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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
“果然是这里。”随着马蹄落下的声音,烟尘散去,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纱帽的男人,他穿了身张扬的红衣,色彩鲜艳却丝毫不显得女气。
袖口,衣角和领口都用丝线绣着精巧的黑色图案,像是蜘蛛,又似缠绕在一起的藤蔓,无端地生出几许妖异味道来。
身形略有些单薄,骨架却十分匀称,面容被白纱遮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露出一段脖颈和皓玉般的手腕,看起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大概是他气质独特,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样子,很快便引起了注意,不断有人朝他看过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快看,他骑的那匹马是汗血宝马吧?据说可以日行千里的那种。”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语气里难掩惊讶。
旁边恰好在喂草料的马夫朝他扔了个白眼,不屑道,“什么,你以为红的就都叫汗血宝马啊,那是翻羽,据说跑起来比飞鸟还快。”
立刻又有人接口道,“这么厉害?看来这人肯定很有钱吧。”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翻羽可是神马,再多银子也买不来。”
“既然那么能耐,你倒直接说出来他是谁啊。”
“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是个大人物。”
大概是说话的声音过大,男人像是有所察觉般,微微侧身,往这边扫了一眼,轻飘飘的眸光穿透纱幔,像是藏了针尖,带着刺骨的寒意。
顿时让他们打了个冷颤,闭紧嘴巴不敢再张口,心内更是暗道,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贵公子而已,眼神怎么就这般可怕?
见主人许久没有动作,他身下那通体红绸一样,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俊马昂首打了个响鼻,喉间发出不耐的嘶鸣声,四蹄也有些焦躁不安地开始刨地。
男人收回视线,微弯下身子,抬手轻拍了几下马头,又慢慢梳理它纠结在一起的毛发,“乖,先将就一下,等回去我让凌风准备你最爱吃的草料。”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低沉的调子像是对待情人般温柔,让人有种被呵护疼宠的感觉,心跳登时就漏了一拍。
衣料上有股清淡的熏香,似乎是玉兰花,又混杂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味道,并不难闻,却让人本能地觉得这人身份必然不简单。
如果有江湖人士在这,大概会忍不住爆粗口,屁的熏香,他身上所带的分明就是血腥气,甚至是刻入骨髓,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沾染上的。
等在门口的店小二本像往常一样凑过去迎客,却在男人翻身下马,白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侧颜时忘了反应。
“客官,您里面请,我们店啊,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不管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通通都有,煎炸烹煮,样样都行,绝对包您……满意。”
后面两个字就像是无意识的轻喃,一下就被风吹散了,手却还保持着前伸的可笑姿势,眼睛瞪圆,嘴也已经合不拢了,眼尖些的,甚至还能看见他嘴角缓缓滴落的某种可疑液体。
得,看来这还是个大美人。
毕竟在珍馐阁这么个热闹的地方做事,每天迎来送往,不说公主,郡主千金总是见过许多的,还有性格各异,容色动人的江湖侠女,眼光早就被养刁了,就算稍微好看些,小二也不至于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
有人踮脚想从白纱缝隙偷看,可惜除了刚才那阵风,这会天色正好,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出轮廓,但即便这样,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尤其旁边还有匹枣红俊马,毛皮发亮,四蹄如雪,映衬着男人那袭红衣,仿佛他周身都燃了团烈焰,连多看一眼也会被灼伤。
“麻烦替我照顾好踏雪,选最好的草料和清水,再上盘桂花糕,要现做的,还有,别把它和那些劣等生物拴在一起,单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男人扬手一抛,白光从袖口激射而出,马夫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银锭已经嵌入了支撑马棚的某根圆柱上,只露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白色。
“诶,好嘞,您就放心吧,一定给它照顾得服服帖帖。”
马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去拔那银锭,结果废了大半天劲,满脑袋汗珠,也只堪堪挖出来点木屑,大半都还陷在里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小声道,“客官,这……”
“嗯?”男人转头,发出一个带着疑问语气的单音词,看了看那嵌入大半的银锭,似乎是有些尴尬,等说了声抱歉,才甩出一道劲气。
木柱被震得一抖,飘下许多灰尘,银子也顺势从里面滑了出来,落在马夫手里,他表情还有些懵,似乎弄不清状况,但脑袋旁边那个有香梨大小的坑洞却是真实存在的。
周围本来还有人神色鄙夷,小声嘀咕事儿多麻烦的,不就一匹马吗?能有多高等,至于这么宝贝?看他露这么一手,也不由噤了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别惹了人家不快下次直接你往脑袋上砸,那样就是自讨苦吃,哭都没地儿哭去。
等小二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甩开他,径直往里走了,红衣冽冽,光背影便已经十分扯眼,更别提,他刚刚还有幸目睹了真容。
那双潋滟至极的眼睛,像是装了片花海,又似深蓝夜幕缀着的星辰,一对上他的视线便忍不住深陷进去,脑海昏昏沉沉的,什么思绪也没了。
红衣男人从进入一楼开始就吸引了各色视线,或好奇,或惊艳,连二楼的食客都有些被惊动了,扒在栏杆上朝下张望,还有借着捡筷子明目张胆从白纱缝隙偷看的。
“刚刚进来那个穿红衣服的肯定是个大美男,我以我十几年的阅美经验发誓。”
“气质好特别,他身上好像还有股香味。”
“男人用什么熏香,那不成了娘娘腔吗?”
