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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黯淡的时侯,他都是她心中灵台上最后一个亮点。
她从没有认真的对高飞说过,她爱他,但她却知道这辈子除了他之外,她心中再也不会装下任何另外一个男人。
为了他,她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平时从来都不会去想,也不敢想,因为她怕万一想通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去想的了,尤其是在恶梦醒来后的午夜,想到这个秘密后,沈银冰很快就会在安心中再次睡去。
沈银冰很清楚,高飞给予她的帮助,感情,要远远超过她给他的。
好像,她除了赐予了高飞无尽的麻烦外,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但每次她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更不会因此而感激他,为他改变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这是高飞应该做的——就像妻子在外面受人欺负时,丈夫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那样。
难道,丈夫呵护妻子,还要酸酸的跟他说谢谢?
这是他应该做的,正如当他决定要抛弃这个世界时,沈银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上,当发现他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又装做无情的样子让他独自离开那样!
在只有一个人才能离开的绝境,她装做无情的样子,让高飞不要管自己的死活,独自去逃生,这对沈银冰来说,也是她应该做的——就像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妻子,做了她该做的事,却决不会考虑这样做为了什么。
这就是情,自古以来就没有人看破的男女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解释,只有理所当然的付出。
高飞看穿了沈银冰的想法,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其实她真的很想表现的很绝情,很讨厌,唯有那样才能让高飞心安理得的抛开她,自己去逃生。
可惜的是,沈银冰的演技很差,无论她怎么装出冷若冰霜的绝情样子,都无法掩饰她眼底深处看着高飞时的那一抹舍不得的柔情。
她舍不得他。
他又何尝舍得下她?
“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听高飞说破自己的心中所想后,沈银冰很想哭,扑在他怀里哭个死去活来,告诉他在这些没有她的日子里,她是多么的想他——她忍住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双眸中已经浮上了水雾,犹自盯着他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尖声叫道:“我劝你走,是真不想跟你这样一个卑鄙的人死在一起!”
“你在我心中,始终都是一坨****般的存在!你有让我无法仰视的出身背景,你有好多好多让我嫉妒的红颜,你有……”
沈银冰喊到这儿时,忽然发现了嘴里咸丝丝的,原来是泪水已经淌在了嘴角。
泪水说明了一切,自然也包括她当前所说的这些,都是违心的话。
高飞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风吹不尽的柔情,跟心疼,抬手轻轻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低声说:“沈银冰,我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银冰忽然抓主高飞的手,猛地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血,滚烫鲜红的血,忽地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嘴角。
“你、你为什么不躲,不疼?”
沈银冰呆了,松开了嘴巴。
高飞淡淡的一笑,还没有说什么,沈银冰忽然一把推在了他心口,把他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承你的情了吗?你给予我的那些对我来说,就是包袱!始终压在我肩上,压在我心上,压的我喘不过气起来!我、我做梦都想还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像琼瑶阿姨小说中的所有女主那样,沈银冰用一连串‘真的’来表示她现在有多么的恨高飞,恨的泪流满面,最后低声呜咽起来:“我从小到大,最大的希望有三个。第一,我妈妈能活过来。第二,我们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第三,就是还清你对我所有的好!”
“妈妈没有活转过来,爸爸、海伯、红姐都死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还清你对我所有的好!唯有这样,我才不会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离开这个让我失望的世界——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你可知道,我下定这个决心,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你怎么就不懂得体谅我呢,怎么就不懂得呢?”
沈银冰叫着,哭着,一下子扑在了高飞身上,双手擂鼓般的,在他雄膛上用力、快速的砸着。
高飞没有动,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他没想到,沈银冰会这样痛苦,因为担负了他给予她太多的好,使她做梦都想还清欠他的债。
“高飞,求你了,真的求你了。你如果不让我还清你的债,我做鬼也不心安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我造成了近百个旅客死在天云动车专线上,我在巴黎追杀王晨——你要是不想接受我的还账,我唯有去伤害更多的人,去招你厌恶我,最后忍不住亲手杀了我。”
沈银冰捶打的速度,力道慢慢小了下来,就像她的哭声:“难道,你真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吗?真希望连累更多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良知还没有被疯狂彻底的吞噬之前,让我还账,让我不再去伤害更多的人呢?”
狠狠吸了下鼻子,沈银冰止住了哭声,看着高飞的眼睛,用从没有过的认真,低声说:“你走,快点走。我相信梁娇娇能找到蛊婆,能解除你身体里的烈阳蛊,你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高飞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喃喃的说:“我——走?”
