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怡琳“啊”地大叫,惊恐喊道:“黑无常、白无常大人,饶了我,饶了小女子吧!”
其中一人冷冷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领教了,李福晋。”
听来人声音尖细,还对自己用上了往日称谓,怡琳惧意渐消,二人站的位置背光,看不清脸庞长相,凭着月光依稀认出是太监服饰,一胖一瘦,她说:“是苏公公吗?还是礼公公?”
“哟!”胖太监说,“看来只有成、礼两位公公能入您法眼,您稍待,奴才给您请去!
“别别!”怡琳哪还有心思扯这些,“是我不好,请教两位公公尊号?”
“尊号?嘿嘿嘿”两个太监笑了起来,那阴阳怪胎,似笑似哭的声音在屋内盘旋着。胖太监笑够停下来说:“嘿,尊号,这辈子还没有人如此形容过咱家呢!听见这唱曲的声音了吗?”
怡琳透过敞开的门,的确听到风声中夹杂着乐曲声和欢笑声。
“今日是弘昐阿哥的满月宴,德主子设宴永和宫,海定阁上下全都赴宴去了。”胖太监阴恻恻的声音传到怡琳耳时。
“和她废话那么多干嘛!”瘦太监不耐烦地打断,“李福晋,你本应死,我家主子有好生之德,速速将那布囊取出,便可饶你一命,”
怡琳镇静如常,抚着自己的漆黑的秀发,柔声说:“原来,你是永和宫的人。”
瘦太监说:“既然已知命悬一线,就应识时务,取出那布囊。”
怡琳哼一声,说:“取了,只会让我死得更快。一旦我魂归九泉,那个布囊就会送到惠妃、荣妃,甚至皇上那去,到时候德妃如何在宫中立足?你不替主子担心吗?元香姐姐”
那瘦太监正是德妃身旁的宫女元香所扮,见被识穿,她也不再遮掩,说:“李福晋,海定阁中一举一动皆瞒不过德主子,你犯下的过错足够定死罪,主子愿出面救你一命,别不知好歹。”
怡琳哈哈大笑,就像午夜里飘忽的幽灵般,凉意透入骨髓,说:“德妃怎会无缘无故救我,自然是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我一死,这个秘密便会街知巷闻。元香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啊,我这就告诉你!”
胖太监似乎有些好奇,上前一步,元香却是个明白人,立刻捂住了耳朵,说:“你别说,我不想听!”
怡琳笑道:“看来,你还不傻,万一让德妃知道你晓得她的秘密,下场只有,死!”
元香与那胖太监对视一眼,说:“对不住了,李福晋!”说罢,胖太监上前,将怡琳手紧紧捉牢,元香拿出了个随身带的药罐。
怡琳开始有些慌乱,她不停用脚后跟蹭地,喋喋道:“我死了,那秘密就会公之于众,你们敢!”
胖太监抓住她的头,拼命往墙上砸,说:“这是主子赐你,狠毒的女人,怎配为母!”怡琳产后虚弱,未经调理,无力反抗,被砸得头晕眼花,鲜血直流。
元香说:“留点神,砸死就不好了!”随即,捏住怡琳的鼻子就往里灌药,边说:“谁要你死,只要你尝尝孟婆汤的味道!”
药性很快发作,怡琳抽搐了几下就晕眩过去。二人在绯烟居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德妃要的布囊,悻悻而归。
孟婆汤,让你忘了今世所有的情和孽,无论是男女,父母、子女、朋友都将忘得一干二净。剪断情丝之人,成为世上最孤寂之人。自然,也能让你忘了那令德妃致命的把柄。
第二日,送饭的太监进入绯烟居,刚推进门,见到墙面上一片剌目的血红,顺着血渍流下处,怡琳瘫倒在地,怡琳额头上破了个大洞,血流过紧阖的双眼干涸成块。那太监战战兢兢地将手指放到怡琳鼻翼下方,刚刚触及肌肤,指尖一片冰凉,吓得他闪电般抽回手指,边跑边喊道:“没气啦!娘子没气啦!”