“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肤浅,那种小白脸能有什么用啊!恐怕连水都挑不起。”
“老三,你今天倒是说了句大实话,哈哈哈。”
“要真长得好看,戴什么纱帽啊,说不定就是毁容了,所以才……”
张万富其实也就说说酸话,隔壁桌那个穿粉衣,梳着涵烟芙蓉髻的清秀佳人叫林妙儿,也是他暗恋了好几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林妙儿对他爱搭不理,态度高傲得跟只小孔雀似的,这会却对着个刚见面,而且还是看不清脸的男人露出花痴神情,眼睛都快粘在对方身上了,心里的嫉妒自然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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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陡然卡文,急死我了,感觉是因为好久没写古言了吧,心痛,新的世界开始了,快意江湖,美人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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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棉花,籁歌,风中瓜,eepy,沐夜,日前前,猫猫,龙猫宝宝,阿7,44,奈何,时归的地雷,么么么么哒!
第82章 古代湖文02()
“嗖——”靠柜台那桌的客人还没反应过来,桌子上的竹筒便已经轻微颤动起来,里头抽出几根灰褐色的筷子,径直朝面露不虞的张万富掠去。
他头顶原本戴得好好的白缎小帽顿时被扎出好几个孔洞,凌空飞出去几米,最后牢牢钉在了墙上,光看那没入大半截只露出一点的筷身,便已经足够令人遍体发寒。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就连张万富这个当事人都完全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己脑门上使劲摸了几下,见没有伤痕,才拍了拍胸脯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
张万富旁边坐着个穿青衣的瘦弱青年,脸色蜡黄,看起来病怏怏的,一副酸腐书生模样。
见了眼前场景,他眼里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摇头晃脑道,“习武之人应心怀天下,而不是仗着自己的本事肆意欺凌弱小,公子这般行径又与匪徒恶霸有何区别?又怎么……”
“好了,方兄,你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坐在右手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白面男子迫不及待打断他,出言讥讽道,“分明就是这丑八怪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了。”
说话间,还展开手里绘有百美图的折扇轻扇了几下,极力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看到他这般作态,周围人只觉得无语,天气已经转凉好久,穿单衣都觉得冷,哪里还用得着折扇,也不怕折腾出病来。
平心而论,他长相属于中等,五官端正,脸上又没生痘和雀斑之类的,看起来还有些俊朗,只是眼下那圈浓重的青黑色阴翳将气质破坏得干净,明显是纵欲过度,流连花丛。
“就是,遮遮掩掩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定……说不定是朝廷追捕的逃犯,或者什么江湖凶徒。”
见林妙儿也朝这边看,说什么也不能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张万富当下也挺直胸膛,义正言辞地反驳回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根本就紧张得不行,说话都磕磕绊绊的,显然是又气又怕,脸色也已经涨红了。
能不怕吗?对方可不是那种一推就倒的弱鸡,张万富心内暗道,早知道自己就该听爹的话,把阿大阿二都带上。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面前这人,好歹还能挡一阵,给自己留出点逃命的时间啊,这会他已经后悔起来了,也许人家之前只是想给个小警告,现在算是彻底结仇了。
张万富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放在身侧的手也牢牢攥紧衣袍,抓扯出一片褶皱,手心里更是滑腻腻的,已经被汗湿得彻底。
顾安爵脚步微微顿住,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弧度,被宽大袖袍遮掩的右手上悄无声息捏了数根细如豪毛的银针。
若是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便会发现原本漆黑幽深的瞳孔这会已经染上了一抹红色,并且慢慢扩散开去,浓稠粘腻,就像是最新鲜的血液,还带着温热气息和甜腥味。
若是换了其他地方,顾安爵大概早就出手了,别说活命,全尸都不一定能有,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本来就是个肆意妄为的魔头,心情稍有不顺就杀人,向来不管对与错,只凭喜好。
但想起这是跟剧情有关的地方,背后还有个主角,太过引人注目不是什么好事,顾安爵只犹豫了几秒,便收起银针继续朝拐角处走去。
见对方已经迈出一只脚踏在楼梯上,并没有丝毫回头的打算,张万富这才松了口气,本能地往后背摸去,果然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但他心内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人家肚量大,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别又口无遮拦的胡乱得罪人。
可惜还没等他把气喘匀,耳边便陡然响起一道男声,是他的同伴梁远,那个拿折扇的风流公子哥儿。
“张兄,你怕他做什么?不过是个孬种而已。”这会,梁远已经站了起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张万富肩头,语气里透露出明明白白的不屑。
