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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人还好,如果能打通吏部和天子的关节,同时不怕得罪内阁,便可以不用讲究,但朱放鹤不行。他有宗室身份,本来混文官圈子就很敏感,再稍有不讲究,只怕要闲言碎语满天飞。所以在程序上需要比别人更严谨一些,不然就有些“得位不正”的意思。
朱放鹤作为景和二年春闱大比的探花,至今已经八年了,才是个礼部仪制司员外郎,明显是因为宗室身份被朝臣压制的结果,天子也没奈何,偏偏他又不想走勋戚路线。
如今有个进步为礼部最核心司的郎中机会,对朱放鹤来说是十分难得的,内阁就拿此事来做他李佑的文章。
李佑脑中转了几转,就将此事前因后果想的通通透透。没等他开口,又听朱部郎道:“这里面的门道,为兄也看得清楚,内阁不过是用为兄这点前程与你讨价还价。按说为兄深受皇恩,别人也卖几分面子,所以不用在乎官位品级。
但是为兄觉得,你若借机与内阁那几位在报纸问题上言和也好。总不能真这样一直僵持罢,短期内你固然可以凭借先机占得上风,但时间长了,对你总是不利的,那毕竟是四个阁老。”
朱部郎知道李佑的性格,担心李佑这次又是“死狗也要上墙”,所以才抢先出言劝说。
李佑微微一笑,“其实我也等待着这个机会,既然放鹤先生亲自说和,那我岂有不从之意。不过我也有几个想法,与放鹤先生参详参详。”
一刻钟后,朱放鹤不由得叹道:“别的不提,你这没机会也能创造出机会的本事,为兄是十分佩服的。难怪你前几日选官会选这个位子,这次真要成了,你就是最年轻的朝廷堂官了,这心思简直玲珑到了极点。”
李佑高深莫测的说:“世间之事,从来不缺少机会,缺少的只是发现机会的眼光。”
报纸只是一个平台,在目标客户范围内,当然参与平台的人越多越好,无论是自己的同党还是仇家,可谓是多多益善。这本来就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生意就是生意,无关乎人情。
李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将那几位内阁大佬排斥在真理报之外,只有他们使用并依赖这个平台,那么这个平台才有价值,执掌这个平台的他李佑才能获得实质性的影响力。
现在,终于等到他们沉不住气了。
六百二十八章 空城计?
(无弹窗阅读)李佑知道自己在走钢丝,也知道若一直僵持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这次内阁可以拿朱放鹤升仪制司郎中的事情做章,下次没准就是别的事情,这方面的主动权永远握在内阁里的
只要那几位阁老还在内阁占多数,只要自己没有换阁老的能力,那么少不得要疲于应付各种状况密一疏,千虑一失,自己总会犯错的,到那时自己肯定会被抓住不放
所以这次朱放鹤前来当中间人,李佑痛快的接受了朱放鹤的好意,顺便出自己的交换条件,以免夜长梦多
临别时,朱放鹤又想起李佑担任真理报总裁官以来,在报上凸出卢阁老的同时,无形中将过半大佬都贬低了,然后还如此从容淡定,必然有什么依仗所以他忍不住很好奇的问道:
“如果我今日不来劝你,你算如何?就凭这张真理报一直和其他诸公僵持下去?我知道你一定留了什么奇妙后,可否说与我听?如果不便泄露,那就罢了”
李佑很无所谓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真绷不住时,我便再次向诸公呈送约稿,恳求他们为真理报专栏撰大不了三请四请而已”
“主动去求?那正合诸公扬名之意,岂不就相当于你低头服软了?”朱放鹤大吃一惊道,这能是战斗力超强的李佑的抉择?
这种方式对别人而言,是很正常的选择,并不值得吃惊任是谁面临四个阁老的压力都会如此
但放在李佑身上就显出几分不正常,朝廷上下都知道,李大人是三不主义者——不低头、不服软、不服输,同时剑走偏锋计谋层出不穷还好他有退路大不了甩不干官,回老家当三品勋贵去,有救祖陵的功业朱家怎么也得给他一份富贵
面对朱部郎的诧异不已神色,李佑淡定的说:“服软又怎么了?我年纪小、官位低、资历浅、少,向诸公低个头求几篇章,很奇怪吗?”
朱放鹤很坚决的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很奇怪,很出乎意料没人想得到”
目送朱部郎离开后,李佑站在太学门下略一思索,也步出成贤街,喊来马车去十王府有些事情,也该确定下了
李佑到了归德长公主府邸在门官那里听了一下,得知千岁殿下去了东安门内的少府,所以不在家中于是他转身便走,刚出了路口,就遥望见那队有点夸张的仪仗,不是长公主又是谁?
