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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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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曾遭遇过，怎会理解我的痛苦？我念你们与此事无关，速速离去，不要多管闲事。若是不走，就休怪我无情了。”
阿阮也是没了耐性，不想再与流恋等人周旋。事实上，她心里明白，能破除咒印结界来到这里的，绝非等闲之辈。少一事是一事，她不过是想报完仇之后，一直陪在洛大哥身边而已，并不想多生事端。
流恋无奈一声轻叹，悻悻然的望向了沧澜。“要不……先撤？”
沧澜若是以前的实力，打一场便打一场，完全不费事。可惜今夕不同往日，对方实力不明，贸贸然开打，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先离开为妙。
叶少爷作为普通人，都没什么发言权。一向好勇斗胜的小神棍都说撤退了，他自然是乐意配合。可没料到的是，他们三人刚要离开，就见原本平静的阿阮突然面色狰狞，痛苦的嘶吼起来。
“不，不能让你们走。你们若是离开，那洛大哥便知晓我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找我，不会再记得我。不，不可以……”
阿阮喃喃自语，瞬间发了狂，身体脱离树干向三人扑去。流恋大惊失色，最烦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反派。说好的放他们走呢？这才过了几秒啊就反悔，演戏看不看剧本的啊？
没办法，对方既然动了手，那流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阿阮的指甲尖如利刺，要给她挠一下，非得掉层皮。估计也是刚才流恋话最多，要不就是同样身为女人，所以阿阮就盯着她打。可怜流天师上窜下蹦躲的那叫一个狼狈，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叶少爷虽为凡人，但哪能眼看着自己媳妇被这么欺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冲上前就准备帮忙。流恋的一句“别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少爷已经和阿阮打上了。
事实上，阿阮被心魔控制，自己的神智一直不太清醒。正如流恋所说，她这种情况支撑不了多久，很快整个人都会丧失，完全成为魔鬼的傀儡。现在看来，她已经离那种状况不远了。
而刚刚，他们一度提到洛河，让阿阮尚且保持理智，所以没注意到叶少爷。这会儿她被控制心智，一瞧见叶少爷，空洞的眼神似乎都散发出了光彩。那种贪婪的，有**的眼神一目了然，让流恋头皮一麻，上前一下挡在了叶晋渊的身前。
“还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是？打架就打架，你瞎看什么呢！你法术比我厉害我能忍，抢我男人我可就不能忍了。”
这么说着，流恋就决定使绝招了。她知道按照流离那德行，一般情况绝对请不动他。上一次也是她的小命危在旦夕，才让他本尊登场的。所以她想了想，默默从怀里掏出匕首抵在了心窝处。
这一刀下去，力度拿捏的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流恋暗暗的想着，正准备动手，就被身后的某人握住了手腕。
“发什么疯？”
叶晋渊见她话说一半不出声了，正纳闷她想干什么呢。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吓一跳啊。想都没想，就赶紧伸手制止。
流恋皱起眉头，无奈道：“你放手，没事的。不用这法子请不动流离那么大的架子。要知道我爹娘不在家，可是把我丢给他照顾的。他虽然那臭脾气对我爱搭不理还时不时整我几下，但我要真出了事，他也没好果子吃，我爹回来必然要他给我陪葬。所以吧，他是绝对不可能对我见死不救的。”
“……”叶晋渊无语，完全搞不懂这兄妹二人的行事作风。但尽管如此，还是没松开手，微怒道：“刚刚才放过血，现在又来这招。我是不知道神仙有多厉害，但是拿匕首戳心窝子的，我还真就没看见过。你别跟我说什么没事没事，打不过离开这里便是。我就不信凭你和沧澜两人，跑还跑不掉？当着我的面自残，你是当我死人是吧？”
流恋知道叶少爷也是关心她，但逃跑这么怂的事，她能干得出来？而且，人家现在的目标不是她和沧澜，而是小冤家你啊！没看见那透着光的眼睛么？要是能霸占了你的身体，可比阿阮那具死尸要强上百倍不止。
思及此，流恋推了推叶晋渊。“那你先走，我和沧澜留下对付她。”
叶晋渊抬头瞧了一眼正在与阿阮周旋的沧澜，分析局面，点头道：“行，那我先离开。你和沧澜也快些跟上来。”
“知道了，走吧。”
流恋跟他保证着，好让他可以放心的离去。叶晋渊信了，定定的看着她一眼后，转身就走。谁曾想，阿阮一见叶晋渊要离开，顿时一掌击退沧澜，纵身一下就挡住了叶晋渊的去路。没做任何迟疑，也没给流恋和沧澜任何反应的机会。握手成爪，朝叶晋渊狠狠袭去。
流恋的瞳孔剧缩，连惊呼声都未能发出，就眼睁睁的看着阿阮出了手。但是，也不知是苍天弄人，还是命运可笑。在那紧急关头。也不知道从哪冲出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叶晋渊的身前，替他承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时间似乎是静止了，就在这水底偌大的空地处，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刚刚冲出来的那人咳了咳，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凄惨的喊叫，而是那么淡然自若的望着眼前之人。眼神是温柔和喜悦的，一如他当年第一次看见那美丽的姑娘时，就许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娶她为妻。
“阿阮……”
