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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在阳光下看着这几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城里有几个喜好收藏石头的爱好者,带回去卖给他们,看能否卖个好价。我怀里揣着石头,手里提着塑料袋回到了凤丫头家里。我回来时,他们仍然在睡觉,我看着被划成长长口子的衣服,从背包里拿了一件替换衣服,又将那几颗石头扔进背包里。
窸窸窣窣的。
最终将凤丫头给吵醒了:“这么早?”
“还早呢?你妈做的早餐都要凉掉了,快叫他们起来吃早餐,吃完之后接着再睡吧!”
“嗯。”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他们一个一个比僵尸还要僵硬地一个紧随着一个下楼,平哥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半眯着,鼻子一抽一抽的嗅着餐桌上的味。
“哇,好香啊!”
“表哥,还没洗脸。”凤丫头叫住他。
“脸要什么紧。”
把个凤丫头给唬傻了,一个箭步冲到他前面,横出两手拦住他:“你的脸不要紧,我妈的脸还是要的,怎么说也是个稀罕的大学生,别让他们看着咱们像是没教养的。”
平哥凑过去小声地跟她说了几句,只说得凤丫头面红耳赤,追着他要打要杀。二十五岁在我跟前晃悠:“想知道他刚才对他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
我这好似在对着谁说话,可我分明不是对他们几个说的,晏子抢先答了:“我私下里问问平哥,看他表妹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
“我看倒是没什么把柄,说不定是红鸾心动,我们这一群人里有她喜欢的男生。”抢话的是另一位王者左立洋。他的年龄比凤丫头大,但比起我们来又小,如今也不过十五岁,没想到啊,都是发育迅猛的人。我别有用心地看了他一眼。
晏子随着我的目光拦在我的眼神与左立洋的中间。
幼稚。
他们几个忙忙地抢着桌上的食物,好似有几世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投胎过来的,我一个悠哉悠哉地吃着刚才的野果子。
“哇,一个人吃独食啊,我也来点。”左立洋凑了过来要夺。
哎,这家伙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这也抢,我反呛他:“我手上的香些吗?这也值得抢。”说话的时候又不忘去看晏子,晏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并不在屋子里待在,不在屋子里的还有平哥和鱼群。瞧我这强迫症,还是喜欢数人头。
“你们女生真的很奇怪,瘦得跟蚂蚱似的,还天天嚷嚷着肥,再不吃就要被风吹跑了。”他嘟嘟喃喃个没完了。
“谁说我减肥了,你们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了。”
“就说你吃独食吗?一个人先把好吃的给吃掉了,也不上去叫醒我们。”他还振振有词的了。
我白了他一眼:“其实你说错了,我应该把食物给你们端楼上去,一个一个喂饱了再下来。”
他大概没料到我的脸皮已经厚到这个地步,毕竟这么些年的人生阅历,那么苍老的灵魂也不是白长的,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才会人家随便说几句气得脸红脖子粗,又是跺脚又是捏拳头的。
“你们快点,凤丫头的表哥说要回城里了。”
“别急着走啊,留下来多玩几天吧!”凤丫头的妈妈还在强留我们,这种客气推搡的场面我一直没学会怎么应付,不过,还好有左立洋这个家伙。他说得很干脆:“阿姨,以后有机会咱们还会过来玩的,也欢迎阿姨去我们家里玩,就是希望阿姨别嫌弃咱们没有您这么热心周到。”
虽说只是几句话,但是做母亲的大概都希望自己女儿所嫁之人都是这般客气又懂礼貌的孩子吧!她从屋子里提了好多东西出来,有我吃的那种野果,还有些萝卜干,芋头,蔬菜等等之类的,把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她该不是把家里藏的粮食都给翻了出来给我们吧!
左立洋说什么也不肯收,他们几个都是住校的,拿着这些东西也不能生吃,但是,平哥那里可以啊!若是他们跟平哥再混熟悉一点,平哥会不会连他们的上网费都给省下来,若是他们几个再带上他们各自相好的几位,再将上网费给免掉。
那东方新城就要喝西北风了,怎么可能壮大到成为地产界的扛把子?
我悄悄扯了一下左立洋的胳膊,给他使眼色。不过,这个举动又被凤丫头的妈妈看在眼里,她的脸僵了一下,我去,她不会认定左立洋是她未来的女婿,而将我看成那个横刀夺爱的人吧!我将手缩回来,垂下头不敢看他们了。
晏子从外面进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布包,里面好似还有东西蹦来蹦去。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季节令无数女生闻风丧胆的动物——蛇。
“磨蹭什么呢?赶紧走啊!网吧都歇业两天了。”
“哥,阿姨要送这些山货给我们,你给劝劝吧!”左立洋这句哥叫得可委实顺口,好像那真是他哥似的。
“阿姨,咱们这一趟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再拿您的东西会被人说成土匪的。”晏子拉着左立洋就要走,我紧紧地跟在他们后边。
凤丫头的妈妈又是提这个包又是提那个包,手里大包小包地抓着追了出来:“等等啊!”