海定阁,上下震动。
亦蕊匆匆赶到绯烟居,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凝神探了怡琳鼻息,又用三指探脉,说:“还有救,快去传太医,请王院使!”说罢,让人将怡琳移到榻上。
虽然怡琳不善待茗曦,但她毕竟是茗曦、弘昐的亲额娘。在胤禛没有命令之前,谁都不能让她死,包括她自己。
王院使没有来,来的是钱太医。钱太医揖手道:“德主子抱恙,院使大人被召去永和宫,由下官前来。”
亦蕊并不介意,说:“请钱太医看看。”
钱太医细细诊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道:“回禀福晋,李福晋额头撞伤,伤口不深,血已凝结。微臣把过脉息,有些虚弱疲软,想是产后休养不力造成的。”
亦蕊点点头,对凝秋说:“拨个人出来在绯烟居伺候吧!李福晋坐褥期满,这月子里不更衣的习俗也该换了换,看这衣服都出味儿了”
钱太医低头回道:“微臣刚才也注意到,不过李福晋衣上的气味不像是人所带的汗脂味,倒像是药味。娘子最近可否服用汤药?”不等亦蕊回答,钱太医已在捏指盘算:“产后补身,益母草、党参、红花都不是这个气味啊!”
亦蕊提声道:“此事本福晋会留意着,钱太医就依病开方吧!”
钱太医走后,亦蕊吩咐将怡琳换下的衣裳送到明月楼,那股味道的确很特别。亦蕊返回明月楼没多久,凝秋来报,将竹意、菊心重新派回绯烟居照顾怡琳。
到了晚间,菊心匆匆来报,说:“不好了,福晋,娘子醒了!”亦蕊抿着茶,说:“醒就醒呗,有什么大惊小怪!”
菊心满脸惊恐,说:“娘子好似变成傻子了。”
“傻子?”亦蕊满脸不信,但她还是站起身来,说,“好,让本福晋看看,你有多傻!”
绯烟居
怡琳正津津有味地玩弄着一根羽毛,吹上去,飘下来,满脸稚气的笑。
当她看到亦蕊时,表情严肃起来,说:“我认识你,我真的认识你你是仙女真好看”
怡琳左右打量着亦蕊,羽毛在她脸颊边蹭来蹭去。
亦蕊凉声道:“李怡琳,你别和我来这一套,装傻?你是谁啊?扎针残害亲女,计使云惠滑胎,何苦亲自上阵扮傻呢?若你傻了,那还真是天开眼了。若你没傻,摸摸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就算四阿哥不治你,你也别想活命,傻了没傻都一样。你这个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毒妇!”
“不准你这样说我额娘!”茗曦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满脸倔强和对亦蕊的不屑,她走过来,依在怡琳腿边,像个小战士般防备着亦蕊。
亦蕊无法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境象,她说:“茗曦,你忘了一年前是谁用针扎你吗?还用针扎到你身体里?”
茗曦低着头说:“云雁姑姑说,是额娘。”
亦蕊松了口气,说:“你既然知道她害你,我说她毒,有何错,她不是你的额娘!”
茗曦抬起头,眼里分明有泪,她说:“她若不是,那我额娘在哪?”
亦蕊哑然,这一年来,她忙于照顾弘晖,处理海定阁大小事宜,而云惠则全情投入在弘昐身上。虽然二人偶尔去言熹堂探望茗曦,但次数少得可怜。亦蕊知对她有所亏欠,辜负了胤禛所托。望着茗曦哭跑出去的身影,除了让人去追,看护妥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为茗曦做什么?
怡琳的情况,王院使也来看了一次,据说可能是头撞到墙影响了脑子,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亦蕊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只吩咐菊心每隔三日至明月楼报一次怡琳情况。
时光飞逝,这段时间里,亦蕊感到茗曦的举止越来越奇怪。某次,云惠来明月楼时,茗曦偷偷将她的衣服划花,然后在云惠身后哈哈大笑。又有一次,弘晖得了个拨浪鼓,玩得正欢,茗曦非要将它抢走,在屋子里边跑边摇,大呼小叫。最可怕的是,茗曦常趁人不备,去抱弘晖或弘昐,要知道茗曦才比他们大三岁啊,怎能抱得动,要不是拦得快,很可能两个都得摔伤。茗曦乖戾的行为,让胤禛也颇为恼火,偶尔会在听潮轩里发现茗曦乱涂乱画的纸张,有一次还抹到他写了一半的折子上,气得他下令不准茗曦再进听潮轩。茗曦近来的表现,令众人心目中可爱乖巧的孩子形象一次次大打折,她的行为也让人越来越担心了。
第43章 茶非茶,禅非禅()
永和宫
德妃左手端起面前剔透的白玉连托茶盏,右手用着茶盖轻拨着。茶汤呈琥珀色,红艳清亮,淡淡的兰花香气馥郁不散。如此佳茗,德妃并不急于品尝,一直有着没着地拨弄着,眼皮不抬道:“说说吧!”
