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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蕊歉疚不已,忙起榻漱洗。虽然凝秋他们动作熟练,但钗裙环佩间,粉黛钿落眉,均需讲究。亦蕊匆匆垫下两块糕点,凝秋端上一碗汤药,说:“这是内医院呈上的止痛汤药,福晋,快用了吧!”
亦蕊脸上一红,讪笑道:“他们动作倒快。”
彩娟在旁多嘴道:“他们哪会如此好心,这本是给李福晋备下的。”
亦蕊深感愧疚,催促道:“快点,别让李福晋久等!”
明月楼正堂,紫檀木椅上,一位衣饰高雅的贵妇双手轻叠,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等着,手旁的茶盏动也不曾动过。她昨夜等不到胤禛,却等到了四阿哥就寝明月楼的消息,已是黯然神伤。早上又在明月楼中等了好半天,甚至看到那盖着红喜帕的汤药,被送进了亦蕊就寝的西厢。除了苦笑和自怜,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方式排遣。
过了小半个时辰,亦蕊风急风火地赶到正堂,一见到亦蕊,李福晋忙站起身来,福身行礼,亦蕊满心歉疚,连声道:“免礼免礼!”
李福晋莞尔一笑,软绵动听的声音中,带着十二分的坚定:“福晋,妾身新妇入阁,次日给嫡福晋请安行礼,是老祖宗的规矩。妾身不愿被人嘲笑没有礼教,还请福晋受妾身一拜!”
“这”亦蕊左右为难,正想说这明月楼里都不是外人之类的浑话,却感觉凝秋轻轻拉扯她的衣袖。
只听凝秋笑道:“李福晋不愧是大家闺秀,福晋,请!”说罢,搀着亦蕊坐到正堂中央椅中。
李福晋端庄地说:“妾身李氏怡琳给福晋请安,愿福晋万福金安!”说罢,一丝不苟地行着三叩九拜的甩帕大礼。
亦蕊因昨夜之事,对她又羞又愧,好容易等着行完礼,忙说:“快请坐,凝秋,还不上茶!”
怡琳微微一福,谢了赏赐,浅浅坐入椅中,好一副淡然若菊的气度。她越是如此,亦蕊越是深感不安,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怡琳见亦蕊的模样,略一思索便已明了,当即跪下,说:“请福晋恕罪!”
亦蕊一惊,起座亲自将她扶起,说:“李福晋何罪之有?倒是我唉”
怡琳说:“昨夜妾身身体不适,无法侍奉四阿哥。有违了妇德中的‘顺’字,请福晋责罚!”
亦蕊眼前一亮,她虽不通世故,却并不蠢笨。怡琳话中两层含义,一是昨夜她抱恙不适,无法侍寝,二是妻子顺从丈夫天经地义,亦蕊也只是按着胤禛的意思罢了。皆是为亦蕊开脱,劝她不必自责愧疚。
怡琳楚楚可怜地说:“不知福晋是否肯将昨夜之事忘却,不再与妾身计较?”
若是外人见了,当真以为怡琳犯下大错,亦蕊忙说:“李福晋为人大度,本福晋自愧不如今后你我一同侍奉四阿哥,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怡琳恭声道:“是!姐姐!”“不不不”
亦蕊见过庚贴,“姐姐长我三岁,我应该是妹妹才对!”
怡琳说:“福晋身份贵重,理应是姐姐才对。若唤怡琳为姐姐,恐怕会折福的。姐姐请上座!
“好好好”亦蕊悻悻地向上座走去。二人重新入座。亦蕊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怡琳。丰韵娉婷,眉目如画,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肤色略黄,不够白皙。她端庄举止,进退有度,语如莺啼,笑如桃花。举手投足、谈笑风生间,溢出大家之风,这份大方恬静,令亦蕊自惭形秽。
坐了半个时辰,怡琳起身行礼,道:“打扰姐姐许久,妹妹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向姐姐请安!”亦蕊客客气气地将怡琳送到明月楼外,笑着看她走进绯烟居。
回到西厢,凝秋叹了口气,说:“福晋,恕福晋多嘴,这李福晋,可不简单啊!”
亦蕊好奇道:“何以见得?”
