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太嫔被噎得打了个嗝,瞧着婉郡主的吃相,哼了一声,到底是民间来的郡主,上不得台面,正要反唇相讥,康乐唤一声母嫔,小脸板着,眉目严肃,杨太嫔的话便咽了回去,自己亲生的女儿,不过七岁,却令她惧怕。
皇后不在宫中这些日子,本指望借机立功,以便在皇后面前示好,若能晋位太妃,宫中太字辈的,就以她为最尊,不想康乐不让她插手,就是插嘴也不行,若有多嘴多舌,就吩咐两位尚宫传内寺所问话,内寺所那些阉竖最为可恶,嘴恶心毒,皮笑肉不笑的,去过一次她再不想去第二次。康乐拿她做了法,以后宫中众人服服帖帖的,又有左班都知铭恩坐镇,这些日子宫中一直风平浪静。
杨太嫔顿住话头,康乐唤一声三哥,礼有些憔悴,蔫头耷脑的,康乐抿唇笑道:“自见到三哥,就没见笑过,以为想念二哥,二哥回来了,怎么还是不乐?”
安平嘴里嚼着蜜饯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想娶媳妇儿了,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睿一口茶喷出来,正喷在礼脸上,觑着他道,“这可新鲜了,三哥,果真吗?”
礼接过身后宫女递过的帕子,擦着脸不说话,睿站起身一脚踏在凳子上,一撸袖子豪放说道:“三哥,我们两个一文一武,是二哥的左膀右臂,我呢,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闻鸡起舞从不敢懈怠,二哥不信,瞧瞧我的手臂,黝黑粗壮,比二哥的粗出好多,百里将军说了,过两年就让我入禁军,二哥,你可别沉迷于儿女情长,耽搁了舞文弄墨,让我瞧不起你。”
礼温和一笑:“坐下坐下,正经事一样没耽搁,闲着的时候害一害相思也不成?”
安平嚷道:“有二哥二嫂为咱们撑腰,三哥既害相思,让二嫂发一道懿旨,二哥成亲就是。”
康乐附和道:“好主意好主意,小三哥娶一位小三嫂,到时候再给我们生下侄儿侄女,估计也是小小的,一家子走在街上,岂不象是小人国来的吗?”
安平比划着:“得有多小?手指头这么长?手掌这么长?或者手臂这么长?不可能,估计也就半条手臂……”
安平说得乐不可支,睿与康乐也瞧着礼笑,笑着笑着收不住,七嘴八舌起哄,礼红着脸也笑:“都打趣我吧,忘了头一次见面?两位妹妹说我是冒充的,吩咐跟着的人打我,好在睿及时解围。”
招手让安平过来,抱她坐在膝上,一块点心塞住了嘴,笑对康乐道:“妹妹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如今年纪尚小,还不该想这些,一心向学才是,别的我倒不怕,我怕二哥失望。”
康乐一抿唇,“我不过是顽笑话,哪里那么多意思,三哥想多了。”礼指指她,“就你小大人一般鬼灵精,将来不知配一位怎样的驸马。”
康乐也不害羞,坦然道:“不论贫富贵贱,只要顶天立地。”
门外有人说一声好,皇后走了进来,着家常的月白衣,头上是简单的白珠凤钗,温和亲切笑看着众人,安平喊一声二嫂,跑过来抱住,猴爬树一般挂在了腰间,君婼摆手制止众人行礼,抱了安平进来,身后有人说道:“安平又胖了,再累着你二嫂。”
皇上笑着过来抱了安平,帝后入席,开头尚有些拘谨,安平活泼,孩子们渐渐开始说笑,惠太妃诙谐婉娘子爽朗,二人不时笑谈,席间逐渐轻松,皇上十分高兴,连连与君婼把盏,君婼先是不肯,皇上在耳边道:“这是在家中,又不是外祖母家,过会儿醉了,朕抱你回去,君婼醉酒后的模样,朕最喜欢,夜里也轻省。”
君婼咬着唇笑,到底经不住美酒诱惑,多喝了几盏,酒意渐渐上来,惺忪着眼脚在几下蹭着皇上的脚,几乎咬着耳垂唤阿麟,众人停止了说笑,瞧着皇后,皇上一笑,对众人道,“散之前有一件事,上圣皇太后回宫的路上薨逝了,回宫后丧事,自有宫人们支应,场面上就劳烦几位太妃太嫔,皇后远行归来后,身子不大好,就不出面了。”
上圣皇太后死了?君婼惊得酒醒了大半,愣愣瞧着众人。蕙太嫔忙忙说道:“皇上与皇后殿下放心,我与两位妹妹会尽全力,上圣皇太后的丧礼,定会一切周全。”
皇上点头说一声好,杨太嫔心想,皇上这话,就是让我们几个守灵哭灵,皇后在沉香阁独享自在?皇后躲着不出面,也不怕大臣与命妇们非议?
