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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女人因重病离世,江雨桐变得更加孤单敏感,自然,伤痛也从未断过,几个帮派的头目知道她好欺负,时不时的会教训她一顿,并用最恶毒的话伤害她。
这是个不孝女,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还不要脸的偷钱……面对羞辱和殴打,江雨桐淡漠处之,狱警也不愿给自己找麻烦,只是调停几句了事,事后便不闻不问……
西班牙,巴塞罗那
孟绍谦坐在花园里静静的品着咖啡,身前的圆桌上摆着一本《犯罪心理学》。
司漫拎着大包小包的从远处走来,脸上笑容灿烂。
她将手拎袋仍在圆桌上,坐在男人的嘴上,勾住他的脖子开始撒娇,“绍谦,我走了一个上午,想我了没?”
男人淡淡一笑,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想。”
司漫笑的花枝烂颤,扭身拿过一个购物袋,将里头的皮包掏出来,“绍谦,你看国外就是好,这是古奇的最新款,我在国内定都订不到呢,这里居然已经在售了!”
“只要你喜欢,我们就一直在这儿。”
司漫抿嘴笑了一下,脑袋躺倒男人的肩窝处,“绍谦,你对我真好,好的有时候我会觉得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好么?”
男人眉心微微蹙起,曾经,她也问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是真心实意的对她说,会,若是我对你和宝宝不好,天打雷劈!
可是后来,他们的孩子不明不白的没了,她也远走他国,至今没有音讯……
现在想来,他当时也是愚蠢极了,感情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有何必当真呢?
“会,只要你乖乖的,我会一直这样宠你……”
第一零一章()
司漫只觉得他的口气有些怪,她抬起头看他,却见男人的眼底没有一丝温暖,她心里莫名一寒,可又立刻在心里劝自己别想太多。
“绍谦,爸妈那头催着咱们结婚呢……还说下个月不错,时节好,日子也好……”
男人的眸底闪过一抹暗沉的光,“会不会急了些?”
“绍谦,爸妈说,我这样总跟着你也不是个事儿,难免让人议论,但要是我们结了婚,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让那些狗仔媒体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绍谦的唇角轻轻上扬,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
时间过的真快,他和司漫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这一年多,她对自己千依百顺,极尽温柔,可不知为何,在她身上,自己始终找不到昔日那炙热的冲动。
算了,结就结吧,反正他们也再无分开的可能了。
他许久没有言语,司漫抬头,看见的是孟绍谦若有所思的眼神。
“绍谦,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紧张的脸,“傻瓜,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要在哪里举行婚礼才配得上你?你说过,自己的婚礼要独一无二。”
司漫这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语气嗔怪,“你吓死我了!”
男人呵呵一笑,“让我看看你今天买了什么?”
司漫俏生生的抿嘴一笑,小心翼翼的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钱夹在他眼前晃了晃,“其他的不重要,我给你买了这个!”
孟绍谦的双眸微微一眯,心底似乎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笑着接过钱夹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司漫笑眯眯的继续说,“我在店里看着好看就买给你了,你看怎么样?喜欢吗?”
“你买的,我都喜欢。”孟绍谦将钱夹揣进口袋,笑容淡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晚上,司漫穿着一身黑色的蕾丝睡裙来到依然亮着灯的书房,脸色通红,有些怯生生的说,“绍谦,很晚了,休息吧。”
男人只是抬头瞟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漫漫,这里天气凉,你穿的这样少,不怕冻着么?”
司漫见他故意装作不知,紧紧的抿起双唇,两只脚的脚尖对在一起,有些委屈的质问,“绍谦,你该知道,我一直为你保留着女孩子最纯真的东西,可是你却迟迟不肯要我,到底是为什么?”
孟绍谦的眸底闪过厌烦,不是他不想,只是对于司漫,他着实提不起任何性质。但这话又不好明说,太伤人。
“漫漫,留道新婚夜,才是最完美的吧,你这样美,该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更改拥有一个完美绝伦的新婚之夜,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我的心思?”