凝秋紧蹙蛾眉道:“昨夜发生的事,换云格格的话,早已闹得翻天覆地。就算普通女子,也应有些情绪。奴婢看那李福晋,淡然自处,连眼睛都不见红肿。可见性格坚韧,城府极深。”
彩娟亦不满地说:“姑姑说的是,别说明月楼了,整个海定阁里,除了四阿哥,数小姐的位份最高了。那李福晋不但屡屡拂了小姐的好意,言语间还隐隐透着教诲。彩娟不服!”
亦蕊幽幽说:“并非李福晋不知好歹,而是我性子软懦,镇不住场。”怡琳表现的强大气场,不但亦蕊感觉到了,连在正堂伺候的凝秋、彩娟、云雁也心知肚明。
凝秋安慰道:“福晋年幼,加以时日,定不会输给那李福晋!”
云雁打趣道:“奴婢却不这么认为。那李福晋定是个小气的主,你看她,劝福晋就劝吧,偏说自己身体不适,好像是让给咱们似的。听说四阿哥昨夜连绯烟居都没进,那喜帕恐怕都是她自个挑的吧!”
亦蕊勉强笑笑,总算缓和了屋内郁闷的气氛。
第14章 均沾雨露煞人心()
连忙跪下。
没了“拦路猫”,胤禛顺利进入明月楼。西厢里,烛火已熄,在朦胧的月光中,隐隐见到亦蕊衣冠整齐,呆坐于榻沿。见亦蕊平安,胤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拎起手中的酒壶,兴致勃勃地说:“蕊儿,你看,这是什么?是额娘亲赐的文君酒!”胤禛随意拿了两副茶盅,斟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好酒,酒味醇和,又不失浓香甘冽,且回味悠长!”他啧啧嘴,意犹未尽地说:“蕊儿,其实额娘还是心疼我的。晚膳时,额娘送了我一双亲手缝制的袜子。”原来,今夜,德妃邀胤禛共进晚膳,席间,对他嘘寒问暖,居然一句胤祯也没提及,简直是十五年来头一遭啊!胤禛压抑不住满腔的幸福,要与亦蕊一起分享,他倒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亦蕊面前,说:“蕊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是世人羡慕的才子佳人!本阿哥就不信,有女子才貌比得上我的蕊儿。”胤禛已发现事有蹊跷,特意说些甜言蜜语,逗她说话。
可是,亦蕊却视若无睹,仍拼命逃避他的眼神。胤禛扳起她的下巴,发现她的妆容已被泪水弄花。胤禛将她搂进温暧的怀里,心疼地说:“出什么事了?谁让我的蕊儿受委屈了?”
亦蕊用力挣开他的怀抱,低语:“今夜蕊儿身体不适,请四阿哥留宿绯烟居。”
胤禛以为她闹情绪,嬉笑道:“爷喜欢明月楼,还就要在这了。”
没想亦蕊竟跪了下去,略带哭腔道:“请四阿哥留宿绯烟居。”
胤禛才知并非玩笑,顿时也严肃起来,说:“你就不怕爷去了绯烟居不再回来了?”亦蕊泪流满面,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都不知在做什么。
胤禛一口饮尽杯中酒,将她扶起,用帕巾轻拭她的泪颊,说:“你今天见过额娘了,对吗?”亦蕊不吭声,胤禛提声喝道:“来人,传凝秋!”
西厢内,灯火通明。
胤禛语气中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意,斥责道:“说,福晋今日去过哪?见过何人?”
凝秋答道:“福晋今日前往永和宫向德主子请安,之后在御花园独个儿散心。不曾再见过其他人。”
胤禛有气无力地说:“额娘说了什么?”
凝秋瞥一眼亦蕊,似乎下定决心般,道:“德主子教导福晋,雨露均沾,四阿哥三日不可来明月楼。”
“她说不来,我便不来么?”胤禛不满道。
凝秋从容答道:“四阿哥自然可以来,但福晋估计又要受教了。”
胤禛顿了顿,轻抚亦蕊如云乌发,温柔一吻,说:“蕊儿,既如此,我三日后再来看你。”说罢,他轻轻放开了亦蕊,走时见桌面上那壶“文君酒”,却觉得是那么可笑,把怒意全发泄在壶上,一碎了之。
离开明月楼,胤禛大步往听潮轩走去。苏培盛点醒道:“四阿哥,您不是该去绯烟居么?”
