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刁麻子满脸血污,颤声道:“大当家的饶命,兄弟有眼不识泰山,知错了,知错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向苏专使认错么?”
刁麻子爬起身来要向苏锦道歉,苏锦哈哈笑道:“罢了罢了,都是误会,我伤了刁兄弟,刁兄弟的手下伤了我的手下,两厢扯平,这叫不打不相识。”
沈耀祖哈哈大笑,赞道:“苏专使心胸如海,这一句不打不相识实在是精辟,来人,请山上大夫来给苏专使的手下裹伤,看来都无大碍,这一节就此揭过,苏专使请进大厅用茶。”
苏锦伸手道:“大当家的请!”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苏锦明白这一切都是沈耀祖一手导演的,此人看外表一表人才,气质跟其他匪类颇有不同,似乎有些卷气,不过眼神阴戾,总有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在里边,看起来便是工于心计,不过看来时山寨的诸般气象,也可大致推断出此人绝非庸才。
众人进厅落座,苏锦环顾这座气派的大厅,虽然非贴金描银,称不上金碧辉煌,但当得起雄伟二字,简陋粗犷的结构,构建出一种雄浑的气势,让苏锦吃惊的是,大厅石壁上居然挂着几幅字画,看来倒是个有追求有品位的土匪窝。
小喽啰们奉上香茶,苏锦举杯喝茶的瞬间,看见沈耀祖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苏锦一怔,但依旧不以为意喝了几口。
沈耀祖的脸色一下子从略带严肃变成轻松,笑道:“苏专使果真是个胸怀磊落之人。”
苏锦故作不懂道:“此话怎讲?”
沈耀祖道:“你便不怕我在茶中下毒么?”
苏锦哈哈大笑道:“来到贵寨便是带着诚意而来,我苏锦可不是小鸡肚肠患得患失之辈,否则我还来此作甚?再说,大当家的要我等的性命易如反掌,又何必用这些小伎俩来取我等性命;我见大当家的言语温和说话斯文有礼,定是明理识体的人物,心生景仰结交之意,我相信我的判断,大当家的必非营苟之辈。”
沈耀祖呵呵笑道:“苏专使谬赞,本寨主乃是你们口中的匪首而已,如何当得起苏专使如此赞美,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沈耀祖杀人从不屑用手段,我若杀人必真刀真枪的砍而杀之。”
苏锦一挑大指道:“真英雄好汉子。”
两人一吹一捧,相互之间花花轿子越抬越高,好似老友重逢一般,倒将邱大宝等人看的满头雾水;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是官一个是匪,可谓天生死敌,却又谈笑风生,真是有些搞不懂。
沈耀祖呵呵笑道:“真英雄不敢当,不过托庇山野带领弟兄们混个活命,混口饱食而已。”
苏锦微笑道:“沈大当家倒也直爽,不过当今天下可算是升平之世,若要活命也容易的很,我观大当家的俊秀文雅,又何必做这打家劫舍的营生呢?”
沈耀祖脸色一变冷声道:“我当苏专使上山是做什么的,原来是来教训本人,教本人如何做人是么?”
苏锦淡然以对道:“你若要这么理解也可,其实本人只是不太明白,看大当家的连厅中都悬挂字画,当时读过之人,既是读人难道不明白三纲五常人伦大道之理么?做了这打家劫舍的营生自然是能潇洒快活,只不过这不忠不孝,不遵纲常的恶名怕是洗刷不去了。”
沈耀祖勃然大怒,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跌的粉碎,猛然起身快步来到字画面前伸手扯下,三把两把撕得粉碎,冷笑道:“这些不过是玩意而已,我挂此字画,不代表我便为世俗眼光所拘,甚么三纲五常,甚么人伦大道,在我眼中,手中的刀便是纲常,没有它,我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沈耀祖一发怒,周围土匪个个响应,纷纷拔刀出鞘,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苏锦不为所动,微笑道:“大当家的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说出个人的看法而已,若是猜的不对,便请大当家见谅便是,又何必毁了这字画,若我眼光不差的话,这怕是当世名家手笔,值不少钱呢。”
沈耀祖眼光示意众人退下,将手中碎纸团掷于地上大笑道:“钱财算什么?若我愿意,一夜之间我甚至能将左近州府劫掠一遍,美女财物还不是唾手可得?”
