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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堃对这老妇甚是恭敬,双手一揖,说:“是,姥姥,真的要解散亭林村么?”
老妇人幽幽说:“建立亭林村,是为了承续顾炎武先生的遗志。我们抢清狗的钱,杀贪官,都是为了去拯救更多受苦的黎民百姓。康熙三十八年起浙江一带旱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亭林村不拒灾民,惹得鱼龙混杂。老身要带着婳儿离开这里,凭我等弱质女流,又怎能担负这天下重任?”
突然,老妇人眼睛一亮,激动地握着伯堃的手,说:“孩子啊!自越儿向我推荐你,我便知你是个有大做为的人。你与清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武艺高强,精明能干,若由你统管亭林村,那”她越说越激动,连两片嘴唇都颤抖不已。
伯堃微笑着,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下巴向亦蕊方向点点,老妇人意识到有位福晋站在屋内,的确不便多谈,又坐了下来,双眼仍带着无限渴望着伯堃。
这时,李卫进来,俯耳与老妇人说了几句,老妇人神色肃然,低沉又严厉地对亦蕊说:“你居然给我们假银票?还有,箱子里否动了什么手脚,忽得少了大半箱财宝?”
第74章 肠断处,凭他续()
未等亦蕊开口说话,村民已跻身入屋。原来李卫与花皮帽去清点财物时,发现财宝短缺,花皮帽一时嘴快嚷了出去,激怒了村民。
为首是那姓胡的青衣人,他嘿嘿笑道:“姥姥,钱是属于大伙的,你私吞了,不太好吧!”
小虎妈也说:“难怪你老维护这女人呢?看来,你们是一伙的吧,贝勒爷私下给了你多少好处?”
亦蕊心里明白,银票有四千两是假的,宝箱夹层里藏的是迟朝,至于他何时逃跑,现在在哪,就不得而知了。她清清嗓子,朗声道:“贝勒爷清廉正直,临时去哪凑五千两银票,难道去抢吗?府中所有能调动的金银财宝已全拿出来了,你们莫要贪得无厌。”
亦蕊的话如火上加油,村民们七嘴八舌道:“清狗哪个不贪?谁信”“居然做手脚!”
臻婳厉声道:“九天供赋归东海,万国金珠献澹人,徐干学、高仕奇儒官都如此,而别提纳兰明珠‘簠簋不饬,货贿山积’,户部尚书希福纳等官吏贪污银两二十余万,属下堂司官等贪污四十余万两等。凤阳知府蒋国正勒索下属银一万余两,宜阳县令张育徽贪赃四千余两,阌乡县令白澄贪赃六万余两等。难道四贝勒,真做得到两袖清风吗?”
亦蕊自信地说:“皇父对贪污恨之入骨,但政风败坏,要以吏治治之。本福晋以性命做保,四贝勒不曾贪污一分一厘,任人调查。若伤害了四贝勒,只会少了个为命请命,惩治贪官的好官!”
青衣人阴阳怪气地说:“自个儿性命不保,还敢替人担当?兄弟们,别听这女人妖言惑众,搞不好这财宝私底下他们分了”村民愚昧,此言一出,众怒难控。
李卫与臻婳对视一眼,胤禛的声名的确不错。眼见村民带着怒意向亦蕊步步紧逼,二人向老妇人投去征询的目光。
伯堃一手执剑,冷静地拦在亦蕊身前,喝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拔剑出鞘,青光晃眼,临近的几人不由后退。
青衣人摔出一块包袱布,冷笑道:“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我们,要不这个女人就得死。”说罢,十几个人迅速与他站在一起,形成三方对峙的局面。
李卫说:“胡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人阴险地说:“跟着一个老女人能成什么大事?那个什么秋的,已被我掌握了,快把所有的银子给我们。要分银子的兄弟站到我这边来。”又有十个左右村民犹豫一下,走到青衣人的阵营。
老妇人朗声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扇门,都给你们又有何妨。李卫,你去将那些银票、财宝取来。”
老妇人和臻婳都在屋内,青衣人量李卫也跑不了,指了个人跟着他去了。没一会,李卫将银票、财宝全数取来,望着金光灿灿的珠玉,青衣人眼里冒出的贪婪的火光。站在老妇人这边的村民,看到青衣人金银到手,又站过去几个。
臻婳轻轻啐地一口,说:“平常姥姥是怎么待你们的,为了几个臭钱,就背叛她老人家。”
老妇人欣赏地看着自己这边仅存的花皮帽等七八名汉子,笑道:“臻婳,精锐干将才能打胜战,是好事啊!”这话说得那些人一脸惭色,青衣人把一千两银票塞入怀中,又爱又怜地抚摸着金银。
亦蕊略带哭腔地说:“还不放了凝秋!”
