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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气艇上的第三天,我拿着已经空了的款泉水瓶子朝着嘴里猛拍,多么希望能从里面再流出哪怕一滴水,可是却没有。
方婧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而我却不在乎。
我用手摸了摸方婧已经冰冷的脸颊,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那么单纯,那么纯净的女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感到手里的浆越来越重,手掌磨出的水泡大部分开始冒血。从昨天我仅靠着半瓶水和不多的面包熬到了现在,我一直划着浆。
没有方向,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
水面开始吹起了海风,鼻子感受到空气里的潮湿,我一愣,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空有些乌云……
我苦笑,我的命还真是够贱,连天都不忍收我……
紧接着天空飘起了细雨,我张开嘴巴抬起头,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脸颊上,一些雨水进入了我的口腔。
我不停的蠕动着嘴巴,不放过任何一滴雨水。
索性我直接放开了手里的浆,整个人躺在了充气艇上,任由雨水冲洗着我。
不知道雨下了多久,我的肚子里已经灌了好些水了。算好的是这只是一场小雨,要是暴风雨的话我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充气艇上积累了一些雨水,我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忍着饥饿我继续划动着浆。
越划我手臂越酸,最终没有了力气,感觉全身一阵无力。
看来是真的要死了,连老天都救不了我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身体好像飘了起来,而就在身体即将浮起来的时候,一阵汽笛声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咬牙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一艘挂着类似八卦一样的旗帜的渔船……
有救了!!有救了!!
我想喊救命,却发现用了所有的力气只叫出来一个字:“救……”
举起双手我挥舞了一下,那艘船朝着我迎面而来,那船身有些旧,我甚至能看见上面的锈迹斑斑,还有那桅杆上的风帆,两侧悬挂的长长的拉网装置……
船上传来了一声很尖锐的汽笛声音,我松了口气!
几天来一直紧紧绷着的心里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我就好像一个忽然跑完了马拉松的运动员,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刹那,全身的力气离我而去,我觉得双腿一软,脑子开始晕眩起来……
那艘船在我的视线中开始晃动……
不,不是它在晃动,而是我自己在晃动!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现眼前的船影越来越模糊……
我下意识的抬手想揉自己的眼睛,可是这时候身子一软……
“扑通!”
我掉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湮没我的头顶,从我的口中灌了进去,我已经没有了直觉,只是觉得眼前很黑……很黑……
第140章 到达目的地()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嘴里被人灌进来一些有些微甜的液体。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和意识分开了,想动一下却怎么也动不了。用力睁开眼,我看到一个黄种人冲我笑了笑,和我说了一句什么,我半天没听懂。
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挠了挠头用发音不准的普通话说:“中国人?”
我想点头却动弹不得,只好转了转眼珠。
男子咧嘴一笑,扶着我的头继续喂我他手里的那瓶液体。抿了一口,我才反应过来这是葡萄糖。
喝了好几口,总算是渐渐夺回了身体的控制。
我知道我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慢慢我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模模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身上被人用被子盖上了。这次我好多了,只是肚子却很饿。
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才费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周围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很杂乱,四周放着一些锅碗瓢盆,对面还有一张小床。
这时有一个人进来了,见我坐了起来,他咧嘴一笑有些兴奋,转头又出去了。我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我知道他们都是韩国人。
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一脸络腮胡,微胖的中年男子,他头发乱糟糟的很干燥。手里拎着一些什么东西,进来之后他把手里的那些东西丢在了地上,自顾自的把放在不远处的一个电饭锅插上了电。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来到我身边:“偷渡过来的?”
听着他说着一口带有东北味的普通话,我先是一愣,接着点头。
“我是朝鲜族,延吉人。”
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到东北人,这感觉很难形容。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开口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死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方婧,我没有作声,心里有些难受。
“不管你从哪里来,我的船马上就要靠岸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检查。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在那之前你要自己想办法上岸。”
“怎么称呼?”我问。
“老朴。”
我点头:“还有多久靠岸?”
