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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义哲回家之后,先洗了澡换了睡衣,上床之后又睡不着,爬起来偷偷走到窗边往外看。
周沐仁居然没走,还靠在车门上抽烟。
他叫的出租车一定被他打发走了,这该死的发疯给谁看?
他要是理他,他就白长了那些教训。
乔义哲咬牙切齿地爬回床上,闭眼闭了好一会,一点睡意也没有,只好翻出平板电脑看小说。
悬疑小说越看越精神,他心里也压了石头一样沉重。
结果他又没出息地跑到窗边偷看,周沐仁虽然不站在外面,可他的车还在,驾驶座的窗户开着,他从车窗伸出去的左手夹着一根烟。
一晚上他到底抽了多少烟?
乔义哲恨得牙痒痒的,狠攥了一下窗帘,满心焦躁地爬回床上。
凌晨五点的时候,楼下隐隐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乔义哲下地看了一眼,是周沐仁开车走了。
大概是醒酒了,又或是……耐心用尽了。
之后的几天假期,周沐仁都没有再骚扰他;乔义哲把一个系列的侦探小说都读完了,又看完了一整部的搞笑情景喜剧。
学校开学是在元宵节后,他再上班的第一天,周沐仁的短信就又发过来了:找时间见面聊聊吧。
乔义哲本来都打算不回应了,可他又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就干净利索地回了三个字:算了吧。
结果周沐仁就真的算了。
那个人好像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他再也没给他发过短信,也没有再主动联系他。
乔义哲总会生出一些错觉,他晚上画完画回家的时候,会把别人的车认成周沐仁的车,走近了再看,却只是他自己敏感罢了。
乔义哲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干脆利索地退出,成全一对有情人,也算是善行一件。
他和他之间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要是没有梁天朗,乔义哲简直要怀疑他和周沐仁有没有认识过。
梁先生虽然很积极地联系他,乔义哲却刻意地规避。
要不是周沐仁的关系,他很想和梁天朗做朋友,可他们的关系还是太难堪了,尤其是在他与周沐仁分手之后。
乔义哲的心安定了没几天,又被白□□人节的一个礼物完全打乱了。
一条高级的羊毛围巾,礼物卡上只写着“送给义哲”四个字。
是周沐仁送的无疑。
乔义哲不想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尤其是在白□□人节这么特殊的日子,他犹豫了好久,还是找快递把围巾给周沐仁寄了回去。
当天下午,快递的电话就打过来通知他收货人拒签。
乔义哲听说收货人要跟他说话的时候手都抖了,那边传来的却是蔡小薰的声音,“乔先生你好,礼物是老周一早从国外定做的,之前叫我在三月十四号这天送给你,后来是他自己忘记取消了,我就按照原定计划把东西给你送过去了,你还给我我也没办法处理,你看你是不是……”
那边话还说完,乔义哲就听不下去了,“蔡小姐看情况决定吧,给你添麻烦了。”
原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周沐仁只是忘记取消礼物而已。
最后快递还是把东西给他送回来了,乔义哲摸着那条柔软的围巾,突然就忍不住眼眶酸涩。他忍耐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格子花纹的羊毛布料上。
哭够了,围巾也进了垃圾桶,可等他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又手欠地把围巾拿了回来。
留下当个纪念也好,纪念他壮烈成为炮灰的这段光荣历史。
乔义哲伤感了一天半,第二天中午,他又收到了周沐仁的短信:义哲,不要扔我送给你的礼物。
乔义哲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他不是不记得送他礼物了吗?怎么突然发信息来跟他说这一句。
难道是蔡小薰把他退围巾的事告诉他的?
他正不知所措,周沐仁就发来了第二句话:我之前怕你不收,才叫小薰撒谎骗你礼物是一早准备好来不及取消的。
乔义哲啼笑皆非,他既然撒了谎,干嘛不撒谎到底,现在又发信息来解释是什么意思?
第三句补充马上就发过来了:不要扔。
乔义哲彻底发了昏,他也搞不清楚周沐仁折腾一场的目的是什么,一开始骗他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是要逼他收下,现在发信息告诉他其实不是一早准备的是怕他把围巾扔了?
