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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在拥有虔诚的信仰的时候，都会变得强大。而且，信仰会延伸出一种更加可怕的情绪，这种情绪叫做狂热。
一瞬间，流叶混杂了许多感情的目光，不仅仅因为袁妗羽在半年多以前一次意外，死而复生；也不只是因为复苏过来的袁妗羽才学惊人，武艺超群；而是因为通过成为袁妗羽的侍女，通过一次次危险场面中袁妗羽对于她的回护，叫她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袁妗羽撇过小脑袋看了一眼。
其实，这不能怪自己的侍女流叶，要怪也得怪自己没有领悟古代人与现代人的思想差距。从古到今，当这个世界中出现不平、不公的现象时，弱势群体总是希望有大人物能站出来主持公道，为他们、为更多的弱者找回这个世界中应存有的正义和公道。
而袁妗羽自己一直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对待下人们，并不像寻常的贵族那样把他们当做物品，也不是圣母玛丽苏一样的宠惯他们，而是真正平等地把他们当做与自己一样的人。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是的，对于这个近似古代元国的地方，她其实还没有完全理解其本质，融入其中。至少，一直以来她都是从平民的角度去接触和了解这个世界的，她还没有从贵族的角度去了解这个世界。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或许会让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过于片面。
或许，从皇亲国戚的角度，从一个元国贵族角度，从一个真正主子的角度，能够得到截然不同的认识，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改变自己，以一个刁蛮贵族小姐的姿态去对待他人。只是需要处理好一下一班手下的关系。这不，又有林尔曼这个新人前来投奔！
信仰、依赖！以后在她的摩下，这些人的关系只会更加复杂！
这也是任何大人物在草莽崛起时，需要面对的事情。让一部分对自己依赖极深的手下，从复杂危险的思想中解救出来。她能做的事情只有引导，将这种真正的狂热引导走向一条忠诚的道路，而不是任其滑向危险的深渊。
于是，袁妗羽面色安稳，波澜不惊，对林尔曼说到：“进来吧！既然如此，你就到我手下来吧！我们都先进屋，讨论讨论接下来你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自己被收容，林尔曼感激地用右手敲打自己的心脏，这是斯拉夫军传到元军的习俗，意味着他将向面前的少女发誓效忠，永不背叛！
看着这个在武举上声名大噪的武生半跪于自己面前，袁妗羽第一次有了身为一个封建社会主子的觉悟，颇为纠结地想到。
额，我这算不算，挖大元帝国墙角，薅封建主义的羊毛呢？
第139章 倘若我是他（）
事实上，袁妗羽再是头脑大条，也不可能往自己闺房里面带人！
她略一跺脚，也不知触动了哪处机关，客厅门无风自开，如在欢迎。
自我感觉已经是“薅羊毛”小能手的袁妗羽，把林尔曼与小叶儿等人带回了屋内，准备开“薅”。这个画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事实上，这也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收拢武举上表现出众的武生，使之成为自己门客，这是每一个燕京城里面大人物都会做的事情。
只不过她袁妗羽运气不赖，一下子就中了林尔曼这个“头彩”。
就是不知道，京城当中的一众大佬，特别是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太子狄治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
虽然她想让流叶与小叶儿留下。但是，当林尔曼说出，自己是带着梵头陀的歉意而来的时候，小叶儿与流言都是莫名其妙的，各自猜疑武举上的狂头陀究竟跟自家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
汗流浃背，袁妗羽知道法不传六耳的道理，便让其他人都先离去了。
不过，单独与林尔曼这个高手相处，她也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要是人家说效忠她，她是百分百全信，那她就是个傻子！
那二人离去后，其实她身边仍然有保护者。玄天门的清远师兄正在屏风后面！
林尔曼之前察觉到的高手气息，就是清远在窥伺！
早在昨日武举归来后，为了提防国师左琛闫怀恨在心，再派人来对付她这个绊脚石，她一大早便叫小叶儿持有自己信物出城去，把这位便宜师兄喊来保护自己数日。
而清远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她原指望他下午到就好，却不料他一大早一接到小叶儿的信物，就屁颠屁颠地拉着小叶儿到了袁府。
袁妗羽就连这家伙的屋子都还没有收拾出来。只好让流叶在小院子里面收拾出一间厢房，自己陪着他闲聊，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正聊着，小叶儿就又来禀报林尔曼特来投靠的怪事！
她也不知道是意外之惊，还是意外之喜？
“小师姑！你这里真是人才济济啊！”清远调侃到。这家伙两只眼睛贼溜溜的，一直在袁妗羽身边打转，而她也假装不知道。
