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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办完这件事,这小子醒了过来,嘴可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你要是干了露脸的好事还行,这要是得罪人的事,你猜他会不会四处张扬?”
李星野一听,也是一惊。冷汗顺着后背淌了下来。
他震惊的绝对不仅仅是黄老皮的话,而是他自己的想法。
原来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个念头。他一直在努力不去往这方面想,但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生还回来。所以,他就一直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李星野使劲晃了晃脑袋,恢复了精神。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狠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向着自己的新房子驶去。
“你对他也不必考虑太多。昨天喝酒的时候,这小子说了他已经得到了人家雇主的钱。钱他揣了,活你去干,他还不是稳赚嘛?”
李星野呵呵一笑,“您老说的太对了。”这次不仅是干活,还很可能是送死呢。
车子来到小区门口,黄老皮突然叫停了他。“你家里有醋吗?”
李星野赶忙跑到一个小超市,白醋陈醋镇江香醋各买了一瓶。
他的房子离路边不远,黄老皮表示,自己的身子留在车里没有问题。
于是,大李子跟着李星野走进了小区。在夜色下,两个漆黑的人影,从远处看来,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
全新装修的屋子里,连个盆子都没有。“大李子”找了半天,终于在厨房的洗碗池子里将就用了。
他把三个瓶子都打开,凑近闻了闻,拿起陈醋,咚咚咚全都倒了进去,在池子底下聚了浅浅的一层。
然后从衣服里怀小心地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纸包打开,是一张椭圆形的类似于黄纸的东西。
李星野一见,惊讶道:“黄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呵呵,人皮?”黄老皮摇头笑道:“这东西可比人皮珍贵多了。”
那黄纸泡在醋里,一会儿工夫,泡涨了起来,这才看清,这东西在眼口鼻的位置也分别留出了口子。
“这是东海的鲛人面皮。”黄老皮说道,“这东西古代的时候有很多,可是在几百年前就绝迹了。所以,在古代的时候,易容术这东西很是常见。慢慢地,流传下来的鲛人面皮越来越少,会易容术的人也就没有了。”
“大李子”让李星野背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站好,自己面对着他,捏捏鼻子,掐掐两腮,仔细看了半天,说了一声“别动”,就啪地一下,把那张古怪的面皮拍在了他的脸上。
李星野背对着镜子,完全看不到自己脸上什么样子。只是看见黄老皮不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两只手如同弹琴一样,在自己的脸上摁来摁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星野只感觉自己脸上又凉又粘,被掐捏得几乎麻木了,但也丝毫不敢吭声。
终于,半个钟头的时间过去了,黄老皮拿起一把剪刀,从李星野头上剪下一撮头发,细细地在手心剪碎了,往他的嘴巴附近涂抹起来。然后又剪掉一撮头发,往他的眼眉位置细细粘贴起来。
这个活儿特别的细致,光是一根一根地粘贴眉毛,就花了一刻钟。
终于,黄老皮长出一口气,“太长时间不干这活儿了,可算完事了。”
李星野一听,也是顿时放松下来,伸手就往脸上摸去。
黄老皮大惊失色,嘴里喊道:“别动!”
然后赶紧拉起他,走到窗户旁边,使劲推开窗扇。
阴历八月,夜风徐来,李星野惊讶地感觉到,这面具居然透气,脸上完全可以感觉到风吹。
又过了一刻钟,黄老皮拿手背轻轻触碰了李星野耳朵附近的边角地方,感觉没问题了,又拿手指戳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笑了。
“好啦,总算没有丢手艺!”
李星野赶紧跑到卫生间,站在镜子面前。
眼前的人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大李子!
他凑近了仔细看去,这鲛人面具真是厉害,连毛孔都清清楚楚,跟人的脸皮一模一样。
真正的大李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站在李星野旁边看着镜子。仔细一对比,两个人的耳朵,眼角的形状这些细致的地方还是有些细微差别。但除非是整天见面的特别熟悉的人,别人根本分不出差别。
“黄老,这副面皮,能维持几天时间?”
“三天两天的没问题。这东西不怕水,还透气。什么时候不想用了,用醋一洗就拿下来了。”
“厉害了,竟然不怕水!”
“那当然了,你想啊,谁没有个出汗的时候?”黄老皮撇嘴道,“要不然,您这头一擦汗,得,脸皮掉了。”
李星野再次谢过黄老皮,“黄老,您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不过,有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老。”
第356章 瞒天过海(一)()
黄老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瞎客气,赶紧说,什么事?”