“是的,你走。”
沈银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带棱角的石头,眼里带着疯狂的神色,高居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嘶声道:“你不走,我走。你要是阻拦我,你会后悔的,我发誓——因为,我已经无法约束潜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了。”
高飞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沈银冰的双眼了,带着茫然的痛楚。
沈银冰再次后退,一直后退,后退到了一百多米处的洞口,大声喊道:“高飞,给我还账的机会,给我!”
高飞站了起来,只觉得心中忽然多了一块大大的铅块,还有一股子无处发些的闷气,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也开始变红。
他能看得出,如果他说不的话,沈银冰会毫不犹豫的用石头狠狠砸在她自己脑门上,然后摔入暗流湍急的洞口内。
他站在那儿,什么话一没说,只是痴痴的望着她。
她站在洞口,远远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时间仿似静止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样,唯有风吹过树梢,毒蛇在草丛中爬行的声音。
当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潜伏到沈银冰脚后跟处时,她低声叫道:“走呀,怎么还不走?”
“我、我不能走。”
高飞张嘴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声音,沈银冰却从他的口型中看出了,凄惨的一笑时,那条潜伏在她脚下的小蛇,攸地一道红色闪电般弹起,一口咬在了她手腕上。
“蛇!”
高飞低喝一声,纵身向那边冲去。
沈银冰却像没事人那样,抬起了左手。
那条咬住她左手手腕的小蛇,身子迅疾缠在了她手腕上,远远的望去,就像戴了一个红色的手镯。
雪白的皓腕,赤红的毒蛇,红白相映中透出一股子凄美的神韵。
沈银冰看都没看那条蛇,只是把左手慢慢放在了自己嘴巴前,冲已经扑到身前十几米处外的高飞,低声说:“走,你走。”
高飞要是不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张嘴吞下那条蛇。
“我、我走,可我在走之前,我要给你解毒,要不然我不放心。”
高飞一步步的向她缓缓走过去,沉声说:“这算是你最后一次欠我债。”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欠你的债。”
沈银冰的皓腕上,已经有了一条黑线,正顺着她胳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上升。
这是蛇毒,在顺着血管回流。
当毒血回流到她心脏内时,她的心脏就会咚的一声大跳,然后永远的停止。
岭南的人,把这种小蛇,称之为‘心一跳’。
就是心只来得及跳一下,人就会死去的意思。
“好,我记住了。”
高飞慢慢走过去,左手一抄,右手攥住了沈银冰的胳膊。
那条号称心一跳的剧毒毒蛇,被高飞抓在手中后,本能的张嘴一口咬了他手背上。
高飞看都没看一眼,抬起沈银冰的胳膊,放在嘴边用力吸了起来。
当那条黑色的线,从沈银冰胳膊上慢慢消失时,长了一口倒牙的心一跳,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身子来回的扭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它死了,死的很不瞑目,搞不懂为什么咬了这厮一口,却把小命搭上了。
如果让它知道高飞早就在地下楼兰的圣潭中,接受过黑色王蛇的洗礼,早就已经百毒不侵,而且当前他身体里,还有比毒蛇牛比百倍的烈阳蛊的话,它肯定不会傻乎乎的跑出来咬人,早就回家找妈妈吃奶去了。
当高飞吐出的最后一口血,颜色已经变成正常的红色后,才吐了口吐沫,说:“好了,不用再做任何处理,我的唾液就是最好的消毒药。”
“好了?”
