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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亲手做的。吃吧。”她笑嘻嘻的说道。现在城堡里也就只有她能敞开肚皮来吃了。朱利安宁可自己挨饿,还是万万不舍得饿到她的,吃得她红光满面,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小肚子也总算微微凸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朱利安神情不善的说道。
乔娜的笑容僵住了,不过很快又笑着说道,“唉,您这又是做什么呢?您的治下有一万多人,就算一人省一粒粮食,也足够把您撑死了。”
“我这是给大家做出一个表率。”朱利安耐下心跟她解释,“我少吃了,我手下的官吏和骑士自然也要跟着少吃;他们少吃了,城堡里的仆人和村里的管事人员只好也跟着少吃。只有这样,才能给处在饥饿当中的人们带去安慰。只有这样,大家才能齐心合力,共渡难关……你明白吗?”
“不明白。”乔娜愣住了,“可是……唉,就算您吃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怎么可能没人知道?”朱利安笑了。
“就算知道了,难道还会有谁因此而心怀不满吗?又有谁又敢出去乱说?至少那些正在挨饿的村民是不可能知道的。”乔娜说道。
“是,我相信他们不敢出去乱说。”朱利安正色道,“他们不会去说,而是会付诸行动。少了我的以身作则,他们就无法维持现在的样子。这——还需要用嘴巴去说吗?”
“老爷……”乔娜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你这个样子,我看了,真的……真的……”
“没什么的。”朱利安笑道,“神奇的东方大陆有一句谚语,叫做‘三分饥寒七分饱’……呵呵,我现在刚刚好。”
“可是……”乔娜看着托盘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烤鸡。
“你吃了吧。”朱利安转过脸,不去看那烤鸡,“不要在这里吃。”
“是的,老爷。”乔娜哽咽着答应了一声,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走在外面的走廊上,她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她不知道那是谁——是谁都有可能。她知道,他们对自己非但没有恶意,甚至连目光都只停留那只烤鸡上面。
乔娜端着托盘,索性来到了大厅,在更多目光的暗中注视下,狠狠的撕开烤鸡,将那鲜香的鸡肉合着咸涩的泪水一起塞进了嘴里……
乔娜不知道,她刚刚离开,朱利安就急忙打开了艾伦送来的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一颗粉红色药丸,一口吞下了肚子。
空荡荡的肚子升起一股暖流,大大缓解了饥饿。众所周知,空着肚子吃药更能发挥药效。
这可是十五个基尼啊!朱利安暗自苦笑,我的这顿“宵夜”还不是一般的贵……
※※※
第二天中午,在建桥工地上,佐治亚的行政官乔恩趁着壮丁们吃饭的时候,对着他们大声说道:
“乡亲们,你们知道吗?为了让你们吃饱饭,有力气干活,尊敬的子爵大人减少了他的饮食,尽量把粮食省了下来。”
听到这话,正在吃饭的壮丁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乔恩那干瘪的肚子里忽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声响,为他所说的话提供了最好的佐证。
“行政官大人!”旁边的某位工头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保重啊!”
“子爵大人都缩衣节食了,我又岂敢多吃?”乔恩摸着肚子,苦笑着说道。
“乡亲们,子爵大人和行政官大人这么的体贴我们,我们要知道感恩啊,我们再不好好干活,那还是人吗?”那工头大声疾呼,“我建议,我们也应该节省粮食,同时还要延长工作时间。”
壮丁们又是一阵面面相觑,然后迟疑着纷纷点头。
“这都没得说。”一个壮丁怯怯的说道,“可是,如果连子爵大人都开始吃不饱了,我们留在村里的家人……”
“你这蠢货!”工头扑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子爵大人连你这蠢货都不肯亏待,又怎么会亏待你的婆娘小孩?”
※※※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饿得厉害。”
萨凡纳村,在冬阳的照耀下,朱尔村长召集了留守在村里的村民,向他们这样说道。
村子中间的空地上,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火上,里面炖着些许牛肉和少量的蔬菜和豆子,莫名的草根和树皮倒有许多——那是全村六七百号人的午饭。
没有被选中去干活或者打猎的老弱妇孺,早已饿得没了力气,虚弱的沐浴在无力的阳光下,一边对着铁锅狂吞口水,一边呆滞的听着朱尔村长的演讲。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不过,村长大人的肚子里同样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让他们的眼睛同时一亮,并且打起了一点精神。
“是的,我也饿……”朱尔苦笑着说道。
(本章完)
第525章 荒政()
“可是,我相信你们的肚子再饿,眼睛也能看到东西;你们的肚子再饿,大脑也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朱瓦忍着饥饿,强打着精神大声说道。
“你们自己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们的房子,看看我们的村子。不错,我们是在挨饿,但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饿死。而且我们不冷。对不对?无论你们来自何处,总该知道哪年冬天,哪个村子不要饿死冻死十来二十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有一位英明的领主。在冬天来到之前,他就为我们建好了房屋,为我们备足了木柴,甚至高瞻远瞩的把粮食集中了起来,好让大家都有东西吃。而不是一部分人吃饱,一部分人饿死……
“甚至……”朱瓦眼睁睁的看着那口铁锅,“他为了我们制定了食谱,将各种食物合理的搭配起来,让每一粒粮食都能发挥出作用,不存在丝毫的浪费。”
说到这里,村民们那麻木的神情开始发生了变化,相互看着,开始转动大脑,开始了艰难的思考。
经过朱利安的人格感召和教化,他们的脑子比起以前已经灵光了许多,所以很快就想道:
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哎……
“现在我们当然艰难。可是你们再好好想想。”朱尔继续说道,“你们以前过得又是什么日子?你们以前就没有挨过饿了?尤其你们这些来自外乡的人,你们以前的领主可曾像我们的子爵大人这样仁慈的对待过你们?你们的邻居甚至家人饿死的时候,他们可曾为你们洒过一滴眼泪?
