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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家来人之前，顾清浅自然要事先与铺子里的人通个气儿，好让他们有个准备。便命庞管家将主要负责人聚集起来，由她亲自主持开个小会。
林婉秋嫁妆中的实业一直都由管家亲自掌管，做起事来麻利顺手，很快便安排妥当。也不知庞管家动用了多少财力人脉，竟将整个聚香楼包了下来，足见对这帮人的重视。
这些掌柜都是南明排得上号的富商，手下的商铺更是遍布南明的大字号，单是一年所交的税务加起来能占国库的十分之一。尤其是乐记盐铺，南明上下无人不食，皇室窥觑已久，奈何一直掌握在林大将军手中才只能作罢。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南明重农抑商，但在暗地里，他们的地位早已超过了一般官员。又都上了年纪，绝非常人能请得动。
得知顾清浅邀见，这些个跟随林婉秋从相府出来的老人完全没了架子，甚至特意打扮了一番，早早到了聚香楼等候。倒是按时应约的顾清浅成了最后一个，禁不住红了脸。
众人第一次见顾清浅，瞧着那张与自家小姐九分相像的脸，难免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声声“小小姐”叫得连带顾清浅都动了情。
“各位掌柜都是娘亲的亲信，多年来为铺子尽心尽力，清浅在此谢过。”顾清浅谦卑地弯了腰，娘亲逝去多年，难得眼前这些人名利双收还能忠于职守。
“小小姐，万万使不得。。。。。。”距离顾清浅最近的一位白胡子老者，忙上前扶住了她，“我们所做之事都是本分，小小姐这般倒让大家心中愧疚。”
众人纷纷点头，顾清浅见此也不多做周旋，“商铺在各位的手中日益壮大，如今分店众多，算得上是遍布南明。。。。。。”在座的掌柜被夸得眉眼带笑。
“但是，各位可否想过今后该如何发展？是要守在南明止步不前吗？”顾清浅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将众人的迷茫的表情尽收眼底。
“做生意向来讲究的就是将利益最大化，不为赚最多的钱，只要赚更多的钱！”话语掷地有声，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纵是上了年纪的人内心都涌上了一股子热血。
“不知小小姐可是想好了今后的出路？”有人忍不住问道，“难道是要将生意做到啸岳，甚至是禾弥？”
“对！”顾清浅赞许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位掌柜说得不错，我就是要带领大家把铺子越开越大，开出南明，让整个大陆遍地都是我们的字号。”
话语一出，众人炸开了锅，讶异，兴奋到喋喋不休。
顾清浅皱了皱眉：这群加起来都上千岁的人怎么也这般聒噪。
“大家静一静，让小小姐把话说完。”之前的白胡子老者在众掌柜中似乎颇有地位，话落，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小小姐莫非已经有了法子？”
“正是。眼前就有一商机，此事促成，我们走出南明指日可待。”顾清浅自信一笑，“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圣上要组建商队前往边疆之事，我已经应了圣意，三日后，皇家便会派人与我进行交接，还望大家事先做好准备。诸位掌柜放心，这不是拿你们的身家性命做赌注，而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老者听及此沉默了片刻，用眼神询问过了众人，见掌柜们纷纷点了头，果断道：“既然有此机会，我们必然以小小姐马首是瞻，只要您下令，刀山火海老头子也会赴！”
顾清浅暗自惊讶，没想到时隔多年，纵是换了主，这帮人依旧忠心不减。她不禁佩服起了亲娘：这收服人心的手腕是一等一的高！
在场的都是铺子的大掌柜，平日里忙得很，顾清浅交代得差不多便遣散了众人，单单留下了白胡子老者。