沈银冰低低的问道。
高飞轻声回答:“好了。”
沈银冰又说:“那你该走了。”
“嗯,我该走了。”
高飞点了点头。
沈银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柔声说:“来,抱抱。”
高飞抱住了这个女人,闭眼低头嗅着她发丝散发出的清香:“抱抱。”
第1488章 高飞,再见!()
沈银冰伏在高飞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动也不动的过了半分钟后,才轻拍着他后背,梦呓般的说:“记住,好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高飞回答。
“不要再想我,我不想被人挂念,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沈银冰慢慢抬起头,轻轻推开了高飞。
高飞身子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声音沙哑:“我不会再想你了,那样你会不舒服。”
“保重。”
沈银冰笑了时,天色即将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使她看上去有着惊心动魄的美:“再见。”
“再见,保重。”
高飞转身,缓缓走向对面的峭壁。
这几天他早就观察过了,要想离开这个绝境,必须得从那边的峭壁爬上去。
因为这一面的峭壁,尽管坡度也是接近85゜的直角,不过植被特别的茂盛。
这样一来,可以方便他在攀登途中有更多的树藤借助。
望着高飞慢慢走远的背影,沈银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喃喃说道:“好累啊,终于能休息了啦。”
随着高飞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味远去,草丛中又响起了爬虫潜伏时,才能发出的沙沙声。
沈银冰侧脸看去,就看到至少得有十几条五颜六色的毒蛇,正向着她蜿蜒游过来。
她的眼角,情不自禁的狂跳了起来。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可真不愿意被这些丑陋的爬虫当做午餐。
“是时侯了。”
沈银冰向水边再次靠近了一步。
这几天闲着没事时,高飞曾经带她来‘考察’过地形,发现暗河是分为上下两个出口的,上面的出口水流经过这个小山谷,下面的却是不知道通向何方的地下河。
其实,水流在流到这儿时,并没有分出明显的‘航道’,他们能从这个出口跑出来,纯粹是一种侥幸,因为当他们漂流到这儿时,哪怕一个姿势有些不对,影响了水流淌的角度,也就会随着水撞在岩壁上形成的漩涡,一下子被卷进下面的地下河通道中了。
现在她既然不想成为毒蛇的午餐,那么唯一的‘体面’死法,就是纵身扎进山洞中,借助河流撞在岩壁上形成的漩涡,被卷进下面的地下河。
就在沈银冰深吸了一口气时,高飞已经走到了对面峭壁下,伸手抓主了一根藤蔓。
本能的,高飞回头看向了沈银冰。
沈银冰‘刹住’了要纵身扎下水中的动作,冲他高声喊道:“快走呀,别回头!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被群蛇咬死的悲惨模样,明白吗?”
“明白,那样太丑——沈银冰,不要内疚,你已经还清了欠我的债!”
高飞呆了片刻,忽然猛地狂吼一声,随即咬牙转身,纵身扑上了峭壁。
他真的很想告诉沈银冰,他真的很想留下来,哪怕是一个月后凄惨的死去。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以往对她的好,原来都是给予她的包袱,让她无法承受,做梦都想找个机会还了他。
“现在,你的债还清了,还清了。”
当太阳又到正午,高飞身体里那条温顺的恶龙再一次苏醒了,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
他知道,要趁着神智清醒时,借用恶龙的力量,抢在丧失理智时,必须得爬上峭壁。
必须!
“哇——呜!”
高飞身体里那条恶龙,因为他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登,所产生的热量提前加速了它发狂的时间,一声咆哮后猛地腾身而起。
“你的债已经还清了,还清了!”
高飞没有管那条恶龙,嘴里喃喃的说着,手上动作丝毫不减。
一个人在疯狂时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依着当前飞速发展的科学,都无法解释。
其实发狂时产生的力量,那是人身体里的潜力,据说早在十几年前,美国一个老太太领着孙子在外散步时,孩子被一辆侧翻的小型厢式货车砸住了双脚,年逾七旬的老太太,为了救孙子,竟然徒手,一个人把厢式货车掀到了一边……
这也许是个传说,甚至是无稽之谈,但不可否认的是,潜藏在人体力的力量一旦被精神所控制,彻底激发出来,将会出现让人无法相信的结果。
就像高飞,深受沈银冰还账、恶龙苏醒后的双重刺激下,开始发狂了。
无穷的力量,使他用莫邪征东都做不到的速度,迅疾向上攀登。
边攀登,嘴里还发出了受伤野兽才会发出的哀嚎:“啊……”
高飞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嘴角、鼻孔里已经淌出鲜血——这是恶龙咆哮的结果。
可恶龙却始终没能像往常那样,控制他的思维,使他在哀嚎中,受伤野兽般的窜上了最后一米峭壁,随即猛地回头向山谷下望去。
山谷内,植被稀疏,草地如绿色的毯子,一条清澈的溪流,缓缓穿过,就像一条洁白的玉带。
玉带旁边的乱石上,草丛中,到处都是昂着脑袋的毒蛇。
可唯独——唯独没有那个对高飞说‘我想还你债’的女孩子,唯有好像野兽张开的嘴巴那样的山洞,呜咽着吐着河水,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她扎进暗道中了。”
高飞呆愣愣的看着那个暗道口,就觉得仿佛一把刀,狠狠把他的心劈成了两半,也包括那条翻腾不息的恶龙。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包括空气,以及高飞的视线。
“飞哥?啊,那是飞哥!看,那是飞哥!”
就在高飞嘴角淌出的血越来越多,甚至耳朵里也有细细的红色钻出来时,一个带着狂喜,呜咽的破锣般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高飞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