青衣人嘿嘿笑道:“放,福晋说了,一定放。”他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宝箱,命人抬着,领着众人慢慢退出屋去。花皮帽正要追出来,凝秋被推了进来,二人撞到在地。只听“叮叮当当”做响,青衣人居然将全部门窗反锁,并用木条封死。青衣人领着人将屋子泼了菜油,堆放了干茅草,火焰一下腾腾燃烧起来。
亦蕊与凝秋好容易相见,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二女来不及多言,只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花皮帽、李卫急得四下寻找出路,老妇人镇定得可怕,聚集众人轻声道:“不怕,这屋子有个地道。”说罢,她指挥李卫、花皮帽搬开供桌,撬开石板,果然,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伙正要往里钻,亦蕊突然说:“先别急着走,我们砸门,喊救命”接着抄着屋中的长椅向门摔去,老妇人面色一凛,道:“不错,他们若没有听到叫喊声,定猜到我们有路可逃,万一破门追赶,我等以寡敌众,危矣。”李卫、伯堃、花皮帽等一同效仿她做起来。
屋内浓烟滚滚,大伙都呛得连救命的声音都呼喊不出,亦蕊嘶哑地说:“可以走了!姥姥,你先!李卫,你陪臻婳走,保护她们!”
老妇人、臻婳、李卫先钻进了地道。
亦蕊又说:“凝秋,快走!”
凝秋噙泪摇头,亦蕊二话不说,将她推了进去。
“小心!”一块燃着的木条砸了下来,伯堃果断地伸出手中替亦蕊挡掉了它,手掌边缘顿时燎起一串大泡。伯堃不顿疼痛,命令道:“你,马上走!”
“不!”亦蕊倔强地摇摇头,闪身在地道口另一侧,安排花皮帽等人陆续钻进了地道。亦蕊经过上次怡红院大火之事,心有余悸,再不容许身边任何人死在火场中。火势凶猛,哪有时间推诿,总算轮到亦蕊和伯堃离开。
亦蕊将伯堃一推,说:“快走!”
伯堃眼中露出无限温柔,说:“能不能用我的命,换你看我一眼!”
听闻这话,亦蕊仰头看去,火光映得他的星目灼灼生辉,岁月的沧桑为他的眼角增添了几道如刀割般的皱纹,那英挺的眉毛,陡峭的鼻梁,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无不显出这是个极具魅力的男子。一位如此优秀的男子对自己钟情如厮,危难关头,他的眼中仍充满着爱恋、哀伤、深情,谁能不被打动?亦蕊与他双目对视,心中一颤,羞红了颊,低下头来。
伯堃喜悦道:“你若不平安,我不可能走”
亦蕊知再谦让下去,只会让二人葬身火海,当即钻进地道。伯堃也钻了进来,没爬五米,就听到“哗啦啦”一声巨响,原来,整个屋子被烧塌了,一股浓烟迅速地窜进来。地道内通风效果极差,充满着咳喘声。亦蕊又饿又累,浓烟熏得她昏昏沉沉,她越爬越慢。
伯堃爬到她身边,摇着她,急切地说:“蕊儿,别睡!别睡”
亦蕊迷迷糊糊中,好似看到了胤禛,迷糊道:“夫君贝勒爷”
伯堃心中又酸又疼,他将亦蕊背在背上,努力向外爬去。幸好这地道还算宽敞,爬得小半个时辰,在伯堃感觉快支撑不住时,一股清风迎面扑来,隐约见到了光亮。他稍做休息,一鼓作气,将亦蕊背出了地洞。李卫、凝秋等人已经洞外焦急等候,出口附在个山壁上,如同天然洞穴般,往下一看,便是湍急的河流。山路陡峭,伯堃、李卫、凝秋又背、又抬,好不容易将亦蕊弄到了河边。