元香大气不敢喘地跪着,面前是一个砸得粉碎的青花茶叶瓷罐,散落着条索紧细的茶叶,一张纸条赫然在目,书:“恶人终有报,痛饮孟婆汤。”元香一眼认出,正是自己手迹,怎么在此?永和宫一早打开宫门,洒扫苏拉捡得此物,罐里尽是上好的“祁门香”,从中掏出这么个字条来。
德妃冷笑道,“看来这孟婆汤滋味好着呢?元香,你是不是想尝尝?”
半年来,怡琳的病情已传遍宫中,虽说没有刚发作时那般疯癫,却已变得痴痴傻傻。元香连连磕头道:“主子明鉴,此物奴婢在那夜出海定阁时,便扔掉了”
“扔掉了?你扔哪了?”德妃皱眉问。
元香结结巴巴地说:“扔在,扔在奴婢当时太过慌张,不记得了。”
“废物!”德妃震怒,将玉盏往桌上用力一掼,说,“如此重要的东西,你居然随意丢弃,还让人捡了去?说,那****办事回来曾遇到谁?或者,你根本没有取走纸条?”
元香平日里办事麻利,但生性胆小,让她独自去给怡琳灌药,前思后怕一番后,居然让她在宫中私下结的“菜户”,翻书房太监顾升,陪同她前往绯烟居。顾升人高马大,不似寻常太监般阴气削瘦,多年来常在翻书房浸淫,倒也出口成章。胤祯近两年常派元香去取些书册典籍,元香不知不觉与顾升萌生了情意。顾升听了怡琳干的缺德事,义愤填膺,面对元香怜声哀求,无所不从。有顾升壮胆,元香总算办好差事。元香隐约记得,出了海定阁,她掂了掂药罐,问顾升:“纸条处理好了吗?”顾升点点头,当时场面混乱,随时可能被发现,她也未曾查证,匆匆回永和宫交差了。这天杀的顾升,倒底把东西扔在哪了?
元香全身冰冷僵硬,噤若寒蝉,德妃气极说:“废物,废物,要不是那夜本宫身边缺不得元蓉,怎会让你去办此事,太让本宫失望了。这盏茶,赏给你了!”
元蓉将已冰凉的茶盏递到元香面前。
德妃抽动着嘴角,说:“和田白玉茶盏配贡品祁门香,怎么?还配不上你吗?”
元香眼泪朦胧,说:“元蓉姐姐,你我一同入宫,你也忍心?”
元蓉强忍心中酸痛,低声道:“元香,你莫怪我,若我不做,主子也会让其他人做。你有何未了心愿,告诉姐姐,我定帮你达成。”
元香也知情,哀求道:“将我存下的首饰银子转交给我家人,还有”元香本想托元蓉警告顾升多加注意,又担心多生枝节,略加思虑,摇了摇头。她颤抖着双手接过茶盏,哀怨地眼神望着德妃的背影,举起茶盏,一口,两口瘫倒的身体不断抽搐,血红的金丝地毯衬着放大的白色瞳孔令人不寒而栗。
德妃走出殿门,厉声道:“永和宫不留垃圾,把她和她的东西全部烧掉!元蓉,再给本宫查一遍,最近各宫妃嫔可有领或分到的贡品‘祁门香’?”