胤禛白了他一眼,说:“大胆,敢管起爷的事来。”但心知该做的总是要做,摇一摇头,转往绯烟居方向了。
苏培盛正要去绯烟居通报,胤禛淡淡地说:“慢!”说罢,他凝神回望,明月楼飞檐一角,似乎挂满了无数相思。
此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苏培盛来报:“琴声是从采凤苑里传出的。”
采凤苑正门缓缓开启,满苑挂着小小灯盏,如繁星般点缀屋子每个角落。云惠身着月白纱银丝绣花蝶纹素裙,腰间盈盈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条,正斜腿倚坐在一张大红锦缎布就的圆凳中,怀中抱着一具琵琶。云惠止住琶声,轻柔地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胤禛几个月未曾见过云惠,却不想她竟纤瘦如斯。云惠放下琵琶站起,缓缓向胤禛走去:“四爷,您可曾还记得苦命的惠姐姐么?”回忆旧时昵称,胤禛有些痴了,云惠冲他一笑,轻柔却熟稔地替他整理衣袖与腰带。这一笑,如同母亲般的温暖的感觉,正是胤禛一生缺乏的。云惠受罚时,仪态尽失,使得胤禛无法接受她。而今,不仅尽复其观,好似更甚从前。不知不觉中,胤禛被云惠牵入了采凤苑。
第二日,亦蕊正与怡琳叙话,称病而豁免晨昏定省的云惠不请自来。二人均已得知昨夜胤禛留宿采凤苑一事,亦蕊黑着脸,闷闷不乐地说:“回了宋格格吧!”
凝秋不便在怡琳面前相劝,只得应声道:“是,福晋!”
“慢!”怡琳笑得如碧空中一抹霞光,“宋格格按规矩请安,姐姐与妾身若拒了她,未免显示心胸狭隘。姐姐,你说呢?”
亦蕊轻轻咬了咬下唇,说:“既然怡琳妹妹这么说,那去请宋格格吧!”
云惠款款行一福,唱道:“妾身云惠向福晋请安,福晋万安!”
亦蕊不冷不淡地说:“免礼吧!”
云惠站起身,仅直接坐到怡琳左手边的位置上。
亦蕊轻斥:“宋格格,你怎不知体统,不向李福晋行礼!”
云惠恍然大悟般说:“妾身失礼!之前未与李福晋朝过相,并不识得。”说罢,便要起身行礼。
怡琳轻按住她的胳膊,笑道:“都是伺候四阿哥的姐妹,不必如此拘礼!免了吧!”
云惠乐于偷个懒,简单扶个鬓,权当行礼,颇显傲气的说:“昨夜姐姐伺候四阿哥疲惫,全身酸软,失仪之处还请两位妹妹原宥则个。”怡琳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与愤怒,在旁人看来,只是大方得体的李福晋,眼皮略有眨动罢了。
三人重新入座,品了茶后。云惠对亦蕊说:“妹妹啊,姐姐有一事相求。四阿哥喜欢听些小曲解闷,姐姐知明月楼中有不少藏书,想来借上几本,不知可否?”
亦蕊强抑住酸溜溜的感觉,说:“这有何难!云雁,带宋格格挑些可心的。”
云惠微微躬身道谢,一对媚眼四处打量,“啧啧”赞道:“明月楼的布置真是精致,相较起来,采凤苑可谓简陋不堪了。”
亦蕊爱搭不理地说:“宋格格喜欢什么拿去便是?”
云惠眸光一闪,说:“姐姐想要,这个明月楼”她张狂若厮,屋内众人不禁有些错愕和愤怒。云惠知目的达到,指着窗下多宝橱中的摆件说:“这对石榴红琉璃瓶!”
彩娟沉不住气说:“其他物事就罢了,花瓶是小姐的陪嫁,怎随意送人?”
云惠并不罢休,笑道:“妹妹不会如此小气吧!”