苏锦嗤笑道:“吹牛!”
沈耀祖怒道:“你不信?”
苏锦道:“当然不信,山下驻扎官兵一万五千,你若真有这本事便下山去喝官兵战上一场,而不是龟缩山中依着地势做缩头乌龟。”
“直娘贼,说什么?”
“滚你娘的臭鸭蛋,你才是缩头乌龟。”
“这厮说话忒也无理,剁了这厮鸟,省的跟他废话。”
“……”
周围土匪纷纷大声喝骂,有人又拔刀相向,大有举刀便砍之势。
沈耀祖一挥手,众土匪顿时无声,沈耀祖慢慢踱到苏锦面前,瞪着眼睛细细打量苏锦,嘴角边带着一丝冷笑。
苏锦夷然不惧,和他眼光对视,两人仿佛久别重逢的情侣,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看个不停。
沈耀祖从嗓子眼里发出沉闷的如蛙叫一般的笑声,指着苏锦道:“我明白了,你上山来原来是要行激将之计,激我下山和你们对决,是不是?你当我沈耀祖是那般容易上当么?”
苏锦报之以鄙夷的目光道:“我是来救你们的,可不是来害你们的,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么?”
“救我们?呵呵。”沈耀祖环顾众匪龇牙而笑:“你失心疯了,救救你自己,眼下你自身难道,妄图花言巧语蒙蔽我么?”
众匪也纷纷大笑道:“救我们?这二愣子。”
“求求你苏大人,快点搭救我等出苦海,哈哈哈。”
“……”
众人发出暴风雨般嘲笑奚落,苏锦微笑以对,静静道:“大当家的,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为好,以免影响你的判断,本人上山来确实是有些体己的话儿要说,否则我又何必冒着掉头的危险闯你这龙潭虎穴,你若认为不值得跟本人谈论,便给个话,要杀要剐我引颈受戮,亦或是就此放我下山,就当我从未来过。”
沈耀祖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然问道:“二当家的,你怎么说?”
邱大宝一直没说话的份,他正在仔细的品味两人的一番交锋,忽听沈耀祖发问,冷不丁没反应过来。
“二当家的,山寨你也有份,你说该怎么办?”
邱大宝吸取教训,知道在苏锦上山之事上自己已经让沈耀祖很不满,再不敢胡乱发表意见,拱手道:“一切但凭哥哥做主便是,若要杀了这几人,兄弟愿亲自操刀。”
沈耀祖一笑,道:“你就是滑头,从来只是当甩手掌柜,总不肯给我建议,这样,你带人安排苏专使休息,我想一想,晚上再说。”
邱大宝道:“遵哥哥之命。苏专使请,我为你安排歇息之处,大当家的晚间自然会给你答复。”
苏锦冷笑道:“我三日不下山,什么都晚了。”
沈耀祖阴沉着脸道:“这种话我不要第二次听到,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我待你以礼,你也需以礼自持,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拂袖出厅而去。
第三三二章 边缘人物()
苏锦无奈,只得随着邱大宝来到聚义厅后的小舍,两间小石屋坐落西北角,看似清净,实际上正在寨墙上的土匪的监视之下,进出屋外都需经过聚义厅边的小过道,过道上早已安排了七八名土匪站岗,实际上便等于是将苏锦等人软禁了起来。
邱大宝略带歉意的道:“苏专使,山寨简陋,只能凑合着呆着,晚间大当家的自然会给你回话,你便安心的歇息一会,可不要随便乱走,寨墙上到处是暗哨强弩手,若是不慎误伤了您,那可就不好了。”
苏锦皱眉道:“二当家的,我把话说在头里,若是晚间你家寨主不给我回话,我可等不得,大不了带着我两位兄弟硬闯下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邱大宝道:“苏专使,你可切莫这般想,大当家为人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过他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你言语之际也无需那般的咄咄逼人。”
苏锦点点头道:“二当家的倒是个明理之人,不妨跟二当家的明说,此次你们实在做的太过了些,连皇粮都敢劫,此番朝廷是铁了心要剿灭你们,朝廷下了铁令,不计伤亡,不计损失,誓要将你等全部剿灭。”
邱大宝道:“想剿灭我八公山怕也不是那般的容易。”
苏锦道:“这倒是实情,不过二当家的真的以为八公山便是牢不可破么?这山寨确实坚固,不过你们过于自信了,打仗依靠地势是不错的,但最终讲的是实力,一个数百人的山寨,就算是我这样不懂军事之人来指挥也必然能拿下。”
邱大宝道:“苏专使想当然了,若是什么人都能拿下我山寨,咱们八公山好汉还能屹立于此经年不倒么?”