老人受宠若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为了避免尴尬，庞掌柜特特上前，介绍道：“二小姐，这位是乐记盐铺的钱掌柜。”
顾清浅心下了然，怪不得众人对其马首是瞻，竟是南明最大的金财主。
“原来是钱掌柜，清浅常听外公提起您。”顾清浅全然没有小姐的架子，就似寻常的小辈，态度恭谨谦和：外公的确常常提起随娘亲出嫁的老人，她如此说也算不得诓骗。
一听到大将军，钱掌柜顿时老眼精亮：离府多年，没想到老爷还记得他。
“若有时间，您大可回将军府叙一叙。”顾清浅见钱掌柜眼眶泛红，想必是动了情，忙安慰道。
钱掌柜长叹一声，“这皇家一来，老头儿便准备随商队走一走，在京都活了大半辈子，也出去见识见识。”
“我定会协商妥当，您大可留在京中继续当掌柜。”顾清浅有些不忍心。
“小小姐不必劝小老儿，商队有我跟随，也算留个后手，到了边境，老头会时常传信儿回来，若有了风吹草动，小小姐也好提前做下准备。”钱掌柜目光矍铄，仿佛保有二十岁的雄心壮志。
顾清浅本想让钱掌柜委派忠心的手下前去边境，没想到他率先开了口，只能闲聊些家长里短，再派人将其送了回去。
主要工作完成，剩下的繁杂琐碎、盘查清点之事顾清浅全权交给了庞管家负责，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三日后，互市监的人与顾清浅完成了交接，这些商铺便彻底归了皇家。南明帝倒也大方，白白收了铺子也没让顾清浅亏的干净，让出盈利二成，皇家退居幕后，店铺一切运营保持原状。
有了来源，组建商队便简单多了，南明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附和。大臣们既不用出资筹备，也不必承担风险，乐得卖力。事已至此，那些个等着看丞相好戏的大臣只能捏着鼻子道贺。
但这些事已经与顾清浅毫无半毛钱关系，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让顾检一而再，再而三地捡便宜！
第49章 趾高气昂（）
不出半月，“明和”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边疆。名字虽难听了些，顾清浅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谁让她日后赚钱还要靠着南明帝这个大靠山呢。
朝堂上，南明帝不禁打了个喷嚏，把随侍的王公公和一众大臣吓坏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瞧皇帝的老脸。
龙颜正悦，也未多做计较，南建恒摆了摆手道：“此事若彻底解决，算去了朕一块心病，顾卿家父子可谓功不可没。明日宫中设宴，诸位爱卿也都将府中家眷带来让朕瞧一瞧，说不定我南明还能出第二个顾检！”
一番话将顾检抬到了天上，众大臣面色各异。羡慕，嫉妒也能回家埋怨女人们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能挣脸面的好儿子。
顾伯铭却是勉强乐呵乐呵，古人常说：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起。此事是福是祸，他尚是拿捏不准，如何高兴得起来？但有些人看不惯了，觉得丞相大人太会惺惺作态，心中视为不耻。
陈姨娘得了圣上夸赞顾检的消息，一双眼乐地眯成了细缝：果真还是她的儿子最争气！
糟心的事情全然顾不得，回头便开始着手为顾检准备入宫的行头。平日里的那些好料子全都瞧不上了眼，奈何手头正紧，又不好向顾清浅张口，只得挑拣了几件贵重的首饰拿去变卖。
好在本就是外来之财，从顾清浅那里讨来的物件儿，倒也不怎么心疼。
陈姨娘这厢出了府，寿方便匆匆禀告了顾清浅。
“你且前去跟着她，让人准备妥当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唇角一勾，顾清浅的眼神愈发幽深，她倒要看看陈姨娘一行人能得意多久！
因着去当铺并不是体面的事情，陈姨娘只带了个随身的婢子，好在这些首饰值不少银子，也没让她白走一趟。装满了钱袋，人也硬气多了，陈姨娘直接进了京都最好的布庄。