李星野嘿嘿一笑,“我明天一早,要冒充他的身份去集合,然后队伍开拔,不知道几天能回来。”
然后,他用手指了指黄老皮,“这个人是在对方势力下的买卖上班,如果他又继续出现,势必引起怀疑。到时候这里给队伍那头打个电话,我肯定暴露无遗。”
黄老皮一拍胸脯,“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两个人从小区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上了一辆小车。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西山。
在月光之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从车里抬出来一个干瘦老者,一路快速跑上了山。直到翻过了一道山梁,这才放了下来。
“黄老,您就多费心了。无论如何,把这伙计留在山上两天。”其中一个人说道。
“你放心,两天之内,我肯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一根汗毛都不少。”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笑着答应,“两天之后,我放他下山。这小子睡一觉,白白得了一大笔钱,也是他的造化。”
“多谢黄老。”
李星野正要往山下走去,只听噗通一声,大李子的身子一软,扑倒在地。
他正要伸手去扶,却看见地上的黄老皮爬了起来。
“别着急走,我还有一件事呢。”
李星野赶忙相问何事。
“这次出行,你肯定是要办一件大事。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但是有一个保命的本事,一定要传授给你。”
李星野一听,不由面露难色。“黄老,您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但你知道,我在野外只有一条裤子,这要是崩出一裤子屎,可实在没地方换去。”
“去去去!这本事你想学也学不来。”黄老皮一脸的不乐意,“我要说的,是另一个本事——装死。”
李星野怎么想不明白,临阵之时,敌人怎么会因为自己装死而放自己一马。但黄老皮一片好意,实在不好拒绝,于是便按照他传授的法门,怎么呼吸,怎么闭气,演练了半个钟头。
“恩,差不多了。这套本事不属于法术,道术高手也看不出来端倪。一经使用,心跳呼吸全都微弱得察觉不出来,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李星野再次谢过,匆匆迈步下山。
李星野开着车子回到医馆,左右看看没人,这才鬼鬼祟祟地打开了房门。
对于野外出行,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为了以防万一黄半山什么时候回来,撞见自己一个陌生面孔出现杂店里,就说不清了。他干脆决定,晚上不在这里住了。
李星野再次把医馆收拾了一遍,就像他以前每个早上都做的工作一样。然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新房钥匙,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黄半山经常坐着的椅子上。
突然他觉得不对,不能太早让对方发现。于是,把钥匙夹在了黄半山送给自己的那本黑皮笔记中,放在了书架上。
锁上了门,李星野又把小车的钥匙放在了车子左前方的车轮顶上。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医馆,李星野背着行囊,出了门。
折腾了大半夜,眼看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天亮了。李星野却突然发觉,竟然忘了给自己留一个地方过夜。
他走了一阵,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拐进去漆黑一片,寂静无人。李星野一阵倦意袭来,一想反正天气也是不冷,干脆把背包里的睡袋拿了出来,躺在上头,搂着背包,呼呼睡去。
朦胧之中,好像有人在自己身旁走过,但李星野紧紧搂着背包,也不怕被人偷去什么东西,仍然没有睁眼。
星哥心里有事,醒的就早。睁眼看来,天色刚刚放亮。他刚要起来,却发现身旁摆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都是鸡蛋。旁边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两块面包,十多根香肠。
李星野正纳闷,谁能看见一个躺在路边睡觉的人,还送给他一堆吃的呢?他左顾右盼,直到看见胡同另一头有一家已经关门倒闭的店铺,这才恍然大悟,呵呵笑了起来。
二亮超市。
不过说来也怪,早就过了房东收回房子的最后时期了,这家伙的超市里也不可能还有存货了啊。
李星野的左臂又炙热了起来,他赶忙拿起生鸡蛋,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在他的口中,这鸡蛋的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在胡同的尽头转角后边,一个黑衣老者牵了牵手里的链子。
“小子,这下遂了你的心愿吧?”
“多谢木棍老爷开恩,让我给恩人送上点吃喝。”
“哼哼,你在阴间的超市,以后给我打点折。”
“都是自家人,这还用说……”
李星野吃饱喝足,背起了行囊,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这才赶奔富豪大厦而去。
到了大厦门口,一辆中巴车已经等在那里。李星野装着懵懵懂懂的样子,走到近前。
“看踏马什么看,你叫什么名字?”车里探出来一个茶壶盖发型的脑袋,冲着李星野大喊。
“马……马哥……”李星野诺诺地回答道,“我是男浴部新来的,我叫大李子。”
“艹,的确有这么一号。”马哥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勾了一下,“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自己找座位!”
