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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狼一看,这俩人一开始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看来他们的确是瞎转悠走丢了,这连道儿都找不着了。他赶紧详细地介绍起来。
这个甜水村本来就是非常偏远,走黄土道去镇上,开车都要将近两个小时。现在天快黑了,连夜赶路更是慢得多。
但以前这片村里的人去镇里,胆子大的人会从前面的山上走小路,脚程快的话,白天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但是,路上要经过一片叫“灯笼沟”的洼地。
这片洼地土质奇佳,种什么都比别处成熟快,产量高。只是由于交通不便,进出山里只能步行。
本来那里只有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破庙,十几年前,有几户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家搬到了这里来住,把破庙也修缮好了。
附近村民有连夜赶路经过这里的,能远远看见破庙院里点的灯笼。所以就管这个地方叫“灯笼沟”。
可是多年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都搬走了。白天看到的是破破烂烂的空屋子,到了夜里,有人说看见过那里还有灯笼亮起。
这种神神鬼鬼的消息,就特别容易传播。开山狼来这里时间不长,也从跟村里有接触的人那里听到了这个传言。他被这两位杀神吓破了胆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这套话也说了一遍。
李星野听了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接触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眼前最舒服的路子当然是在这里留宿一夜,养足精神和体力,第二天稳稳当当上路。
可现在自己俩人跟这群打手的关系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只能早早离去,再做打算。
走黄土道,开车两个小时的话,他俩走四个小时也到不了。而且这条路也太过偏僻,想拦个车也指望不上。
俩人便踏上了进山的那条路。
第59章 荒山大宅()
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李星野就说:“大概三个月前,我还在学校里,仙法妖术这些东西只是在书里看到,从没想过身边的世界会有这些东西。就像这天上的月亮一样,总是一面朝着我们。从来没想到过,月亮背面突然转过来是什么样子。”
阚木头拎着两袋子吃的,闷声说到:“我倒宁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术法什么的,安安心心做个木匠,一边干着木工活儿,一边把祖宗的手艺传下去。”
他露出两排白牙,笑道。“这档子事儿完事,我就接着攒钱。再有十万块,就够我租个地方开个木器作坊了。复古木工活儿有些人挺喜欢的,现在不都讲究个工匠精神嘛。”
夜色更深,野地里蛐蛐的叫声如同滚开的汤锅一样沸腾。
吃饱喝足的李星野来了精神头儿,就给阚木头讲起了那天晚上在矿坑的经历。
阚木头这才知道他拿五雷神器雷屑钉换了玉片和救命的松子儿,他摇摇头说到:“我一直听长辈说过有野物修成人形的事,自己却从没见过。都说狐狸最会骗人的了,也许你的宝贝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说着脸上却流露出轻松的神情。“但也不一定是坏事,我倒是真心希望你以后再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回去稳稳当当的过日子吧。”
李星野看阚木头是一心只想过平常人的生活,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阚木头却开口了。“老李,咱俩也算出生入死了。有句老话儿我得再跟你磨叨一遍,叫——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终须阵前亡。有个事儿我没跟你说,其实我家阚氏族长是我爷,我家这是三辈单传了。本来这套手艺应该是我爹接着,等他执掌族长之位后再传给我。
嘿嘿,他的术法学得可比我厉害多了,含沙射影已经练得十分高深,可以随时当面制敌,神不知鬼不觉,威力极大。”阚木头的眼里的光彩一闪而逝。“可惜,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在一次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没了。”
阚木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李星野也没有问。
俩人就是低头继续走着,只有脚下的草杆折断的轻微声音一直响起,伴着蛐蛐的鸣叫。这些虫子的青春是如此短暂,它们再怎么放肆折腾,也看不到秋霜冬雪。
这条小路好久没有走过人了,路上被杂草覆盖着。但比起其他地方,还是有着下脚之处。路面也还平整,在夜里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路。
这里的山比白天翻过的那座山要低很多,但连续几个山头起伏,路途也不太近。约莫一个多钟头,俩人就越过了两个山头。远远地,看到下边山沟里一片洼地,洼地里是一片槐树林,影影彤彤地能够看到树林后有一堵土墙。这里应该就是开山狼说的“灯笼沟”了。
俩人走到树林近前,感觉腿肚子已经酸胀得厉害。赶了一天的山路,下午又精神紧张地跟虎哥一群人斗智斗勇,再强的精神头儿也绷不住了。
该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顺便再吃点东西。这点肉放手里不如放肚子里,手里轻快,肚子充实,一举两得。
可现在脚下的只有荒草,草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虫子,没准还有条蛇在盯着自己的小腿肚子。