李佑避道而让,等到仪仗入府一刻钟后,再次去门官那里求见,这次被引了进去
他随着带路的内监一直走越走越奇怪,居然被领到一处幽雅的偏院,又进入掩映在花丛里的明堂却见里面有七八人,都是内监和宫婢之流人物,簇拥着一位小小幼童,唯独不见归德长公主
李佑莫名所以有个奶娘模样的少妇抱着幼儿上前,对他道:“殿下有令,既然李先生来给小主公授课,那便拜托了,我等皆为服侍之人”
授…授课,李佑望了望奶娘怀里熟睡的小柳儿,这才一岁半的小娃娃,也太着急了罢?再说就凭自己这点化水平,误别人弟也就罢了,这可是自己的种,还是小心点
“等他醒来再说”李佑吩咐过后,坐在一边喝茶没奈何,作为名义老师,门面功夫总是要装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小柳儿也没醒,一身软缎罗衣的归德长公主倒是来了她看着正对小柳儿发呆的李佑笑了笑,信挥退左右,只留了李佑单独叙话
“你真是诡计多端,这次又把诸位先生们将了军,心情很不错罢”归德千岁随口问道她嘴里的“先生”当然指的是阁老,大学士体面尊贵,皇家人都尊称一声先生
“将什么军?幸亏今日朱部郎来做中,不然就只有低头一条路,还得求阁老们来赏面”李佑叹道
长公主断然道:“这不可能,你会主动低头?那样你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绝不是你的路数!我料定你必然留有后,只等着先生们跳进圈套!”
怎么她也这样想?李佑苦笑道:“真没有后,我就是习惯性拖着,运气好等来了朱部郎做中,不然就只能低头服软了”
“你真的没有后只是习惯性拖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归德长公主若有所思后突然又开口道:“你也忒奸诈了!”
李佑奇道:“什么奸诈?我又怎么了?”
他还在装蒜…归德长公主忍不住伸腿踢了情夫一脚,“在本宫面前就别装模作样了,你的心思我还不清楚?”
被踢一脚作为某种活动的暗号,李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即下意识的伸去搂眼前的小贵妇,却被闪开了
“方才并非故意的,你不要误会,这几天不方便…”长公主脸色微红的对情夫解释说
李佑拍拍脑袋,又坐回去莫名其妙的问道:“说罢,我怎么奸诈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平白被你污蔑一次”
归德千岁目光如炬,指明道:“这次你能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我看得出,既然你没有任何后,那么就是在施展空城计,故意做出从容淡定、无所畏惧的模样,也可以视为虚张声势
这让那些阁老不知底细,以为你有什么阴谋,生怕上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想要通过朱部郎来当中间人解决事情于是你就可以狮大开口漫天要价!这就是我的看法,是也不是?”
听到情妇这信心满满的阴谋论式脑补,李佑瞠目结舌,半晌无语皇天后土可鉴,他真没想使什么空城计
可是他若做点什么事,大家都以为他有诡谋;若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却又以为他使空城计诈唬对做人难,做名人更难,做被过度解的名人难上加难,李大人感慨道
李佑半天没说话,归德长公主也低头沉思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破了沉静的氛围,端丽的脸庞上充满了大彻大悟后睿智的光辉“我想我悟到了从前你对我说过无招胜有招,我一直参详不透,只以为你是编出来糊弄的人直到如今,我才领悟到其中深意”
李佑仰天长叹,“好了好了,不要境界大成破碎虚空了,我是寻你来说正事的”
“是何正事?”归德长公主收回心思,聆耳细听
李佑斟酌词句,缓缓道:“这个,是和产业有关的我欲奏请朝廷,将国监办报厅分出来单独开衙,我也顺便混个部院寺监一类的堂官做但与此同时,再兼办私人的明理报就不合适了虽有天许过,但毕竟不成条,容易被抓住公私不分的把柄诟病…”
归德长公主乃是聪慧人,顿时明白这又是情夫送货上门了,一丝微笑浮上嘴角,“李郎的意思是,将明理报坊移交给少府督办并挂上皇家名头,股份还是一半一半的老规矩?”
“你不要摆出吃定了我的表情!很让人不爽!”李佑无奈的挥挥道从一开始他就能预料到,胆敢批评朝政的明理报,最终也只有皇家能罩得住,自己从中分一半股份维持影响力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千岁殿下靠近了李佑,难得一次软声软语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我何时白占过你的小便宜?你放心,将来都是小柳儿的”
“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帝王家银号分给一半,煤铺也分给一半,报坊又分给一半,这都罢了,但将来你我都年后,剩给我李家孙的这一半能不能保住?和皇家合伙,就像伴君如伴虎”李佑不受美色诱惑,很冷静的说
关于这点,归德长公主也无法包票,“你我都决定不了的,只能看后人的机缘,说这些扫兴事作甚”
李佑这才道破来意,“有个不知管用不管用的法,可以将保证刻到金铁券上…”
归德长公主扑哧笑了出来,“也亏你真想得出,在金铁券上刻一句李家股份世代不变?也好,得空我对陛下说说,给你换一个金铁券,加上那些意思”
“那就多谢了!这东西多多少少也是个保证”李佑安下心来,眼见诸事已毕,也没有其他活动,便起身告辞
千岁殿下送到屋门,又想起什么问道:“方才只顾得问你明理报坊的事情,你真算将国监办报厅独立出来?需我相助么?”
