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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躺着我生命中两个十分重要的人,他们同时进了医院,而且还都是因为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以何种心情走进这里的。
我只知道,跟着那两个警察同志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停下的时候,被头顶明亮的灯一晃,我彻底清醒,我知道,我到了病房门外,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们。
“黄怡额头与脸上轻微擦伤,还有中度脑震荡,现在还在昏睡中,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做笔录,至于另外一个罗子洋,中度脑震荡,外加两根肋骨骨折,刚刚才出手术室,也要等到明天。”守在病房门外的小警察在向我身边的队长做汇报。
“宋小姐。。。。。。宋小姐?!”警察队长面带微笑的喊我。
“。。。。。。嗯?”我恍惚抬头,“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您说!”
“虽然这样讲有些不合适,但是,”警察队长拍拍我的肩,“他们受的伤,在车祸中来说,其实已经算很轻的伤了,多休养就好,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开解()
是的,我当然知道。再三谢过警察之后,我打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双人间,但是目前只有左边的床位躺了人,是黄怡,右边的床位是空的。一名医生正站在黄怡的床头,记录着什么,我走了过去,医生给我让出了位置,“不要太担心,外伤都比较轻,额头上的那道伤口,好好养着,也不会留下疤痕,就是中度脑震荡需要观察,没有意外的话,她明天就能醒过来,醒来之后,可能会有晕眩、呕吐的症状,但是都是正常的,你陪床照顾的时候要多加注意一点。”
“好的,谢谢医生。”把医生送出门外,我才得以好好看看黄怡。
她的脸色很苍白。估计额角的那个伤口当时流了不少血,我站在她的床边,俯身轻轻抚摸过她的脸,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了真实的感觉,黄怡就在这里,警察和医生都告诉我了,她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却变故丛生。这个时间,我们本来应该在公司的聚餐上,被一群热烈活泼的人灌酒,和同事们一起挥泪,一起激昂,可是,转眼间,就变成了黄怡躺在这里,而我还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真是人生处处有奇遇。简直太讽刺了。
黄怡没事了,静待她醒转就好,可是,罗子洋呢?
我打开门,想要找人问罗子洋的病房在哪里,却正好看见推着罗子洋的床铺到了这边,这时候之前的警察队长又出现了,他亲和道:“我让医院把罗先生也安排在这件病房,正好医生可以一起观察,你也可以一起照顾,也方便了我们明天询问,做笔录。”
我当然是万分感激,再次道谢,就和医生护士一起,把罗子洋迎了进来。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病房里出了躺在床上的两个病人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室内彻底安静下来,无人打扰。
罗子洋和黄怡一般,安静的沉睡着,手上还挂着点滴,面上有几处擦伤,给他增添了几分硬朗的感觉,就像电影中耐打的硬汉。可是我知道,他的胸膛,断了两根肋骨,他也并不是硬汉,没有电影中的人那么厉害,断了肋骨还可以继续打斗,两辆车相撞的那一瞬间,他肯定很疼。
我不知道他们在郊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明白,罗子洋是因为我才会躺在这里。
我坐在两个床铺中间的椅子上,双腿紧贴胸膛,头抵在膝盖上方,双臂紧紧环住腿,这是最有安全感的坐姿,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整个身体都贴合在一起,好像就可以抵御寒冷,抵御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黄怡和罗子洋的点滴相继滴完,有护士进来帮他们拔针,也有医生进来查看罗子洋的情况,这种种过程,我都一动不动,我告诉自己,熬过这一夜就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发现,黄怡醒来就会和你斗嘴,罗子洋会先对你邪魅一笑,然后再说出一些贱贱的却无伤大雅的话,我知道,你并不讨厌这些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病房门被敲响,我转过身子,却发现自己好像全身都僵掉了,因为长时间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请进。”
是那个警察队长,他打开门,对着我微微一笑,“可以出来一下吗?”
“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是一动不动,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你先出来吧,出来再说,不要打扰这两位休息。”警察队长还卖着关子,但是并不让人讨厌,他长得很和善。
我终于动了,却全身发麻,只能慢慢把自己伸展开来,这时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走了出去,医院的走廊上,哪怕是深夜,也亮如白昼,那位警察队长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见我之后,展颜一笑,拍拍旁边的椅子,“过来坐!”