这一声呼喊出口，那发了狂的女子顿时颤抖不止。她呆呆的望着冲出来的这个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洛河脸色苍白，喊出这一声后，就无力的倒在了阿阮的身上。阿阮似乎也没了力气，抱着他跪坐在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洛河费力的扯开一抹微笑，伸手摸着她的脸颊道：“总算是找着你了……”
“洛大哥……”
终于，阿阮喊出日思夜想的那个呼唤，握着洛河的手，大滴大滴的血泪往下落。洛河丝毫没被她如今的摸样吓着，仍是跟以往一样，宠溺道：“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家阿阮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
流恋在旁看的心惊，走到叶晋渊身边喃喃道：“他是怎么下来的？”
叶晋渊摇了摇头，却给了另一个答案。“你若是不见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找到你。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宿命与执念吧。”
“……”流恋没在说话，默默握住了叶晋渊的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阮已经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她已经失了魂，如今连最后的依靠都亲手被自己毁去，心情可想而知。她只能无助的抱着呼吸越来越弱的洛河，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阿阮，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再做傻事了，跟我一起走吧。这辈子我欠了你这么多，下辈子怎么样都要还给你。其实早在失去你的那一天，我就已经不想活了。这样也好，能让我在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来不及了……对不起……阿阮……”
千言万语凝聚心头，可到头来说出口的，却只剩一句“对不起。”洛河话音一落，就这么没了呼吸，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怀里。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流恋这些旁观者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心念着他的阿阮。
喜欢的人死了，想陪伴的人不复存在，那么她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阿阮抬起头求助的望向流恋，眼里满是释然。洛河说了跟他一起走，她这就去陪他。黄泉路上太寂寞太苦，她已经体会过一次，怎能让深爱的人去独自面对。
“帮帮我吧。”
流恋手里握着匕首，听阿阮这话，意思在明显不过。可叶晋渊和沧澜都知道，流恋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真要跟十恶不赦的打起来，她绝对不会留情。可现在这种情况，要她动手，她可能真没法狠下心。
两位知己都颇有默契的准备拿过匕首替流恋捅这一刀，然而就在他们刚准备开口时，又有一声音插了进来。
“让我来吧。”
三人寻声望去，发现竟是绿乔。可想而知，她应该是跟着洛河一起下来的。流恋再也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绿乔此刻异常的淡定，闻言回道：“你们走后不久，哥哥就回来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没有责怪我，跟我道了歉，还说对不起我。然后他就跑出去了，我追到河边，发现他跳了河。他那么爱阿阮姐姐，想必是想要去陪她。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于是也不管不顾的跳了下来，结果谁知道会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
说完，阿阮就走到流恋身边，伸手又道：“让我来吧。她杀了我的哥哥，我来动手，最合适不过。”
第十五章：宽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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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绿乔的请求。流恋无法拒绝。想了想，便把匕首交给了她。
绿乔接过匕首，转身走到阿阮身前，蹲下身与她面对面而视。似乎就是这么一夜之间，胆小的孩子长大了许多，她不再恐惧和害怕，此时在她的眼里，阿阮依然是曾经那个照顾她的好姐姐。
“嫂子，对不起。”
尽管之前强忍着情绪，此时嫂子两字一说出口，绿乔的眼泪就绝了堤。时光是何其残忍，它把幸福带来给你，却又瞬间把它摧毁。它欺骗着你，让你期盼着美好的未来。却在不过眨眼间，就毁的一干二净。
苍天是何其残忍，它告诉你就算是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在被揭穿时，也只剩狼狈和不堪。或许你能获得原谅，但你得不到救赎。就如同此时此刻，她和阿阮一心想守护的人，却第一个死去了。
阿阮没有说话，伸过手掀起了绿乔的衣袖。一见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疤，默默闭上了眼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不起你。我着了魔，入了邪，才会对你如此狠心。现在连你哥哥都死在了我的手上。绿乔，杀了我吧。我早该离开，早该离开啊……”
绿乔早哭成了泪人儿，如流恋所说，尽管这一手的伤痕，可她却从来不曾恨过阿阮。那是对她照顾有加，就犹如母亲一样存在的亲人啊。就是因为那个人，他们兄妹才会每天都笑容满面，每天都过的那么开心。苍天弄人，他们不曾害过谁，怎么就会遭到如此劫难。
