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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你是哪里出来的弱鸡。”柳西林也不看顾今夕直恐吓道，“我警告你，赶集放我出去，要是我妹子知道我不见了，找到你们这里就把你们全都送进京兆府，到时候你们别哭爹喊娘的求我放过你们。”
“看来舅老爷神志不清。”顾今夕冷眼看着，微微偏头，道，“让他清醒下。”
“是。”孔平拱手应下，当下有两个看守的打开门，其中一个提着冒着寒气的水桶进去，从柳西林的头顶淋下去。
冬天，冰水，两两相加可想而知在地牢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柳西林到底有多冷。
真是透心凉，柳西林忍不住打颤，牙齿也开始打架。
“你们……你们这是设私刑！”双手抱着自己试图取暖，然而那桶冰水早已让他的衣服湿透，别说取暖，再来几桶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冰人。
“舅老爷现在可是清醒了。”顾今夕轻笑，眉色似乎温软了些。
或许真是冰水起了作用，柳西林借着地牢的光线看清了眼前之人。
虽然穿着男装，但以柳西林混迹烟花之地的时间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何况这次出来顾今夕并没有十分仔细的遮掩自己女子的身份。
“你！”柳西林瞪大眼睛，指着顾今夕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舅老爷认出我了。”顾今夕丝毫不在意柳西林，她摇着扇子笑。
不过慕容瑚却是瞧着不顺眼，眼眸一眯，抽出他放在腰间的扇子，狠狠的打下柳西林的手，冷声道，“不想要手了就继续。”
也不知道是被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吓得还是那桶冰水真的太冷了，柳西林打了冷颤，抖着嘴唇道，“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顾今夕微微偏头，看着娇嫩嫩的无辜，可是柳西林却是不敢造次，“孔平，把东西拿出来给舅老爷看看。”
“是。”孔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匣子，一打开当真是珠光宝气，柳西林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都掉在里面了。
“舅老爷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送去京兆府，偷窃御赐之物的罪，不知舅老爷能不能担下，亦或者二婶能不能帮你抹去。”
第418章（）
柳西林看着顾今夕手里的匣子，那双眼睛里的贪婪立刻变成恐惧。
慕容瑚看了眼腿肚子在打颤的柳西林，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又觉得这地牢里的味道太差，他打开扇子在顾今夕旁边摇动，扇去那些异味。
“本世子记得你在本世子名下的赌坊里欠了不少钱，我想想大概有一千五百两。”目光一瞟孔平手中的匣子，随意抓了一串他笑道，“这点东西也够抵债了，不过看着这么精细，京城里虽然不缺但也少，本世子算着还能有百余两多余。”
“御造之物，”顾今夕瞄了眼慕容瑚的扇子，嘴角一抽，心道这地牢够阴冷了，你给本小姐扇风这用意何在？
不过顾今夕现在被慕容瑚的突袭弄得心理素质上了好几个层次，面上越发的淡定，继续道，“也不知道哪家赌场敢收。”
目光似乎凉飕飕的瞟了眼慕容瑚，慕容瑚赶紧放下珠宝，扇子摇得更卖力了，“本世子这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下面的人收御造之物。”
“阿夕你要相信我！”
孔平眉角一抽，总觉得今天的慕容世子同资料里的世子完全不一样，这感觉……好狗腿！
顾今夕动了动手腕，最终没有推开慕容瑚。
“如何，舅老爷？”顾今夕无视慕容瑚，面容沉静得可怕。
柳西林小心的看着顾今夕，似乎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装扮的人是不是真的是砥国公府里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但口齿伶俐的顾二小姐。
“我……”素来能言善道但这个时候的柳西林却是不敢多说话。
顾今夕眼色一使，孔平立刻会意将匣子关起来。
“其实舅老爷不见的第二天柳小姐就到千嶂里来询问。”顾今夕笑看着柳西林，眉目如画，嘴角轻扬端是如沐春风。
可是现在柳西林却不敢轻视亦是有些不敢乱说话，他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
但现在听到柳如是，柳西林的眼睛紧锁呼吸加重，顾今夕微微偏头，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嘴唇抖了抖，柳西林大喊表示他并没有胆怯，“如是，如是找你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到我院子里来。”顾今夕轻笑，道，“真是奇怪，舅老爷不见了柳小姐应该让二婶派人去外面的赌坊找你，怎么她就到我院子里哭哭啼啼。”
“一副我抓了你要我放人，啧啧啧。”
“你，你颠倒黑白，你本来就抓了我，我闺女来找你放人有什么问题！”
“哟呵。”慕容瑚顿时觉得心里冒火，你这老小子跑到我家丫头院子里偷东西，要是看到点什么，本世子挖了你一双眼睛！！！！
慕容瑚看着柳西林眼睛里冒火，暗中磨牙，但笑容满面，道，“你私闯闺秀房间且偷盗御赐之物，两条罪加起来都够送你去西市菜市场砍头了。”