但是，在袁妗羽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躲到了屏风后面，为她护卫。
一时间，她竟然也没有考虑到，因为一个专门来找她的男子，而叫另外一个男子躲起来，这事的发展方向，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如今想起此事，不禁面红耳赤！
“梵头陀叫你给我带话，有何用意？”为了掩饰刚刚的羞耻感觉，袁妗羽没有抬头，声音如同从天外传来，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看到她这样冷酷的一面，林尔曼眼角跳动了一下，大约也是担心招惹到新主子的怀疑，开口赶紧详细说明。
于是，从武举上他躲起来以后的种种经历，哼唱奇遇得来的歌谱，到被梵头陀带走，林尔曼压低声音，自顾自将此事讲了一遍，并且按照梵头陀事先的吩咐，只隐藏了自身武功来历与明教的事情。
按照他准备好的说法，梵头陀是一名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江湖武人，因为惹了江湖恩怨被很多强者追杀，不得不掩藏形迹，扮聋作哑潜入七王府，在武举上对羽大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并为之保密云云。
一想到那个假哑巴头陀死皮赖脸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袁妗羽也知道事关别人的身家性命，也丝毫不含糊地应了下来。
其实，这却也算是砍头去尾留中间的真话！
这家伙传教十年，也不知道坑蒙拐骗走了多少名门正派的得意弟子，绝对是得罪了很多江湖强者，尤其是峨嵋派的师太们！如果出现在她们面前，梵头陀被她们连续砍死十分钟都算是轻了。
不过，找不到他的师太们无处泄愤，就把他的“罪行”推给了明教！因此，他装死投奔七王府，固然是为了卧底，但同时也是为了减少给明教拉仇恨的负担！
带话使命完成，林尔曼也是长出一口气，既然袁妗羽已经答应，那么从此以后他也不再欠头陀什么！
末了，他才道：“羽小姐，你我得罪了国师左琛闫，如今国师怕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小姐你是国师，你会怎么做？”
袁妗羽原本把心思沉入他的话语，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述，此时却听到这番反问，当即声如泉水而浅浅笑道：“为了控制住武举的结果，国师左琛闫谋划极深，但是他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更进一步显然只能是为了夺取皇位！像他这样争权夺利的人要怎么做，必须得看对自身有什么好处！”
见她言语间似乎欲言又止，话犹未尽，林尔曼又是一礼道：“还请羽小姐为林某解惑。”
沉吟了片刻，袁妗羽又说道：“假如是本小姐站在了国师这样立场，而且是有人挡了本小姐的路，那就不能怪我辣手无情，本小姐必然一点都不犹豫地派人去铲除对手，等到将来身登大宝，再含笑将其厚葬，以补偿他年杀戮之仇。”
这真是吓死人的冷酷林尔曼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他心头一动，循着自家新任主子的话语，无视了所有的情绪，摒弃了所有的无关念头，真正思考起一个问题。
国师左琛闫想要的是国家与皇位。新主子袁妗羽小姐身为“太子妃”，显然想要的也是皇后凤位。那么，他自己呢？
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就这么懵懵懂懂地来参加武举，他自身究竟想要什么，打算通过哪条道路，怎样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道路的选择上远比他预期的要复杂得多！
尽管他已经投奔了袁妗羽，却也答应了梵头陀要入明教。倘若是将来羽小姐与明教发生冲突之时，他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
或者，就像梵头陀说的，当左右为难的时候，就以他自己为主，而非受到组织势力的束缚！
也或者，就像羽小姐自己说的一样，杀伐果断这点虽然很冷酷，却也是没有办法中唯一的办法！
第140章 蜕变（上）（）
听见袁妗羽掷地有声的回答，林尔曼心里忽地有种奇怪的尘埃落定感，却又涣然若失。
在林尔曼对于未来规划当中，保证自身势力崛起是第一要务，但是他同时隶属于两个势力！在未来，新主子羽小姐与明教谁会占上风？又或者是其他意料之外的势力？怎样的局势才能对他更有帮助，更是有利？这都不好说！只是该来的终究避不开
无论在袁妗羽面前，还是即将去投靠的明教，虽然他也只是个别人的手下，却隐隐感觉到有一种特殊的叫做“野心”东西。尽管一直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却一直在召唤他，静静地等待他去发现。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仿佛他进入燕京城第一次踏入武举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若隐若现，在梵头陀劝他加入明教的时候萌芽，但如今在袁妗羽面前被指点迷津才终于清晰起来。
发现自己这个乡下小子想要的东西远比别人准备给他的多！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袁妗羽坐在座太师椅上，看到他思考人生，便忍不住发笑，随后往自己对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念头转动间，林尔曼将身一跃，穿过屏风，缓步临近到檀木座椅旁，沉稳坐下，就像是以袁妗羽为主帅的真正的军中部下，真正的将帅关系，而不是普通正常的主仆。