“当然没有了。可我告诉你们,现如今不仅仅是我这个村长,就连我们的子爵大人都在陪着大家一起挨饿!”
村民一阵惊呼,同样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们不相信?我这个饿着肚子的村长就是最好的证明。”朱瓦愤怒而又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他带了头,我会有这么好的兴致陪着你们家伙一起挨饿?”
听到这话,男人沉默了,女人开始流泪了……一时间,肚子好像都没那么饿了。
毕竟,子爵大人在和他们一起挨饿啊!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就会想了,既然我们有这么英明而又仁慈的领主,却为什么还会挨饿呢?”朱尔说道。
村民一片愕然,说实话,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们还没想到。
“这是因为,朱利安子爵的英武和仁慈,引起了索姆贝拉伯爵和周围领主们的嫉妒和忌惮!”朱尔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嫉贤妒能的伯爵大人,和那些各怀鬼胎的领主们纠结起来,对我们佐治亚进行了残酷的封锁。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压垮,然后就能侵入佐治亚,把你们重新拉回从前那暗无天日的生活,让你们去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乡亲们呐!”朱尔动情的说道,“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苦难的行军,但是你们想想那冰雪覆盖下的茂盛的麦苗吧,只要撑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索姆贝拉伯爵他们那帮野心家的阴谋注定要遭到可耻的失败,光明的生活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啊!”
“誓死保卫佐治亚,誓死保卫子爵大人!”村卫队长乔耐——一个在亚特兰大时就开始追随朱利安的老兵,从人群中跳了起来,“让索姆贝拉伯爵见鬼去吧!”
“让索姆贝拉伯爵见鬼去吧……”村民们有气无力的喊道。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一个伯爵去见鬼,这简直是太刺激了。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肯陪他们挨饿的子爵大人,难道不值得他们誓死去保卫吗?
※※※
“这也许是佐治亚最后一窝田鼠了。”
几天后,在一座小树林里,萧文吃着烤田鼠,满嘴流油的说道,“明天我们得去亚巴拉马练剑了。”
朱利安没有做声,把嘴里的田鼠骨头嚼得咯吱作响。
是的,他们躲开了众人,跑到这里吃独食来了。地球上的人们绝对不会允许他真的挨饿,不管是因为什么,要是耽搁了他的修炼,都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同来的还有波隆。虽然萧文在地球上的时候,就有着一定的野外生存技能,朱利安更是从地球带来了全套的捕鼠知识。抓老鼠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但是萧文手艺太差,做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法吃。而朱利安又只有理论知识,烤田鼠这门技术对他来说还是过于深奥了一些。
而波隆就不同了。朱利安带他来,除了看中他能烤得一手好田鼠,更是看中了他向来沉默寡言,口风很紧……
现在的佐治亚,人们不会放过任何能吃的东西,以至于连老鼠都成了濒危物种。
田鼠又不同于脏兮兮的家鼠,由于只吃粮食作物,所以要干净许多,肉质也比较鲜美,冬天的时候又最为肥壮。在地球上某个以吃而著称的省份,甚至还有着“一鼠顶三鸡”的说法。
而且啮齿类动物都有着囤积食物的习性,其中尤以田鼠为甚。昨天的时候,朱利安亲眼看到某个村子的村民,居然从一个田鼠窝里掏出了几十斤粮食。而几十个原本饿得摇摇晃晃的家伙,突然之间变得生龙活虎,满世界追杀着那几只田鼠的场面,更是令朱利安印象深刻。
“就算那几只田鼠暂时逃脱了围捕,它们也活不下去。”当时波隆便说道,“因为它们过冬的粮食已经被人类掏干净了。在这种情形下,它们往往会选择自杀。”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说法。朱利安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却听说有村民在小树杈上发现了田鼠的尸体。那些可怜的小家伙,在树杈上卡住了自己的脖子,没了呼吸,最后还是被人类捡了去炖汤……
相比于炖汤,朱利安他们居然用烧烤的方式来对待田鼠,简直是太浪费营养了。
“波隆。”看着那个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只拣了一只最瘦小的田鼠来啃的干瘦佣兵,由不得朱利安不心下感动,“我欠你几个月的薪水了?”