“真那么能耐你往我身上捅啊,来啊,往这。”说话间,还满脸嚣张地朝自己胸口指,似乎料准了对方不敢动他。
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了。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比野外打boss,等级差了十万八千里,哈口气都能把你整个人掀翻的那种,人boss看你可怜,都大发慈悲打算放过你了,还非得上赶子凑上去找死。
张万富没有应他,反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点,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就连那文绉绉的酸腐书生这回都没再开口,低头屏息,使劲地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看,像是能瞧出一朵花来。
周围人夹菜的夹菜,喝酒的喝酒的,看起来似乎没一个将注意力放在梁远身上,但其实耳朵都竖了起来,余光也不断往他们那桌瞟。
见红衣男人没有反应,梁远的虚荣心顿时更加膨胀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八度不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欠揍,“丑八怪你……”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众人还在疑惑间,就见地上咕噜噜滚动着一个青瓷小碗,梁远嘴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入了拳头大的饭团。
憋得他脸色涨红,眼睛也瞪大了,弯下身子使劲地拿手指头往外抠,边不断发出干呕声。
“正好洗洗你这张臭嘴。”这是顾安爵进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周围十分安静,自然听得很清楚,所有人心内都不免咯噔一下,涌上种奇异又微妙的情愫。
该怎么说呢?他声音略有些细,似乎是天生的,含在舌尖吐出的话音带了股粘腻味道,低沉又喑哑。
就像包裹着七彩糖衣的毒/药,危险与吸引力并存,令人忍不住对白纱下的那张面容更加好奇。
“你……”梁远好不容易才把卡在喉咙深处的东西吐出来,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头发衣襟上更是沾了不少饭粒,看起来十分狼狈。
周围人扫过来的视线都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梁远面色涨红,心内也气急,对那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也越发嫉恨,不就是个不敢露出真容的丑八怪吗?有什么了不起。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这会,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才刚丢了次脸,甩开左右拉着他的张万富和青衣书生,直接就朝楼梯的方向冲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往外冒,“你奶奶的,不要脸的丑八怪!上辈子……”
看到梁远手上闪着寒光,并且往红衣男人身上招呼的碎瓷片,众人心里都不由揪紧了,明摆着就是张万富和梁远心生嫉妒,所以才说出那些话来诋毁人家,还一口一个丑八怪,换了自己肯定也不能忍啊。
梁远拿瓷片其实只是吓唬吓唬对方,存了心想把纱帽扯落,让对方也丢次脸,反正他是不相信这男人真像周围人议论的那样是个大美男。
这般遮遮掩掩,肯定是因为太丑不敢见人,说不定就是个绿豆眼,香肠嘴,满脸脓包的丑八怪而已,也好意思摆出这么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顾安爵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梁远的小动作,也大致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无非是哪个姑娘往自己身上多看了几眼,心生嫉妒,现在又纯粹憋了一口气,想找回点脸面而已。
但不想惹事并不代表要一味忍让,原主身上早就已经背负了几百条人命,甚至连屠杀满门这样的事做起来都毫不手软,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什么仁慈心善的。
“咔擦——”这是腕骨被折断的声音。
梁远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本来想拿另一只手去拍打对方,结果直接被掐住脖子,整个人都被悬空提了起来,脚下没有任何支点。
“放……放……放手。”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也变得青紫,梁远费了好大劲,才从齿缝间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来,甚至眼泪都飙出来了。
见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又赶紧屈辱地加了两个字,“求……求你。”声音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求我?”顾安爵轻哧一声,嘴角微扬,梁远以为他是要放过自己,忙又重复了几遍,眼里也露出希冀的亮光,“不叫我丑八怪了?”
梁远脑袋浑浑噩噩的,只听清“丑八怪”三个字,根本不知道对方具体说了什么,先是本能点头,然后又摇头,“不……不敢了。”
脖颈上的力度果然慢慢变轻,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那只看起来十分纤细的手又猛然将他往上一提,狠狠掐住收紧。
梁远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甲陷入肉里的尖锐刺痛感,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脆响声,脑门上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几乎快在地上汇成小水洼。
他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连话也说不出,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