李佑摇头道:“目前来看还不必你出,应该问题不大”
在回家的路上,李佑又将今日的事情回忆了一遍,想想朱部郎和归德长公主的态度几乎如出一辙,就觉得好笑
在好笑之余,也有所收获,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莫非因为自己威名素著、战绩彪炳,那些大佬们心里也会有阴影,同样觉得自己必然有后没有使出,所以十分谨慎行事,不肯轻易的撕破脸?
若真如此,价码还可以多要点想象力丰富的长公主脑补出一个空城计,说不定还真要用上一用了,以此来漫天要价也不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百二十九章 贬低与捧杀(上)
李佑回到家中,连夜赶工出一份奏疏,着重阐述了办报的设想,强调了报纸的意义。当然重点是请求朝廷将国子监办报厅分离出去并独立开衙,衙门名字可定为“文宣院”。
次日大朝后,他便将奏疏直接投到了会极门当值的文书房太监处,随同当日所有章本一起送进了内阁。
很快,李大人的奏疏就在阁老手里传了一遍。今天政务上没大事急事,李佑闹独立就是最大的一件了。无论如何在朝廷里开新衙门也不是小事,不由得众人不关注。
两三百年来,虽然朝廷各部、院、寺、监的设置偶有小变动,但大体上是保持稳定的。最著名的一次变动,大概就是高宗皇帝新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烧钱烧到让户部咬牙切齿的军器监。
其实李佑想开衙的心思,即使没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程度,那也差不多了。早在他重回国子监办报厅时,就有人猜测李佑放着其他好职位不去,偏要去半死不活的办报厅,大概就是打着开衙建府的心思。
还有更阴险的揣测是,李佑故意砸钱办私人报纸,就是为了将官报挤兑的办不下去,他才好趁虚而入,攫取官报开衙的政治利益。放眼朝廷里,大小官员上千,真正的正印堂上官也就二十来个。
对这个传言,李大人只觉可笑之极。真理报前任总裁官石祭酒是自愧无能主动辞职的,然后他李佑才接手了烂摊子,这难道也是他李佑能控制的吗?
无论如何。在国子监下属里面办官报,只能是不伦不类的权宜之计,分离出来才是正道,如果能办得下去的话。
不过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谁都明白清楚,能真办成才是本事,天下之事莫不如此。李佑在朝廷名声响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是个善于办成事的人,也是善于让别人办不成事的人。
闲话不提,却说内阁大佬们看过李佑的奏疏,都很心知肚明,这是李佑开出价码了。单独开衙的价码并不算什么,但这份奏疏却很刺眼!
其实对阁老们而言,李佑顶天也就是个正五品。名头花样怎么换归根结底还是正五品,无论他在国子监办报,还是另开个衙门办报,区别真不大。以人臣之极阁老们的眼光,并不在意这其中小小的差异。大象会在乎地上的蚂蚁是什么体位么?
但这份奏疏刺眼的地方在于,李佑奏请建“文宣院”,而不是“文宣监”,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一般泛指的朝廷衙门是除去内廷禁直机构如詹事府、尚宝司和五军都督府之外的主要外朝文官衙门,分别以部、院、寺、监四种称呼命名。
以前有六部、五寺、三监、三院,高宗时增加了军器监,江湖人称十八罗汉。总而言之,部是管事的,院是看热闹的。寺是办事的,监是打杂的。
这些衙门里,最核心的六部是固化的,吏户礼兵刑工的分工上溯起来可以追到周礼,所以是万年不变,不可能增加到七部八部。
太常寺、光禄寺等五寺这些名字也都有来历。有据可依有史可考,可以删减,但也不好随意增加史书上没有的名字。
所以想要新建衙门的,只有在院和监两种相对比较灵活的类别上打主意。但院和监又有所不同,院的地位比较清高,监的地位比较卑下。
一看就知道,言官大本营都察院、未来宰辅养望之地翰林院那是什么衙门,穷酸书生聚集的国子监、作用只有算命的钦天监、豢养禽兽和种菜的上林苑监又是什么衙门?
所以李大人奏疏上请求建“文宣院”而不是“文宣监”,才会让内阁诸公感到刺眼,带院字的衙门是那么好开的吗?而且院和监还有点区别是,监一般由六部之一管着,李佑想建一个院字为名的衙门,是打算独立于世不服管教么?
在票拟时,内阁并没有同意李佑的奏疏,直接拟为“朝议之”。意思就是对李佑的开价先不否决也不通过,要在朝议上讨价还价。
转眼就到下次朝会日,大朝结束后在文华殿朝议政务,李佑奉命上殿参加。景和天子安居宝座,百官拜过后开始议事。
旁边太监却先将李佑的奏疏读了一遍,主要内容是:其一,将国子监办报厅从国子监分离出去,更名为文宣院,为正五品衙门。内设院使、院判等官员,并设立办报厅、检阅厅、司务厅等若干衙署。
其二,文宣院主要职责是两项,一是筹办朝廷官报,二是督查报行,谨防妖言惑众。
其三,继续以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