刚坐下,他就递给我一瓶水和一个面包,“吃点吧,护士说你简直魔怔了,不吃不喝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失去了亲人呢。”
“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接过水和面包,先喝了一口水,“我只是,只是想要一直看着他们,因为我还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我怕自己一不留神,他们就不见了。”
“今天把你吓坏了吧。”
“的确。”
把面包吃了吧,你边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放松一下,我堂堂人民警察守在外面,他们不可能不见的。
“好吧,可能人民警察都缺少幽默细胞?你这个笑话更不好笑。”我拆开包装袋,惊奇的发现,这竟然还是网红脏脏包,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旁边的这个警察,“我现在开始对你的故事有些好奇了。”
警察队长被我惊讶的小表情逗笑了,“不用那么惊讶,这是我女儿买的,她今年十岁,都已经会用我的身份证来网购了。”
提到女儿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温柔,这引起了我的共鸣。“我也有一个女儿,今年五岁了,我和她说好今天晚上早点回家陪她的,就在事故发生之前,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情况,我又要食言了。”
“因为警察这份工作,我不知道对我女儿食言过多少次,我自己都数不清了,从小到大,对她全是愧疚,好在现在她长大了,知道爸爸工作的特殊性,也能理解,并愿意原谅,小孩子,总是很善良的。”
“是啊,你要讲的故事是什么?关于你女儿吗?”
“不,是她妈妈。我以前是缉毒警,嗯,隐姓埋名,活跃在我国边境地区的那种,因为一些影视剧的科普,我想你也能够明白,嗯,我们的工作。”
“当然,”我不由得肃然起敬,“你们很棒,有了你们,我们才能安稳的生活,免造毒品的侵袭。”
“后来,在我女儿六岁的时候,因为我工作的原因,我妻子,遭人绑架,后来在解救的过程中遭遇车祸,我的一名同事,他开着车,我妻子坐在副驾驶上,两人双双遇难,没有抢救过来。再后来,我就退出了一线,回到这里,当了一名普通警察。”
“你。。。。。。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很抱歉,我。。。。。。”我万万没有想到,坐在我旁边的这个警察,他明明只比我大几岁,却有着这样深刻、惨烈的过去。
“不用抱歉,已经过去了,我和女儿都已经接受她离去的事实,只是,我们都依然把她放在心底,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去一样。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他们真的很幸运,据现场交警说,两辆车损毁的挺严重,而且,那辆黑色迈巴赫有三分之一都已经出了悬崖边缘,但是,你看,他们现在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哦不,并不能算好好的,我是说。。。。。。”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使劲儿点头,“我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太过糟糕。”
“是吗?我女儿也老吐槽我。”警察队长笑的灿烂,“上天一定是听到了你的祷告,所以,他还是仁慈的,有些时候,生命中出现一些变故,可能就是为了警示我们,要好好的珍惜吧。”
“谢谢你,队长,真的谢谢你!”
“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队。”
“吴队,你说的没错,是我钻牛角尖了。躺在那里的,一个是代替我受了伤害,一个是为我受了伤害,而我仿佛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那种情绪一直折磨着我,无法逃脱。可是,我却忘了,事情发生之后,我最迫切的愿望,是能快点找到他们,现在他们就在我身边,没有性命之忧,我应该感激,应该高兴,而不是在这里,让自己低落,被自责、内疚包围,不得脱身。”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我伸出手,吴队长挑眉,然后对我露出温和笑容,也把手伸出,与我握在一起,“不用谢。”
“不过,我似乎要提醒你一下,你的脸现在变成了小花猫,”吴队长笑的开怀,我愣了一下,看看手中被我吃掉一半的脏脏包,瞬间醒悟,用手擦上了嘴巴,果然,抹下了满手的巧克力酱,“去洗洗吧,我就在这里,帮你守着他们。”
我起身,对他点点头,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向洗手间。
事情已经发生,再不可能更改,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无论你如何懊悔如何愧疚,现在都不可能把他们二人所受的伤转移到你的身上,但是,你可以在他们醒后,为他们做很多事情来弥补,来报答。
你该明白,和吴队长牺牲的妻子与同事相比,黄怡和罗子洋二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多么大的恩赐。
所以,洗一把脸,忘掉那些惶恐不安,忘掉那些自责无助,勇敢的站起来,照顾好他们,查明真相,为这场无妄之灾寻找一个结果,然后,珍惜眼前人,这些才是你应该做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醒来()
吴队长是夜里两点过来换岗的,所以他精力充沛,可是经历过大悲大喜之后的我,就不一样了,身体早已经受不住,经过他的开解之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样一来,困意便如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于是后来我又回到病房,趴着罗子洋的床边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却总是听到窃窃私语,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声先传来:“你没事吧?”
