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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的扯起弧度，司姬悦一鼓作气道，“顾庭昱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今夕还真是没想到司姬悦来国公府就是问这个问题。
不过其实她该想到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在意。
“你心仪二哥？”
第1012章（）
司姬悦到访的事，并没有让下人告诉顾庭昱。
倒是第二天，就传出端王和合德公主的婚期，一个是六月，赶在鬼月之前，一个是八月。
快五月的时候，顾今夕约了司姬悦，两位县主一同到范府。
范府种了几株石榴花，石榴花寓意子孙满堂，但是不提这个，深红色的花朵在树上绽放，远远望去，如同瑰丽的云彩。
随着风，变化着形状。
“你那竹林子里，也该种几株石榴花，点缀色彩。”一手放在石榴花上，轻轻抚摸。
深红色的石榴花，如同司姬悦的气质，少了初见时的飞扬，多了沉静。
不过怎么也改变不了她眉宇间的爽朗，她本就不是京中闺阁女子那般的精致。
“悦儿喜欢石榴花，改日我寻几株树苗给你送去。”顾今夕摘下一朵石榴花，簪在司姬悦的发髻上，只是简单的一朵花，瞬间让司姬悦多了明媚。
是的，她本就该是这样的女子，不该为情所累。
她的二哥……本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非他所钟情所在意之人，他忽视、凉薄。
司姬悦，可不就是第二个慕容珊！
“也好。”司姬悦敛眉淡笑，道，“我正愁着院子里缺了色彩。”
“花很美，不过要是多一壶好茶，就更美了。”
“你约我来，竟然没提前准备好！”司姬悦诧异的看着顾今夕，随即嫌弃道，“早知道，我就不应约了。”
纤纤素手指着附近道，“瞧瞧，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敢问明宁县主，约我来就是来站着吹风的？”
“既然来了，就不要挑剔。”顾今夕挽着司姬悦的手臂，道，“前头的丁香开得不错，你要是喜欢，我们偷偷搬走。”
“偷偷搬走？”司姬悦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表情思考，道，“这锅谁背？”
“范泽熙背！”
正在送子庙地下密室里研究复合毒药的范泽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从房子外路过的杨之水吓了一跳，忍不住道，“范公子，要不要给自己配服药？”
下意识的要揉鼻子杨之水赶紧道，“您这手，刚才碰了什么？”
“去。”范泽熙挥手，示意杨之水赶紧走。
送子庙地下密室里发生的事顾今夕不知道，她正挽着司姬悦，朝丁香花种着的方向走去，顺道甩锅给范泽熙。
“小时候，兄长没少把舅母的丁香给折了，说是入药。”
“舅母没少打兄长。”
司姬悦笑道，“看不出来，冷清的范公子，原来还有这样的趣事。”
“再过两年，杨姐姐也要出孝了，想必他们婚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寂寞的。”
顾今夕眸色一暗，但是她神色不变，道，“这倒是，我听舅母说兄长时常和杨姐姐通信，想来两人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底子的。”
“看，到了。”
但是有人比她们两人还要早到。
一个穿着套着石青色褙子的女子，她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劈开的葫芦，身旁放着一只小水桶。
低头，她正精细的给丁香浇水，每一次浇水都是恰到好处，绝对不多，但也不少。
因着角度，司姬悦没看到女子的面容，她好奇道，“这是范夫人的亲戚？”
京里谁不知道范御医和妻子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这府里的，除去和范府关系极佳的顾今夕，那么只能是亲戚了。
“倒是不知。”作为一个好久不来范府的顾今夕，她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是话音一转，她却是道，“不过我听说近来舅母和一位姑娘十分投缘。”
“****唤这位姑娘到府中作陪。”
“看这姑娘的做派，应该是就是那位姑娘了。”
闻言，司姬悦好奇道，“到底是哪位姑娘，竟然得了范夫人的青眼。”
“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是谁了。”顾今夕莞尔一笑，但是眼底划过一丝流光。
顾今夕并没有遮掩脚步声，甚至故意家中脚步声，那蹲在地上浇水的姑娘听到了声响，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司姬悦第一眼看到她的手。
她的手并不是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指，染着蔻丹，这是一双粗糙的手，不该出现在一个闺秀的身上。
第二眼，司姬悦是被她脸上参差不齐，甚至狰狞的脸引去视线。
这是一张多么恐怖的脸！
在白天看到，她都差点惊叫失声，如果在晚上，岂不是会吓死人？
可是，眼前女子坦然的眼神和做派，丝毫不因为自己脸上的伤痕，而觉得自卑。