论讲理,她怎么可能说得过这几个人,但是论执着,也是没谁了,我们一伙人都上了车,她将那些东西往车里一扔,也不管我们走是不走,自己一转身回了家。
“凤丫头,你妈还真是。”吴起范叹道。
“那是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们就收下吧,不收下她会吃不下睡不好。”凤丫头也是向着她妈妈的。
“我们收下就该集体睡不好了。”欧阳林轩附合。
赤子之心,果然是用来形容这种学生的。
“喂,你们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爬出来?”我比较关心的还是这个,曾经我姑抓了一条蛇放在车子后备箱,然后,那蛇挣脱绑它的绳子跑掉了。
晏子嘿嘿一笑:“是。”
“他骗你呢,是野兔。”鱼群总归是个老实人,见不到人受惊吓那种神情。
第四十五章卖石头()
回到城里时,我们各自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提着大包小包,往自己的卧室里一扔倒头便睡,自从生病以后,总像是强撑着身体去做自己执意要去做的事,一旦松懈下来,突如其来的疲惫让我不想动,只想静静地躺着。
累了。
真想什么也不要做,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像头猪似的吃饱了睡,睡饱了起来再吃。外面的世界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脆弱的心灵抵挡不住了。
“你羡慕猪,猪的命运是很可悲的。”
二十五岁又在我面前晃。
“我休息一下,别跟我说教。”
我这所谓的休息是从回来以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弟弟叫我吃晚饭,我亦迷迷糊糊地告诉他,不想吃了。
早上随便找了几块昨天吃剩下的馒头填饱肚子,我又出门了,我的面上有一股清冷,没去看我爸,我知道他有留意到我在做什么,我从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又常常被他训斥,当我长大以后,我自己也当了母亲,有了小绵羊这个魔杖以后,我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小绵羊他不会事事如你所训,乖乖地呆着,总能惹出些祸端来,我轻声对他说,他完全听不见,说的声音不大不小的时候他装听不见,只有吼他的时候,吼他吼得自己脑门都疼的时候他才会回过神来。
然而,还是淘气。
有无数次产生过那样的念头,不生他多好,老是惹自己生气。
活着可真累啊。
可是,当他哭诉着说害怕什么,又说什么不会的时候又免得不心软地跑去教导他,引导他。看着小绵羊就像看着小时候的自己。
我明白爸爸的吼也好骂也罢,总有他的无可奈何,可我这个人,也不见得有多宽厚仁慈的心,在一种不公平的待遇下被人打骂之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像往常那般敬仰他。我提着包要出去,奶奶在门口拦住了我:“你要去哪?”
“去城里。”
卖石头。
这个不会告诉她。
“你生病你爸爸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现在连话都不跟他讲,你这个样子让他怎么做人。”奶奶一辈子没上过学,不认识一个字,写不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她,总能扯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她的道理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
“见了面也躲着他,躲不过也当没看见,这不是让他寒心吗?”
寒心吗?
别跟我提寒心两个字好吗?
我也寒心。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假如我从来没有出生,跟这个世界毫瓜葛,从小受到冷眼和轻视的不是我,我潜藏的忧郁会不会少一点。
不可能。
即使重生回来,依旧没可能。
“奶奶,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我爸爸,我不会不认他的。”我理解奶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她有好几个女儿,她会想要时时刻刻护着他,等她百年之后依旧有人孝敬他。而这些孝敬她托付给了我,她很怕我生气恼火以后,长大了飞走不再认自己的父亲,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我一语道破的潜台词是,他老了,生病了,我依旧会去照顾他,没钱花的时候我会挣钱给他花。不会因为这个时候的怄气而将他当初的养育之恩全给忘记的。
我背着包出了门往西大街走,我记得很清楚,在西大街的东门口有个铺子,那个铺子是专收这种奇石的。以我三十几年的阅历来说,2001年的价格可能比不上16年的高,能凑点算一点了。我一边在心里琢磨,一依着门牌找过去。
走啊走啊走啊!
我心里咯噔一声,凉得冰到底的慌。
已经快走到尽头了,还是没看到那家收藏奇石的店铺,这可真是奇怪了啊!最后一堵墙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望着那堵墙,心下茫然。
预估出错。
这一趟,又黄了?
我硬着头皮又折了回来,折回来以后我敲开了一户自认为记忆中的那个收藏奇石的人家:“你好,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收藏奇石的老板。”
开门的是一个秃头,看不出年龄,秃头这种听说很多人是由于头皮溢脂,有病变性的,也有生理性,还有遗传性的,有人三十岁就开始秃顶了,到了五十六十看着还跟三十岁一个样,因此,在称呼上,我会比较谨慎地喊人家大哥。
他愣了半晌,问我:“什么奇石?”