“没事,嘶,胸口有些疼,好像有些事,但是,嗯,我刚刚试了试,没有断胳膊断腿,应该没有大碍。”男生这样回答。
女生接着就哈哈大笑,“你真幽默,咦?是我笑的太癫狂了?我怎么感觉有点晕,还有点想吐。”
“你不要乱动,应该是脑震荡,我也有一点,好好躺着就没事了。”
男人的声音好像就在我耳边,声音低沉有磁性,特别动听,有点耳熟,我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我眉头紧皱,像是在与什么做斗争,却还是睁不开眼睛,然后我突然醒悟,我在做梦,对,我才刚睡着,现在是在做梦而已,我记得我睡着之前还吃了一个特别美味的脏脏包呢,想通之后,我再无负担,也不急着睁开眼,而是翻了个身,再次睡了过去。
但是那恼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哎哎哎,你说她心可真大啊,我们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要死要活的,她还睡那么香,我刚刚没有听错吧,她是不是还吧唧嘴了?肯定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这个小没良心的,哼,等她醒来,我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
然后我就听见男生一阵爽朗的笑,“算了,由她多睡会儿吧,她肯定是吓坏了。”紧接着我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温柔抚摸我的脸,痒痒的,但是很舒服。
“嗯。。。。。。真是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应该都躺在悬崖底下了吧。。。。。。”
“不用客气,毕竟我以为里面是她,才会。。。。。。”
“喂喂喂,打住,打住,我脑袋更疼了!我们好歹也算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吧,听你说句好听的话就那么难吗?拜托,说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吧!”
然后那个男生又笑了,他怎么那么爱笑呢?
“好好好,其实你车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楚里面是你了,但我还是本着英雄救美的精神,义不容辞毫不犹豫的挡了上去,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吧,脑震荡也不是闹着玩的,等会儿小心又不舒服了。”
“我看你是怕我们的对话吵醒她吧!”
“嗯,说破就没意思了。”
“。。。。。。”
我在睡梦中都差点笑出来,我怎么会梦到这么好玩的一男一女呢?特别是那个男人,说话实在是不客气,分分钟要把那个女生噎死,不过为什么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呢?还有他们说的那个“她”又是谁?迷迷糊糊,带着这些疑问,我再一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可能是进入了深沉睡眠,因为我再没有做梦,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我是被开门声突然惊醒的。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个语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她真的很能睡是吧?”
“是的!我都吃了两个脏脏包了,她还不醒过来,都闻不到香味的吗?话说,吴队长,你还有吗?”
这个声音,是黄怡!
我猛地坐了起来,一抬头,眼神不期然就与罗子洋对了个正着。那一刻,我如石化一般,再也不能动弹。他的上半身仰靠在升起的床铺之上,蓝白条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可以从领口看到,他的胸膛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本来应该注意这一点的,但是,我的视线全部被他嘴角的一抹巧克力酱给吸引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睡糊涂了还是怎样,我竟然就盯着他的唇角,然后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那一刻,我竟然有想帮他把巧克力酱舔下来的冲动,然后我看见他的嘴角勾了起来,我才反应过来,眼下是什么场合,而我,刚刚又是生出了多么无语的想法,然而,更无语的还在后面,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咳嗽两声,说出了一句我想把自己拍到地底下的一句话,“你刚刚吃了脏脏包吗?”
我的老天爷啊!来一道雷把我劈死吧!这是多么可笑多么令人无语的问候啊!我怎么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话一出口,我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大笑,而偏偏我面前的这个人,却一本正经的可怕,他非但点点头,还将手中剩下的一半面包递到我面前,“你要吃吗?”
哦,给我一个洞让我钻进去吧!
“哈哈哈哈。。。。。。咳咳。。。。。。啊,我的头,哎呀,我想吐了。。。。。。”
黄怡的难受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转过身子,走到她面前,“躺下躺下,慢点,慢点,还晕吗?想吐的话,我给你拿痰盂。”
“黄怡在我和吴队长的帮助下,慢慢躺了下来,然后挥挥手,有气无力的开口,这该死的脑震荡,连笑都不让我好好笑。”
“谁让你笑那么大声的,活该!背对着你我都知道你整个身体都笑的摇晃了起来!”我没好气的斥责她一顿,总算给自己找回了点面子。
黄怡依然愤愤不平,“谁让你那么好笑的!还怪我喽。”
“闭嘴,安静休息一会!”深呼吸,然后我再度开口,“你要是不舒服的厉害,我就去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现在躺下好多了,不用叫医生。”黄怡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转过身子,正想对罗子洋说点什么的时候,吴队长率先开口了。
“你们现在都清醒了,我问过医生,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