袁妗羽微微点头，反正自己身边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主仆关系。一个个不是想发财，就是想升官，还有想逆推自己的。
但她其实心中也有点担忧。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严肃冷淡的人，一个名望高高在上的京城武举新秀，突然无缘无故地来投奔自己，甚至连梵头陀这种属于身份可疑的人士都作为介绍人参与进来，哪里像是能够叫她放心的样子？
她思绪沉淀在其中，整理清楚了念头就是冷笑道：“其实被国师盯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直以来，他们这群浑身都不干净的元国贵族霸占了京城里所有的好处与肥缺，他们在元国这块池塘上犹如蚊虫一般随意地滋长着，上演各种丑态。不仅如此，他们还总是将目光投向穷苦百姓改善生活的机会，想要把丑陋的行为犹如南越国的瘟疫一般蔓延过来。满朝文武不是哄抢赈灾指挥权，就是揽走收税机会，然后再坐地分赃！类似于这样的试图掌控武举这种肥缺分配的丑恶事情，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次。”
听到她介绍京城元国高层们的情况，林尔曼等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忍不住，向她询问关键问题，既然此次武举重新举办当中，这些人又如此奸恶，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办？
已经在他面前玩够装神弄鬼的袁妗羽，没有再去玩那套叫做“高冷”的把戏，只略作沉吟便道：“武举被左琛闫搅乱，意味着大家伙下黑手吹黑哨都不会再有顾忌。纵然朝廷继续举办，恐怕也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平静！并且，应该关注的是七王府、太子甚至是皇上国师等势力，这些人在朝廷举办的武举上安插人手，会得到极大的方便。甚至还有可能出现更多更多这种试图掌控武举结果的人，而本小姐袁妗羽身边，除开我的庶子长兄袁无邪，以及拉拢丐帮的寥寥几位弟子，根本没有办法插手武举，实力弱小。如此情况下，能够帮你忙的，实在不多。”
“那我就必须在擂台上独自应付？”他问。这个新主子也太不靠谱了！起码也安慰人一下，不要让他这么茫然，不知所措！
“大致上就这样吧。”她说。
他万万没想到，袁妗羽居然就不要脸地承认了！这种情况下，他是叛变好呢？或者叛变好呢？还是叛变比较好呢？
见到林尔曼一脸怪异的样子，她充满自信地补充道：“放心！你只要尽力表现，争取打到殿试，然后输给我那长兄就好。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足以让你满意的官职！我袁妗羽从不拒绝任何朋友，也从不惧怕任何敌人，美酒佳肴和歌舞是用来欢迎朋友，刀剑毒药则用来击溃敌人。他们想要战个痛快？那就来吧！袁妗羽的部下从来不怕斗争！”
闻言，林尔曼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来到燕京城，本来就是为了不让边陲家乡父老乡亲以及军中的恩师失望！而今，得到袁妗羽的承诺，这也是他想要的最好结果！
见到对方心满意足，袁妗羽不动声色，看得出来现在武举出现这样大的变故，对于林尔曼的压力陡然巨大化，所以外部矛盾远远压倒了内部矛盾，使得他更牢固捆绑在自己身侧。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还需要更多的共同利益去抓住这个手下。于是，她淡淡提醒着对方：“到了那个时候，你与其它我举荐的武官旧档会保管在我这里。只要你尽力辅佐，我必然会事实为你着想，但一旦做出背叛之事，后果你懂的。”
武官文档一般是交给吏部管理，但是像袁妗羽这样的贵族既然有办法向官府推荐武官，自然有办法把他们的档案抓在手中。这种档案就像是官员在朝廷当中的身份记录。原本，元国朝廷就是个混乱不堪的地方。假官、冒名顶替等等层出不穷。若不是有吏部的文档记录在，那些高层官员只要有利可图，就一定会假借对方冒名顶替的名义，把不属于自己派系的人踢走，安排自己人上去。
故而，元国官员一旦身份记录被消除，那么这个官员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敢怠慢，林尔曼顷刻抱拳道：“必不让羽小姐失望！”
临走前，他还轻轻向不大的客厅里面扫了一眼，意有所指。
天色已晚，在送走他以后，袁妗羽感到心满意足，自己手下可以差使的高手又增加了一个！
一转身，她把清远从屏风后面请出来，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第141章 蜕变（中）（）
“此子武功还行！至少不会比我差太多！”清远评价到：“刚才，他临走时明明已经发现了我，察觉我立于屏风之后，却不对你声张，反倒扫视一番作为提醒，倒也算是个人物！”
倘若林尔曼知道了清远如此高看自己，必然会哈哈大笑！
只因他那番装模作样，却又哪里是发现了屏风后有人？
事实上，在那些边陲混了多年的老兵讲述的故事里面，像这种自以为是私密会面的情况，总会有人在幕后窥视！林尔曼早就对于这种情节耳熟能详了，这才装神弄鬼地在走时深情扫视四周！
“不过，师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清远正了正神色，复而又道：“小师姑！清远行走江湖多年，也算阅历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