元蓉“喏”一声,领着几个心腹可靠的宫人开始忙碌了。
明月楼
亦蕊恭敬地向德妃行礼,说:“额娘今日怎么亲自前来,请恕妾身未能远迎之罪。”
德妃温和地笑着,说:“你这孩子,越发会说话了。本宫多日不见弘晖、弘昐,想念得紧,过来瞧瞧。”说话间,云惠和奶娘都来到明月楼,不等她们行过礼,德妃笑吟吟地起身,细细端详两个孩儿,啧啧赞道:“你看弘晖这额头,饱满发亮,和胤禛一模一样。弘昐笑起来的样子,却像极了十四阿哥小时候。”看了好一会,方让奶娘抱下去,亦蕊、云惠则端坐下首陪着说话。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德妃突然正色道:“听闻李怡琳近况略有好转,是否属实?”
亦蕊与云惠对视一眼,说:“此病来得突然,初发作时,犹如三四岁的稚童,穿衣吃饭都要有人服侍。半年过去了,日常生活倒与常人无异,偶尔还能背出几章诗经。但问及她父母、旧事,哪怕自己姓甚名谁,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德妃若有所思,亦蕊柔声说:“额娘,难得来一趟,请用茶点。”
宫人络绎而上,不一会,楠木青瓷面几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茶点。粉红的是玫瑰百果蜜糕、嫩绿的是荷叶藕粉团、流金的是酥皮桂花栗饼,件件小巧精致,每样点心旁或搭或衬着不同色泽的花瓣或鲜叶,令人垂涎欲滴。德妃笑着拿起一块玫瑰百果蜜糕,用帕掩嘴,将糕送入口中。蜜糕上细细地撒了层糖霜,晶莹粉嫩的模样甚是喜人,尝一口沁甜入脾,回味悠长。
亦蕊亲自献上茶盏,略带歉意地说:“额娘,近年来妾身被弘晖几个分了心。这泡茶的无根水是去年霜降时收的,埋在地下不到一年就起了出来,还请额娘莫见怪。”
德妃揭开盖,翠绿细叶正在白瓷茶盏中曼妙舞动,赞道:“你这明月楼,个个都是灵巧人,不像永和宫,个个都让本宫头疼。”
亦蕊笑道:“怎么?奴才让额娘费神了?”
“还好,就是不太机灵。”德妃呷一口茶,表情立刻由笑变得古怪。亦蕊心知不妙,赶紧叫彩娟拿温水漱壶伺候。
凝秋拿起茶盏,浅尝辄止,奇苦无比,她赶紧轻声对亦蕊说:“福晋,茶水里被下了黄连。”
德妃苦着脸道:“奴才都反了!”她知道亦蕊不会无故捉弄她,定是奴才动了手脚。
明月楼外,有人轻轻嘻笑,亦蕊心中有数,向彩娟耳语了几句。彩娟出门一看,果然是茗曦,她轻轻叹气,带茗曦进来。
茗曦掩嘴偷笑,但还是行了个礼,唱道:“玛嬷万福!”(注:玛嬷意为亲奶奶,玛父意为亲爷爷。)
德妃苦劲还没回过来,彩娟正照顾着她用薄荷水漱口。
亦蕊严肃地说:“茗曦,为何要在茶里撒黄连?”
茗曦见亦蕊凶巴巴的样子,小脑袋不服气地转到一边去,说:“不是我!”
亦蕊说:“前几日,你略有上火,太医院开了黄连末。我只要去查查言熹堂黄连末剩余的份量,就知道是不是你。”
茗曦见一下子就被拆穿,耍起赖来,坐在地上哭道:“嫡娘娘冤枉我!呜呜”
亦蕊无奈地笑笑,对德妃说:“这孩子,平日里被妾身惯坏了,失了礼数,请额娘见谅!”
德妃已缓过劲来,温和地说:“茗曦,对吧!玛嬷好久没见到你了,又长漂亮了!来,坐到玛嬷身边来!”
茗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贴到德妃身边,两眼贼溜溜看着亦蕊,颊上还残留着泪痕。
德妃说:“茗曦啊,为何要将黄连末放到茶里呢?”
茗曦想了想,说:“玛嬷来了,和弟弟一起吃好吃的,不给茗曦吃,茗曦很难过。”
亦蕊、云惠等人听了,心中不免浮出几丝自责难过。德妃说:“是玛嬷不好,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谨慎起见,点心茶水已换过一批,茗曦开怀大吃起来,吃完后,云惠提出要带茗曦去御花园散步,二人相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