俩人看土墙后是个院套,不管有没有人住,院子里总该有块平整的地面。不如进去休息一下,吃过东西就继续赶路。
土墙是就地取材,用石头垒成,石块之间用拌着干草的黄泥填满缝隙,看起来非常坚固。阚木头踮起脚尖也看不见院内什么样子,两人就绕过这面土墙,来到大门面前。
可以看出来,这家主人心灵手巧。
虽然荒野之中运输不便,不可能像寻常住宅人家那样用铁艺大门,甚至连大块木板也加工不便,但主人用手指粗细的树条密实编织了好几层,硬是做出了两扇结实的大门。
眼前这两扇门紧紧地闭着,院里漆黑一片,门前杂草丛生。
李星野抬手推了一下院门,本也没抱太大希望,这院子荒废太久,院里估计也好不哪去。
谁知,院门竟然应手而开。扑簌簌地灰尘落下,被打开的门带起的风吹了两人满脸。
二人赶忙低头,用袖子擦干净脸,再抬头向院里看去,不由瞪大了双眼。
只见院子里和外头简直是两个天地。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齐齐,更为难得的是,这深山野地里,居然是用齐齐整整的大青砖垒起的房子,砖缝都一丝儿不差地用白灰勾着。院墙内侧四角勾花,中间刷着白得耀眼的粉皮。粉皮墙上拿不知什么颜料勾画了几株牡丹花,正应了花开富贵的吉祥话儿。
整个院里都是拿一色青砖铺的,连一棵杂草都没有。这正是海青的房子,海漫的地面,放在老年间,一般的地主家都盖不起这么好的房子。就是现在,寻常乡村住户也没这么大的排场。
门窗都是红木雕花,没有镶嵌玻璃,而是糊着老式的桐油纸。整个院子古色古香,走进来踩着平整的青砖地面儿,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就是一个词儿,舒坦。
房子正门敞开着,门两旁一副阴刻的对联,上联是“向阳门第春常在“,下联是“积善人家庆有余“。一个大红的灯笼从房子檐下挑出,照得整个院落亮堂堂红彤彤,透着一股喜庆劲儿。
李星野咳嗽一声,朗声喊道:“深夜叨扰,多有得罪。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不知主人方便与否,容我二人歇脚片刻。“阚木头嘿嘿一笑,“老李,你小子看这个场面还真以为到了古代了啊。“
李星野不由挠挠后脑勺,也笑了。
这时听见屋里传来弱弱的声音。“二位远道而来,不要客气。适逢有亲戚家里有喜事,家人都去帮忙了,只有老妪行动不便,独守在家。堂屋有桌椅,桌上备有茶饭,还请自便。“
二人本想就着院子里找个平整地方吃点东西,没想到瞌睡遇上了枕头,不仅有桌有椅,还有吃喝!
第60章 灯笼陷阱()
俩人沙沙地踩着平整的地面,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堂屋。
堂屋虽然没有电灯,但门口的灯笼照得屋里通亮。正冲着门口摆着一张方桌,两侧是罗圈儿椅。收拾得是一尘不染。
方桌后面正中的位置,寻常富贵人家应当挂着一副中堂字画,一般中间是一副山水画,两旁是一副对联。
但这家就比较奇怪,只是挂着一副长长的条幅,落落大方地写着一串大字:“渴则思饮,饥则思食,寒则思衣。人生须臾,不过尔尔,为乐当即时。“李星野默读了一遍,觉得这词儿挂在家里堂屋有点儿差味儿,又琢磨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它了。
进得堂屋,却发现整座屋子比从外面看可大得太多了。
堂屋本身已经很是宽敞,东西两侧还连着好几个房间。隔着门看到西屋放着一个木床,床上挂着帘子。
帘子里伸出一只干枯的皮包骨的手,挑开了帘子,露出床上躺着的一位老太太。老太太慈祥的脸上堆满笑意,有些惭愧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说道:“二位请坐。这山里好长时间遇不上一个过客,老妪腿脚实在不方便,不能下床招呼二位。桌上有饭菜,你们自己便,不要客气。“说完,又放下了帘子。
李星野嘴里连连道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服地仰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阚木头也坐了下来,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其中一袋里装的是两瓶清水,另一袋是打包的肉菜。
经过一路折腾,袋子里的肉菜已经看不出个数儿,混成了一坨。
李星野看桌子上摆着杯碟碗筷,一应俱全。桌上摆着四盘现成的菜品,一道清爽的菜心拌海蜇头,一道油亮的熟食拼盘,一道撒着葱丝冒着热气的清蒸鳜鱼,一道香气冲鼻子的葱烧海参。中间是一个大号的海碗,揭开盖子,竟然是一道佛跳墙,热腾腾的汤汁里泡着炖好入味的蹄筋鲍鱼鳖裙鱼翅。
李星野忍不住就要拿起筷子去捞个热乎的海参吃,却被阚木头一把拍下了手。
他抬眼看了一下里屋放下的帘子,低声说到:“咱们只是路过这里,人家给咱个地方坐已经够意思了。你看这些材料都是贵重的山珍海味,人家家里人有孝心,给老人家补身子的。
虽然老太太没动筷子,但咱们动嘴不合适。咱们又不是没带吃的,赶紧吃完告辞,别在这耽误工夫。“
说着,把塑料袋打开,拿出一块不知道什么的肉片,吃了起来。
李星野一听连连点头,不由得脸上发烧。赶紧坐直了身子,偷偷咽了口吐沫,拿起瓶子灌了口凉水,也伸手掏出块不知什么东西,嚼了起来。
俩人低头正吃着,听见屋里的老太太又说话了。
“二位过客,老妪有一事相求。家人出去,要夜里归来,远远地看不见门口的灯笼,势必要着急。麻烦二位,帮我看看灯笼里的灯火,若是要熄灭,帮我填些灯油。“
阚木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大红的灯笼挂得不高,把灯笼斜过来,一般人平着眼睛就能看见里面的灯芯。
高大的阚木头稍微低头,往灯笼里面看去。
李星野又吃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灯笼里有什么好东西让阚木头这么着迷?只见他站在那一个劲儿地盯着看,一动不动半天了。
李星野喊了两声“木头“,见他没反应,就也凑了过去。
明晃晃的灯光下,阚木头大张着嘴,满脸惊恐的神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到了极限,透过灯光看着院里。
李星野也往院里看去,明晃晃的月光和红彤彤的灯光下,院子里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
问题出在灯笼里?
