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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网点不能拿太多卡出来刷,晚晴试了三张卡。
试第一二张卡的时候,晚晴尚算镇定,当试到第三张卡,电子屏幕的“等待”字样消失,跃出数字的那刻,晚晴纵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
顾不得了,再试三张吧……
试完第六张卡,一瞬不瞬地瞪着电子屏幕上的数额,晚晴终于惊愕了,好一会不能回神。
六张卡,每张卡的数额均维持在二十万元左右,由此推测,其他剩余的卡大致维持在这个数上下,那么撇除零头,121张卡合在一起的总额超过两千万。
现在,这些卡全部在她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她有钱了!
可是这钱的来路不明……
晚晴顿时浑身发烫,她有惊无喜。
这么大的一笔数额,没有人会轻易放手,他们会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一直追查下去,一旦查出“小金库”的失窃,与王国安无关,那么……
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钱不能存入她的账户,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些钱换个身份,再合法拥有。
晚晴取卡,推门离开。
在大街上溜达十来分钟后,晚晴进了一家工行网点。
这次,她却不是试那些银行卡的,她试的是王国安的银行卡。
小段曾把王国安办网银的事情,当笑话说给晚晴听。
王国安办网银,没有修改网络密码,依旧使用初始密码六个零,他的密码习惯,他身边的人多少知道点儿。他手下的混子老六,是个淘宝迷,最爱在网上购物,某次网银刷爆,于是把主意打到王国安的网银上头,偷了他的密保卡,试了密码六个零成功登录,那个月刷了不少钱,最后老六被王国安发现,打成猪头。
这事发生以后,王国安认为网银很不靠谱,他重新办了张卡,宁愿跑银行勤快点,也不偷这个懒。
晚晴赌的是王国安的密码习惯,如果不是六个零,她只能算了,但是,到明天,那些卡里还有没有那么多钱,就说不准了。
晚晴担心的是它们全部办理过网银,那么,有没有实物银行卡,对他们来说都不要紧,只要有账户号、密码加密保卡,钱照样可以转走。
她拿卡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与卡配套的密保卡,但说不定他们会连夜找出密保卡。
插卡,等待提示。
“输入密码”字样出现。
包裹纱布的手指微颤着输入六个零,晚晴捏着把汗,紧紧注视屏幕,祈祷老天爷助她。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
界面变化,跳出选择提示。
蓦地,晚晴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变轻了,像长了一双小翅膀似的,扇呼着,飞上天去。
老天爷啊老天爷,果然眷顾了她一次。
事不迟疑,晚晴火速修改密码,然后取卡,换装换网点。
121张卡,晚晴折腾了二十多个银行网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将卡内资金洗空,用提款机转账功能,全数转入王国安的银行账户,又取了五百元做零用。
但轮到最后一张卡,看到金额显示为0时,晚晴顿觉大事不妙。
这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真的有密保卡,只是她动作快,抢在他们之前,将120张卡的钱全部转走了。
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晚晴得出这个结论,不由得心蹦蹦乱跳,尽管她认为钱是她该拿的。
晚晴买了点汽油,在一个偏僻的公共女厕,把今晚穿戴过的小物件处理掉;衣服和帽子则分散扔在几个垃&圾箱里,自会有拾荒者捡去穿;再大的物件比如背包和121张银行卡,不能随意扔,大晚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埋,更不能烧,因为烧东西会有刺鼻的气味,会引来不必要的询问。
锦城是观光城市,市内河道比较出名,白天晚上有游船往来。
晚晴找了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装入包内,拎在手上,去到码头买张船票,她特意坐在船尾的僻静角落,待船行至河中央,顺手扔下。
游船的发动机声音不小,那轻轻的“咕咚”声根本听不见,船内的游人只顾着欣赏两岸灯光美景去了,哪里注意得到。
望着余波远去的沉暗水面,晚晴闭目,缓缓仰头,沉浸在凉风中。
终于晓得何谓报复的快&感,那是一种很爽的感觉,仿佛整个毛细血管都张开了,长久积在体内的恶气徐徐散发,取而代之的是清爽之气,不论后面的路如何,她都牢牢记住了此时此刻的惬意畅快。
但……
这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姐姐受到的伤害是永久性的,再多的钱也无法修补原先的美好。
她不怕死亡,只怕坏人得不到惩治,冤屈得不到伸张,她会永远保护姐姐,就像姐姐的母亲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眼角刚溢出点点泪痕,晚晴便蓦地睁开了眼,迅速擦掉泪意,迎着璀璨的灯河,扬起一抹笑意,表情极坚强。
游船靠岸,晚晴见时间不早,赶紧坐出租车去另一处夜市,为姐姐购&买衣物,继而赶去正规商店买营养品,还要照顾俞皓的情绪,返回夜市买麻辣烫,这一来一去之间,最后折腾到午夜才到住院部。
晚晴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不停地琢磨一件事——
得了那么大笔钱,她不可以带着姐姐住外面,最好是找个有背景的家庭暂住。
不知不觉,晚晴的目光定在俞皓身上……
俞皓一直在偷看晚晴,这么一下,两人目光撞一块了。
晚晴眨了眨眼,露出习惯性的羞怯笑貌给俞皓看,“俞皓哥哥,不错吧?我们下晚自习都喜欢买这家的麻辣烫吃。”
俞皓连连点头,“不错,挺不错的。”
将空盒子扔入垃&圾桶,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得真舒服。”
“要是不够,还有面包。”
“不用了,呵呵,饱了,真饱了。”
晚晴没想好怎么开那个话头,因此,在和俞皓言不及义地搭了几句话后,她重新沉默下去,动起脑筋来。
俞皓见她碗里的东西大半没吃,神情呆呆的,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样子,那双肩耷下,弱得仿佛不能承受任何重量,再联想俩姐妹的遭遇,他不禁怜心大起。
佯装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俞皓说道:“晚晴,你下楼的时候,看见我小堂叔了吧?”