“嫂子，没事了，都过去了。哥哥每天都在找你，如今也算见到你了，他的心愿便完成了。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如今也算解脱了。你别难过，我这就送你与我哥哥团聚。然后……然后你们等等我，我马上就过来陪你们。”
最后一句话，是在绿乔把匕首插进阿阮的心窝时，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的。流恋因为伤心，并没有听见。待回过神时，绿乔已经拔出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窝。那笑容明朗的一对兄妹，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令人唏嘘不已。
怕流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叶晋渊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洛河和阿阮都走了，绿乔一个人想必也是无法独活。他们三人到了下面还能团聚，如此，也算好的结局吧。”
流恋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事实上，他们根本都来不及伤感。因为阿阮一死，整个地面就开始晃动。心魔没了与之交易的躯体驱使，必然勃然大怒。它没有人形，却能操控有形之物。那棵束缚着亡灵的粗壮大树开始动荡不安，看那趋势，似乎是要连根拔起。
“快离开这里。”
叶晋渊这话刚说出口，就想打自己的脸。他们三个之前是顺着血池掉下来的，所谓下来容易上去难，根本不知道路啊。洛河和绿乔也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现在人都死了，也没办法去询问。
流恋站都站不稳，顿时也没了主意。正当三人陷入苦难时，一道黑影闪现。流恋眼眸一亮，一声“哥哥”还没喊出口，就被流离满身的肃杀之气吓住，生生噎在了喉咙里，再也没敢吱声。
流离先是抬头望了眼那棵大树，后才转过身瞪了流恋一眼。有句话不是说什么，天塌下来就当被子盖，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句话别人说起来是安慰之语，但用来形容流离，那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整个洞窟晃动不已，他愣是站的稳稳丝毫没受影响。流恋也不知道她这位亲哥在想什么，这会儿就指望他救命呢，反正她在流离面前认怂都认习惯了，于是乎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双手合十作乞求状，希望流离大发慈悲。
流离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往地面一划，流恋和叶晋渊还有沧澜突然脚下一空，三个人就这么笔直的掉了下去。下坠的过程中，流恋一边抱紧小脑袋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流离你可真够狠的，真当我是不死之身啊。这么掉下去非得摔的好几天下不了床，你给我等着，以后我一定收拾你！
流恋这边被送往了安全处，洞窟内，嗖嗖又是几道影子闪现而出。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钟馗。除了留下崔怜君没来之外，阎王座下的大小头目都到齐了。
“少主，如何行事？”
钟馗是地府里最稳重的一位长者，流光离开之时，曾特意嘱咐他要好好辅佐流离。他虽辈分大，在地府的资历也是老成，但却始终恪守本分，尊卑有序。
流离一直看见黑洞从地面消失，想象流恋此刻的表情，不由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丢出一字。
“烧。”
黑无常闻言，一伸懒腰，顿时精神抖擞。“好咧~干活咯！”
树里困着的亡灵已经没了魂魄，早就没法入轮回。烧个一干二净，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好的方法。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谨遵命令，开始动手忙碌。钟馗眼角一扫，抿了抿嘴道：“少主，那边的三个……该如何处置？”
角落里，洛河把阿阮和绿乔紧紧抱在怀里，略带惶恐的看着流离等人。流离抬眼瞧去，沉默片刻后，对他们道：“你们在这人世间是怎样生存，遭遇了多少痛苦，或者享受了多少荣华，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不管生者之路，只管彼岸黄泉。如今你们也看到了，这棵树里的亡魂已经无法入轮回之路，所以你——”
流离伸出手，指向了阿阮。“是有罪的。”
闻言，洛河下意识的就把阿阮护到了身后，绿乔也挡着她，尽管害怕，心中却异常坚定。他们生前已经失去过一次，如今再也无法承受那种痛。
阿阮倒是淡然的很，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她默默的推开洛河和绿乔，走到最前面，与流离相视。
“我知道我有罪，您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但请您不要为难他们，他们兄妹是无辜的。”
“不，阿阮。”洛河站出来，走到阿阮身边道：“我答应过你生死与共，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有什么责罚我陪你一起承受。”
“还有我。反正都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绿乔也走上前握住了阿阮的手，一家人不离不弃的样子，看的流离直皱眉。
“够了！既然有罪就必须要受罚。抽你一魂一魄，三世轮回入孤寡之命。若不怨不恨，不悲不叹，再入我冥府之门，我便把一魂一魄还给你，许你正常轮回。若愿意，就一起跟我回地府。若不愿，地狱之火已经燃烧，跳进去即可。烧个一干二净，也省的我麻烦。”
阿阮几乎没做多想，就点头说了愿意。尽管条件苛刻，但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