他又顺着阚木头的眼睛往灯笼里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这灯笼里根本没有灯芯。
没有灯芯的灯笼就不应该亮。
灯笼里面什么也没有,四壁还映着红彤彤的光。
没有灯芯的灯笼就这么明晃晃地亮着。
这本身就很诡异了。
但李星野的眼睛却没被灯笼吸引,他使劲儿瞪着眼珠子,极力地看着院子里。
自从眼睛瞅进灯笼,李星野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全身只有眼珠子能动。
这下他知道阚木头是怎么回事了。
可惜已经晚了。
李星野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俩刚刚见过的人。
本来在屋里床上稳当当躺着的老太太,此刻正站在院子里。
只见她圆睁着双眼,眼珠子整个朝上翻了过去,只剩下白眼仁露在外面。下巴大大地张开,整张脸拉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两条瘦长的腿交替高高抬起,仿佛踩着石头过河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迈着步子。
每迈出两步,她就抻长了脖子,张着嘴巴喷出一大口水。在月光下看去,那水漆黑如墨,喷到粉皮墙上,墙皮立即被冲得四分五裂。
这水不仅去势极强,冲力极大,还有更加可怕的地方。
被黑水侵染过的地方,洁白的墙面马上变黄,然后转黑,皴裂成片片碎屑,仿佛一下子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迅速老化。
这黑水还有个诡异的特性,就是落地即干。
那老太太继续一步一步满院子溜达,走两步,喷一口黑水。
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子里怎么就存了那么多的水。
忽然,老太太鼻孔开合了几次,瞪大的双眼朝向灯笼的方向,张开的大嘴向上咧开了嘴角,向着两人走了过来。
通红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在红光下更加明显,仿佛整张脸支离破碎,随时可能裂成一块一块地掉在地上。
院子本身就不大,老太太的脸越来越近,慢慢地把大张的黑洞洞的嘴巴对准了二人。
这下,李星野连老太太身上黑色衣服上沾满的尘土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错,那是一身落满灰尘的寿衣。
李星野情急之下,忽然感觉右手一阵凉意。
下午连续两次动用染尘先生的法力,莫不是还有点残留?
第61章 喷水老妪()
但这点仙气儿的残留只停留在他的手上,他勉强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手能够抬起来。
现在兜里只有一块玉片,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捏断玉片借用那透骨寒意的能力,也只能支撑到自己跑出院子。
把阚木头丢在这里死于非命,他是做不到的。
至于松子,灰老太爷都说了,只能疗伤治病,自己现在这状况是中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圈套,吃也白吃。
身上还有什么?
危急时刻,手比脑子快。
脑子里正想着,手已经伸入了衣服兜里,摸索出几根细长的东西。眼角余光看去,竟是几根草根。
原来是昨天下午在矿坑附近的山上挖到的龙胆草。
金线龙胆草。
龙胆草本是一味清热药,《神农本草经》上说这东西“定五脏,杀蛊毒”。苍龙背矿坑下埋藏着聚集阳气的上古神器黄钟,本该生于别处的龙胆草在这里长出来。
由于这里强烈的阳气滋养,草根上居然生出连续不断的金线。这东西又会不会因此有什么神奇功效呢?
李星野勉强抬手就拿起一根,放进嘴里,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
然后感觉身上能活动了。
他心中一喜,赶忙喂给阚木头一根。
没等阚木头反应过来,李星野赶紧一弓身子,抱着他的腰扑倒在地。
一口黑水,猛地喷了过来。
俩人正站在门旁,李星野使足了力气,倒下后,正好避过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