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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夫走了。”顾今夕垂眸，沉色道。
“走了？”万嬷嬷不解，道，“怎么会走了？”
“这个……”顾今夕的目光好似不经意瞄了眼顾燕凤，她为难道，“万嬷嬷在这里照顾祖母，我去温大夫那里看看。”
“他是父亲请来的大夫，该是给我些面子。”
万嬷嬷老来成精，何况刚才的对话她听了一两句，暗骂顾燕凤不懂事，面上却是道，“有劳小小姐了。”
顾今夕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道，“祖母生病，本该是我们小辈侍疾在旁的。”
“哎，小小姐有心了。”万嬷嬷叹息，忽然似想起什么，她道，“三夫人没过来吧。”
“南园离着远，三婶还没到，不过三婶孝顺现在应该在路上了。”顾今夕奇道，“难道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说再过不久就是春闱了，要三夫人好好伺候三爷，别过来免得回去过了病气。”
“不行！”万嬷嬷的话才落，门口就传来齐敏研坚定拒绝的声音，她道，“无论如何我每天都要过来给母亲请安，待母亲病好了再回去。”
“三夫人。”
“三婶。”顾燕凤在旁边听着，嘴角一撇甚为鄙视。
“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万嬷嬷道，“还睡着，三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先回南园，等老夫人醒了婢子派人去通知您。”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齐敏研坚定道，“这两个丫头都还小，昱儿和晏儿更是不懂这些。”
“梓语，去告诉二公子让他别过来了，等母亲醒了再过来探望。”
“是。”梓语福身，离去。
万嬷嬷眼里全是欣慰，虽然老夫人行为做事……但小辈们还是十分关切她的。
“行了，你们这两个丫头都回院子里去。”齐敏研开始赶人，道，“好好休息，特别是凤丫头，别多想。”
“恩。”顾燕凤的脸色很差，就算是打着胭脂也透着不健康的红，她看了看顾今夕，心里那口气憋得更难受，可是眼下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二妹妹。”
三岔路口，顾燕凤突然喊住顾今夕。
“有事？”
但是顾燕凤只是看着顾今夕好久，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
“什么嘛。”青桃不平，道，“刚才梧秋院就针对小姐。”
顾今夕没有理会，“素云安排好了？”
“是。”青桃道，“再过几天她就该心忧二爷二夫人，小产后又没有来得及休息重病而亡。”
“让她再等一段时间。”
“婢子该怎么和她说？”
“等案子结束之后，她就彻底不是顾家的婢女，是活着走出顾家而不是金蝉脱壳。”
“是。”
其实谁又喜欢假借他人的名义活着，东躲西躲小心翼翼的日子没有人会喜欢。
原本是打算让素云用这个名目离开，正好是打击柳氏的气焰，把她彻底压下去，但是现在她棋差一招，这个名目自是不能用了，要不然对顾氏就是雪上加霜。
“主子，世子来了，正在书房等着。”
“恩。”进了花厅，顾今夕手一抬，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
“阿夕。”慕容瑚手里拿着顾今夕常看的那本兵书，旁边还有顾今夕还未收好的大字，书香气氛浓郁的书房里，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灿烂一笑，不去想京里盛传的那些事，就眼前的情况这个男人就像是书世界里的精灵，惊艳了整个书房。
“我们棋差一招。”眸光一闪，顾今夕淡淡道，“林氏在朝堂上有什么动作？”
“后宫平静，”慕容瑚拿着笔在顾今夕的大字旁写下一串小字，他道，“朝堂里……你要做好准备。”
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冷声道，“他们要求公审。”
“恩。”慕容瑚点头，道，“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官员，认为就算砥国公的军功无上，但是顾复硫夫妇藐视丰莱法律，应该在百姓面前审判，好让百姓知道我国的法律不是摆设的。”
第458章（）
柳芬跪在堂上，头发混乱低着头似乎是不适应光线。
铁链碰撞和百姓们的惊呼声，柳芬不由抬头，当她看到来人眼底渐渐升起惊讶和诧异。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污蔑我。”顾复硫冷眼看着柳芬，冷笑道。
“污蔑！”柳芬瞪大眼睛，她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污蔑你！”
“肃静！”季刚易一拍惊堂木，窃窃私语和顾复硫柳芬之间的争吵也结束。
贺师爷在一旁手执笔，看着这对夫妻不由摇了摇头。
“下跪何人？”
“顾氏柳芬。”
“顾复硫。”
“你二人可知今日在此的缘由？”
“不知。”知或不知，实际来说他们心知肚明，可在堂上并不能说知。
