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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册书的售价都有三百文,这么多书出版了,黎锦的财力在镇子上肯定可以排在前面。
另一点,说他无父母宗亲,但黎锦却可以被知府大人赏识,毕竟知府大人可是钦定过每个村都至少有一套《农桑算经》。
再说了,黎锦编撰所有书的校对者都是万云,风光霁月的万解元。
别的不说,宋先生如今过了而立之年又四,大郎虚岁十,比小包子大七岁。
也就是说,宋先生二十二岁左右中的秀才,之后又考了两次秋闱,全都名落孙山。
在宋先生最关注科举考试的那个时间段,万云就像一颗闪耀的紫微星,先是两年内连中小三元,之后直接参加秋闱,一举就中了解元!
要不是他母亲亡故,得回去守孝,说不定万云早就可以登上天子堂,面圣参加殿试了。
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居然阴差阳错与他的学生成了好友。
今年寒冬,黎锦参加院试,宋先生给他和陈西然作保,就听到两人聊到过万教谕。
但当时宋先生每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万云。
他的妻子显然也想到了当时说定亲的事情,但她还是怀揣着天真的希望。
“黎锦家的小包子还没定亲吧,这时候你去跟黎锦说定亲……”
她还没说完,宋先生就苦笑道:“这时候还怎么开口?就算小包子没定亲,我们家这种情况,还怎么高攀黎锦?”
“可他是你的学生啊。”
“我也只不过算是给他启蒙了而已,他能连中小三元,这都是他自己的本事。我这个时候上去要给他说定亲的事情,别人都会以为我们家见他发达了才如此做。黎锦若是同意了,那就是他人好、念旧情;若是他不同意,两家人的面子都挂不住。”
所以,这个时候聪明人的做法,就是绝口不提定亲的事情。这样大家恩义尚在,黎锦还把他当先生。
晚上,宋先生的妻子又问:“那黎锦的加冠礼,你还去吗?”
回答是:“当然去。”
就算取字的人不是他,作为黎锦的第一个老师,他也会有相当重的地位。
说不定,还有机会跟万教谕说上两句话。
=
又过了几日,总算到了黎锦加冠的时日。
因为他不在祖籍,自己也不喜欢繁琐的礼节,那就一切礼仪从简。
前一日黄昏,黎锦已经跟摈者约好第二日加冠的时间。
幸好这是在月末的休沐日,书院的学生不多,黎锦也只邀请了几个自己比较熟悉的人,陆长冬也是邀请之列。
陆长冬收到黎锦的信后,整个人激动的差点在院子里跑起来。正好之前为他作弊的先生上门,看到这一幕后一脸的难以言喻。
当然,作弊这件事没传出去,只是陆长冬自己被从甲等划到了乙等,所以先生名气并没有受到很大损失。
“你收到了黎锦的信,这么开心?”当初还不是因为黎锦的答卷太优秀,才会导致东窗事发。
陆长冬:“当然!先生,其实我现在崇拜阿锦,就跟您崇拜万教谕是一个道理。”
先生:“……”总感觉自己当时做了件天大的蠢事。
黎锦甚至还邀请了庞老、山长和知府大人,但这也仅仅是礼貌问题,他们肯定不会来。
翌日清晨,黎锦早早的起来洗漱吃饭,带着一家人前往书院。
他穿了身便服,而把秦慕文缝制的日常样式的冠服背在行囊里。
等到了书院后,秦慕文带着小包子在一旁歇息,黎锦站在文庙左侧迎接来客。
每走到拐弯处,黎锦都要跟宾客互相作揖,走到庙门前,再次互行揖礼后,才能进门。
进入庙门后、升阶、升堂的时候,都得不断地互相作揖,这提醒着读书人得谦逊、敬让,把这些一辈子都刻在骨子里。
成为真正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
山长和知府大人都派人给黎锦送了祝词,但他们本身诸事繁忙,倒是不得空。
这都在黎锦的预料之内。不过,两人能赏脸给他祝词,这也算意外之喜了。
陈西然看到这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万云倒是老神在在,他及冠那会儿,两位大人也给了他祝词。
至于庞老……黎锦想,算了,自己跟庞老连招呼都没打过。几次想登门拜访,也都吃了闭门羹。
这件事急不得。
可看着面前那打扮的很是正式的老爷子,黎锦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庞老包括万云在内所有人都要惊掉下巴的动作,老人家强行解释:“我……我就溜达一下。”
溜达?