怡琳起身朗声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连宫女都明白的浅显道理,宋格格没理由不懂吧!”怡琳言下之意,重提起云惠的宫女出身,令她气极败坏。亦蕊在云惠眼中一向是块软泥,而李怡琳,还未曾有福气侍寝的女人,她宋云惠更不看在眼里。从未想过,怡琳竟然当面直言,让她无法自辩。
怡琳继续说:“海定阁中女眷,以福晋为尊,你我虽年长,也得尊称福晋一声姐姐,否则随时可治你犯上之罪。”
云惠强辩道:“一家人,叙年资排辈,有何不对。”
怡琳轻笑道:“若叙齿,本福晋比你年长四个月;论资格,未排上玉碟家谱的格格,本福晋与你说话,已算得你福气!”
怡琳一番话,道理规矩摆得清清楚楚,云惠胸口一阵闷堵,恶毒地说:“有四阿哥的恩宠,那才是福气!看那薄命相,难怪四阿哥连碰都不愿意碰你!”
亦蕊喝道:“放肆!来人,掌嘴!”
“福晋息怒,不必和她计较!”怡琳波澜不惊,向亦蕊微微一福,提声道:“不错,本福晋的确尚未侍寝,但我与四阿哥并非露水夫妻,岁月漫漫,白头偕老,何必急于一时?倒是奉劝妹妹一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得宠时,收敛着点,以免在失宠时,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对吗?福晋?”
“说得好,怡琳!”亦蕊毫不犹豫地赞同道。
怡琳继续说:“位份在那里,礼数需周全。妹妹若不服,可以去四妃那儿说理,姐姐定当奉陪。”云惠被怡琳的气场镇住,搓着衣角,哑然无语。怡琳骄傲地扭过头,调皮地向亦蕊眨眨眼,似乎在宣告她们联手的胜利。亦蕊报以会心的一笑,却没有发现怡琳手心因愤怒而被指甲抠破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怡琳白天在明月楼的表现,或许是因为德妃雨露均沾的要求,胤禛晚上宿在了绯烟居。可是,之后的日子里,胤禛却夜夜在听潮轩渡过。夜里看书疲惫时,他打开听潮轩的窗户,望着明月楼的昏暗的灯火,略感安慰。他并没有去见亦蕊,似乎心中有个疙瘩未能解开。
两个月后,云薇来报,宋格格有喜,已请太医确认过了。胤禛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赶去,采凤苑里已站满了一群人,亦蕊亦在其中。云惠远远就看见胤禛,伸出手去拉住他,喜极而泣道:“四爷,云惠终于有了你的孩子了。”说罢,扑入胤禛怀中,胤禛轻轻拍着她,奴才跪下,道:“恭喜四阿哥,恭喜宋格格。”
云惠流露出自豪而幸福的笑意,像只小猫似的,在胤禛胸膛上轻蹭,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与胤禛的恩爱。胤禛并没有注意怀中娇人儿的意图,他紧张地四下寻找着亦蕊。亦蕊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面无表情,从那紧紧抿着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胤禛读到了很多。胤禛心疼亦蕊,却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推开有孕的云惠,将亦蕊搂入怀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女人,李怡琳,阳光般笑容下掩藏的失望。
第15章 露水不与艳阳争()
海定阁宋格格有喜,各宫都送来了贺礼,连康熙也赐下白玉清灵芝式玉如意一对,做安枕之用。
荣妃步入采凤苑时,云惠正斜着身子歪在窗前榻上,云薇手持银签子,将切好的甜瓜一块块仔细地喂入她嘴里。荣妃轻轻一笑说:“宋格格好自在啊!”说罢,在屋内拣了张圆凳坐了下来。
云惠这才发觉荣妃进屋,用一手支着腰,“艰难”地坐了起来,扶鬓道:“不知荣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这帮奴才,怎么也不通禀,也好让妾身恭迎娘娘啊!”
荣妃笑道:“哪敢啊,看您这样子,谁信只怀了一个多月么?分明是快临盆的架势嘛!”
云惠由云薇搀扶,走到荣妃身侧,谄笑地说:“太医交待说头三个月要小心,妾身是担心有所闪失,皇上与四阿哥怪罪!”
荣妃冷冷说:“妾身?!你这个未入宗人府名册的侍婢,也配自称妾身?”
“是是是,奴婢知罪!”云惠连声道,心里却忿忿不平,她肚子怀着的,可是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