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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迟绪喜欢傅一辰,几乎是大学里人尽皆知的事,就连即将毕业,不经常去学校的他都从教授嘴里听说过几句。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开放了,一个寝室的两个男孩居然也能谈情说爱。”
“那个管理系第一名,看着挺温吞挺老实的一个小孩,没想到……哎,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这包含着无限内容的四个字,让赵瑞怀不敢在打听一句。
他现在也是怕的。
可纸怎么能包的住火。
傅一辰忽然惊讶的望着他身后,眼神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赵瑞怀僵硬的转过身,迟绪站在不远处,脸上是死寂般的平静。
“迟绪?你为什么会在这?!”
一经对比,刚刚那句好巧简直虚伪至极。
可赵瑞怀已经无心嘲讽,他攥住轻颤的手指,盯着一步步走近的迟绪。
“傅一辰……”迟绪笑了,那是赵瑞怀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之阴森。
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许多他不知道的过往。
以及,傅一辰对迟绪,仍旧是个特殊的人。
赵瑞怀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他说不清楚,却疼的厉害。
向来处事圆滑的傅一辰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便淡定下来,他站在赵瑞怀身旁,玩笑般的介绍道,“学长,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室友,有点……嗯,变态?哈哈哈,你知道吗,他那时候写个日记,简直恶心死我了……”
傅一辰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到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他微微侧过头,还没等看清楚赵瑞怀脸上的表情,就被一拳打到在地。
正巧瑜伽课结束,女人堆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施淼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辰!你没事吧!你怎么打人啊!”
这一拳已经是教养极好的赵瑞怀尽力克制后的结果。
他恨不得徒手撕了傅一辰。
赵瑞怀深吸了口气,走到迟绪身边,将他揽到怀里,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对情侣,“如果想让启安建筑在京城立足,立刻向迟绪道歉。”
傅一辰震惊的看着迟绪与赵瑞怀一模一样的运动裤,若刚刚只是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那此刻便是见了阎王爷。
那个小书呆子,居然攀上高枝了!
不,这不是高枝!这他妈的是鸡犬升天了!
傅一辰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现了极大的变故,他从地上爬起来,知趣的不再叫赵瑞怀学长,“赵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认识,迟绪,对不起,我刚刚失言了。”
曾经如太阳一般的傅一辰,如今成了滑稽的小丑。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迟绪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我们走吧。”
赵瑞华抓起挂在健身器上的外套,带着他向外走去,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那两个人。
可傅一辰说的话,如鲠在喉。
回去的路上,他问迟绪,“你给他写过日记?”
岂止写过,还被整个管理系当成笑料一样传阅过。
迟绪低着头,没有回答。
他越是这样,赵瑞怀越是过不去,他停下脚步,逼着迟绪与他对视,咬着后槽牙问,“你是不是还在意他?”
这就是赵瑞怀最无法接受的,他不在乎迟绪是否喜欢过傅一辰,他只在乎自己,究竟是不是迟绪唯一的那颗糖。
迟绪的身体有些发抖。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傅一辰,而是那段不堪的过往,他不愿让那段散发着恶臭的回忆赤/裸的摊在赵瑞怀面前。
傅一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刻,迟绪的精神就达到了一种高度紧张,而此时恐惧和羞耻侵占了他的身心,迟绪想要逃离,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的提起曾经。
他的眼前忽然升起一层浓浓的白雾。
他似乎找到了可以躲藏的地方。
“迟绪!”
……
这是哪里?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迟绪适应了一阵刺眼的光,才看清楚眼前陌生的面孔,有些茫然的问,“你是谁?”
赵瑞怀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着迟绪,迟绪也看着他,两个人眼里几乎是同时产生不安。
“你,你,你说,说什么?”
迟绪被他的眼神吓到了,瑟缩着将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我,我,我问你,你是谁?”
听他学自己的语气说话,赵瑞怀稍稍松了口气,在床沿边坐下,“别闹了,我不问你就是了……医生说不让我刺激你。”
再怎么劝自己,赵瑞怀还是不甘心,“我不过是问你一句,就能把你刺激晕了……”
迟绪真的慌了神,他转动着眼珠,看着全然陌生的四周,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你,你到底是谁啊!”
“……”
“……”
“迟绪,你是认真的吗?你别吓我行不行?!”
两个人如同面对全新的物种一样,皆是充满恐惧的盯着对方。
下一秒,赵瑞怀冲出了病房,教养极好的他,平生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大呼小叫,“医生!医生!”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
迟绪从骨子里厌恶穿白大褂的人,他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又被赵瑞怀生拉硬拽的从里面拖了出来。
“不……我不要……”
“你老实点!”