女子显然认识顾今夕，她眼睛带笑，福身，道，“顾小姐。”
“春林！”顾今夕佯作惊讶，随即她淡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良王之女，是县主之尊。”
“这位是闵春秋闵大人胞妹，闵春林。”
闵春林！
听到顾今夕的介绍，司姬悦眼眸一阵紧缩，她上上下下如同打量货物一般的打量闵春林。
她挑出无数不足之处，更何况她那张脸，哪个男人，不！甚至是身为女人的她都不想看到。
顾庭昱喜欢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顿时，司姬悦心里升起一股恼怒，她认为她被耍了！
说也奇怪，章帝明明在甘露殿下旨赐婚了，但是关于这件婚事，京里并没有传闻。
作为今科状元，又是砥国公府的二公子，他在京里十分抢手。
顾复硫已经赴了好几个专门打探顾庭昱婚约与否的宴会。
不过他和顾今夕早有约定，自然是推脱到惠皇贵妃身上。
这些人，要么见不到皇贵妃，要么……皇贵妃养病体期间，谁敢上门去打探？
“你就是闵春林？”司姬悦眯了眯眼，神色之间明显透露出一丝敌意。
顾今夕垂眸，当做全然不知。
闵春林不解，但是她很坦然，道，“是，我是闵春林。”
这样安然不做作，她回答司姬悦的问题也是问心无愧，司姬悦的双手一紧，道，“你知不知道陛下给你和顾庭昱赐婚了？”
闵春林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顾今夕，顾今夕点头，闵春林脸上全是迷茫和无措，“没有人告诉我。”
“没有人告诉你？”司姬悦强做恶狠道，“还是你故作不知！”
第1013章（）
宫里长大的女孩，甚至宫斗。
司姬悦也是宫里的女孩，但是自小长在别院的她，喜欢骑马，喜欢舞剑，她会算计，但她不爱算计人。
这样得来的友谊并不真诚，可是她所在的环境，算计已经成为习惯。
所以她的朋友很少，顾今夕是她认为的朋友之一，但是还到不了亲密信任的程度。
她紧紧盯着闵春林，闵春林的一举一动，她能分辨出真假。
哪怕闵春林不是貌美如花，只是小家碧玉，司姬悦都愿意发掘闵春林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是看到闵春林的脸。
司姬悦就和普通人一样，第一印象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我不知道。”震惊过后，闵春林镇定道，“我从没有接到圣旨，也不曾听哥哥说起。”
闵春林还是那样坦荡荡，坦荡到让司姬悦忍不住回想，那天在宁寿宫里听到的话，是不是梦中？
她太在意顾庭昱，太希望和顾庭昱成亲，所以才做这个梦？
可是现实，摆在那里。
于是，她冷笑道，“你的意思指本县主无中生有败坏你的名声？”
闵春林福身，道，“民女并不怀疑县主的话，只是民女至今都没有听闻这个消息。”
“若是……身在宫中的嫂嫂，应当会通知哥哥。”
闵春秋的未来妻子是合德公主司璇琉，是章帝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公主。
而她是闵春秋的胞妹，自然得合德公主的青睐。
司姬悦五指一紧，其实她已经开始信了，连司璇琉都不知道，难道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顾今夕想，她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敛去了然和笑意，道，“看来闵小姐的确不知。”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县主可否愿意一听？”
“什么提议？”司姬悦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之人，所以顾今夕的开口，对于她来说，是解除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昨个听二哥说，他今天要去孔府拜谢孔大儒的教导。”
“等会我让府里的小厮去孔大儒门口等着，待二哥出来，让他过府。”
目光在司姬悦和闵春林身上扫过，眉目弯弯，道，“拉一个屏风，你们躲在后面。”
“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了。”
司姬悦是个爽快的人，闵春林是个淡雅的人，两人都没有拒绝。
“既然两位都同意，我去找舅母安排。”
顾今夕带着清风明月离开，留司姬悦和闵春林在那里，也不管会不会打起来。
唔……其实压根就打不起来，就这两人的性格，不是成为好友就是不冷不淡的点头之交。
云浅俪是把顾今夕当亲女儿对待，范泽熙都比不上一根头发丝，范府里是随便顾今夕折腾。
范泽熙的房间被顾今夕征用了，一面山水双面绣屏风立在那里，顾庭昱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妹子在泡茶。
他的脚步一顿，脚尖一转，似乎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但是最后，他没有离开，淡定如常的喝下顾今夕的茶，面色不改，道，“范兄呢？”
“没有范兄，只有顾今夕。”
“调皮。”顾庭昱失笑，宠溺道，“怎将我喊道范兄家中？”
“舅母说了，范府就是我家，我就是拆了她也不会多说一句。”顾今夕笑眯眯道，“我瞧着兄长的院子格外的好，已经征用。”
“那范兄岂不是流离失所？”顾庭昱诧异道。