“这位夫人想要什么成色的衣料？不是小的吹嘘，但凡夫人能叫得上名字，我们铺子都拿得出来。”伙计一见生意上了门，忙躬身上前。
红袖直接开口道：“把你们店里做男子衣裳最好的料子拿出来。”跟了陈姨娘多年，自然摸透了主子的想法。
伙计指向墙壁顶端的一排颜色或深或浅的布匹，“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除了最左侧枣红色的那匹布，夫人可以任意挑选。”
越过众多花花绿绿的布料，陈姨娘好不容易看到了最上面一层，正如伙计所说，成色都是不错，她却是一打眼便看上了枣红色的那匹。
“为何唯独那匹布不能选？”陈姨娘甚是不悦，宫里娘娘们用的料子她都穿过，还有什么不能买的？
伙计面露难色，“不瞒夫人，这料子一年就这么一匹，早早就被人定下了。今日刚到的货，买主怕是很快就会上门来取。”
陈姨娘一听，愈发不乐意，“我就要这匹，你赶紧给我拿下来！”除了皇家的女人，还有谁是她惹不起？
“夫人，这不符合本店的规矩，您还是看看旁的布吧。”伙计苦口婆心的劝道，店铺做到如此规模，他见过的夫人小姐无数，高贵贤淑的无数，如此蛮横不讲理的倒是头一个。
“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可掂量清楚了是否能得罪？”陈姨娘娥眉倒蹙，语气威胁意味十足。
“不知这位是哪个府上的夫人？”正待伙计险些绷不住时，由婆子搀扶进来一位老妇人，手拄紫檀鹤头扶杖，衣着朴素，双目却炯炯有神，面带慈祥地看着屋内三人。
伙计赶紧将老妇人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又特特斟了茶，“老夫人来得正巧，您订的料子刚好到了。”说着便搬了梯子将布匹取下。
陈姨娘见伙计态度殷勤，胸中气闷，使了个眼色，红袖上前拦下伙计，“这料子我们夫人要了！”砰地一声，钱袋砸在了柜台上。
伙计瞧着那力度，心口蓦地抽紧：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若出了坑洼，一年的工钱可就泡汤了！
老妇人微微一笑，“不过是匹布而已，夫人何必如此动怒？”
这番表情落在陈姨娘的眼里，全然是怕事的表现，直接料定这老妇人无甚能耐背景，说不定是拿出了棺材本儿来能这匹布。
“老太太，我们夫人可是顾检顾大公子的母亲。”红袖趾高气昂道：“你知道顾大公子是谁吗？说出来不怕吓到您老人家，就是前些日子解了啸岳使者奇题，如今又为边疆暴乱献策的大才子，圣上都对我们公子赞不绝口！”小模样将狐假虎威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见老妇人神色吃惊，陈姨娘示意红袖抱起了那匹布，转身便离开了布庄，全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出门时，迎头撞见了陈家嫂嫂。
陈夫人本想打个招呼，陈姨娘却似作不识，头未点低，直接走了人。
这厢可把陈夫人气得不轻，刚刚婢子嚷嚷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想来陈姌和陈检可是都出自陈府，纵是陈姌做了丞相的姨娘，还不是她的小姑子！至于陈检，不过是个外盖华服，内里破布的假冒货！没想到还能仗着那点在陈家学的东西入了圣上的眼，还让陈姌白白沾了光。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为了那点钱财答应过继一事！怪不得陈姌死皮赖脸地非顾检不可，原来是早早打好了如意算盘！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等公公和老爷回来，必定让他们好看！
布庄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亏了信誉。陈姨娘走后，伙计从柜台里抽出一匹新布，交给老妇人身边的婆子，仍旧是枣红色，却比之前那匹的料子好上许多。