这家伙的逻辑为什么总是这么奇葩。
可不得不承认,他把他看穿了。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回应他。
第二天中午,周沐仁又若无其事地给他发了信息,说的还是一些无谓的琐事,只字不提之前那段时间的空白,也不再提要跟他见面的事。
态度卑微的让人同情。
乔义哲到底还是坚持没有回复,他让自己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画画占满,身体劳累了,精神上也少了很多的纠结。
他其实很怕周沐仁又突然跑到他家。
不良的预感很快成了现实。
乔义哲晚上回到家,看到家门口的黑影子时,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老式楼的感应灯要跺脚才亮起来。
等乔义哲看清楚呆在他家门口的人,他虽然吃了一惊,却在某种意义上松了一口气。
郑毅坐在行李箱上,隔着半层楼梯居高临下地看着乔义哲,皱着眉头抱怨一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乔义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里面的确是有很多个未接来电。
他刚才在画室的时候把手机关了静音,出来之后就忘了调回来。
郑毅见乔义哲不动不说话,就从行李箱上站起身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六点下班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口气也是醉人。
乔义哲面无表情地走上楼,“你怎么在我家?”
郑毅抬手就揉上乔义哲的头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算好了时间过来的,结果白等了你三个小时,你去哪鬼混了?”
乔义哲来不及躲闪,整个人被郑毅揽进怀里。
郑毅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和须后水的味道,看来是打理好自己才跑过来的。
乔义哲从他怀里挣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半个月前你才给我寄过东西你忘了?”
怪不得之前他要死要活的要他快递杂志,原来就是要为了骗他的家庭地址。
乔义哲才要开口,郑毅就又把他死扯进怀里,“老老实实让我抱一会,别乱动。”
“你放开我。”
两个人较了一会劲,乔义哲到底在力气上稍逊一筹,郑毅被他挣扎的也有点不爽,最后只能把手松了,“我还没吃晚饭呢,饿的胃病都犯了,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乔义哲哭笑不得,“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理所当然,我为什么要让你进我家门?”
“我迫不及待地跑来找你,你就给我一张冷脸?”
“我求你来找我的吗?你自己没有家?来别人家干什么?”
“我的公寓被公司收回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让我到哪去?”
乔义哲在心里小小的黑暗了一下:这该死的还不如关在里面出不来,起码解决了住宿问题不用打扰别人。
“你到哪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的负责人。”
“你不是谁是,反正你要管我。”
这不要脸的劲头也不是一般人模仿得来的。
乔义哲怒极反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他话音刚落,走廊里的灯就到时灭掉了。
周围陷入黑暗之前,郑毅看到了乔义哲厌烦无奈的表情,吓得他也不敢太过张扬,“我现在的状况很困难,请你让我在你家暂住几天。”
第4章 。29()
乔义哲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家是什么,旅馆?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要好到可以互相收留?”
郑毅的脸当场就垮了,“我们在一个床上睡了七年,这样的关系还不够吗?”
“睡过七年又怎样,中间你不是也去别人的床上睡过吗?”
郑毅被直击痛楚,脸红着硬撑,“过去的事你干嘛还提,我现在不想睡别人,只想睡你。”
乔义哲不耐烦地摇摇头,“你当我是你家的枕头?时刻准备着等你来睡。我也睡了别人的床,也很喜欢睡别人的床,抱歉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你可以把你的魅力用在开发新床上面。”
郑毅被嘲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有什么问题?”乔义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知道你每次空窗期都会回来拿我当消遣,要是在我从前感情空虚的时候,我们索性就互相消遣,可现在我没那个心情做你的伴游。”
“我不是在玩,我是真的想跟你和好,正正经经的谈恋爱。”
“正正经经?你的措辞还真有趣,原来我们在一起的那七年都只是在维持不正经的关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义哲刻薄起来还真是可怕,郑毅辩解的满心无力,狼来了的故事讲得太多,等他用上真心的时候,他已经不相信了。
又或是,不在意了……
他的不在意比不相信还要糟糕。
郑毅没办法,只能使出哀兵之策,“我已经倒霉到这个地步,你也要火上浇油地踩一脚吗?”
“你自己上门找踩我有什么办法?”
“这种老式楼本来就隔音不好,我们要继续在这里吵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你吵架的打算,你拎着你的箱子走人,我开门回家。”
郑毅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冷汗顺着脊背滚珠似的往下流,“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你好歹让我住一晚,只当是做善事。”
乔义哲看他没有了刚才的嘻皮笑脸,语气满是悲凉,心里的不爽这才平息了一点,走上前用胳膊肘把他撞开,掏钥匙开门。
他前脚刚进门,郑毅就抓准机会跟了进去。
乔义哲的嘴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郑毅换了鞋,在客厅里看了一圈,转身对乔义哲问了句,“我能去卧室看看吗?”
乔义哲眼皮都不抬,“不能。”
郑毅垂手站在客厅里,一脸委屈,“那我今天晚上睡哪?”