“既不知，那本官就与你们说一说。”季刚易脸色不变，他静静道，“正月二十九，在荣长坊发现一具女尸。”
“此女子于正月二十五逃至京城，寻求本官庇佑帮助她伸冤，告知本官一件事情，但此事时间较长，本官思虑许久决定先做调查。”
“但是在本官查案期间，此女子死于荣长坊，而此女子死之前告知本官之事，让本官不得不怀疑你，柳氏。”
“大人既说怀疑，自是没有任何证据。”柳芬神色镇定，她道，“既然没有证据，又为什么将我关在牢里。”
“本官绝不推卸责任，至于本官为什么将你关在牢里，想必你心里清楚。”
柳芬脸色微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兆府的牢里，正是老夫人扭送。
“本官且问你，你可知子兰。”
“知道。”柳芬眼里闪过愤怒与恨意，季刚易眉头微微一皱。
“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她是柳西林在青楼里的相好，不管赢钱还是输钱他都要去子兰那里。”
“你与她可曾相熟？”
“大人此言差矣！”柳芬眉头一扬，道，“我当初没有嫁进顾家时虽说是小本经营但也是清清白白，怎么会和烟花女子有所瓜葛！”
“你既不曾与她相熟，又从何处得知她？”
“嗤。”柳芬嗤笑一声，道，“柳西林喝醉酒就在家里发酒疯，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易如反掌。”
“你从柳西林口中得知子兰的存在？”
“有什么好隐瞒的。”柳芬冷笑道，“他那种没本事只知道卖妹求荣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是柳西林主使，与你无关？”
十八年前那件事季刚易还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涉及女子名节。
“此事涉及名节，我怎么会随便开玩笑！”
“哼。”顾复硫冷哼道，“你兄妹两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顾复硫！”柳芬大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顾复硫冷笑道，“那天我回府就请了府里的大夫帮我检查，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家弄得到的。”
“无色无味，世间罕见，如果你们不是精心策划，怎么会用那种东西。”
柳芬瞪大眼睛，眼里红丝根根，有情有恨，“你胡说八道！”
“肃静！”季刚易再次拍了拍惊堂木，他看着顾复硫，道，“是什么药？”
“萦香。”顾复硫冷淡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季刚易一怔，与贺师爷对视一眼，脸色微沉，道，“就是江湖上盛传没有解药的萦香？”
“正是。”顾复硫淡声道，“既然大人此药，那应该知道此药乃是前朝后宫禁药，自前朝覆灭之后就消失在历史之中，只有江湖上还有传说，但我朝立国多年从未真正见到过。”
“若非我大嫂出生医药世家，我也不会想到一夜风流竟然引出这么大的事。”
大陆三国鼎立，东瞻远在海外，前朝末帝无能，群岛自立为国，末帝鞭长莫及，更有各地群雄并起要夺这天下各自为王。
战火锋乱之后三国鼎立，无数小国依附，对于前朝之事由初开始的禁忌到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唯独他们这些世代传承的世家还记载着前朝一统大陆的繁荣，同时也记载着别人不知道的秘辛。
就如萦香，乃是道士敬献给末帝壮阳之物，但含有巨大的副作用。
但随着战乱而消失在历史中，若说真要有也唯独能在东瞻才能弄到。
可是就如浅计，丰莱甫岐因此药毒性太大而拒绝此药进入国中，萦香不单副作用巨大也有极大的上瘾，故而此药即使是在东瞻也是禁药。
柳氏兄妹又是从何地弄来这药，这才是令人深思之处。
“此案，押后再审。”
范泽熙看着顾复硫，嘴角微微一勾，但眼底流光暗沉，他看到堂后的一双鞋子，那双鞋子只有正三品以上的人才能穿。
“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权术厉害，还是萦香厉害。”目光一转，那藏在暗处的人微微躬身，小心的退出京兆府。
“萦香？”顾今夕听得清风之言，眸色微微变化，她看着慕容瑚，道，“我要是记得不错，萦香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也不一定。”慕容瑚眉头一皱，道，“真要找，其实并不是没有去处。”
顾今夕熟读史书，慕容瑚没有明确说出但她也知道他指得是何地，但她摇头，道，“也并非只有那地，其实还有一地也能找到，而且比那地更要简单。”
慕容瑚奇道，“是哪里？”
“东瞻是大陆战火纷飞的时候独立为王，但你忘了，他四周环海。”沾了沾杯中水，顾今夕在桌上画了简单的地图。
“你的意思……”慕容瑚眸光闪动。
“就是那里！”顾今夕冷笑道，“东瞻可疑，他们也可疑。”
“此事怕是不好解决了。”慕容瑚皱眉道，“若是以原本杀人案处置，还有一线生机，可顾二爷明知柳氏兄妹身怀萦香还要娶柳氏入门，要是那些人运转一番，怕是要定一个通敌卖国之罪了。”
