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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呵呵笑道:“花老大倒是挺会安慰人,我知道花老大定是有后台撑着,否则十年来安然无恙,怕是不大可能。”
花老大嘿嘿笑道:“难不成这事过后你还要找爷的茬儿不成?休想套爷的话,爷们的后台便是这把老拳,爷能混的开靠的是江湖上的兄弟们给面子;这事过后,随便你是来明的来暗的,爷接着便是。”
苏锦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你担心,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你办事之前难道不打听打听我的身份?”
“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管你是谁,只要有人给钱,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被老子逮着了照样一顿胖揍。”
苏锦摇头道:“在下相信花老大英雄了得,但这话吹得太过,我看欺负欺负百姓平民还凑合,说什么皇亲贵戚达官贵人你也敢惹,这就有些离谱了,好在在下也没当真,就当没听到过,以后也不会乱说。”
“你还不信?”花老大怒了,“汴梁城谁不知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那些狗官小崽子们见到老子谁不跟孙子一样?打听打听去,三月里兵部侍郎家的小崽子被老子割了耳朵;就前几日,那个什么鸟国丈家的二公子老子照样让他拖着条腿爬回家去,偏你这厮还不信;老子告诉你,你这事老子根本就不愿意来,价钱又低,又没什么较劲的,若不是柳公子是老熟人,老子都懒得搭理你。”
苏锦拱手道:“原来花老大这般英雄了得,倒是失敬了。”
花老大摆摆手道:“小子,别套近乎啦,赶紧的办事,此刻套近乎也晚啦,乖乖的认命是正经,只要你一条胳膊又不是要你的命,啰啰嗦嗦的拖延作甚?别指望你家那几个护院来救你了,告诉你,这巷子两头还有爷的十五个兄弟没露面,便是你家护院回来了也是白搭。”
苏锦故作惊慌,赔笑道:“花老大你误会了,在下虽是一介生,但也不是怕死之人,不就一条胳膊么?在下狠狠心也能舍了去;在下问你这些话不过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好打交道,没准还会照顾您生意呢。”
花老大哈哈大笑,挑指赞道:“不错,想不到你这小子还蛮有种,汴梁城谁见到我花爷不躲着走,你倒还想结交,呸,你这话骗骗小老百姓倒也罢了,骗你家花爷却是妄想。”
苏锦呵呵一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在花老大眼前晃了晃道:“花爷,你还别不信,眼下就有一笔生意请你做,这个便是报酬。”
众人眼前一亮,倒吸了一口气,苏锦手中拿着的是一锭黄橙橙的金锭,阳光下月牙形的金锭闪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足金足赤,上面打着官家的落字,清清楚楚的写着‘足金五十两’。
花老大定定神道:“你搞什么花样,今儿是来办你,你弄这什么玄虚。”
苏锦笑道:“花老大,敢不敢接这生意?你放心,今日在下定舍了这条胳膊,事后也绝不会去官府给你找麻烦,只想请花爷帮我也了结一桩心事,这五十两黄金便是资费,如何?”
花老大迟疑道:“你要办谁?咱丑话说在头里,我花老大可从不害人性命,要些零件倒没甚大事。”
苏锦道:“放心,只要零件,绝不害人性命,在下明白,花爷能十年安然无恙,除了靠山硬,路子广,朋友多之外,恐怕手上没一条人命,打折了胳膊腿的回家将养数月便可痊愈,割了耳朵的头发遮住也无伤大雅,别人也犯不着在找你死磕,怕万一惹恼了你会丢了性命,殊不知这才是花爷的保身之道,花爷是不肯背着命案在身的。”
花老大凑近苏锦的脸,恶狠狠的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信不信爷今日便破了杀戒?”
苏锦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静静的道:“你不会,你会为了我这个小人物被官府下狠心捉拿,从此亡命天涯么?”
花老大眼神愈发的凶恶,狠狠的看进苏锦的眼底深处,苏锦的眼光也像一把刀子直捅进花老大的眼底深处,两人斗鸡般的对视片刻,花老大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有种,你是我花老大见过的最有种的一个,说,你要办的人是谁?要他什么零件?先说好,找人须得你自己去找,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此寻你,那时候你的胳膊也应该不是那么疼了,哈哈。”
苏锦呵呵笑道:“何须那么麻烦,今日一并办了便是,我也要那人的一只胳膊,也要你亲自动手,办好了这五十两金子便是酬劳。”
“好办,那人在何处?”花老大拱手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站在你身边的这位柳大公子。”苏锦微笑着指指柳宾华,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之色。
“什么……”
“怎么会?”
花老大差点没把下巴给张的脱臼,一帮子打手们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子在地上乱蹦。
“直娘贼,你找死么?花爷莫和他啰嗦,这小子摆明是来消遣咱们的。”柳宾华涨红了脸怒喝道。
苏锦哈哈大笑,伸手在怀中又掏出一块金锭,将两块金锭在手中像快板一样打得‘咔咔’响,笑吟吟的对呆若木鸡的花老大道:“花老大,在下资费加倍,你敢接么?”
