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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会,林医生才看见闻歌脖子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掐痕,眼神骤变。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伤着了别的,以防万一,还是带着回了医院。在路上,才算是从温少远的轻描淡写里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等检查好,又处理完伤口,林医生怜惜心一起,任劳任怨地又当起司机把两人送了回来。
这么一折腾,天色都隐隐露出了几分白,眼瞅着就要天亮了。幸好,温少远也不是个彻底薄情的人。知道他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留了他去客房休息,把闻歌安顿在了他的房间里。
……
药还没吃,温少远去厨房烧了水,回来见她昏昏欲睡。把兑凉了的温水凑到她的唇边:“先吃药,吃完再睡。”
干燥的唇上沾上了几分湿意,闻歌睁开眼,强打起精神来,张嘴咽了一口水下去。嘴里涩涩的,苦得她难受。
吞了药,她反而精神了些。看着窗帘缝隙里露出的几缕微光,张了张嘴,哑着声音问道:“小叔,我今天还要去上学吗?”
“你这样怎么去学校?”把杯子搁在柜子上,温少远伸出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又不困了?”
闻歌想了想摇摇头,自觉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来。见他起身似乎要走,又撑着身子微微坐起,揽着被子叫住他:“小叔。”
温少远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一闪,用眼神询问——“你还有什么事?”
闻歌这会一看见他,想起的就是几小时前他温柔轻吻着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一个人……害怕。”
“不走。”温少远似乎是笑了一下,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安心睡你的。”
他的手指温热,轻微的触碰,亲密的姿态,让闻歌的耳朵骤然一热。她胡乱地闪躲开他的目光,怕被察觉出什么,快速地缩回去。
这一次,那被子直接盖过头顶,把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温少远心思不在这里,倒没注意她的异常。见她睡下,在床边站了一会,开了柜子翻出条薄毯又拎出个枕头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离天亮没多久,可以将就一会。
******
温少远的最近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偶尔夜里总要醒一会。所幸,酒店已经上了正轨,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不多,这才不会觉得疲倦。
偏偏今晚睡意最浓,又泡了牛奶安神,本是打算一觉到天亮。不料,闻歌一通电话让他惊得睡意全无。哪怕现在人好好的待在他的床上,他也有些心神不宁。
闭着眼休憩良久,天空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那薄光从窗口落进来,几乎是同时的,他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
墨黑的夜色已渐渐退去,黎明,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又躺了片刻,温少远这才起身。先是走到床边看了眼闻歌,见她整个人都埋在薄被底下,无奈地摇摇头,这睡相也不知道像了谁的。
他伸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的脸来。不比刚才血色尽失的苍白模样,这会睡着了脸色好看了许多。眉心微微拢起,睡得并不安稳。
他看了片刻,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
时间还早,他先去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天色又亮了几分,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手机,去阳台给徐丽青打电话。
清晨的空气有些寒凉,含着水汽,湿漉漉的。
电话接通后,温少远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地告知原委。
他对徐丽青夫妇还是有些不满的,哪怕这件事和徐丽青夫妇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联。但闻歌会招惹上这样的无妄之灾,确有几分同徐丽青有关。
昨晚,重案组那位资深的老警察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歹徒是惯犯,只是以前没闹出人命关注度小,知道的人也少。他今晚闯空门,显然是观察已久,有恃无恐。不然怎么会撬了门锁进来?你得跟女孩的家长好好聊聊,放她一个人在家是不行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人会留心,到时候就不是后悔不后悔的事了。”
徐丽青听完显然受惊不小,一度说不出话来,平息了良久才问道:“那闻歌呢?闻歌没事吧?”
