首犯之罪,让婳儿他们过平凡的日子!”老妇人扼颈的力度并不大,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能控制住她。
伯堃“啊”一声,剑尖微微落下,嘟囔道:“那也不用射倒所有人啊!”
亦蕊嗔道:“臻婳会看着姥姥去送死么?”
老妇人微微一笑,说:“伯堃,你这辈子恐怕都要输在她手里!”
亦蕊红晕一涌则退,说:“姥姥,婳儿不让你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老妇人显得略带吃惊,又有些失落,面情复杂,感叹道:“你一个福晋,都有如此胸怀,想必清廷命数未尽。可惜你是女流之辈,若是男人,定能为百姓谋福祉。”
亦蕊说:“姥姥过奖了,现在主要考虑如何顺利离开?”
老妇人说:“我知道你有办法,能让婳儿不受伤害、不被通辑,我信你。伯堃,接着”她投去一个布囊,“这里是亭林村最大的机密,交给你了。这次事情闹大了,绿竹客肯定不会满意,你们要小心点?”说罢,她眼神一变,厉声道:“你这个贱人,我定要杀你泄愤!”她拖拽着亦蕊走出船舱。
伯堃担心亦蕊生死,不顾一切,跟了上去。
小船以被青龙船重重包围,人人见亦蕊被老妇人擎制在手,箭搭弓,刀出鞘,却无可奈何。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穿纹龙蟒袍的英武男子走了出来,老妇人提声问:“来者可是四贝勒?”
胤禛冷冷回道:“顾老夫人既知本贝勒驾到,怎么还不放了福晋?”
老妇人心中一颤,自己的底细已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她说:“你的福晋好本事,哄得老身嫡亲孙女私自将她释放,又带着一干弟兄与老身反目成仇。亭林村毁在她的手上,此仇不报,怎能甘心?”
胤禛说:“你不得人心,却推到福晋身上?速速放了福晋,本贝勒尚可考虑留你活命!”
老妇人说:“活命?怕是生不如死吧!若让福晋陪老身上路,不知贝勒爷舍不舍得?”
“你敢?”胤禛恨得牙痒痒,额上青筋暴现。
老妇人看看伯堃,又看看胤禛,挑眉讽剌道:“我也不要求一命换一命,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她?”这话,她既像是对伯堃说,又想是对胤禛提要求,二人听在耳中,均有各自理解。
在胤禛默不作声时,伯堃低沉地说:“姥姥此言当真?我断一臂,便可放了她?”
老妇人也不出声,点了点头。江上风大,若不提声高喝,两船间无法听到对话。
伯堃说:“好,那我就用一臂平息姥姥怒气。”说罢,便欲提剑,忽觉手臂软麻,连剑都摔在地上。原来一根麻针射中他的右臂。伯堃惊讶地看着姥姥,顾不得拔出麻针,用左手复提起剑。
老妇人附在亦蕊耳边,轻声说:“看清楚哪个男人对你真心了么?记住答应我的事!”
不等亦蕊反应,老妇人将她往后拖动几步,匕首轻轻一划,亦蕊雪白的颈项立刻冒出几串血珠。伯堃见亦蕊受伤,顾不得危险,左手持剑剌了过去。伯堃左手使剑不惯,老妇人有暗器也会些功夫,伯堃根本没想到会剌伤她,只想逼退老妇人,或分散她的注意力。没曾想,一剑穿心,老妇人微笑地倒下了。
青龙船上侍卫一见老妇人倒下,迅速分成几队冲上船来。箭头直直对准伯堃,亦蕊想起越儿的死因,担心胤禛会谋害伯堃,站在他身前,挡住箭头,喝道:“去请贝勒爷来!”话音刚落,胤禛已出现在面前。
亦蕊哽塞道:“贝勒爷”
胤禛皱眉,亦蕊见了他怎么不过来,还站在那个男人身前,难道还有什么危险没有解除。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愿在亲兵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一脸寒霜地说:“你没事吧!”
亦蕊恳切地说:“此次妾身脱险,全赖阿济格大人相助,还请贝勒爷给予嘉奖!”
“咦?他就是马佳。阿济格?”胤禛疑道。
伯堃从亦蕊身后走出,揖手道:“参见贝勒爷,微臣阿济格。”
胤禛又问:“你怎会在此?”
第78章 落尽瑶花君不知()
亦蕊看胤禛双眉高竖,知道他已生怒意,忙说:“贝勒爷,他”
“爷是要他自己说”胤禛打断亦蕊的话,“唰”白刃出鞘,剑尖离伯堃咽喉不足三寸。
亦蕊完全慌了神,忙拉住胤禛的胳膊。可她表现得越紧张伯堃,反而让多疑的胤禛越恼怒,剑尖几乎已触及伯堃肌肤。
伯堃轻轻一笑,平静地说:“这老太婆派人毁了怡红院,微臣前来查证,无意发现福晋被胁持,拼命将其救出。贝勒爷难道给的是这样的嘉奖吗?”
胤禛眯了眼,当时查证怡红院是马佳族开的,曾经怀疑暗杀一事与荣妃有关,后经多方调查,确无实据。
伯堃继续说:“当日微臣接到侍卫处紧急密报,荣主子凤驾有阻,让微臣立即前往承德护驾。回京后,方知怡红院大火之事,私下调查。亭林村群寇匪生,想必怡红院达官贵人众多,又或者漏了风声,知道贝勒爷大驾光临,特意上来生事。没能保护好贝勒爷与福晋,确实是微臣的失误。”
怡红院一事,虽被伯堃解释的头头是道,胤禛怎会全信,但刚才伯堃一剑剌穿老妇人的心房,此事胤禛倒是看得明明白白。胤禛疑云消了大半,将剑收起。
此时,有两个侍卫将凝秋从舱内抬出。迟朝来报,舱中倒了七人,均被麻针剌晕,不知如何处理。
亦蕊心又被提到了半空,臻婳和李卫正在舱里,那日在云雀亭是他俩领走箱子的,万一与胤禛朝了相,非死不可。她忙做头晕状,倒在胤禛怀里,娇声说:“夫君,妾身被那老太婆绑了多日,又饿又惊。说起来,还要多亏舱里那七个人舍命相救,妾身才能逃过一劫。”
胤禛说:“可是他们也是亭林村的人,参予了绑架你的罪案!”