这下一群人更加惊讶。说好的高冷、不近人情、连族亲信笺都不收的人设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订婚,定亲。两个ding】
【文中引用了一句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感谢 阿娆x2 大大的火箭炮 和 雪山肥狐x3、sunshine、35925449、咳咳、晓巧、伊墨π_π、66、蓝兔兔、式责、小魔女 大大们的地雷~~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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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宾客一一落座; 黎锦先在后堂把头发打散,除去外袍后,才即席入座。
舆洗之器、冠服、梳妆用具、盛酒礼器全都被陈设在案。
加冠礼分为三部分,始加、再加和三加。'注'
原礼节需要更换三套不同的衣服与冠相配; 不过对于家境一般的读书人来说; 不用来回换三套衣服; 一切从简。
赞冠者用栉为黎锦梳头,再用黑缯缠住他的发髻。
这时候黎锦可以起身去后堂; 换上自己今日要穿的冠服,带正自己的发冠。
黎锦把发冠放在秦慕文手中,说:“文文; 劳烦了。”
秦慕文指骨比黎锦的小一点,指尖因为刚刚紧张掐得紧; 泛着冷白色。
他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黎锦,端正的给他戴上发冠。
戴好后,黎锦也不瞧镜子; 因为他从少年清亮的双眸中,已经看到了自己。
对于高门子弟来说; 冠服不仅在颜色上有寓意; 材质和版型也都是固定的。
也就是说; 这三套冠服他们只穿一次。
如今黎锦家里虽然有钱,可显然不够支撑他如此铺张,所以,秦慕文跟黎锦商量后; 缝制的冠服更偏日常一点。
黎锦当时笑着说:“我也不愿意你亲手缝了这么久的衣服,我却只能穿一次。”
然后,按照礼法,黎锦该拜见母亲,可现在只能去祭拜灵位了。
接下来,就到了加冠礼的另外一个重头戏——取字。
陈西然加冠的时候并未取字,他当时很豪情壮志的说:“考中秀才再取字。”
大有考不中就一辈子不取字的志向。不过,这倒不是他多么热爱读书和科举,他只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罢了。
一般来说,字得由长者来取,读书人大多都是让自己的师长、父亲取字。
当然,也有人自己取字。
黎锦原本就打算自己给自己取字,倒不是说他狂妄自大,只是他觉得名字就是一个称呼。
自己取一个顺心的,以后被人叫了,听着也舒心。
前来的所有宾者都知道黎锦的品性,连中了小三元的时候,这人都没自傲,反而态度一如往常的谦和。
故此,他们听闻黎锦想要自己取字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但一想到黎锦的身世,却也觉得这样理所应当。
就在这时,守在文庙外的老者跑进来,神色十分激动,“各位先生,了(liao)、了、了……”
万云:“了什么?”
“了慧大师派人给今日加冠之人送了一封信来!”
了慧?
护国寺的和尚,寿命很长,精通命理和预测,国号、新帝登基日子、帝后大典等大日子都是他夜观天象算来的。
但此人经常云游在外,有时候皇帝想见他都见不着。
有一点却也不得不说,每当有大事发生的时候,了慧就会提前回到护国寺,留下一些让人看起来云里雾里的话,再悄悄离去。
当然,刚开始有人不信他写的东西,直至事情真的发生了,才后悔莫及。
关于了慧,除了传言说他活了一百多岁外,还有就是十几年前的灾荒预警了。
那次灾荒,裹挟着旱涝和瘟疫,百姓死伤惨重,差点伤到了国之根基。
后来传闻是了慧大师在预测中提到了几味药材,太医们才能迅速写出治疗那些染上瘟疫之人的方子。
在很多人眼中,了慧大师已经要超脱凡人级别了。
故此,大家一听这话,一个个都急匆匆地往外跑,生怕晚一点就看不到了慧大师……派来送信的人。
只有守门的老者目瞪口呆,刚刚健步如飞、跑得最快的那个人,是庞老吗?
黎锦穿着厚重的袍子,走到那个目瞪口呆老者面前。
看着他手中的信封,道:“这封信可是给我的?”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老者说这封信就是给今日加冠之人的,此时此地,只有他了。
秦慕文抱着小包子坐在后堂,前后堂的门没关,他自然也把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
秦慕文突然想到,他刚嫁进来那会儿,黎锦的母亲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阿锦是个有福气的,他刚出生那天,就有一个和尚来说他生来不凡,取名‘锦’字,才能与他命格相衬。’
当时的秦慕文终日都很害怕,这话他自然无暇深究。但他记性好,到现在还对这句话记忆犹新。
秦慕文想,阿锦的福气有多少、以后又会多么出色他不知道,但‘锦’这个字确实与夫君很是相衬。
老者看着黎锦的打扮,把手中的信呈给他,“是,这儿只有您一位加冠,信自然是给您的。”
黎锦双手接过,行了揖礼,“多谢。”
老者也同样回礼,“您客气了。”
黎锦想,既然卡在这个时间点送来,那自然是让他当场打开的。
他拆开火蜡封死的信封,拿出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其他地方大片的留白,上面只有两个字
当看到那个字的时候,黎锦怔怔地站在原地。
“修之。”
他在上辈子那会儿,最常用的交流软件就是微信,而他的名字,就是修之。
此字取自‘美要眇兮宜修’,意思就是做事修饰得宜、恰到好处。
这跟黎锦得做事态度有关,讲究恰到好处,不过分也不浅显。
黎锦突然抬脚就往外走,与一群回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陈西然拦住他,说:“阿锦,你这是去哪儿?”