乔义哲指指沙发,“你要是不愿意睡这个,在客厅打地铺也是你的自由。”
郑毅一脸嫌弃地走到沙发上坐了坐,“沙发这么小,这么硬,我怎么睡……大冬天的你让我打地铺?你让我也睡床吧,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乔义哲脱了大衣,走进卧室抱出闲置的被褥,“人在屋檐下就要守主人家的规矩,别妄想着鸠占鹊巢。”
郑毅看他口气淡漠,也不敢再得寸进尺。
来日方长,什么都要一步一步,还是在客厅先站稳脚跟再慢慢攻陷卧室。
郑毅在沙发上铺好被褥,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鞋盒递给乔义者,“喏。”
乔义哲看这个纸盒有点眼熟,稀里糊涂就接过来了,打开一看,原来是他当初退还给郑毅的那些小礼物。
郑毅轻咳一声,“梁寒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要问你话,不是我叫他跟你要东西的。”
乔义哲皱着眉头把纸盒递到他跟前,“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还给你吧。”
郑毅白着脸不接,“我都说了不是我自己想要回来的,你要是还生气就太没品了。”
乔义哲也是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我是真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你要是自己也不想要,就扔了吧。”
郑毅被他满不在乎的语气激怒,接了盒子就摔在地上,“你不要就扔了,给我我更没用。”
扔就扔,谁怕谁啊。
乔义哲从地上捡起盒子,直接开门奔楼梯间的垃圾通道。
郑毅万没想到他狠心去扔盒子,吓得马上就追出去从后面抱住他,“我说气话而已,你真扔啊。”
乔义哲被他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松手。”
“不松。”
“我让你松手你听到没有?”
“你答应我不扔盒子我就松。”
乔义哲很是哭笑不得,“你有没有搞错,刚才是你让我扔的,现在又变脸抽什么风?”
“好好好,你只当我是抽风好了,你就算再不待见我送你的东西,也不至于一个冲动都扔到垃圾堆里去吧,将来要是后悔了找都没出找。”
“真好笑了,我既然下决心要扔,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你别说着废话还动手动脚的,抓紧松手。”
郑毅怏怏松了手,把乔义哲手里的盒子夺回来,“好歹是我们七年的回忆,你也真狠得下心。”
乔义哲翻了个白眼,越过他进门。
郑毅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声嘟囔,“好歹是我用心买给你的礼物,你先收起来吧。”
乔义哲被他烦得没办法,转身对他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什么是用心吗,别大言不惭。”
郑毅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长袖t恤和一个手机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给你买过那么多东西,你呢,你一共就送给我这两样东西,这件t恤大多数时候还是你在穿,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是我不用心。”
乔义哲看着那件褪色的长袖t恤,脸上也有点不自在,他当初攒了好久的钱才给郑毅买衣服的,郑毅却嫌他的品味太差,只在家里才穿。
那之后他就伤了自尊,不敢再随便给他买东西了,逢年过节送礼物也只送零食。
后来郑毅把t恤穿垮了,就扔给乔义哲做家居服,他每次看到他穿着大一号的衣服都嘲笑他像穿了裙子,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地扯他裤子,“哪有人在裙子下面穿裤子的,快脱了别破坏美感。”
现在回想从前的荒唐事,乔义哲只觉得满心的不自在,郑毅猜到他在想什么,就凑过来打趣他,“这件破衣服我留了这么久都舍不得扔,还不是为了看你穿。”
乔义哲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郑毅被看的没了调侃的心思,讪讪道,“你现在不是开个玩笑也开不起了吧?”
乔义哲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明天还要上班,没功夫招呼你,我洗好澡之后你就能用浴室了,自便吧。”
他说完这句就回卧室拿睡衣,去洗手间洗澡洗漱。
他进去的时候,郑毅还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等他出来的时候,郑毅竟像个门神似的堵在洗手间门口。
乔义哲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吓了一跳,更多的是气愤,“你又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等你出来。”
“你要上厕所?”
“我想帮你吹头发。”
乔义哲横他一眼,全当没听见他的话。
郑毅亦步亦趋地跟乔义者进卧室,看着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挂进衣橱,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吹风机吹头发。
他走过去想接手的时候,被乔义者抬手躲过了,“剪指甲和吹头发这种事别人代劳不了,我不习惯。”
郑毅眯起眼,“可你从前经常帮我吹。”
他每次被乔义哲摆弄的时候都挺舒服的,才想着要是对他礼尚往来一次,说不定会揉软他从刚才就一直炸着的毛。
乔义哲快手吹干了头发,看都不看郑毅就回了句,“你是你,我是我,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没别的事你就出去吧,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郑毅满心挫败地退出卧室,心里的郁闷就不用提了,他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