船上,臻婳已在翘首企盼,见李卫扶着亦蕊,二话不说,抬手给了他一嘴巴,怒道:“亏我如此担心你,你敢碰别的女人。”
李卫也不争辩,只是笑嘻嘻的,想必这耳光并不吃痛。
凝秋不平,说:“福晋被烟熏晕了,走不动,他才帮忙的。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
臻婳抬着下巴,高傲地像只孔雀。李卫笑道:“我们弄着玩的,换了别人,她还懒得打呢!”众人笑了起来。
船沿着河道,忽快忽慢,花皮帽等人轮流执舵,老妇人在舱中休息着。
亦蕊仍处半昏迷状态,靠在甲板舱壁上,身上披着伯堃脱下的外衣。伯堃专注地看着亦蕊,她的脸上每闪过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凝秋满腹怀疑,几次提出由她来照顾亦蕊,都被伯堃拒绝或无视。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亏得他不没有做出什么轻薄行径,否则再险也只能冒死一拼了。
清脆悦耳的歌声响起,凝秋回头一看,正是臻婳在吟唱。
忧喜相寻,风雨过、一江春绿。
巫峡梦、至今空有,乱山屏簇。
何似伯鸾携德耀,箪瓢未足清欢足。
渐粲然、光彩照阶庭,生兰玉。
幽梦里,传心曲。
肠断处,凭他续。
文君婿知否,笑君卑辱。
君不见周南歌汉广,天教夫子休乔木。
便相将、左手抱琴书,云间宿。
臻婳唱着,李卫从怀中掏出一枚陶笛,轻轻吹奏几个断音。他吹得并不好,但二人眉目传情,忽嗔忽喜,全然沉自己的小天地中。
亦蕊已经醒了,但她仍紧紧瞌着双目。多少次她认为伯堃已死,可他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一次次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眼前。难道这辈子,他真是自己的宿命?伯堃那对沉情的眸子时不时出现在她脑海,甚至能感觉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目光。
“幽梦里,传心曲。肠断处,凭他续。”臻婳的歌声再一次响起。亦蕊白嫩的脸上浮起红云,她暗暗责怪自己,此生除了胤禛,怎可对别的男人再生丝毫情愫?
第75章 槛外长江空自流()
月落西下,碧波粼粼,远山如黛,漂渺如画。一叶扁舟,片帆高举,缓缓划过的河面。
老女人、臻婳、李卫、花皮帽等人已在船舱内依偎着睡着了,伯堃于船尾掌着舵,矫健的身影透着孤冷清寒。亦蕊身披着伯堃的外袍,抱着双膝坐在船头甲板上,静静地吹着风。凝秋倚在舱门边,绻缩一团,沉沉睡去。亦蕊笑笑,解下外袍,为凝秋掖好。站起身来,视线越过舱顶,与伯堃相撞,亦蕊的心尤如小鹿乱跳,赶忙低下头,复又坐回甲板。
幼时与伯堃相聚的一幕幕,不断出现在亦蕊眼前。大婚前一夜,费扬古用伯堃全家性命相胁,亦蕊不得不用簪剌伤了他。多年后再次相遇,伯堃已不是再是穷小子,而是有头有脸的旗籍公子,她能感觉到他心中的仇恨,但也很清楚他对自己仍执着的爱意。亦蕊想得出神,忽然感觉肩上多了件温暖的衣裳,伯堃满脸怜惜,说:“照顾别人,是不是也要先照顾好自己?”
亦蕊一看,衣裳正是自己刚给凝秋披的那件,疑道:“凝秋呢?”
伯堃在她身边坐下,说:“点了她的昏睡穴,弄进船舱了,里面很温暖,没事的。”
亦蕊“嗯”一声,紧张起来,说:“更深露重,我也回舱里休息了。”说罢,爬起身欲走。
伯堃轻轻笑道:“你是怕孤男寡女,夜半私会,招人话柄么?”