“什么?”晚晴没反应过来。
“你走了一会,小堂叔就上来了,你应该遇见了的,他穿着黑西装,戴着茶色的眼镜,个子比我还高。”
经俞皓提示,晚晴立刻想起下楼梯撞到的那个男人,和那双一见忘不了的眼睛。
还真是见过了。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是俞皓的堂叔。
晚晴点头,“见了,我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呢。”
她把下楼相撞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俞皓爽朗地笑,“没事,我小堂叔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不,他一点都没和我说呢。”
“真的呀?”
“那当然,呃,对了,我把你们的事情和小堂叔说了,我觉着吧……”,俞皓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说话,他说得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言词不当,伤了别人的自尊心,“原来的那个地方住不得了,你们吧,现在……可能……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我想吧……不如暂时住在我那……”
“啊……”
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俞皓却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家不在锦城,我是来这边工作的,我小堂叔有房子在这,我住他家,你别担心啊,没啥事的,他同意了,而且,他人很好,不会怎么样的。”
“呃……那……谢谢了……”
第七章 :她的意志力()
第七章:她的意志力
【*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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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意外解决住宿大事,晚晴进入梦乡,但是,今晚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锦城某别墅灯火通明,站了数十号人的大客厅里窒息般的沉闷,惟有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在轻响。
以沙发上坐的两个男人为中心,前前后后站成排数的男人们垂首肃立,沙发前,跪着四个被绑的男人,为首的那个穿着花衬衣,假如他能够抬头,而晚晴又在的话,她一定能认出他是打麻将中途上厕所的那个人。
有只擦得发亮的黑皮鞋鞋尖,正以一种诡谲的姿态,打斜里点着花衬衣男人的脑门,好像子弹上了膛,即将发射&出去。
他旁边的玻璃茶几上,乱糟糟积着一堆密保卡,键盘敲击声每隔两三分钟暂停一次,就会飞来一张密保卡,垃&圾般落入其中。
随着密保卡越攒越多,花衬衣男人的汗也越出越多,他只觉得那键盘声像尖利的小锥子,将他的命运一路击向深渊。
“怎么样,阿泉?”斜前方,令他心惊肉跳的嘶哑声蓦然响起,像沙漠里的响尾蛇吐着信子出游,他脑门的汗已是密密地布了一层,现在他只能祈祷奇迹降临。
键盘敲击声终于停止,最后一张密保卡跟着飞来,不晓得是失误,还是故意,卡片恰恰落在花衬衣男人身前。
阿泉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天真无邪的劲儿,“除了这张,其余的账户全空了,已经先我们一步转走了。”
这边话音落,那边惨叫声传来,“啊……眼睛……我的眼睛……”
花衬衣男人嚎叫着,满地打滚,鲜血如溪,顺着眼角滚下,凌&乱的血线将脸分作几块,有种支离破碎的恐怖感。
人人心头均是一震,其余被绑的三个男人,当场吓软了腰,甚至有一个尿了裤子。
仿佛做了一个不经意的伸腿,武元宏无动于衷地收回脚,像原先那样翘着二郎腿,沙发后迅速有人上前,半跪着,掏出一方白手帕为他擦鞋。
武元宏一脚踢开碍事的擦鞋人,踏在滚得冬瓜一样的花衬衣男人身上,嘶哑地说:“再给你们四个一次机会。”
花衬衣男人像狗似地匍匐,血水淌一地,他疼得直喘气,“谢……谢武……武哥……”
“你们回去查,那个地方有谁曾经打过主意,特别关注过。”嘶哑的嗓音说话一字一顿,仿佛磨砂轮般地难听,但是对于花衬衣等人来说,不啻一道救命符。
“一……一定……”
花衬衣男人还想再多说两句表忠心,武元宏却挥手说道:“带去邢医生那边看看。”
“是。”
四人被快速拖走,另有人拖地打扫,不一会地板光洁如新,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阿泉,你怎么想?”武元宏面色如常,只是声音里挥之不去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毕竟是两千六百多万元……
这是他准备用于投入土地拍卖的最后一笔资金,缺了这笔钱,能不能得到那块开发价值达十数亿的土地,可就不一定了。
阿泉耸肩,不阴不阳地说:“还能怎么想,土地拍卖前找得回来是最好,找不回来,只有放弃咯,等待下一次吧。”