温少远转身,倾靠在阳台的扶手上。透过落地窗,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能看见还在酣睡的闻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应该自己回来看看她成什么样了。”
皮外伤都好说,惊吓肯定在所难免。而这种伤害,也不知道会影响她多久。
徐丽青似乎是哭了起来,再开口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我错了……”
温少远目光微凉,远远地看向拢在薄雾里还未彻底苏醒的a市,语气平叙无波:“你回来之前,闻歌都先住我这里,我会照看她。徐老师最好尽快回来一趟,这个烂摊子,起码不能让她来承担。”
那头静默了良久,徐丽青的声音顿时无力又沙哑:“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温少远的目光瞬间幽沉下来,凉如这晨色,清冷又凉薄。
徐丽青等了片刻没等到他接话,知道他是有些恼了,想了想,还是坦白交代道:“对不起,我还是藏了私心。领养闻歌的时候我和我先生就有了去n市发展的念头,但几次和闻歌接触后,她乖巧懂事,加之我对小孩又渴望,便和先生商量着领养她。
我们当初白纸黑字约定好了,闻歌必须留在a市,十八岁之前就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犹豫过,但到底抵不过这诱惑,想着总是有办法带走她,便……”
徐丽青轻叹口气,自知理亏:“我先生无法生育,对我愧疚了半辈子,便由着我折腾了。为了计划着闻歌的高中能顺利转到n市,我才对她这么严厉,上次才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不过是想让你不再管她,你们温家都顾念着她现在是我的女儿而不再对她这么亲近。”
并非是什么占有欲,只是想带走她。
“今年年初,我的工作重心已经转到n市了。我知道闻歌最信任依赖你,知道她肯定不愿意走,就连她也瞒着。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也许还会瞒下去……”直到她安排好一切,木已成舟时。
温少远没说话,并没有徐丽青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沉静得让她更加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徐丽青的呼吸都要渐渐凝结起来时,才听他说道:“类似于‘你不要和闻歌走得太近,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或者‘你没有立场管她’的这种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徐丽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但我还是管了。”他的声音忽然变轻:“这辈子,我都做不到不管她。”
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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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林医生认床,这导致他本就不那么精致的从医生涯非常的艰苦。凌晨刚结束的这台费尽心力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手术耗费了他不少心神,下半夜又跟着温少远来回跑,又给他当司机当提款机的,身体已经倦累至极。
但即使这样,认床这种娇贵的毛病还是没能放弃折磨他。
合眼睡上没多久,身体的疲劳刚缓解了些,便自然而然地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掩着眼睛又躺了一会,沉沉地吐出一口闷气,翻身下床。
洗漱完毕,正想悄悄地离开回家补觉,经过餐厅时,不经意地往里瞥了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了坐在窗口的温少远,不免惊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温少远的目光落在他青黑的眼睑下方,勾了勾唇角:“睡得不好?”
“认床。”林医生挠了挠头,四下看了一圈,转而问道:“那小姑娘还好好地睡着吧?”
温少远没回答,只是原本撑在桌面上的手肘移开。手边是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香气浓郁:“要不要喝一点?”
话落,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从唐泽宸那里拿来的。”
说话间,似乎已经笃定他会坐下来喝一杯再走,自顾自地翻了一个白瓷的咖啡杯,拎起放在一旁的咖啡壶给他倒了一杯。
见状,林医生摸了摸后脑勺,抬步走进来,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走得近了,这才看见温少远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件衣服。再结合现在需要喝咖啡提神的情况,顿时了然:“你一夜没睡?”
“嗯。”温少远应了一声,径直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正是晨曦微露的清晨,就连空气都带上了几分清冷的鲜活。还有些稚嫩的阳光透过窗口洒下来,黄灿灿的,衬显得整个格局明亮了许多。
温少远盯着那抹刚跃出地平线不久的亮光,凝视了良久,才移回视线,抿了口暖香的咖啡,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喃了一句:“舍,得。舍得,不舍得。”
林医生听得云里雾里的,见他垂着眼,那神情在阳光下竟有几分迷茫和纠结。猜想着他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也没多嘴,非常善解人意地杵在那里当个安静的木头疙瘩。
******
闻歌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窗帘没有拉紧,露出几缕缝隙,那微光影绰,倒有几分看不真切。
捂着被子又躺了一会,她这才偏头看向床头……没有她的云朵闹钟。
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正在温少远这里。想到这点,她偏头往沙发上看了眼,枕头和毛毯都随意地堆在那里,人却不在。
闻歌揉了揉眉心,拥着被子坐起来。
拉开门的瞬间,被堵在门外的大片日光渗进来,刺得闻歌眼睛一疼,下意识地一眯,抬手挡了挡。
也就是这会功夫,便听见厨房里碗筷叮当的声音。她好奇地偏头去看,还未看清在厨房里的人是谁,就和从客厅走过来,正要看看她醒了没的温少远对上了。
“醒了?”温少远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拖着一双比她的脚大上许多的拖鞋,裤脚拖下来整个得踩在了脚底,微皱了一下眉,又有些忍俊不禁:“怎么就那么喜欢穿我的鞋子?”