“送信的人呢?走了吗?”
万云道:“早走远了,我们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庞老追人家都要追出大门了,但最后还是那个送信的人跑得快。”
正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庞老:“……”
万云立马闭嘴,眼观鼻鼻关心的不说话了。
站在旁边的宋先生原本在看到万云后就很激动,当他得知那个老头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庞老的时候,差点站都要站不稳。
后来宋先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以为这就没了,结果取字的时候,发现……了慧大师派人送信来了。
了慧大师虽然成名不因为书法,但他到底活得久了,就算只把书法当作陶冶情操的日常消遣,那字也足够好看。
“修之?阿锦,这是了慧大师给你取的字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看过来了,黎锦丝毫不显慌乱,只是内心很是复杂,“是,以后我姓黎名锦,字修之。”
文庙出频频传来吸气的声音,看来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在场的人都是黎锦认可的朋友,所以他才会邀请参加自己的加冠礼。
所以,也没人怀疑这件事作假。
毕竟了慧大师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留下一些东西后,又匆匆走人。
再说了,庞老看着那俩字,没追上人的生气之余又忍不住赞赏:“这横写的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撇如陆断犀象'注'……此前我就有幸监过一次了慧大师的字,今日再见,大师这字写得愈发好了。”
这会儿,加冠礼已经接近尾声,守文庙的老者再次进来,手里又拿了一封信。
他说:“了慧大师又派人来了,让庞老别追了,他把上次欠你的《自叙帖》写给你了,这就是。”
这封信只是虚虚的折起,都没装信封,墨迹未干,一看就是新作的。
庞老打开瞅了一眼,然后迅速迅速又藏在怀里,他不等黎锦邀请,自己拿了一杯酒喝了。
加冠礼的最后一步就是敬酒,看来庞老是真的来参加黎锦加冠礼的。
但他嘴上依然说:“我溜达完了,回去了。”
其他人:“……”好歹也让他们看一眼了慧大师的字啊。
=
当天晚上,宋先生和陈西然一起回了黎锦府上。
他们早上没有一起走,是因为主人和宾客得分开进入文庙,才能做宾客被主人迎进去的礼节。
吃过饭后,宋先生躺在床上,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想,自己的性子还是太优柔寡断了,如果当时能强硬一点,没有被妻子劝说的耳根发软,那说不定此刻就跟黎锦亲上加亲了。
这也不能怪宋先生趋炎附势,古人的观念就是这样,想要跟一个人亲近了,那就会嫁女儿或迎娶别人的闺女来拉近关系。
黎锦一路科举过来,见识也逐渐旷阔,单单是他知道的,就有不少表亲结婚。
为的就是四个字,‘亲上加亲’。
黎锦晚上还得做俯卧撑,小包子记性好,一到这个点儿就说:“爹爹,一、二、一!”
秦慕文想哄他去睡觉都不行。
最后黎锦托着小包子又做的满头大汗,再加上今日他喝了酒,第三组做下去的时候,手臂颤抖的厉害。
不过,好歹让亲儿子开心了。
小包子也不嫌爹爹流汗,一口就亲在黎锦脸颊上。
黎锦笑着对秦慕文说:“就凭他亲这一下,我还能再做一组。”
秦慕文今日也喝酒了,听了这话,自己也凑去过亲了黎锦一下。
就在黎锦挑眉,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秦慕文逃跑似的把小包子抱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回来时,秦慕文匆匆丢下一句,“水放好了,你先去洗澡。”
黎锦快速的冲了澡,只穿着亵裤出来,肌肉分明的身上还带着晶亮的水珠。
而秦慕文此刻已经躺在床上,很反常的裹着被子。
要知道屋里还烧着地龙,小包子在屋里光着小胳膊都不冷,而秦慕文居然裹紧了被子。
黎锦虽然有些狐疑,但想起刚刚小夫郎的那个吻,他走到床边,压低上半身,嗓音低沉。
“文文亲我一下,我也能背着你做一回。”
秦慕文眼睛闭着,长长的睫羽却暴露主人心思的不住颤抖。
耳垂也渐渐红了下来。
秦慕文向来开朗大方,黎锦这句话还不能让他反应如此大。
因为他记得,阿锦说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