苏锦摇头道:“那是你们还没引起朝廷的重视,西北和西夏军的战事才是朝廷的重心,譬如人身上的疾病,疥癣之疾无关痛痒,总是先治疗重症才是。”
邱大宝沉默不语,苏锦轻声道:“再对你说件事,免得你以为我吹牛,这山寨最大的弊端是什么你知道么?”
邱大宝道:“我山寨地势雄伟险要,关卡雄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弊端之处。”
苏锦哈哈大笑道:“二当家的就是自信,不过在我看来破绽处处,而且山下官兵已有应对,只一个字便可破之,那边是——火!”
邱大宝一惊,旋即笑道:“笑话,当此大雪满山,漫山连一块干柴禾也寻不着,火攻何足为虑?”
苏锦嘿嘿笑道:“莫要强辩了,火油浇上,便是水也能燃烧,更何况是些油脂充足的松木,只不过火油珍贵,大多用于西北前线,所以这几次围剿你们都没用此计;不过此番不同了,朝廷一旦下了决心,什么事儿都好办,不妨告诉你,山下已经集结了近五百桶火油,只需用棉球蘸满戳在箭尖上往树林里这么一射,你猜结果会如何?”
邱大宝心里凉了半截,火攻确实是山寨的软肋,大当家的也曾数次提到此事,每月都会命人在山脚除草伐木,弄出隔火的空地来,不过山上人力有限,也清理不出多大的地方来,对方真的用火箭烧林,那是绝对没有办法的,只能寄希望于火势蔓延之际遇湿木而自息。
不过指望火头自息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有数棵大树燃烧起来,周围的林木自然被烘干引燃,若无施救措施必然酿成大火,火势一旦蔓延到山寨主峰山脚下,那便无法控制了,因为地势陡峭,山火正好向上燃烧,整座山头将成为一座大火炬。
苏锦见话语起了作用,继续在面罩寒霜的邱大宝耳边唠叨道:“本人此次上山便是奉命招安八公山众人,因为我不愿看到这种生灵涂炭的惨状,即便是火攻,双方死伤也必然惨重,但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八公山上草木不剩。”
邱大宝将信将疑道:“朝廷既然下定决心剿灭我等,又有十足把握,又为何答应要你前来招安呢?”