第二七四章 蛊惑()
花老大看着苏锦,脸上神色耐人寻味,忽然仰天大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手,可是你觉得这一百两金子就一定能让我动心么?说老实话,我只要一挥手,你身上所有的金钱都是我的,又何必为了你这两锭金子去帮你对付不好惹的柳公子呢?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柳宾华连声附和道:“花爷明理,这小子失心疯了,花爷,动手,这小子身上的财物全归你,他身后那个女人也是您的。”
苏锦看着柳宾华笑道:“你真是个蠢货。”
柳宾华骂道:“你他娘的才是蠢货,死到临头还嘴硬,跪下来磕头认错,爷考虑放你一马。”
花老大怒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柳宾华气的脸色铁青,想了想还是忍下这口气,好汉不知眼前亏,花老大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他手头上没有人命,但是这家伙的手段残忍之极,得罪了他的人活着往往比死了还难受。
“有意思,刚才我说的话难道你不怕么?”花老大看着苏锦问道。
“盗亦有道,花老大若是抢钱强奸,就当我苏锦看错人了。”
“你是说我不敢么?”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为之,正如你所言,行有行规,你们这一行拿人钱财********,但是无故杀人抢。劫奸。淫。女子这样的肮脏勾当,花老大怕是打死也不愿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怕只有道上不守规矩的小混混们才会做,而我敢断言,做过这些事的那些混混们要么在大牢里挨刑受难,要么早就在某个草丛中腐烂生蛆了。”
“很好,你对我倒是很了解,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必须接你这一单生意。”
“在下理解,我只找你办事,接不接是你的事,我也没强迫你接。”苏锦微笑道:“再说了,这位柳公子是你的好朋友,他的舅舅又是朝廷重臣夏竦,即便你不接这一单,在下也能理解,毕竟你是街面上的人物,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得罪官府是件不合算的事。”
“放屁,老子怕过谁来?他舅父是朝中大员又如何?难道我便因此怕了他不成?再者说,就凭他也配当我的好朋友,我老花只有兄弟没有朋友,兄弟们的事便是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皱半下眉头老子不算是好汉,但是朋友这个词岂是轻易能说的。”
苏锦微笑道:“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看来这句话你比我懂。”
“我明白了,你这是在用激将之计,想激我出手帮你办了柳宾华是么?”
苏锦哈哈笑个不停,猛然间笑容一收,厉声道:“对,小爷就是激将之计,但是你敢不敢接呢?你敢不敢?你敢是不敢?”
苏锦连珠炮般的发问,众人被苏锦的忽然爆发吓懵了,这小子这般嚣张,这不是在找死么?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花老大并没有因此便大怒,反而面色踌躇,颇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花老大暗自思忖,若是接了这小子的差事,转头便要对付柳宾华,虽然柳宾华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夏竦的外甥而已,到时候夏竦定会不依不饶,但凭借自己在各处的眼线和兄弟,夏竦连自己的衣角也挨不着;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便等于是中了苏锦的激将之计,心中着实不痛快。
若是不接这个差事,被这小子看轻不说,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出数日市面上定然谣言四起,谣言的内容定然是花老大欺软怕硬,碰到硬茬儿便不敢接生意,只敢欺负弱小百姓;这样的谣言传播出去,自己在京城十厢中兄弟们的眼中便成了一坨屎,多年来辛苦打拼建立的威望和名声会全毁了。
也许别人依旧不敢当着他的面指责他,但是软刀子杀人却是最痛苦,背地里遭人戳背是免不了了。
花老大虽干着不法的营生,但一直遵循着行业的底线,手中无一条人命不说,他也时常约束那些不守规矩的新入行者遵循行规;在花老大的脑海里,行规的底线便是杀人抢。劫淫。人妻女这一类的恶行。
花老大对于那些偷偷摸摸用迷香迷药采花掠财的家伙们深恶痛绝,对于那些靠抢。劫杀人赚钱的那些人更是鄙视不已,自己的手下一旦被发现有此类行径,他们的下场一律是挑断脚手筋,丢到遥远的他乡自生自灭。
这一切归结起来可以发现一个可笑的现象,那便是,花老大虽然是个恶棍,但他却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换句话来说他对自己在业内的羽毛极为爱惜;当苏锦以这种方式去激将他的时候,他敏锐的感觉到苏锦将会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自己一直珍惜的羽毛会被这小子糟蹋的一塌糊涂,这叫他如何能允许。
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直接将这小子灭口算了,但很快花老大便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可耻,这是**裸的背叛,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而摒弃另外一条遵循十年的规矩,这样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选择,杀戒一开,花老大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再能约束住自己。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办了这小子,然后再办了柳宾华,或许有些麻烦事要找上门来,不过自己完全能接得住,而且自己的名誉和遵循了十年的规矩都能得以保存,貌似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花老大的眼光慢慢移向柳宾华,柳宾华张大嘴巴,心中叫苦不迭,叫道:“花老大,你不会是信了他的鬼话,他是在利用你来对付我而已,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花老大嘿嘿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利用我来对付他?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雇我帮你出气,他雇我帮他报仇,本来就是公平之极的事情,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柳宾华欲哭无泪,跺着脚道:“你我可是认识了两年了啊,两年的交情还抵不过这小子的一番花言巧语?”