“危险虽大，但机遇更大！”顾今夕自信道。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他眉色一转，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
“办法虽有，却是需要世子帮忙游说。”
“谁？”
第459章（）
“季大人！”
“林大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林大人没有看出来本官的用意？”
“季大人，本官只看到季大人包庇顾复硫和柳氏。”
“要是林大人这么认为，自可去陛下面前说本官无视皇命。”
“哼，本官当然会呈情于陛下。”
“不送。”
“哼。”林赋炆一甩袖子，直接出了京兆府。
“主子，季刚易压下这件案子，那个柳姑娘……”
“那个贱人……”林赋炆眯了眯眼，冷然道，“继续养在别院，你去盯着她别让她乱动坏了本官的大事。”
“是。”弓弄拱手。
“大人。”贺师爷见林赋炆离开京兆府，从屏风后走出来。
“先生。”季刚易眉头紧皱，却是疲惫。
“顾二爷所说之物，当真是那物？”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顾二爷也不会信口开河。”季刚易叹气道，“但如果真是萦香，我国刚和东瞻平静下来，怕又是不安静了。”
“大人。”贺师爷轻笑，道，“大人怎会这么想，我国什么时候和东瞻安宁过？”
“大人别忘了秦梓公主之事，现在陛下不过隐忍不发，要是有力量，早就发兵东瞻。”
“本官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季刚易放下杯子，道，“观海关那边住着的那些人，陛下从没有一天是放心过的。”
“但是却要依仗他们，但他们怎么会真正的教授我国水军如何作战，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不如派人伪装成东瞻之人，潜进去学习。”
“先生的想法，本官不信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想过，恐怕其他两国也有这么个想法，但是……”季刚易摇头，道，“若是成功也不会有东瞻来人教导我国怎么训练水军的事。”
“而且派遣之人还是他们上一任大帅之女，现在被恩封为郡主的水清阳。”
“她自小被掌权亲王水溶养大，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唉。”贺师爷叹气摇头，他道，“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进宫？”
“进宫？”季刚易摆手道，“现在尚早，本官要亲自会一会顾二爷。”
“那林大人……”
“他们朝堂之争、后宫之争早已明朗化，不过是陛下一直不说罢了。如果林赋炆真的进宫禀报陛下，才会让陛下反感。”
“先生不要忘了，宫里那位皇贵妃是自请有生之年不为皇后的，陛下才效仿甫岐立了皇贵妃之位。”
“林氏一族冲着皇后之位去，光这一点，陛下就会偏袒顾氏。”
“唉。”贺师爷又叹气，这宫里的事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最为重要的大人还没说，贤妃娘娘膝下无子。”
季刚易摸着胡子，道，“无子才是最好的。”
“先生请顾二爷来书房，本官与他安静一会。”
“是。”
顾复硫并没有离去，他站在外堂看着柳氏被押回牢房后他下意识的看向还未散去的百姓，那里他并没有看到顾氏的任何一人，垂眸嗤笑一声。
早有今日觉悟，为什么还会想念着那点温暖？
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顾念亲情的人，而他的三弟，怕也是敬而远之。
“二爷。”外堂上没有衙役，季刚易一点都不担心顾复硫会不会离开，看起来很放心他。
“你是……”顾复硫眉头一皱，“你是三弟身边的汗青。”
“是。”汗青躬身道，“泽成被老夫人关在府里不能出入，三爷担心二爷会受累，特地让小的给二爷送些银子。”
“还有这件事披风，当时二爷走得急，也没带走保暖之物，这是我家夫人特地让小的给二爷送来的。”
“夫人说案子重要，也请二爷保重身体。”
“……”顾复硫看着汗青手里的包袱，沉默片刻，道，“你家三爷和夫人有心了。”
“三爷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见外，三爷还说二爷出来之后他要和您好好说说二公子的事。”
“好，你回去告诉你家三爷，若是……我一定会去南园。”
“是，小的告辞。”
“顾二爷。”贺师爷似乎是掐好时间，汗青离开之后他才从后堂走出来，拱手道，“大人要见二爷。”
“哦？”顾复硫当着贺师爷的面把钱袋子放进袖子里，打开包袱将披风披上，淡淡道，“季大人不审我？”
“审，不过不是现在。”贺师爷眉色不变，依旧淡笑，左手一伸做请的姿态，道，“顾二爷请。”
书房里，季刚易早已换了官服竟是一身常服，正在泡茶。
“早闻顾二爷最懂泡茶之道，今日我要班门弄斧了。”
顾复硫眉头一挑，贺师爷微微一笑离开书房，于是顾二爷轻笑一声，在季刚易对面坐下，道，“季大人妄自菲薄，让我无地自容。”
“就看季大人这手艺，就知是多年老友。”
季刚易笑起来，他本是一个严谨的人，对于案子他从来是木头脸，“请。”
“好茶！”顾复硫不得不说，季刚易这茶好，但这手泡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