皇上看一眼蕙太嫔:“睿长大了,也争气,蕙太嫔晋位太妃,丧礼的时候,多用心吧。”
蕙太嫔忙行礼称谢,礼拱手恭喜,笑道,“丧礼上二哥该做的,就由弟弟来做,二哥且忙着就是。”
睿在旁拍着胸脯,“你与上圣有仇,不必为她做什么,我来好了,你躲回皇陵,接着为懿和皇后守灵。”
礼说一声可是,皇上手摁在他肩头:“就这么定了,辛苦睿一趟,回头二哥有重赏。”
蕙太妃道:“壮得跟牛犊似的,不过灵前应个景,有什么辛苦。”
安平在旁道,“回头二哥赏什么?赏媳妇儿吗?三哥都想媳妇儿了,四哥也快了。”
众人笑起来,皇上瞧一眼礼,礼忙道:“二哥,我一直在努力,虽身不由己,一定会收心的。”
皇上嗯一声,与君婼并肩向外,冷风一吹,君婼酒彻底醒了,一把揪住皇上袖子,“上圣皇太后死了?”皇上嗯一声瞧着她,“君婼好像有些伤心?”君婼一跺脚,“岂止伤心,我恨不得随她去。”皇上疑惑看着她,君婼恨恨道,“又得穿着重孝,磨烂肌肤,还不能沐浴,守灵哭灵,让我死了算了。”
皇上知道她方才迷蒙,没听清众人所说,想要揭破又爱看她无赖惶急的模样,只抿了唇瞧着她笑,君婼惶急着,渐渐便只剩了无赖:“我不要去,我不要明理,我要做一个霸道的皇后,耍尽皇后的威风,任别人说什么,我就是不去,他们能将我如何?”
皇上携了她手并肩前行,笑着听她自言自语,地上的薄雪已化,只留微微的湿润,空气中似乎有清甜的香味,天空挂一轮清冷的月,洒在光秃秃的枝桠间,在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君婼絮叨着,双颊酡红,两眼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如煽动的蝶翅,一双唇噘着,若艳红的菱,皇上瞧着她,突然停住脚步。
君婼看向皇上,眼眸中依然朦胧着醉意,若床笫的时候,惺忪而恍惚,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皇上看着她抿了唇,君婼唤一声皇上,身子突然悬空,转瞬间后背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眨了眨眼,唇已被堵住,堵得密实而用力,君婼嗯唔一声,唇齿被撬开,刚下去的酒意涌了上来,仰起脸承受着,脑子里晕陶陶得,又成了稀里糊涂的一团,只知道后背紧靠着树干,两手牢牢攀着他的肩,防止自己溺死在这突如其来的情潮之中,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
君婼许久方回了魂,看着皇上舔舔唇,“我喜欢。”皇上笑着抚了她脸,“回去了。”君婼嗯一声,走几步换一声摘星,吩咐道,“回去连夜治香,催泪的香。”摘星笑道,“皇上都嘱咐好了,由惠太妃带领守灵,公主称病不用现身。”
君婼愣愣看向皇上,“果真?”皇上点点头,君婼纵身一跳,跳到皇上背上,两腿圈住他腰,脸埋在颈间,“皇上背我回去。”皇上笑道,“朕免了君婼的苦差事,该君婼背朕才是。”君婼说声是啊,就要往下跳,皇上反手托住她,“走吧。”
走几步君婼啊一声,挣扎着要下来,“那么多跟着的人都瞧见了,臊死了。“皇上笑道,”君婼回头瞧瞧,可有人吗?”回过头,跟着的人一个不见,消失了一般,只瞧见远远的两行灯笼,蜿蜒着,不徐不疾得跟随,又往前看,远远也有两行灯笼,行得稍近些,便绕了开去,是巡夜的内寺所卫。