司漫含泪的眼眸陡然抬起,眼底瞬间涌起浓重的幸福感,她真是太傻了,竟然连绍谦的苦心都没能读懂。
她笑了,笑的幸福满溢,她小跑到男人身边,在他脸颊轻吻一下,羞涩的转身离开,走到房门口,她转身冲男人笑笑,“别熬的太晚,早点睡。”
男人点了点头,见她走了,才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皮夹来。
他修长的手指细细抚摸着上头的纹路,说实话,这个款式并不时髦,也不知江雨桐当年怎么就看上这个了呢?还乐得屁颠屁颠的把它买来送给自己当生日礼物。
他一直都没用这个皮夹,但却总是带着它,偶尔拿出来看上一眼,来巴塞罗那,他除了带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衣物之外,也只有这只皮夹了。
男人把皮夹轻轻打开,一枚钻戒从里头掉了出来,这是一年半以前,他准备向她求婚时特意买的……他将它藏在皮夹里,就是向将关于她的一切都封存在这小小的空间内。
钻石的光芒璀璨非常,晃出一道缤纷的光线,正好落在皮夹的右脚上。
一个小小的水印在光线之下显得格外显眼,孟绍谦好奇的将戒指放在台灯下,让它折射出更多的光……
他凑过去,看见皮夹的右下角印着两个英文字母,mj。
眼眶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男人将皮夹扣下去,紧紧的咬住牙关。
即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是沧海桑田,即便他以为他已经治好了心里的伤,可他还是无法抑制心口涌起的痛。
a市女子监狱。
监狱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女警严肃的道,“出去之后好好做人。”
江雨桐纤细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提着破旧行李袋的手收紧,恭恭敬敬的点头,“谢谢。”
她走出去,转头看了一眼这铜墙铁壁的牢笼,缓缓的走向路口。
太阳很大,晃的她睁不开眼睛,郊区路边的杂草野花散发出自然的清香,但是江雨桐却闻到了另一种气息,那是自由的气息。
一年!
足足一年!
她在这座铁笼子里经历了让人痛苦绝望的历程,她小心翼翼,她如履薄冰,她几次都差点活不过来,但是最后,她还是挺了过来。
她的生命就算再卑贱,也绝不可以在监狱中放弃。
江雨桐仰起头看着蓝蓝的天,似乎父亲在笑着冲她招手,她冲着蓝天摆摆手,笑道,“爸爸,你在那边还好么?”
她顺着小道一路走着,时不时的会有出租车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坐,她都摇头拒绝了,这里打到市区最少五十块,而这五十块钱,是她在监狱里辛辛苦苦做两天手工的工资。
几个坏心眼的司机见她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故意踩油门甩给她一团尾气,然后在扬长而去,她也只是抿着嘴唇再次踏上征程,不发一语,她知道,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是低人一等的。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后驶来,在她前面停住,车门被推开,霍东溟从里头迅速走下来,在见到江雨桐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她,他大步走上去将她紧紧抱住,声音颤抖,“小雨……”
一年未见,江雨桐并未认出他来,她吓得魂飞魄散,推开霍东溟就往后跑,仓皇间,她被路石绊了一下,扑通一生跌倒在地,手臂和膝盖蹭破了皮,可她却站起来接着跑,口里还念念叨叨,“不,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霍东溟抓着她的肩膀,“小雨,是我!我是你的东溟哥哥!”
听见这个名字,她涣散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了,她抬起眼睑,看着眼前略有变化的男子,僵硬恐惧的笑脸终于露出了丝丝浅笑,“东,东溟哥哥,是你,真的是你……”
霍东溟点点头,眼底尽是悲痛。
一年的铁窗生活,她瘦了很多,她本就是纤弱,如今更是风一吹就能跑似的,她剪了短发,只到耳根的位置,昔日红润的小脸儿如今已是苍白不堪,似是营养不良,更让霍东溟心碎的是,她看什么都像是带着一层戒备。
他不知道在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么恐惧无助。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忽然一震,她的手心里竟然满是薄茧,大掌微微紧了些,霍东溟艰难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雨,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我到的时候,听狱警说你已经走很久了。”
江雨桐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她有些紧张局促,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身下的真皮座椅,“东溟哥哥,谢谢你还想着我,只是过去的人和事,我一点都不敢再想了。”
霍东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的头低的很深很深,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想去握她的手,可江雨桐却瑟缩着缩回手,身子也往车门的位置靠了靠,男人薄唇抿紧,眼里全是怜惜。
有些事,不该急。
他启动车子,淡淡的道,“小雨,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何必耿耿于怀,现在你该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江雨桐苦笑,何其容易?