“十个小时。”
通过老朴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到了属于韩国的海域。他们这艘船是正规的捕鱼船,出来捕鱼的时候发现了我。
这次多亏了他们,不然我真的就死定了。如今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我打算休息足够之后离开。
……
老朴给我煮了一条鱼,弄了一些泡菜给我,我大口大口的吃饱之后,精神也恢复了好些。他说到时候给我一个救生圈让我自己游到岸上去,我没有拒绝。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把身上那张已经被水泡的,有些模糊的照片拿出来,翻过来指着后面的地址。我让他用韩文给我写了一遍,下海之前,老朴给了我一些钱,找了个塑料袋把地址和钱装了起来。
我和他说了声谢谢,他摇了摇头说:“等以后有机会再把钱还我……”
跳入海里之后,我挂着救生圈看着离我不是很远的陆地。朝着那慢慢的游去,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从一处沙滩上岸了。
此时身体弥漫着一股子怪味,把身上湿衣服的水拧干了一些,我顺着沙滩走到了一条公路上。下海的时候,老朴告诉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本浦,想要去照片地址上面的地方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我两眼一抹黑站在公路上,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不知道韩币和RMB的汇率,老朴给我的钱差不多有三千多。
虽然不知道汇率可我心里还是有些底,我知道这些钱并不多,可能就是人民币的几百块。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他,至少我还能撑一些时日。
走在公路上,太阳很大,没一会身上的衣服就被晒干了。我口渴的要命,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所在的位置太过于偏僻的原因。
继续又走了好一会,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坐在了路边休息了一会。
坐了没多久我听到路上有了些动静,我转头终于是看到了一辆皮卡车。我猛地站起来,用力的挥手,皮卡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摇下车窗说了几句话。
我完全没听懂,我用手比划着,嘴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我假装自己是聋哑人,手不停的胡乱比划,那小伙子见我比划了半天,好似懂了。
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我心里很是高兴,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上车之后,我才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模样,眉清目秀,一脑袋乌黑卷曲的头发,脸上挂着浅浅的法令纹,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
他又和我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听不懂,我赶忙从身上掏出了老朴给我写的那个地址。把地址递了过去,他看了看又转头打量了一下我,和我比划了一下。好似再说路程很远,之类的。
我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了面值一千的韩币递了过去,小伙子看了看我手里的韩币摇头,又和我比划了一下,意思说送我到前面让我下车,不要我的钱。
我咧嘴一个劲的点头。
车启动了,坐在车上我松了口气,看着公路两旁的梯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嘈杂声把我吵醒了,醒过来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已经停了。驾驶室的那个花格子年轻人已经不见了,抬头才发现他下车了,而在车外面还有几个年轻人,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
从花格子年轻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那些人好像是来找他麻烦的,他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这个时候我发现那群人注意到了我,其中一个人指着我和花格子年轻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便有人来拉我的门,门被拉开之后,有人就拽着我的衣服把我拽下了车。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惹事,要是警察来了就麻烦了。忍着火气我装傻,开口“啊……啊……啊……”的叫着。
我这么一叫,他们都笑了,笑的很大声。
其中一个人直接朝着我头拍了一巴掌,我死死的捏着拳头,让自己憋出一副傻样,跟着他们一起笑着……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和花格子年轻人才上了车。
他和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也没看懂,最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我放钱的口袋。
我有些明白了,把那张面值一千的韩币掏出来递给了他。
他拿过钱之后,递给了我一支万宝路。点燃抽了一口,让我舒坦了许多,这段时间都没有碰过烟这东西了,虽然这烟有些呛人,可我还是猛吸了好几口。
车开到了一个村子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周围的房间基本上都是一层的挨的很紧。只有一个街道,年轻人示意我下车。
我帮他把车厢里面的东西抬了下来,走进了一间不算大的平房。
一进屋他便叫了一声,好像是在叫谁。紧接着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年纪稍微比他大的女人手里抱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看到我之后,开始询问,他们交流了好一会。女子才开始打量起我来,最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傻笑着看着她。
阳光下,这女子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眼睛象海水一样,皮肤很白,是象牙色,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她在微笑,而眼珠却无比淡漠。
就在我低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手里的书名,居然是一本中文书——《汉语301句》!