“你……你唬小孩呢！”柳西林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反驳，“什么私闯闺秀房间，我外甥女都跟我说了，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和外面的男人不干不净，早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
“这样的人，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可能赐东西给她！肯定是她眼红宫里的好东西，然后偷出来的！”
顾今夕倒是习惯柳西林这对父女颠倒黑白的话，这会想着顾燕凤也是有这点本事，黑得能说成白的，不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慕容瑚是牙痒痒，恨不得一招抹断这老匹夫的脖子！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察觉到慕容瑚凶狠的目光，柳西林吓得后退但转念一想，肯定是他说对了，这人才这样，立刻洋洋得意起来，下巴抬得老高，“看什么看！”
“这样的小贱种，养着都浪费粮食！”
“妹子做得对就该能死，省得以后污了府里的名声！”
“我说小白脸，你这么生气难道你就是那个和小贱种不干不净的男人！”
柳西林的脸让慕容瑚神色一顿，不过慕容瑚是谁，风月场所的老手一张脸维持一个表情谁都看不出来。
顾今夕眼观鼻鼻观心，她和慕容瑚真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干不净的关系。
“你说这话是顾燕凤告诉你的。”眼皮都不抬，顾今夕玩着玉佩。
“哼，知道害怕了。”柳西林高傲道，“我告诉你，你还是快放了我，要不然别怪我不给脸。”
“不给脸？”顾今夕笑起来，“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不给脸。”
“和你那妹子一样到处放谣言？”
“怎么样，你怕了吧！”
看着柳西林得意洋洋的样子，慕容瑚忽然觉得自己和这种白痴生气自己也成白痴了，不过想起柳西林说得那句话，慕容瑚偷偷瞄了眼顾今夕，丫头脸色不变，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不在意？
慕容世子不懂，有时候不在意其实就是不上心。
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你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前提是你能走出去这里。”
“……”柳西林脸色一白，原本跟斗胜的公鸡一样现在低头他的头，一步一步往后靠，直到碰到墙壁。
地牢阴凉，墙壁更是直接反应了温度，柳西林被扔到地牢的时候穿得并不多，现在经过了两天两夜，此刻觉得一股寒气从脖子窜进来，腿一软就坐在地上。
“不过我想舅老爷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也不知道柳西林想了什么，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恶魔。
“柳姐姐可是在我府里住着。”顾今夕走过去在柳西林面前蹲下，灿烂的笑容让柳西林很想逃离，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温柔的孩子，为什么他却觉得是一只没有露出爪子的老虎！
柳西林混身是汗，动了动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眼底全是慌乱。
“你…你……”
“当然，如果舅老爷要是变现得好，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让柳姐姐安全走出国公府。”
“毕竟像柳姐姐这样姿容艳丽的人，权贵们就是喜欢这种的，您觉得呢？”
第419章（）
“看什么？”走出地牢，猛然间明亮的光线让顾今夕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阿夕，”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浓烈的歉意，薄唇微动，道，“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听这语气并不是疑问句，适应了光线的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不点胭脂而红的唇微微一抿，她淡淡道，“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顾今夕的话，慕容瑚脸色都白了，一脸懊恼。
孔平跟在后面，看了看自家主子和慕容世子，忽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也不知想了什么，他默默的退回地牢。
“咦，孔管事怎么回来了？”负责看守地牢的守卫惊讶道，“是不是主子有事吩咐？”
守卫暗戳戳的捏了捏五指，阴狠道，“是不是做了那老小子！”
“刚才我们都听见了，那老小子的嘴这么臭，要不是主子在，兄弟几个都想上去缝了他的嘴。”
“想什么！”孔平瞪了眼，道，“不过千万别弄死，主子还拿他有用处。”
“嘿嘿，孔管事您放心。”两个守卫嘿嘿一笑，齐齐的搓了搓手，轻声道，“兄弟们最近学了些东西，正愁没人试验，现在好了”眼神往里面一瞟，“送上门的。”
孔平眉色淡定，挥手道，“去吧，记得把嘴堵上，别让我听着，要不然晚上没得睡。”
“好勒。”两个守卫大喜，离开前还不忘说道，“孔管事要是睡不着，兄弟们给您送点安眠的。”
“臭小子们……”一听两个守卫的话，孔平笑骂，然后在长凳上坐下。
阳光下，顾今夕眼底似乎含笑，看着慕容瑚等着他的回答。
慕容瑚神色寂寥，很是懊悔当初做事的冲动，让顾今夕受了这样的冤枉，慕容瑚看着个头已经过了他腰间，堪堪要到他胸口的顾今夕，薄唇微启，“对不起，阿夕。”