君婼放心低下头,脸又埋在颈间,嗅着他领口透出的清香闭了眼眸,寒风来袭酒意上涌,君婼眯了眼睛傻笑,笑着笑着唤一声阿麟,皇上嗯一声答应,她便又唤,皇上又应,声音越来越低,回到沉香阁,皇上放她下来,已是睡得沉了,睡梦中犹在呓语,阿麟阿麟,唤着便嘿嘿傻笑,皇上瞧着皱一下眉头,又忍不住翘着唇笑。
第134章()
上圣皇太后的丧礼,皇帝与皇后未露面,朝堂内外颇有议论,君婼只是一笑,说知道了。
移梓宫至寿皇殿那日,皇后突然到来,随着礼赞官一声呼,众位大臣与命妇停了哭声,齐齐看向皇后,皇后着了重孝,脸色黄黄的没有血色,一瞧就是久病之人,进来扶棺哭一声母后,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摘星忙将皇后扶了起来,让皇后靠在怀中急得直掉泪:“自己病得这样重,偏偏惦记着太后丧礼,每日都说要来,今日拗不过,就来了,谁想哭一声就……太医不是说了嘛,不能激动,尤其是不能哭……”
围拢过来的命妇们听得清楚,小声议论,有的说瞧那脸黄的,分明是真病了,有的附和道,是啊,怎么有传言说是装的?有的说,当年先帝丧礼,皇后那会儿刚进宫,未见有任何懈怠,还有的说,皇后是一片孝心……
突听外面一声皇上驾到,众人拜了下去,皇上进来一眼看向君婼,黄着脸紧闭着眼眸,想笑抿了唇,去灵前上三炷香,吩咐道:“送皇后回去。”
也没对下拜的人说免礼,便昂首而出,皇后随即被抬走,众人跪着不敢起身,惠太妃机敏也敢做主,吩咐礼赞官道:“接着举哀吧,这炷香燃尽了,就可起身。”
众人松一口气,有些传过皇后闲话的心底暗自琢磨,难道皇上听说了什么,故意如此吗?心里不由惴惴,随着一声举哀,大声得哭了出来。
君婼回到沉香阁,正净脸的时候,皇上皱眉走了进来,“你呀,朕都准了不去,为何还要跑去?”君婼笑道,“命妇们议论颇多,皇上这样忙,不能让那些御史再给皇上添乱。”皇上拿过巾帕为她擦拭着脸,“不用想那么多,朕登基快两年了,渐渐有了了悟,既高高在上,何必束手束脚,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休要理会闲言碎语。”
君婼嗯一声,“我想的多,总怕做的不好,影响了弟弟妹妹的姻缘,又想的远,怕影响了儿女们将来的姻缘。我听郑尚宫说,民间都不愿与公主结亲,我不亲和些,那些外命妇将来不愿娶公主做儿媳,虽说我可下懿旨逼迫,可是逼迫来的姻缘难有幸福。”
皇上说一声好了,扔下巾帕瞧着她笑,“想得太远了些。说眼前的。皇陵地宫已经打开,朕要去一趟。”君婼握住他手,“我陪着皇上。”皇上手抚上她肩,“朕今非昔比,不会害怕区区地宫,君婼放心便是。”
“可是,”君婼不依道,“要开棺面对先帝,还要伸手进嘴里取物,我陪着皇上去。”
“君婼陪着朕,回来后君婼该做噩梦了。”皇上说着话,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是一颗小小的石佛像,乃君婼从姑苏取回,据外祖母说,乃是玉瑾小时候酷爱把玩之物,皇上抿一下唇道,“这个给父皇做口含珠吧。”
君婼嗯一声,盖上锦盒放入皇上袖筒:“待皇上回来,就择日开梅花庵。”
定慧庵妙严师太早已准备好,只等皇后下懿旨,就带领众弟子入宫。这日郑尚宫对君婼禀报道:“定慧庵八位师姑都已查验过身份,都是入定慧庵三年往上,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的出家人。只有一位,刚来定慧庵两月有余,本不想让她进宫,可妙严师太说是有缘人,奴婢也派人查过,原是姑苏一位富户家中的大丫头,为情所伤,只身来到东都投靠梅花庵带发修行。”