迟绪老实了。
他很害怕这个凶巴巴的人。
医生走到床前,扒开迟绪的眼皮,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随即问赵瑞怀,“他说不认识你?”
赵瑞怀万分委屈的点头。
医生想到这个不太听话的病人是受了刺激才被送到这的,心里有了谱,他放柔声音问迟绪,“你还在上学吗?上几年级了?”
迟绪抿着嘴,不吭声。
一旁的赵瑞怀急的像光着脚踩炭,差点跳起来,“说啊!”
“欸,别吓唬他。”
这么一对比,穿白大褂的医生实在太和蔼可亲了,迟绪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说,“我,上大一了。”
“那你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吗?”
“十月,十月二十号。”
“今天要上什么课?”
“周六……不上课。”
医生拿出手机,点开日历一查,呦,还真是周六。
“咳……”他转过身,非常怜悯的看着赵瑞怀,“这位病人是受到刺激后的选择性失忆症,建议找一位心理医生帮他治疗。”
选择性,失忆症。
赵瑞怀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只觉得自己被这六个字团团包围,天旋地转。
医生连忙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作为病患家属,你可一定要坚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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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需要被人扶着的赵瑞怀; 迟绪的状态多少能好一些。
“医生……你; 你说选择性失忆; 是什么意思……”
和蔼的医生立马松开了扶着赵瑞怀的手; 轻声细语的给面前红着眼眶的小可怜解释;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有一些很快就会忘记,但有一些是挥之不去的,选择性失忆; 心理学讲是一个防御机制; 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选择性的忘掉让自己感到不适的情绪; 只是这个选择是被动的; 忘记哪件事; 忘记多少,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他顿了顿,又说,“你忘记的或许多一点,不过没关系; 大部分选择性失忆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愈。”
迟绪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那是一双肌肤白皙骨骼纤细的手,手心非常的柔软,指腹上也没有任何硬茧。
他高三毕业没多久,右手上该满是因握笔而留下的茧子才是。
“现在; 是几号……”
医生给他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并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迟绪很是烦躁。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选择性失忆症,在他的思维意识中,他只是睡了一觉,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七年后的身体里。
迟绪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对着自己讨厌的医生露出一丝很勉强的笑意,看上去又像是故作坚强,“您,您能借我手机,打一个电话吗……”
一旁呆滞良久的赵瑞怀终于有了反应,他凑上来问,“你要给谁打电话?”
摸着良心讲,赵瑞怀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冲了,可他还是过于紧张和急切,无法妥善控制自己的分贝,给人一种质问的感觉。
迟绪看着他,倒是没有了刚刚的恐惧,他小声而又有些乖顺的回答道,“给爷爷。”
“不,不行,现在,现在太晚了,你爷爷可能还在休息……”赵瑞怀话都没有说完,迟绪的眼泪便无声的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让人看了忍不住揪心的疼。
十八岁的迟绪虽然很少与人交流,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将人性看的清清楚楚,他不愚钝,反而是太敏感,赵瑞怀一开口,他就猜到自己的爷爷大概已经不存在于七年后的世界里了。
迟绪哭着哭着,又把自己藏到了被子里。
看着这一幕,赵瑞怀几乎要崩溃,幸好医生在他崩溃的边缘将他拉到了病房外。
“感觉病患对医院有非常大的抵触心理,这不利于他恢复记忆,建议你还是把他带回家吧,他现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潜意识对一些事物还是有熟悉感的,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对恢复记忆有帮助,另外……”
医生看着赵瑞怀,非常严肃的说,“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温柔的对待患者,不要再刺激他,让他受到第二次心灵创伤。”
……
清晨六点钟,迟绪被赵瑞怀带回了家。
他其实不大愿意和赵瑞怀回家,只不过他的手机被密码锁住了,他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在七年后的世界里,除了凶巴巴的赵瑞怀,他不认识任何人。
“进来吧。”
迟绪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高档精致的装潢以及一尘不染的地板,双脚沉的挪不动步子。
赵瑞怀深吸了口气,忍住想要一把将他抱进来的冲动,学着医生的口吻,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道,“进来,这是你的家,不要害怕。”
“我的家?”