“大人,您跟我说这话做什么?”波隆笑了,“我相信苦难只是暂时的。只要跟着您,肯定会有光明的未来在等着我。”
渐渐的,他收起了笑容,黝黑干瘦的脸上满是郑重。
“大人,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可不是吗,出来吃独食都不忘记带着他,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本章完)
第526章 异心()
在一个风调雨顺的年头里,佐治亚却笼罩在了饥荒的阴霾当中,可以说是上至帝国皇帝,下至朱汤达、朱利安这两代佐治亚男爵共同努力的结果。
饥荒当然是可怕的,不过要是应对得当的话,也可以尽量把损失降低。在这一点上,作为元凶之一的朱利安又做得非常出色。
首先他没有掩盖真相,而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正是他的未雨绸缪,才能将有限的粮食做到细水长流,而不是是等到粮食全部耗尽,真相已经完全无法掩盖之后,才来手忙脚乱的面对饥荒这个恶魔。
这是一份怎样的自信?
这份自信并非出于自大和狂妄,是他真能拿出一系列应对的办法。
扫荡危机四伏的森林;找一切可以帮助他的人去寻求帮助;敢于向富裕的领民下手,集中所有的物资,大家一起共度难关。
开放只属于领主的森林,任由领民组队前去狩猎,并传授最先进的狩猎技巧;搜罗领地上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并加以合理的搭配;肆无忌惮的向领民宣扬自己的伟大和敌人的邪恶,尽量给予他们战胜饥荒的信心,并打消他们外逃的念头……
如果不是有着强大的武力、绝对的权威和超凡的智慧,如果不是有着无以伦比的厚脸皮——或者说,如果不是有着为了人民甘于抛却颜面、放下身段的气魄和毅力,哈比内斯大陆有几个领主能做到这些?
而这一切,同样又是信心的体现……
确切的说,直到目前为止,佐治亚还没有真正的陷入饥荒之中。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仍有余力在穷兵黩武、大兴土木。
“现在还有粮食有蔬菜,甚至还有肉吃。怎么能算是饥荒呢?”
在一次会议上,年长的老朱瓦动情的说道,“乡民们还没有像二十多年前那样,沦落到完全靠树皮草根过日子的地步呢。更别说像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吃人的传闻哩!”
朱利安笑着说道:“其实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如果能够正确合理的搭配着粮食,多少也能起到粮食的作用。可要是等到粮食全部吃光了,又不懂得食用树皮草根的正确方式,那就很危险了。”
“食用树皮草根的正确方式?”在座的朱利塔等人惊讶不已。
“是啊……“朱利安叹道,“如果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光,只能靠树皮草根过日子的话,里面的讲究就太多了。
“就拿吃树皮来说吧。除了榆树皮,其他树皮通常都有毒。树皮要用镰刀割断、剪碎后放在锅内炒。把水分炒干,然后用锤子捣。让含在木质里的养分脱落下来。
“不管是否有毒,树皮总是难以消化的,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因为饿得狠了,就放开肚皮乱吃。要知道,饥荒中的很多人并不是饿死的,反倒是胀死的……
“有一点你们要注意,冬天的时候,树的养分都集中在根部。所以不要嫌麻烦,一双眼睛不要只盯着树干,其实树根的皮更有营养。而要是挖树根的话,又另有讲究了……
“还有,剥树皮只能适可而止,剥一行要留一行。不能全剥了,全剥了树就会死了,将来就没了指望了——当然了,我们倒是不用想得那么长远……“
“大人!”突然,乔恩站起身来,以一声大喝打断了朱利安的絮叨。
“大人啊……”乔恩竟是泪流满面,颤抖着说道,“如果……如果我们能早知道这些,二十多年前的饥荒,也不至饿死那么多的人了……”
在场的人都是神情凄然。他们大多家境不错,并没有亲人在饥荒中送命,不过当时的场面,他们也是亲眼目睹,并终身难忘。
“你们不要这样。”朱利安叹息着说道,“灾难总是难以避免的,关键在于我们这些当政者怎么应对。神奇的东方大陆有个名词,叫做‘荒政’,指的就是荒年时所采取的救济措施——我也不过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开完会后,萧文对朱利安问道:“那个树皮的吃法,也是地球上的专家教你的?”
“那倒不是,毕竟我们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朱利安说道,“是我自己在网上看到的……”
佐治亚人在朱利安的英明率领下,貌似在和饥荒的较量中已经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