“交情么?我老花从没跟任何人有过交情,我若是和所有认识的人有交情的话,现在怕已经早被官府拿了,秋后问斩的名单上我花子薛的名字早已被开封府大老爷的朱砂笔一笔勾销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敬你如兄长,你想想看,哪一次兄弟我不是对你毕恭毕敬,请你吃最好的酒逛最高档的青楼,还时不时的为你通风报信,难道你都忘了么?”
“敬我,请我吃酒逛窑子,帮我通风报信,这些我都记得,不过那都是你的事,我花子薛可没求过你这些;再说两年来我帮你摆平了恁多过节,别的不说光是在太平兴国寺那一回,若不是老子,你这小命早就被胡老大给拿走了,难道这还不够么?我老花虽然不像你读了点,肚子里弯弯绕绕多,但是有一个道理我懂,那便是有恩不言;本来我对你印象还不错,但一到关键时候你就跟我提及对我的恩惠,这叫我有些恶心。”
“不是啊,花老大,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被这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上,这小子忒也刁滑,你可不能被他蛊惑上当啊。”
“我不会上当的,这小子奸猾我很清楚,但是他比你好百倍,从开始到现在,我没见他说过一句软话,求过一句饶;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关我的事,但老子猜也能猜得出定然是你嚣张跋扈惹恼了他,他才会对你动手;不过这个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他这种快意恩仇的性子,很有响当当的好汉气魄,你雇我办他,他立刻便雇我办你,这种行事的风格,很对我的胃口;所以我决定……”花老大沉吟道:“成全他。”
“啊?”柳宾华大惊,脑子里一片迷糊,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请这个狗屁不通,心冷如冰的花老大来帮自己办了苏锦,若是早知道苏家今日上午只有苏锦和一名女子在家,自己随便带来几个仆役也能出了这口恶气。
到后来花老大人已经就位,自己也不能叫他带人回去自己解决,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六亲不认,三言两语就被姓苏的小子蛊惑,反倒要来对付自己。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柳宾华算是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七五章 借据()
柳宾华见势不妙,但他还没彻底的糊涂,眼睛快速的扫了一圈,抽了个空子猛地朝一旁窜出。
花老大使个眼色,两名大汉跨步上前一个飞铲踹到柳宾华的屁股上,柳宾华栽倒在地,一路翻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倒不是这一脚多么的疼,关键是翻滚之际,他被烫的全是水的背部在地上摩擦,登时疼痛钻心,里边的血水统统破裂,这番苦楚足以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事情没了结,你可走不了。”花老大对着被抬着胳膊驾过来的柳宾华道。
“你这个狗贼,没脑子的蠢货,居然对付起爷来了,你等着,若不将你的事儿全部告知官府,拿你进大牢,老子便跟你姓。”柳宾华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边挣扎一边叫骂。
“直娘贼,敢威胁俺们!”一名大汉伸手便是一个耳光,抽的柳宾华满嘴血沫子。
“凭你也来威胁我?”花老大撸撸袖子,露出满是黑毛的粗壮胳膊,伸手抄起大棒抡了抡,大棒带起‘嗡嗡’的风声,听着让人发毛。
“时候不早了,耽搁了时间太多,拉起他的胳膊来。”花老大喝道。
两名壮汉一人紧紧揪住柳宾华的后脖领,控制住他的手脚,另一人将柳宾华的右臂拉的笔直,摆好了架势。
柳宾华吓得哇哇大叫,身子往下刺溜,那大汉一个不留神,被他出溜一声滑了下去,整个人瘫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花老大,花爷爷,饶了我,小的嘴巴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柳宾华痛哭流涕,忽然疯狂的打起自己嘴巴来。
“哎,你这叫我很为难啊,这是生意啊,我也想饶你,但是我的信用岂不是没了么?”花老大叹息道。
柳宾华明白过来了,三步两步爬到苏锦的脚边,抱着苏锦的腿使劲摇晃,鼻涕眼泪唾沫血水弄的苏锦长衫的下摆一片污秽。
“苏公子,苏爷爷,您说句话,我再不找你麻烦了,你收回委托,饶了我这条命,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寄人篱下,柳家就我这跟独苗了,可不能断了香火啊……”
苏锦伸脚将他拨开,皱眉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这般哭天抢地作甚?再说了,你雇人来要我的胳膊,我当然要你的胳膊,限时报来得快;你求我饶你,我还求你饶了我呢,打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