闻歌闻声,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出外面的白嫩脚趾,蜷了蜷。见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脚丫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换一双鞋子。
经过厨房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围着围裙正在忙的……“辛姨。”
辛姨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迎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目光落在她脖颈上时,疼惜得直皱眉毛:“那杀千刀的……”
闻歌听着她数落,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温少远早上送林医生回家后,顺路回温家去接了辛姨过来。
他不会照顾人,就连下厨烧个饭都有些困难。闻歌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要精养着,哪还有人会比辛姨更贴心?幸好,老爷子嫌年年去金光寺太没意思,前两天就动身回了l市,去梵音寺小住几天。
不然,这会肯定吹胡子瞪眼地骂他没良心,只知道疼小的,却不知道疼老的。
辛姨中午就熬了鸡汤,准备让闻歌醒了喝。但转念又想着一醒来就喝这么油腻的,撇了一层油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裹了满满一碟子的小馄饨,这会就着鸡汤下了锅,煮熟了端给她吃。
开了胃,又看着她喝了小半碗的鸡汤,辛姨这才放过她,去厨房洗碗。
她一走,闻歌就去书房找温少远。想是知道她等会就会来,门没关严实,露出一丝小缝来。
闻歌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脚步落在厚实的毛毯上没有一丝的声音,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握着的钢笔笔头和纸张接触时发出的“簌簌”声,细细小小的,却挠得闻歌心痒。
等她走到书桌前,温少远才停了笔,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这。”
闻歌乖乖地坐在他面前,又机灵地给他倒了杯水推到他的手边,眯着眼睛,笑得月牙弯弯。
在看见她眼底那全然交托的信任和依赖时,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才若无其事地移回视线,专注地看着手下的文件。
并不是紧要的工作文件,他却认真地看了好几遍,这才落下自己的名字,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徐阿姨那里我已经打过电话说过了,但工作原因,她实在走不开。估计要晚几天才能赶回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
闻歌笑容微敛,眼睛却是一亮,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学校不急着去……”看了她一眼,温少远套着笔帽的钢笔在桌上轻点了两下:“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过假了,学校方面不用担心。落下的课,我教你。”
闻歌又点点头,转了转眼珠,笑容里毫不掩饰地狡黠小顽皮。
温少远只当没看见,唇角却忍不住随着一弯,又想了想,似乎是没有别的要交代了,这才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至于早上和徐丽青那通电话内容,却是一点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楚,挂断电话后那手机烫得他掌心都微微发热的感觉。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被剜走了一块。有风吹过时,连带着空荡的角落都凉飕飕的,遍体生寒。
徐丽青在向他坦白的那时候起,便决定了不做退让,坚持想要带走闻歌。并且能看出来,她已经准备了很久,那些脱口而出言辞犀利却又让人信服的理由堵得他哑口无言,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说:“少远,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事业有成,风姿卓然,也没有女朋友。光是这样的条件就能让不少姑娘心动,闻歌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有十六岁了,她前段时间还言辞凿凿地跟我说什么古时候十五岁的女孩都谈婚论嫁了,我是真的怕她萌生了这个心思。
若是对别人还好说,如果是对你,难道你还要为她这小姑娘的心思负责不成?我知道你对闻歌只是怜惜照顾,又是受了你哥哥的嘱托,一心维护。但她不知道,她会觉得你对她这么好,理所应当地会亲近你,时间久了……终究不是办法。
而且你这样的维护能坚持多久?你也是有自己生活的人,以后你肯定会交女朋友,会谈恋爱,会结婚。如果对方对闻歌没有意见那还好说,但你和闻歌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养着她,别人怎么想?你让闻歌她怎么堂堂正正的做人?
这些你比我要通透的多,我今天也是仗着为人师表多了嘴,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小姑娘一门心思的胡闹,你不能跟着胡闹。她们的热情来的快,去得也快。这种青春轻狂的年纪,最容易出事。哪里是真的懂什么,日后回想起来……会后悔的。”
这样虚虚实实的一段话,让温少远想了一整天。
他不能放任闻歌不管,但也的确受这些原因约束太久。而让他困在这中心的,便是闻歌。
温景梵之前就问过他:“闻歌被这样的家庭收养是件好事,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能给她。这种时候你放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这个问题温少远没有回答,只玩弄着指尖夹着的白棋。看着棋子周身莹润的光泽,心却像沉入了无底洞,一直摸不到底。
他对闻歌表现得太过纵容,太过特殊,不止是别人不理解,他自己……很多时候都不能完全想明白,对她这样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