“东溟哥,带我去看看爸爸吧……”
“好。”
霍东溟一路朝着殡仪馆开去,两个人再没说一句话。
到了存放骨灰的地方,江雨桐办了取出手续,她要把父亲送回故土,决不能让他在异乡客死。
晚上,霍东溟带她去吃饭,江雨桐一身寒酸的长裙,站在西装笔挺的霍东溟身边,显得格格不入。
餐厅里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用一种艳羡又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她觉得很不自在,她像走,却拒绝不了霍东溟的好意。
霍东溟知道她喜欢吃牛排,所以才选择了b市最贵的餐厅,可他却疏忽了,进入这家餐厅的人非富即贵,穿的也都是贵的乍舌的高级货,小雨一身洗到发白的老旧款的长裙,自然会遭人非议。
他握紧她颤抖的手,笑着跟她说,“人的高贵和低贱不是衣着能判定的,有些人穿的人模狗样,不照样是不干人事么,小雨,你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好。”
他柔柔一笑,让服务员准备了靠窗的位置。
坐下之后,霍东溟将插在花瓶里玫瑰花抽出来送到她面前,“送你。”
江雨桐心口一酸,接过玫瑰花,眼前竟浮起一层水务。
经历这一年,霍东溟的相貌没有丝毫改变,还多了一些沧桑的美感,他专注的眼神她看得懂。可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过去没有,现在更加不可能。
霍东溟将牛排切成细碎的小块,然后用叉子递到她唇边。
牛排的香气很重,若是换成过去,她一定会大口朵颐,可是现在,闻到这些浓重的气味她只会反胃,在监狱里吃不好睡不好,她早就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呕!”
江雨桐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她一口东西没吃,吐出来的全是胆汁。
等彻底吐干净了,江雨桐起身照镜子,她看见镜子里的脸蜡黄憔悴,没有一丝血色。
霍东溟一直焦急的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关切的问,“小雨,你怎么了?”
江雨桐摇摇头,抱歉的道,“没什么,东溟哥,实在对不起,你请我吃饭,我还这样,扰了你的兴致。”
霍东溟叹息一声,立即结账离开,晚上他们宿在酒店里,他已经提前让人买了清粥小菜放在房间里。
“小雨,是我疏忽了,以为带你去吃好的,却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你在狱中的生后一定很辛苦,竟然把肠胃弄成这样。“
第一零二章()
江雨桐摇了摇头,她觉得,只要能让人熬过来的痛苦就不算是真痛。
第二天,霍东溟上午带她去了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是她得了严重的肠胃炎,辛辣油腻生冷的食物都不能吃,而且需要好好调理,要不然,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因为急着回a市,所以霍东溟放弃了医院提出的治疗方案,只等回到b市再议。
进入a市的高速口,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年半过去,这座城市新增了许多建筑,耸入云端的建筑物遮去了许多过去的影子,江雨桐把头探出车窗,闭着眼睛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微风,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型广告牌。
广告牌中,一男一女深情相拥,深情款款的互望着对方,最下方,便是宣布两个人结婚的大字。
江雨桐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但却没哭,他这样的男人,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和伴侣,可是,为何偏偏是司漫?
她收回脑袋,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霍东溟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小雨,既然你当初选择忘记,那么今天,也别再为他伤心。”
江雨桐摇了摇头,“我没有伤心,仅仅是觉得,他和司漫并不相配。”
“配与不配只有当事人知道,你何必为他操心?”霍东溟就是见不得她为孟绍谦辩白一句,所以语气重了些,江雨桐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一片灰暗,淡淡的道,“东溟哥哥,我让你操心了,实在对不起。”
霍东溟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刚想开口道歉,江雨桐却已提前抢白,“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墓园呢?”
“再有一会儿就到了……”霍东溟没再接话茬,静静的开起了车。
这块目的是江雨桐在入狱之前就准备好的,南山背水,风水极好。
墓园在半山腰的位置,所以有些雾气。
江雨桐顶着人把父亲的骨灰埋在墓地中,又从陈旧的包里掏出父亲唯一一张照片贴在了墓碑上。
看着黑白照片中的父亲,他冲着自己微笑,那样祥和安静,江雨桐的眼泪扑簌而下,霍东溟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她却惶恐的躲开,两只眼睛充满惧色的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想和爸爸单独待一会儿。”
霍东溟愕然,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这才答了一声好,转身走下山。
江雨桐在墓碑前坐下,头枕在上头,小声的跟父亲聊天,“爸爸,你在那边还好么?我出来了,在里头的时候经常盼着能出来,可是出来之后,我却发现,世界变了,我和这里格格不入,我害怕,连一直关心我的东溟哥哥我都不敢亲近,不过,爸爸你放心,我不会屈服的,就算别人看不起我,我也要活得有尊严……爸爸,绍谦要和司漫结婚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孩子的事,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的话他还会相信几分,爸,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孤独,好无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你教教我,你教教我呀……”
江雨桐下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霍东溟倚在车门上等她,见她下来,立刻为她拉开车门。
她压根没想到霍东溟会等这么久,脸上一阵惊讶。
“东溟哥,我还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我送你去,这样比较方便。”
“这个……是一点私事,你去不太方便,东溟哥,你先走吧,我去那头坐公交车。”说完,江雨桐也不等霍东溟说话,立刻朝着公车站小跑而去。
霍东溟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