“对啊,不信你看这个。”赵瑞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米色的棉拖鞋,轻轻的放到门口,“你穿一下试试。”
这双拖鞋,是赵瑞怀为了迟绪来他家“做客”专门准备的,同时他还准备了牙刷,毛巾,还有一套崭新的睡衣。
迟绪脱掉了自己的运动鞋,把脚慢慢伸进那双柔软舒适的拖鞋里。
大小刚好。
“你看,合适吧。”
迟绪忽然盯着他看,“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熟悉。”
赵瑞怀面露喜色,“真的?你想起来了?”
迟绪摇摇头。
他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他有些记不清楚了。
见他摇头,赵瑞怀失落的像条狗,不过很快就笑着摇起了尾巴,“没关系,医生不是说也许三两天就会恢复记忆吗。”
医生也说如果刺激比较严重,对心理有很大影响的话,可能一辈子也恢复不了。
可赵瑞怀并不觉得迟绪是个会一直选择逃避的人。
“嗯……”虽然迟绪认为自己是穿梭了时间来到了七年后,但对于面前人说自己很快就会恢复记忆,他没有否认。
他“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帮助,最起码他暂时无法解决自己的温饱,“我肚子饿了……”
“你饿了?那我去给你做饭吧!”赵瑞怀往厨房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要不,我还是下楼去买好了,你等我,十分钟我就回来!”
迟绪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清澈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依赖,他就这么看着赵瑞怀,温吞吞的说,“我就在这里等你。”
一瞬间,赵瑞怀的心都被他填满了。
别说是买早餐了,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可以。
赵瑞怀匆匆的出了门。
他一走,迟绪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打量着这间全然陌生的公寓,从窗边的绿植到墙上的油画,最后落到电视柜旁的相框上。
相框不大,里面是一张全家福,风格偏欧式,色彩相当浓郁,刚刚慌里慌张出去买早餐的人在这张照片中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一对夫妻身后,仿佛是中世纪的贵族,优雅得体,矜贵不凡。
可迟绪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对夫妻身上。
赵昌元,高晴华。
这两个人的长相,他记得比父母都要深刻。
七年后的自己,居然和仇人的儿子相识,且关系似乎很是亲密。
迟绪在短暂的困惑与愤怒后,迅速理解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的目标从未有过偏移。
迟绪冷静的将相框摆放端正,抹去自己触摸它的痕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赵瑞怀开门进来的时候喘着粗气,手里的早餐还是烫手的,他向迟绪邀功,“我动作快吧?”
迟绪抿唇,没有说话,而是腼腆的笑了,十分甜净。
赵瑞怀很少在那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腿都要软了。
他拎着早餐坐到迟绪身旁,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也,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就都买了点。”
赵瑞怀没好意思说,他走到早餐店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不太清楚迟绪的喜好。
“我什么都可以……”迟绪捧起一碗粥,凑过去嗅了嗅,即便他已经倒尽了胃口,却仍然笑着说道,“很香。”
赵瑞怀把勺子搁到他的粥碗里,看他羞涩的小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迟绪忽然惊慌无措的看向他。
赵瑞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触碰对十八岁的迟绪而言是一种逾越,他讪讪的收回手,不知怎么解释,“呃……那个,你头发乱了。”
“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赵瑞怀脸歘的一下红了。
他是憋红的。
“你先吃,吃完我再和你说。”
“好吧……”迟绪表现的很乖,他低下头,舀了一小勺粥放到嘴边轻轻的吹了两下,然后将半个勺子含进嘴里。
海鲜粥的味道特别鲜美,一口咬下去还有嫩嫩的虾仁。
迟绪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粥。
可他仍然觉得难以下咽。
赵瑞怀盯着他,见他好像不太喜欢吃,给他舀了一勺自己的小米粥,“你要尝尝这个吗?”
迟绪看着那勺黏稠的小米,又看看满脸期待的赵瑞怀,“谢谢你,不用了。”
这客气又生疏的语气让赵瑞怀心肝肺哪哪都疼。
他默默的收回勺子,“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所以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赵瑞怀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是你的老板,你是我的秘书。”
这个答案在迟绪的意料之外。
按赵瑞怀对他的态度,他以为两个人会是很要好的朋友。
老板会对一个员工这么好吗?
带回自己的家不说,还亲自喂粥?
迟绪觉得他有所隐瞒,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紧接着,赵瑞怀又道,“我们,除了上下级的关系之外,还是……还是……”
赵瑞怀一边结结巴巴的还是,一边在心里头掐算。
小家伙成年没?
大一,十月二十号……
刚满十八岁不久。
满十八了就好。
“还是什么?”
“情,情侣的关系。”
迟绪顿时瞪圆了眼睛,万分惊恐的看着赵瑞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