“嘭——哗啦——”,茶几顿时被掀翻,茶盘电脑密保卡等物摔了一地,武元宏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阴云密布,狰狞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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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睡得极不安稳,整晚陷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最后,天还没亮就被噩梦的尾声惊醒,一股脑坐起身。
用力揉揉眼,确定自己坐着医院病房的陪护床,晚晴不禁庆幸地拍了拍胸口,人常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如果以后事事顺利,她不介意多做几次跳楼的噩梦。
晚晴待要再躺,忽然,目光一凝,感觉到不对劲……
姐姐的病床是空的。
“嗨,晚晴。”幽幽的、不失甜美悦耳的女声从敞开的窗户飘入。
晚晴一凛,扭头向阳台望去,只见姐姐正侧身坐在阳台护栏上,和她打招呼,苍白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姐,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晚晴被姐姐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俞皓睡眠浅,听到动静不免睁开惺忪睡眼,“怎么了?”
“俞皓哥……”,晚晴急得光脚跳下床,扯起俞皓。
俞皓一见这动静,还有啥不明白的,当即一骨碌爬起,沉声说:“姜暮雨,你不要乱来,你这样做,你妹妹怎么办?”
“别过来。”姜暮雨出声制止,继而身体大半往外倾,大有他们过来、她马上跳下去的架势,立刻唬得晚晴俞皓不敢上前。
“姐,你别这样,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忍心抛下我吗?”晚晴想起姐姐过去如何照顾自己,忍泪哑声说道:“你不是曾经说无论多么困难,你都会咬牙坚持下去,照顾我的吗?你忘记对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大很大的房子,我们生活得很好,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对……对了,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给你看,是你最想去的……”
“晚晴,不用了……”,姜暮雨轻声呢喃,晨风撩动鬓边的发丝,白衣飘飘,她坐在栏杆上,笑容干净而美好,是任何污秽不能玷污的美好,“我要走了,等那么久,就是想最后和你做个告别,我不喜欢不辞而别。”
“再见,珍重……”,声低回,道珍重,刹那,翻飞如风吹花落。
“姐——”,晚晴尖叫着冲到阳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救人呢,晚了好多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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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的叫声那样凄厉,当即惊动了医院的值班护士,她冲到楼下时,已经有人对姜暮雨进行抢救。
庆幸的是,姜暮雨跳楼没考虑高度,病房是二楼,她跳下去没死成,只是摔断了双&腿,断了根肋骨,当场便疼晕了过去,再度被送入手术室。
姐姐轻生的选择令晚晴无法接受。
假如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她报复了那些人,也换不回一条命啊。
她为什么要像那个人一样,死在自己面前呢?
活着不好吗?
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翻身的希望。
她身体这样弱,处境这样艰难,可依旧这样坚持,她的坚持并不是为了蝇营狗苟地活着,而是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用那些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灿烂。
如果被轮&奸的人是她,她也绝不会寻死,*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她能做到,为什么她不可以?
昨天到今天事情一波接一波,没有止境似的,晚晴是早产儿,先天体弱,她完全凭着一股复仇的意念在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现在姜暮雨的选择,对晚晴而言,无异是情感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因此,这会手术室外,她再也强撑不了,全身耷&拉着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束。
第一次遇见有人决绝跳楼自杀的事情,俞皓心里沉甸甸地难受,但他想不出说什么才能安慰晚晴,好像说任何一句都是多余,不如不说。
俞皓想了想,然后朝外走,他决定买些早点,也许,晚晴吃点东西,会感觉好受一点。
医院对面街是一排的小吃店,俞皓不晓得晚晴爱吃什么,所以,什么包子、馄饨、炒面各种早点,他都买了打包。
可是,当他提着大袋小袋,回到手术室时,却愣怔了……
穿堂风吹过,光溜溜的空&椅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
晚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