苏锦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今年乃大旱之年,朝廷各项税收财务都吃紧的很,西北战事悬而未决,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打仗可不是说打就打的,打仗是要花大笔的钱银的,人吃马嚼,战死士兵的抚恤,有功之将的奖赏都是一笔大数目,平常年月自然不算什么,像今年那可就是大负担了。”
邱大宝细细思索苏锦的话,他还是有些不信苏锦的话。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你们抢的这五十万石粮食,那是扬州百姓的救命粮,皇上命我从庐州商户手中筹集而来运抵扬州府,便是为了平抑扬州缺粮引起的风波;你们劫了别的什么倒也罢了,现在大宋处处缺粮,你们偏偏在这时候伸手,皇上岂能不恼?但是投鼠忌器,又怕你们一怒之下将这五十万石粮食焚毁,一时也无处筹粮缓解扬州之患,所以我提出招安之策倒是个合乎皇上心愿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避免大面积的死伤,解除八公山匪患,二来又可保全这五十万石粮食,对你们来说从此名正言顺的堂堂正正的做人,既有了一条出路,又不必给子孙留下骂名,这正是一石数鸟之策啊,何乐而不为呢?”
邱大宝开始动摇了,山寨的眼线早已将附近州府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缺粮之事早已不是秘密,苏锦所说的这一切跟他所掌握到的情况完全吻合,这说明苏锦并没有跟他说谎,这批粮食数量之大,他们抢。劫得手也是胆战心惊,但是由于诱惑太大这才铤而走险出手,没想到捅到了朝廷的痛处了。
“二当家,这些话原该和你家大当家说清楚才对,不过我看这人倒不是你所说的吃软不吃硬,而是软硬不吃,我上山之前曾听闻此人在亳州府杀了通判大人上下十八口,在他眼中自然是以朝廷为敌,绝对不信朝廷会放过他,他要拼死对抗,只是累的二当家和一众兄弟跟着送命了,哎!”
邱大宝怒道:“苏专使,你这是在离间我兄弟之情么?当年我在庐州落魄之时,那商会和知府大人到处捉拿我,若不是大当家收留我早已身首异处,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苏锦忙拱手道:“二当家的勿恼,咱们只是私下聊聊罢了,再怎么说我们也都为庐州之人,毕竟有同乡之谊,虽然在庐州时我们之间立场不同,但你我之间可从无私人恩怨,直到如今我尚且在搜寻商会等人的证据,黑七等人之死定是他们所为,无论这招安之事成与不成,我苏锦但能活命下山,定然依旧会协同包大人协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邱大宝颓然坐下,搓着额头道:“那也不必追查了,黑七等人确实为唐纪元所杀,当晚我也差点饮了毒酒,不过幸而我如厕时经过厨房,看见朱家官家往酒里下药,这才装死,后来他们命人将我和黑七等兄弟的尸体拉到后院埋了,我趁机暴起杀了两名仆役翻。墙逃出,这帮过河拆桥的狗贼,终有一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苏锦只听了他简略的描述,便已经身上寒毛站立,唐纪元毒杀黑七等人的情景宛如历历在目,不由的手心捏紧,出了一层冷汗。
“果真如此,二当家的若能作证,我必将唐纪元绳之以法。”
邱大宝摇头道:“我如何能作证?十年前我便该被砍了脑袋了,后来唐纪元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我等几人救了出来,自此后便隐姓埋名帮着他做些勾当,我若是出去作证,岂非自寻死路么?”
苏锦微笑道:“很简单,招安之后,一切迎刃而解,朝廷既往不咎,还会授予官职,到时候你便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了,从此后做个堂堂正正之人,还能报仇雪恨,何乐而不为?”
邱大宝身子一抖,旋即恢复过来道:“莫要说笑,此事我做不到主,还是等大当家的和你谈过之后由他做出决断,叨扰已久,这便告辞,几位好好休息休息,晚间自有分教。”
苏锦起身相送道:“二当家慢走,咱们找机会再叙。”
邱大宝似有些慌张,转身急速离去。
第三三三章 君子动口()
邱大宝离去之后,苏锦往土炕上一坐,陷入沉思,王朝马汉探头探脑的跟寨墙上的土匪们对了一会眼,蹩进屋内关上了门。
苏锦没好气的道:“鬼鬼祟祟的作甚?”
王朝道:“我们是想看看地形,万一事情不好,也好相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