第141章 好赌的小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在这住了下来,和女子用汉语交流了之后,我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年轻人叫崔永进,女子叫崔善恩。
崔永进今年二十一岁,没有工作,平日里就是开车帮别人送货。崔善恩是他的姐姐,比他大三岁还在上大学。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父母很早去世了。平日基本上都是靠亲戚照顾着,崔永进平日里赚钱供他姐姐上学,他姐姐也在外面做兼职。
总的来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平时也很艰苦。自从知道了我是偷渡过来的,他们刚开始还很担心,待我编了一个故事和崔善恩说了之后,他们才算是收留了我。
我说我是来寻亲的,讲述了我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当然杀人的事情没有说。看得出他们姐弟两心地不坏,最终让我留下来帮他弟弟送货。
由于村子里人本就不多,很快大家都知道他家收留了一个聋哑人。每次我出去的时候,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闲暇时间,我也跟着崔善恩学习韩语。她教我韩语,我教他中文。她说她毕业之后想去中国发展,我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说。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也总算是明白了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那地方叫仁川,和本浦隔得很远,本铺在最南边,仁川在最北边。中间要经过好几个地方,要先转车到光州,再坐火车去仁川。
当然我没有身份证,出去的风险是很大的,而且也不能坐火车。虽然韩国并不大,听崔善恩和我说,这里到仁川还用不到一天时间,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悬,所以要去仁川还得从长计议。
索性我也不急,打算先在这边安顿下来。等学会一些韩语之后,出去也方便。
为了学韩语,我算是豁出去了。从小到大也没有这么认真过,天天背单词,一有时间就和崔善恩用韩语交流。
在这种环境之下,我的韩语水平也是进步神速。一个多月下来,我基本上能和别人交流了。而别人说的话,我都能听懂了。
只不过韩国这边方言很蛋疼,我要很费尽才能听得懂一些拗口的方言。
还有就是韩国的生活习俗和中国差很多,在这里基本每顿饭都离不开泡菜。不过还算好,我只要有的吃就行了。
这天我和崔善恩正在看电视,崔永进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姐,你那还有没有钱?”崔永进一脸丧气的样子问。
崔善恩皱眉看着他:“你要钱干嘛?”
崔永进瘪了瘪嘴:“我有用,你到底有没有啊?”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没有插嘴。崔善恩站起来,回到房间之后拿出来一叠钱递给了崔永进:“这是我的最后一些钱了,过几天我就要回学校了,你别全用完了。”
“知道了。”崔永进咧嘴笑着,拿着钱正准备出去,却转头看向了我:“傻子,我带你出去转转。”
傻子是这段时间他们对我的称呼,基本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这么称呼我。对于这个外号,我很无奈,虽然我再三强调让他们叫我小六,可还是一点用没有。
“你叫他去干嘛?你要玩自己去玩。”
崔永进走过来拖住我的手:“我带他出去多走动走动,熟悉一下。”
说完他就把我拖了出来,出来之后我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他神秘的冲我笑了笑:“带你去见识见识刺激的东西。”
见他这么一笑,我一愣,心想这小村落难不成还有夜总会什么的了?
上车之后,他开着他的皮卡车带着我朝着一处码头奔去。到底地方之后,他示意我下车。现在已经晚上九十点了,除了几艘停在不远处的渔船还有人在工作之外,码头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
崔永进带着我来到了一艘渔船边,叫了两声,渔船上有人出来了,见到是他之后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上去。
我有些搞不懂,这大晚上来这干嘛?
上船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渔船,这就是个篷子!
船舱里,有差不多十几个人,里面乌烟瘴气的。全都是些男人,他们此时正在赌博。基本上四五个人凑一起,玩的是一种我没见过的牌。
那牌很小,有点像迷你扑克,上面都是一些花。
感情崔永进这小子和他姐姐拿钱就是来赌博的。见到这场景之后,我拽住了崔永进:“我们回去吧。”
他有些不耐烦,甩开了我的手:“要回你自己回,我才刚来呢。”
说完他就找了个位置和别人玩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在玩的是什么。于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个大平头的男子应该是这场子管事的,见我不玩,走过来问我:“不去玩两把?”
我摇头。
他咧嘴,丢了支烟给我便离开了。
坐下来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崔永进就输光了。一脸垂头丧气,去找那个管事的说了些什么。我看应该是去找那人借钱去了,虽然我不知道韩国这边的场子是什么情况,可差不多都大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