李星野上了车,只见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位了。
一个身高体壮的人,正躺在司机后头第一排的座位上,脸上盖着一顶棒球帽,身上披着一件美军M65战斗夹克,呼呼大睡。
李星野正要往过道后面走去,马哥一把拽住了他,盯着他的脸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听说你小子年纪不大,却长了一张老脸。今天一看,还真是这个鸟样。”
“马哥好!以后搓澡您尽管找我,保管给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别踏马废话,把虎哥吵醒了我直接给你踢车底下去。”马哥指了指那个呼呼大睡的人。
李星野灰溜溜地走向后排。既然是一共去十个人,那车里的座位明显比去的人多。他来到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座上,刚放下背包,同座的另一个家伙就一脸嫌弃地放话了。
“搓澡的,自己上最后一排呆着去。”
第357章 瞒天过海(二)()
李星野谦卑地一笑,拿起了背包,听话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那家伙回头瞥了一眼,李星野注意到,这人竟然见过。原来是那个马哥的弟弟,上次被自己搞到吐了更衣室一地的家伙,小马。
看来,快活淋除了那个马哥,就只有自己和他的弟弟两个人来了。
马哥顶着茶壶盖的发型,拿着名单走到车子后头,挨个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正在睡觉的虎哥身边,单膝着地蹲在旁边,把嘴巴贴近那顶奥克利的棒球帽,轻声温柔地说着:“虎哥,人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虎哥眼睛都没睁,“知道了。一会王总的车出发,咱们跟上就行。”
“那……那个煮石先生怎么走?”
“他是王总的贵客,当然是坐王总的车。”
果然,一会儿工夫,开过来一台黑色的房车,车头醒目地带着三个红色的GMC字母。
房车开到近前略微减速,同时狠狠鸣笛,接着就继续加速前行。
马哥心领神会,马上责令司机紧紧跟住这辆车。
两台车一路呼啸,很快就上了高速。
李星野早上没少吃鸡蛋,肚子很饱,坐在晃悠悠的后座,干脆把背包垫在脑袋下,整个人横躺在座位上,又呼呼睡去。
李星野一路饿了就吃,饱了就睡,车子停了就上厕所。比起那几个对于所谓的野外任务跃跃欲试的家伙,他心里早就有底,表现得最为淡定。但是在那些人眼里,他却是一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糊涂蛋。
终于,经历了超过一天一夜的旅途,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平原上。
此时此刻,正是第二天的中午。
八月十四。
“虎哥,前边的路沙子太多,咱们车子过不去了。”
虎哥一听,马上坐了起来。往窗外一看,王总的车也停在前头,赶紧排了一下窗户。“开门,我下去看看。”
虎哥将近两米的身高站了起来,一步就跨出了车门。
李星野隔着车窗往外头看去,车外不远的地方,房车的车门打开,虎哥站在车外,跟着车里的人低声说着什么,不停地点头应和。
终于,车里出来一个人,正是白玉石,现在的煮石先生。
煮石一下车,里面立即跟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能有三十多岁,白净的面庞,眼睛很小,不苟言笑。身高能有一米八,一身海丽汉森的户外服装,脚上是一双LOWA的户外鞋。
正是王生水。
煮石拿手指了指前方的路,又指着远方,应该是在告诉他们队伍前进的方向。
很快,虎哥跑了回来。马哥早就跳下了车子,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见虎哥一示意,立即心领神会,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了中巴。
“都别愣着了,舒舒服服地坐了一道儿了,该出来走动走动了。下车!”
李星野背着自己的包,跟着一车的人走了出来。
同行的还有一辆道奇皮卡,车子上拉着许多打好包装的箱子。虎哥一下令,马哥张罗着所有人分别背负起这些东西,开始赶路。
白衣飘飘的煮石先生带路,王生水紧跟其后,虎哥前后照应着。剩下的人,从马哥以下,全都没能空着手。
一人一个箱子,谁也占不了便宜。就连马哥都分了一个,呲牙咧嘴地扛着,跟着众人一起赶路。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本来的土路,路面也被荒草和黄沙覆盖住了。
终于,李星野远远地可以看到那方醒目的平台。
沙丘台,到了。
还没等走到近前,煮石就停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面露疑惑的神色。终于,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一处地方,脸上完全是惊讶的样子。
从王总到底下所有人,都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于是,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令煮石惊讶的地方。
满地荒草和砂土之中,一大堆碎砖和石头。
看上去平平无奇,这位连王总都倚重的大师,为什么对这个东西如此惊讶。
但李星野却知道为什么。
那处砖石,之前却是一处砖窑。砖窑的内部,是通往玉京宫行宫的秘密通道。
现在砖窑被毁,说明行宫已经被人发现了。
煮石走到近前,翻看着砖头的断面,嘴里低声说着,“还很新鲜,是最近发生的。行宫没了,祭品哪去了?难怪时间提前了……”
王总用脚随意地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