“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想了想，慕容瑚觉得这话不对，连忙改口道，“我下次一定递帖子再去找你。”
有珊儿在，慕容瑚想他还是有机会见顾今夕的，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戏了。
“恩，好，我记下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忽然觉得这样的慕容瑚看着十分有趣。
掩下嘴角弧度，顾今夕前离开，“下次你要是再翻墙进来，就别怪我再把你扔出去。”
听了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用扇子打了打自己额头，但见顾今夕没有生气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可是这件事他还是记着了，想起在地牢里胡言乱语的柳西林，冷笑道，“先留你一条狗命，等阿夕的事解决了，爷就送你上路！”
一抬头，见顾今夕的身影要消失在园子里，慕容瑚赶紧拔腿跟上，喊道，“阿夕等等我。”
等慕容瑚的声音远去，孔平这才从地牢的暗门里出来，吐了口气，暗道，“以后谁要是再说慕容世子是个放荡不拘的，老子拔了他的牙！”
“阿夕，你告诉我那柳如是去你院子里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慕容瑚缠着顾今夕，一定要顾今夕说那天柳如是的事。
“能有什么事，横竖不过是那些事。”
“阿夕你告诉我吗~~~”也不知慕容瑚从哪里学来的声音，竟然带着娇意。
顾今夕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她被慕容瑚缠得烦了，道，“难道我府里就没你的人了！”
慕容瑚知道顾今夕指得是平灵，不过……“天地可鉴啊，除了平灵那丫头我没在国公府再放人了！”
“而且平灵那丫头虽然机灵但最活泼不过，一个地方待不住。”
慕容瑚腻腻的看着顾今夕，笑道，“何况（我家）阿夕这么厉害，平灵那丫头也不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听。”
“好阿夕，你就告诉我吧！！！！”
顾今夕真是被慕容瑚打败了，她寻了一个石凳坐下，道，“那天她一上门就是哭哭啼啼，我压根就没记她说了是什么。”
那天柳如是从花中行出来直奔千嶂里。
柳如是知道自家爹爹肯定是听了她的那些话才动了心思要去千嶂里偷东西，而且爹爹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姑姑也不愿意再给钱。
她还记得那天爹爹和姑姑吵得有多厉害，爹爹在市井之中，原本就是遇着不开心就骂人，言辞谈吐让人厌恶，出来的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姑姑的脸色很难看，她伏低做小弄了好些时辰才哄得姑姑心情好转。
“夕妹妹这里的东西就是好。”甫一进去，柳如是就看着满屋子的金银器皿，那些东西都是她一辈子都看不到摸不到的。
她胡搅蛮缠进来看过一次，心里满是妒忌。
“哦？我倒是谁，原来是大姐姐的表姐。”顾今夕哪还听不出柳如是话语里的酸味，她也不是随便可以被欺负的。
一句话点出柳如是在府里的身份，不过是客居，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柳如是听出了顾今夕的言外之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面上依旧含笑道，“夕妹妹可用了早膳？”
桌上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干净也亏得柳如是脸皮厚，问得出来且一点都不脸红。
“恩。”顾今夕点头道，“大姐姐的表姐可是吃得多了，出来散食？”
“正是呢。”带着俏皮的尾音，柳如是直接无视顾今夕的话。
她扫了眼顾今夕的暖阁，帕子捏得更紧了，突然她眼眶一红，眼泪不要钱的掉下来，咽哽道，“夕妹妹，姐姐知道姐姐的爹爹喜欢赌博，手里也有些不干净。”
“姐姐恳请夕妹妹看到姑姑的面子，放了我爹爹。”
顾今夕虽然知道柳如是的来意，可这猛来得一哭，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道，“你的话我可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我放了大姐姐的舅舅？”
“妹妹，姐姐知道怎么回事。”柳如是一副‘我苦你看在我家可怜的份上放过我爹爹吧，而且你这么有钱不应该为了这么点事就抓人’的表情。
顾今夕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她怎么就看明白了这女人脸上的表情。
“所以，妹妹就放过我爹爹吧，他不是有意的。”
第420章（）
“那柳如是……”慕容瑚皱了皱眉，又看顾今夕，道，“你没受伤吧。”
“柳如是一介弱质女流之辈，又怎能伤我。”顾今夕奇怪的看了眼慕容瑚。
“那之后呢？”慕容瑚殷勤的给顾今夕倒茶，趁着她身边的三个丫鬟不再自告奋勇的给顾今夕捏肩，却被顾今夕一扇子打掉。
“之后？”顾今夕抿了口茶润喉，道，“自是打发她走了。”
“千嶂里可不是梧秋院，由不得她。”
但也不知顾今夕想起什么，她忽然变了脸色。
慕容瑚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的变化，道，“怎么了？”
“原先没有想起，现在才想起再过三年顾庭昱也是要参加科考，有柳芬这样的母亲，他的前途岂不是……”
“那日回去之后，瑾瑜跟我说顾二公子的才学不比顾三爷差，只是缺了时间的沉淀。”慕容瑚沉声道，“你若是……我可以帮你。”
“倒没什么帮忙的。”顾今夕摇头，微微叹息道，“始终是要对不起了，我这样反而失了决断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