姑苏与带发修行两样让君婼心中一动,笑道:“既是有缘人,便让她进宫来,进宫前让内寺所仔细查问,看其身份是否属实。”
定于腊月初八开梅花庵。
初七一早,大雪落了下来,下了一日一夜,初八一早天色放晴,梅林中簇蹙梅花开放,红艳缀满枝头,地上积雪耀着冬阳,白雪红梅宛如人间仙境。
帝后在前,武越抱了小莲牌位,只有铭恩与摘星跟随,来到梅花庵,玉瑾娘娘的神位已供奉,司礼监内宫六局相关人等正在候着,另有两位史官记录。懿淑夫人的牌位安置一旁,铙钹声中,妙严师太率领众弟子开始诵经,帝后净手焚香后,跪拜三炷香的功夫,出了庵堂上了佛塔,将舍利子供奉于塔顶。
从佛塔出来,仪式毕,众人散去,妙严师太率众弟子过来拜见帝后。君婼一眼瞧见那位带发修行的年轻女子,头戴月白妙常冠,身着月白交领僧袍,外罩黑黄青白四色拼接水田褙子,手执麈尾念珠,似乎是活的玉瑾站在面前。
皇上也瞧见了,往前一步说道,“抬起头来。”
女子抬起头来,玉瑶?君婼心中一震。皇上惊诧问道:“玉瑶为何在此?”
妙严师太一个激灵,忙上前道,“她不叫玉瑶,她叫做月娘。”
君婼蹙了眉头,玉瑶站起身道:“表哥表嫂容禀,姑苏州学中的有一位书生,喜爱父亲画作,常来家中,玉瑶以他为知己,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三月前方知,他已有妻室,玉瑶觉得生无可恋,去之前想来东都瞧瞧,来到东都后想起姑母曾修行过的定慧庵,妙严师太慈悲,收留了我,我看到姑母所居院子,兴起落发之意,妙严师太说我年纪太轻,让我先带发修行,待我通过出家人的考验,再为我落发。不曾想,机缘巧合进了宫,见到了表哥表嫂。”
皇上唤一声玉瑶,君婼抢在前头问道,“如何又成了月娘?”玉瑶低了头,“从姑苏离家的时候,要了一位好姐妹贴身丫鬟的过所文书,化名为月娘,不敢给祖母和父母亲丢脸。”
君婼嗯了一声,“如此说来,外祖母与舅父舅母并不知你离家?”玉瑶绞了双手道,“离家前留书了,说是来东都瞧瞧,半年后即归。”
君婼哼了一声,“与不知底细的男子过从甚密,知道实情后留书只身离家,这就是大家闺秀所为?”玉瑶咬唇道,“表嫂教训的是,是玉瑶不知事。”
皇上在旁道:“君婼再吓着她,既来了,就先住下,其余的,日后慢慢说。”
君婼心里直咬牙,好个玉瑶,为了来东都入宫,如此煞费心机,知道梅花庵要开庵堂,也知道梅花庵与定慧庵的因缘,是以编出子虚乌有的故事,投靠到妙严师太座下,就是为了今日进宫。想起姑苏回东都的路上,她独自骑马越过队伍,看来那日便是离家赴东都了。
心里虽明白,没有证据不能揭破,微微笑道,“流云阁空着,玉瑶便住流云阁吧。”
君婼想的是,流云阁离沉香阁不远,玉瑶住进去,一举一动可盯着。不想玉瑶一福身道,“表嫂顾念玉瑶,玉瑶十分感激,只是玉瑶如今是带发修行之人,这出家不是儿戏,不能因为见着了表哥表嫂便脱了水田衣,玉瑶就住在梅花庵,此处清净,可潜心念佛,又可陪伴姑母。”
是啊,梅花庵供奉着玉瑾的牌位与舍利子,皇上得空自会常来,她打的好主意。君婼一笑,“如此甚好,玉瑶先住着,只是清苦些,我打发四位宫女过来伺候。”玉瑶忙道,“我有师太和众位师姐陪着,出家人清苦是应该的。”
妙严师太要在此诵经一月,也好,人多眼杂的,你又能如何?
君婼看向皇上,皇上点头:“玉瑶执意,眼下只能如此了。”
妙严师太不知将皇上表妹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