亦蕊被他猜中心思,羞色无限,说:“就算如此,也是应当的。”
伯堃拉住她的手腕,深情地望着她,恳切地说:“你我之间的孽缘,总要了结,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亦蕊百感交集,无力挣扎,任由伯堃拉着,顺从地坐了下来。
二人齐头并坐于甲板,天边翻出浅浅的鱼肚白,显然,黎明前最黑暗的那刻已渡过了。伯堃幽幽的说:“寒星退、夜光残、相逢假似未相识。含笑醉西楼,回眸只是擦身过,更无缘,恨泪别。”
亦蕊曲臂在胸前,半个脸埋在臂弯中,一双星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伯堃长叹一声,说:“我痴心对你,你知道。越儿痴心对我,我知道。但命运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不是吗?无论你怎么待我,甚至亲手杀我,都阻止不了我想要得到你的心,甚至,更迫切我以为就我一人傻,当我发现越儿对我,就像我对你一样时,她已经再也救不回来了。”
亦蕊泣泪成行,越儿风姿绰约,豪气干云,不顾危险在光明寺照顾自己,使计救出胤禛,最后惨死在胤禛亲兵的乱箭之下,委实冤屈。
伯堃的声音像凌空而来:“因为越儿,我结识了亭林村的顾家奶奶,初相识时,因为我对外的身份是旗人,顾家奶奶只是看在越儿的面子上,帮着探探消息。越儿不幸,死在胤禛手下,我发誓要替她报仇,马佳族可以给我足够的财力支持,亭林村可以给我人力。”
亦蕊哑然,微张檀口,转头盯着伯堃。
伯堃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别以为你的夫君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个道貌岸然,阴险狡猾,虚荣做作的小人。他在光明寺被一干和尚灌屎、钻胯、鞭打,不甘蹂躏便乖乖屈服,明知越儿是有心救他,却担心世上多一个知道他干过这些不光彩儒夫事的人,而痛下杀手。”
“我不听,我不听!你有意诬蔑贝勒爷”亦蕊捂住耳朵,站起来便要走。
伯堃长臂一拦,认真地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亦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赌气般地重新坐好。
伯堃平静地说:“我想,你能猜到,当日怡红院大火剌杀胤禛的黑衣人正是我,人没杀成,我倒身受重伤”他的眼里流转着异样的色彩,若有所思。
亦蕊犹豫半晌,问:“你的伤,现在大好了吗?”
伯堃见她关心自己,喜道:“兄弟们扶我回亭林村,又安排了个假死的现象,瞒天过海。”
亦蕊埋首回臂弯,沉默不语。
伯堃说:“事后,我也听说,你在火场中差点遇难,这实非我本意。”
“翊乔死了,你知道吗?你害死了一条人命!”亦蕊像只暴怒的小母鸡般,低低嘶吼着。
伯堃愧疚道:“翊乔亭林村的兄弟下手凌厉,我也没想到”
“西郊别院的事,你怎么解释,为何要杀了梓倾,还有那么多侍卫?”亦蕊怒意迸起。
伯堃说:“西郊别院与凝秋被绑架之事,先前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参与。直到凝秋被绑到亭林村,姥姥方放信鸽给我,找我来商议。”
亦蕊心痛难忍,说:“没想到?没想到?你知道那场火,连累了多少周边百姓,害死了多少条人命。贝勒爷杀了越儿,你找贝勒爷报仇。因你无心之失,杀死的人的亲属,要找你报仇,你死几次才够。”
伯堃被问得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他一心寻仇,不择手段,走火入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越儿和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了帮助他报仇而死,如同在仇恨烈火上浇油,更激发他对胤禛的恨意。
亦蕊切切说:“若你不怀仇恨之意,他们便不会死,你也活得快乐些。不是吗?堃哥哥”
伯堃痴痴地看着江面跃起的一轮红日,薄薄的雾随着风儿轻轻飘荡,如纱似烟,金光万丈,四周景色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