“小的最怕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是以在料子到时就放了起来，亏得做了准备，不然必定被掌柜责罚。”伙计挠挠头，一脸的歉疚，“让老夫人白白虚惊一场，还望您不要怪罪小的。”
婆子面有怒色，似要开口训斥伙计，老妇人摆了摆手，“料子既然还在就莫要多做计较。”然后看向伙计，笑道：“多亏了小伙子机灵啊。”
婆子了然，从袖中取出一袋钱交给伙计，“这是赏与你的。”说完便搀扶着老妇人离开了布庄。
伙计有些错愕，他本以为这是布料去了定金的余款才大方接过，掌柜可是三令五申不能收客人打赏，但追出门时，老妇人已坐上马车走远了。
掂了掂分量，伙计好奇地将钱袋打开，竟是明晃晃的金豆子，乐得下巴险些脱了臼：今日这两单生意可真是赚大发了！
第50章 入宫赴宴（）
陈姨娘回道相府，没了火气，心口开始抽疼：就为了这么一匹布，换来的那些银子全搭了出去！就应该问过价再交钱，不然定是花不上这么多！
“刚刚怎么不拦下我？”陈姨娘怨不得自己，便责难旁人。
红袖连忙认了错，“今日是奴婢没眼力价儿，求姨娘恕罪。”脸上恭顺，心中不免念叨：姨娘做事，哪是她一个婢子阻拦得了的？
陈姨娘伸手在红袖手臂上用力掐了一下，待彻底泻了愤才松开手。红袖面容平静，牙关紧闭，不出丝毫声响，泪水堪堪拦在了眼眶之内，忍耐力实在是超乎常人。她跟了陈姨娘十多年练出的功力，旁人真就学不来，身子上或深或浅的无数紫豆子就是见证。
“把这料子拿下去交给林婆子，让她在明日之前必须将大少爷的衣服赶制出来。”陈姨娘不愿再看那匹布，多一眼都觉得是拿针扎在了心口上。但见红袖随意抱着那布匹，赶紧道：“小心着些！若弄破弄脏，你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林婆子本是将军府的绣娘，因着林婉秋穿惯了她做的衣裳，才随嫁到相府，一手针线乃是绝活，可不是外面的那些绣娘能比得上的。
平日里林婆子只为顾清浅一人动针，陈姨娘母子看着甚是眼热，特地从顾清浅那求来了特权，每年也有了一次让林婆子亲自做衣的机会。可见，陈姨娘为了顾检这次进宫着实是下了血本。
红袖忙将布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个闪失，陈姨娘这才算是放了心，不禁幻想：纵是没了顾清浅，她当上丞相夫人也指日可待！
这厢得意却不知已得罪了贵人，甚至顾检都险些被其连累。
宫中宴会，皇上虽说让官员携带家眷，又特特提了顾检这个庶子，但庶女断然是没有参加的资格，也不是能央求来的。顾安蓉等人只能眼巴巴送走了盛装打扮的顾清浅和顾检，心中好不嫉妒。不禁埋怨亲娘没本事，讨不到爹爹欢心，不但坐不上夫人之位，连带她们也只能做个庶女。
顾清浅上一世时常进宫，并不觉得是什么稀罕事。倒是顾检，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免心中紧张，不停地搓着双手，很快就飘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马车。（PS：使劲搓手会有鸡粑粑味儿哦，盯…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顾伯铭皱眉，轻咳了一声，顾检适才有所收敛，将手收到了背后，但仍旧不停地耸动着肩膀，不知在鼓捣什么。
顾清浅眸光微闪，眼神在他那身枣红色锦装上略停了一下：没想到，陈姨娘竟如此舍得，将一年唯一能请动林姑姑的机会给了顾检，对这个外来的儿子着实是用心。可惜，到时怕是会成了驴肝肺。
不禁又多看了顾检两眼，许久未见，顾清浅倒觉得他变化了许多。面带桃花，眉目含笑，枣红色锦装在身，眼波流转间愈发显得明眸皓齿，顿时心中了然：仔细想想，顾检今年也已十五，找个丫鬟开荤也属正常，就是不知哪个倒霉蛋儿被他这色胚瞧了上。
她清楚记得，上辈子顾检虽表面作得人模狗样，暗地里可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妇女。真正负责的不过是后院那三四个姨娘，美其名曰：有妻如此几人，夫复何求？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