屋子里头有人也问了一声:“谁呀?”人未到,声音先出来了,这一类人,主导力很强,年轻几岁,通常会被商场聘为业务员,如果又年轻貌美,那会被聘为导购,如果亲和力很好,那会被很多公司聘为前台。不管到了哪种年龄层次,家里家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她们的决定才是关键的。
“姐姐,你好,我在外边得了几块很稀有的石头,想找个专家帮着看看能不能出售个好价钱。”未等她走出来,我已经开口讲明了来意。
她终于出来了。
脸上的威严即使是笑脸都藏不住,大概是我那声姐姐叫得亲切,她看起来没有要关门的意思,还非常热心地请我到她家做客。
在不是很熟悉对方的情况下,我很少单独一个人往别人家里钻,通常是站在门口聊几句。站在门口的好处呢,可以观察别人家里的情况,也可以在感知危险的情况下迅速撤走。她皱眉想了好半天,街坊邻里谁是做这一行的。
“你等会,我问下我侄儿,他好像对这些东西有些兴趣。”
有希望,我心里有些高兴。
站在外边等着她进去给她侄儿打电话,会不会我记忆中那个收藏奇石的人就是眼下这妇人的侄儿,反正西街也就这么大,有可能我瞎猫遇上死耗子,误打误撞给我撞上了啊。
好运,好运。
我有内心里祈祷这无本生意能够翻盘。
大哥在门口站了一会,对我可能有点好奇:“你那石头是从哪里来的,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么?”我挤着脸笑:“大哥,石头是我的一个朋友托付我来出售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别是脏物吧?”他突然又不想看了:“还是不看了。”
瞧他这么老实小心,我反而放心了,将背包里的其中一块石头拿在手上让他看:“怎么可能,就几块破石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说不定也是别人转送给他的。”
“我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小心地包在手上,又从兜里拿出放大镜,对着石头仔细研究起来。这大叔,哦,不,大哥才是专家吧!没事,平常人谁会将这些工具随身给带身上啊!对于,这几块石头能够出售的希望我在内心又给加了两成。
大姐从里边出来了:“小妹妹,你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我那侄儿说了,东西好我们替他收着,以后他过来取,东西不好,你拿回去,只当多认了个朋友。”
“好。”反正是平白得来的,不好,就扔了,再想其它法子赚学费呗。
“石头都交给我家老头来鉴定,咱们里边喝茶。”
我将背包里的石头都交给她说的那个老头,她好像对我喊的那声姐姐言犹未尽似的,摸着脸问我:“你说,我看起来有多大?”
女人啊,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尤其是你猜她的年龄猜得让她心花怒放的时候。
“二十五?不好意思,我也看不准,说错了,姐姐不要恼怒。”
二十五岁一般是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对于已婚妇女来说,过了三十,衰老会呈一个下坡趋势一直往下走,可能很多人会说保养得好,看着不也像是二十岁的人,可是,保养的再好也不是二十岁啊,终有一天,还是会满脸皱纹的。这么着直话直说,可能所有女人听了都会当声翻脸。
但凡有些阅历的人,比如我的灵魂,不会做这种蠢事。
她看起来更开心了:“怎么可能啊,我侄儿比你还大呢。”
我依然坚持着我的“愚蠢”:“反正我看着姐姐就跟表姐似的,脸面皮肤都水灵水灵的,瞧我这脸,一点水份都没有。”
一边奉承着她,一边自嘲。
这是生意人惯用的套路,相比之下,我的皮肤确实逊色,身体里的细胞大约都充斥着药性,只有这双眼睛能够看出我还是个学生,暂时是高中生。
她喝着茶杯里的茶,不时拿眼睛看我:“老喽,姐姐我今年已经三十七了,你看我皮肤好,不是天生就这样好的,为了保持这样的好皮肤,我可没少折腾,国内国外的化妆品,保养品用了无数。时不时地做些运动,才能保持这样的好身材,看着年轻。”
“看着显年轻,是看着,你们才是真的年轻,姐姐都很羡慕你。”
我靠,幸亏我没喊人家阿姨,三十几岁的女人最忌讳小学生和初高中生喊她们阿姨了,我在心里念了一万次佛。
念佛的过程,那位大哥也过来了,他对着这位姐姐耳语了几句,这位姐姐不停地点头。又不时地拿眼睛看我,我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啊。
结果呢,结果呢。
结果,她给了我一千块。
对于2001年的中专学费,我真的是忍不住吐槽:中专的学费跟大学有得一拼,大学的学费不是一般的贵,是贼贵。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再想办法赚点,出了家门,可就事事不由人了。
第四十六章零时工()
没有别的门路可以走,只能去平哥那里,我寻思着找他借个一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