“我可是友情资助一间屋子给他住。”插科打诨，慢慢的引导对话到她所期望的地方。
“前几天秦嬷嬷到府里，秦嬷嬷告诉我一件事。”双手托着下巴，顾今夕还是笑眯眯道，“不知道二哥有没有什么话要和妹妹我说？”
提起秦嬷嬷，顾庭昱一怔，显然他是知道顾今夕指得哪件事。
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明显是不同的情愫，“是我求陛下暂时不发明旨，我想慢慢来。”
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二哥为什么会喜欢闵小姐？”
“京里比她要好的姑娘有很多。”
“比她好的人的确有很多，但是我心悦的只有她一个。”
歪头，顾今夕越发不解了，她直言不讳道，“可是闵小姐脸上的疤……怕是没有会接受。”
“那不是她的错！”顾庭昱忽然坚定道，“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挫折，挫折之后会是幸福。”
“我虽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她这样淡雅坦荡之女子，她不在意京里的闲言碎语，以光明磊落的行为坦然的对待这一切。”
“我想做她未来的幸福，但是我怕惊扰了她，所以才恳请陛下暂时不发明旨。”
目光一转，若有似无的扫过侧面的屏风，顾今夕还是托着下巴，软绵绵的，像极一直慵懒的小猫。
“二哥还没和闵小姐说？”
“不想她太过震惊，也不想她以家世为借口拒绝我。”顾庭昱苦笑道，“若是陛下发下明旨赐婚，她是不会抗旨不尊的，可是我和她以后的相处，怕是不易。”
顾今夕坐直，以艳羡的语气道，“二哥这样用心，闵小姐一定会心动的。”
“但是二哥，秦嬷嬷告诉我，原本，陛下是给二哥和良王府的县主赐婚的。”
顾庭昱一惊，道，“陛下从未和我提起此事。”
“当时陛下问我有无心仪之人，我便回有了，后来陛下问了闵小姐的事，我将我所知的告诉陛下，不久之后陛下便同意赐婚。”
合着，这锅是太极宫里那位陛下背的。
“那二哥决定什么时候向闵小姐坦白？”
“还未想好。”顾庭昱苦恼道，“闵小姐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任我百般暗示，她都没有察觉。”
“若是……我只能拜托妹妹了。”
合着你们都当我是一条红线，给你穿针引线？
心里默默的吐槽，但是面上却是不改色，道，“自个的媳妇自个搞定，想想大哥，二哥学一学投其所好，说不定就能抱得媳妇归。”
顾庭昱沉思片刻，点头赞同道，“妹妹说得有理，我去信问问大哥，当初是怎么追大嫂的。”
话音一落，顾庭昱就离开了，顾今夕伸着手，看样子是还有话要说。
离开范府，司姬悦上马车之前，忽然转身对顾今夕道，“我不如她。”
第1014章（）
顾今夕不知道司姬悦和闵春林独处时到底说了什么，她也的确是故意让她们两人独处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好奇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司姬悦的马车，护卫前后各有两个，马蹄踏击着地面发出韵律的声音。
西市的宅子一座一座，不是富丽堂皇就是低调含蓄，顾今夕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任平生。
他所站之地，顾今夕能看到红底金字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孔宅。
本该转身离去，但是顾今夕却朝任平生走去，宫装秀雅，环佩清脆，步摇在风中摇曳出优美的弧度。
“儒师是在二哥？”
“县主。”任平生拱手作揖，道，“草民的确是在等草民的学生。”
“儒师口口自称草民，”顾今夕笑起来，温婉道，“可是我却是不敢应下。”
“您可是陛下的座上宾，是朝堂的客卿。”
好似调笑，也不给任平生回答的机会，顾今夕道，“想是要让儒师久等了，不过再过几日儒师可能会收到令弟子的喜讯。”
“不知儒师可否为令弟子主持婚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顾今夕看着任平生，用一句任平生十分熟稔在心的话。
明明是一句劝诫的话，可是任平生看着眼前笑语晏晏的少女，想起了那个正在为祖辈守孝的杨怀素。
“她还好吗？”
“谁？”顾今夕故作不知，微微偏头，可爱的反问，道，“儒师在说谁？”
“……”任平生明知道顾今夕是装傻，可是就像是顾今夕当初找他时所说，不能给杨怀素希望，就不要接近她。
说起来真是可笑，他的师兄，孔笙在京城的府邸，竟然里范府是这样的近。
双手微微紧握，任平生绷着脸。
“是我失言。”任平生长叹一口气，退后一步，作揖道，“草民告退。”
孔宅的大门打开又关上，任平生的后背挺直，他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何况杨怀素出身大儒之家。
而任平生是最年轻的大儒，少女情怀，怎能不倾心？
可是明明两情相悦之人，却偏生为一句话而自我束缚，明明杨公一家并不介意。
在范府和云浅俪一起用饭，回到砥国公府已经辰时三刻，洗漱之后顾今夕正打算看书，没想到顾庭昱来了。
“你这里倒是好风景。”由子书引进来，顾庭昱赞叹道，“心旷神怡。”
“兄长若是喜欢，在成亲之前推翻重新修缮也是来得及的。”随手折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