亦蕊嗔声道:“首恶你已经抓到了,他们也都是些可怜的百姓,被顾姥姥控制。在危难关头能大义凛然,为了救妾身,全被顾姥姥用麻针打晕,要不是阿济格功夫好闪过了麻针,恐怕现在我们全成她的刀下冤魂了。求求贝勒爷,看来妾身的面子上,让他们将功抵罪吧!”她轻轻抓住胤禛的袖子摇晃起来,为了臻婳等人的性命,她也不顾颜面,当着众人向胤禛撒起娇来。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胤禛抵不住亦蕊的娇嗔,捏捏她的小鼻头,疼爱地说:“你拿主意就是。不过,现在你也得听我的,跟我回去好好休息,还要填饱你的小肚子。”他抬头吩咐道:“把那七个人放了,免了罪,每人赏二十两银子做路费。将顾姥姥的尸首及亭林村众匪交给顺天府衙。至于你”胤禛上下打量一番阿济格,说,“爷奖惩分明,你救了福晋,协助爷抓了亭林叛逆。三日后,来四贝勒府来一趟。”说罢,胤禛将亦蕊横腰抱起,亦蕊羞得面如炭火,把脸埋在胤禛肩窝。无意间,亦蕊瞥到伯堃那充满失望的表情,像已被宣告绝症的病人,再无生机。
一个月后,阿济格被指定调派至四贝勒府任副侍卫长,虽官职无擢升,但权利却长了不少。在紫禁城内行走,虽有机会亲近皇上,但侍卫何其之多,能得龙颜青睐又有几人?在胤禛身边任职,仅屈就于迟朝之下,立功机会更多,功名利禄随之而来。又说阿济格娶了梓倾姑娘为妾,大小登科齐临门,前来恭贺的大小官员穿行如流。
永和宫
亦蕊温顺地听着德妃训话,无非是绵里藏针地责怪亦蕊胸襟太窄,四贝勒膝下子嗣单薄等话。
最后,德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下个月十八,本宫约了些名门闺秀来永和宫茗茶,你也过来吧!帮贝勒爷挑几个好的,一同伺候。”
又是老生常谈,亦蕊波澜不惊,寒喧几句,辞出永和宫。
回府路上,凝秋埋怨道:“德主子明知您身体抱恙,问都不问一句,一个劲得提要给贝勒爷纳妾,这”
亦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不可私下议论主子。”她闭上眼,心中无限悲凉:“初入宫时,云惠一人独宠,我便是额娘分薄贝勒爷恩宠的利器。待我得宠后,又有了怡琳。现在,又想派谁来呢?其实,额娘从未放弃对贝勒爷的占有欲,左右贝勒爷的心,上上策是安插枕边人。看来,我是让额娘失望了”
德妃亲自为儿子挑选妾室,其他几位皇妃也不免凑凑热闹,做个现成媒人。胤禛来者不拒,亦蕊处事得体,短短几年之间,四贝勒府热闹了许多。
康熙四十二年,四贝勒府中秋家宴,亦蕊设了别出心裁的月饼会,让厨房在制饼时,塞进一张小锦缎,锦缎上或绣着蝇头小字,或绣着简单的画,皆为字迹或画谜。吃到者必须要解出谜来,否则就要罚酒一杯。
胤禛手中正拿着个绣幅,哈哈大笑,说:“蕊儿,亏你能想出这个花招来。”
亦蕊用帕捂嘴笑道:“这种花俏的玩意儿,定然不是妾身想出来的,晖儿,还不快来向阿玛请罪?”
“请罪?”众人一楞。
亦蕊笑道:“你阿玛要猜不出题被罚酒啦,还不请罪么?”
七岁的弘晖像个大人般照顾着同桌的弘昀,井井有条,礼让有度的模样叫人怜爱不已。他来到胤禛与亦蕊的桌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四方揖,说:“孩儿向阿玛讨赏”小家伙狡黠地抬起眼皮,眨眨眼。
“讨赏?”这母子俩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弘晖面带笑容地说:“孩儿坚信凭阿玛的英明神武,小小谜题肯定不在话下。能逗阿玛在百忙中一笑,还不讨赏么?”
近年来,胤禛因政事操劳,时常都是双眉紧锁,不得开颜。今日享得天伦之乐,见弘晖聪明伶俐又可爱,眼笑眉飞,连声道好。胤禛笑了一会,复苦恼状,单手支额。
亦蕊担心道:“贝勒爷可是累了?要不先行回房休息?”
胤禛按住亦蕊的手,笑道:“不累。我要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儿子。我正在苦恼,不知道可以赏他什么?”
亦蕊“噗嗤”笑了出来,说:“夫君平日赏晖儿的够多了,别惯坏了他。”
胤禛笑道:“可惜晖儿还太小,待他过了总角之龄(注:10岁),便请封他为世子。”
亦蕊欲跪地谢恩,胤禛拉住她,亲昵地说:“咱俩孩子的事,何必言谢?”说罢,招手唤弘晖上前,坐在二人中间。
这一来,三人同坐上首,引得他人眼红。
反应最大的首当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