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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着我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从卖菜卖肉卖干调的商户,到算卦看相摆地摊的老头,再到一些有门面的算命馆,那些人居然跟他都很相熟,韩万春兜里面平时揣着四盒烟,一盒白沙,一盒红塔山,一盒利群,一盒芙蓉王,见什么人发什么烟,在这一点真挺佩服他的。
老家伙对我说,他们都有可能是咱们的财主,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最相信鬼神儿的人,一共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这类人普遍文化素质不高,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正所谓越穷越拜神,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的话,多半会产生恐慌,但是这类人多半没有什么大的油水可捞。
而地儿类人就相当有趣了,就是有钱和有权之人,这多少有点讽刺,因为越有钱越有权就越惜命,这是真事儿,要知道有钱你就要会享受啊,平时感冒发烧都肯给医院成千上万的主儿,根本就不会在乎请人驱邪的这点钱,而且,这类人往往心里面都有‘鬼’,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类雇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他们已经上了档次,即使是找驱邪的也要找那些有名的,所以,老家伙才带我去了几间哈尔滨比较有名的算命馆。
老家伙对我说,他说这种店铺,能五年屹立不倒的,那就一定有其手段或背景,所以要跟那些雇主打好招呼,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而且那些算命馆的‘老板’,往往也是靠口技混饭吃的,只不过是时运高,所以干出名声罢了,所以跟他们打好关系,万一他们遇到搞不定或者需要‘跳神’业务的时候,就会联系我们,不过事成之后要给他们分成就是了,互惠互利大家一起发财。
好好干,咱俩以后也开个这样的店,老家伙在走出了一家算命馆后,对我如是说道。
那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像业务员呢?这片地儿这种算命馆有很多,都拜访完了以后,已经是下午了,老家伙带着我吃了碗面,我问他接下来还去哪家儿?
他一边剥着一头大蒜,一边对我说道:“我认识的差不多都通知了,下午给整行头去,你说我对你多好,钱全我拿……哎服务员,你说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蒜啊,都他吗长出蒜苗儿了,赶紧换一头!”
我当时还以为他会带我去商场或者成衣铺做衣服呢,可是一到地方我就傻眼了,那竟然是一家医院旁边的花圈店。
第六十五章 花圈店
我站在那门口儿,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老家伙问:“春叔,我看你身体还挺好的啊,用不着这么早就给自己置办‘装老衣服’(寿衣)吧?”
“滚蛋。”老家伙对我骂道:“你说你这时候来的哪门子幽默感?!”
这句话好像早就有人说过了,确实,我自己都有点摸不透自己的性格,平时蔫蔫儿的,但总是能抽冷子来点冷幽默。
可是想想不对啊,你说你不买寿衣难道还买花圈么?要不上这种地方干什么啊?只见那老家伙推开了挺破的玻璃门,那门上的玻璃好几条裂缝,用胶布粘上,胶布都有点发黑了。老家伙对我说:“来这儿是给你做衣服。”
去你个【和谐】的吧!我顿时无语了,怎么看我都比你个老混蛋扛活啊,你上花圈店给我做哪门子衣服。
不过听完他的解释后,我总算明白了,老家伙说,这个花圈店虽然表面上只卖寿衣,但是背地里面却还做别的东西,比如纸牛纸马纸人什么的,而且这家店主似乎以前是个裁缝,手艺挺巧,只要你给出衣服的大概款式,他都能做出来,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于是我还是跟他一起进了这店铺,虽然一想想要穿这里面的衣服多少有些抵触,但是没办法,现在不是我矫情的时候。
韩万春管这家店的老板叫陈哥,但是事后在背地里他却称呼这陈哥为‘陈歪脖子’,人如其名,这人看上去跟韩万春差不多岁数,但是个子很瘦很矮,大概撑死一米六,而且他的颈椎好像有病似的,脖子连同着左肩膀都往左边下歪,打远一瞅就跟他在找东西似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上去挺吓人,煞白煞白的,不过却总是爱笑,看上去脾气倒是不错。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他是南方人,普通话不老地道的,当时我俩进门儿的时候,他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拜访花圈,这陈歪脖子接电话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手,他把手机放在右耳之上,双手该干啥还干啥,就跟顶缸似的,手机居然不掉,当真让人佩服。
他和这韩万春显然是老相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我俩先找椅子坐会儿,于是我就坐在了门口,开始打量起这花圈店,大概有三十平左右,四周摆满了花圈,墙上连拍挂着黑红寿衣,给人的感觉阴嗖嗖的,十分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那陈歪脖子打完了电话,他歪着脖子走了过来,对着老家伙说道:“老韩,还没死呢,怎么着,想先预定一套?”
看来,我也不是第一个跟老家伙说这话的人,我望着两个人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而韩万春也没在意,他对着陈歪脖子说道:“小孩在呢,别瞎说,来,小远,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你叫陈叔。”
“陈叔。”我起身说道。
陈歪脖子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老家伙的烟,两人攀谈了起来,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除了要在这里做萨满舞需要的‘神衣’之外,居然连头冠要腰铃脚铃都在这定做,我望了望四周,心想这他这里有这些设备么?
在听完我们的来意后,那陈歪脖子也不罗嗦,直接领我俩出了门,然后示意我俩跟他走,我心里纳闷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穿过了好几个胡同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在一个铁拉门的车库前停下了脚步,只见那陈歪脖子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的时候,掏出了钥匙,把那车库的拉门往上拉了半腰高,然后示意我们钻进去。
至于这么神秘么?我当时心里想着,怎么跟犯罪团伙似的呢,但是,当我进到了那车库,陈歪脖子打着了灯后,我竟然惊的合不拢嘴,心想着,他刚才那么做是对的。
在四十瓦昏黄的灯泡映照下,只见这偌大个车库里面竟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家伙’。
有童男童女,有纸马纸牛,一人多高的纸钱沿着墙堆了十多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辆‘奔驰’,一辆‘宝马’!
确实是奔驰和宝马,我认识那‘三角标志’和‘别摸我’标志,不过,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纸糊的。
我的天,这么老多!我望着一屋子的纸扎,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栩栩如生,但是却都是假的,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而且,最诡异的是靠门口的地方,摆放着四五个大筐,里面装满了一沓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
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姓陈的多有钱啊,都拿筐装了?但是我拿起一沓后发现,娘的,原来是冥币,虽然印的就跟真的似地,但是上面一行大字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它:天地银行。
那冥币上的头像也不是毛爷爷,而是玉皇大帝,靠,我暗骂了一声,心想着这玩意儿离远瞅真吓人,而且不只人民币款式,除此之外,还有美元,英镑,居然还有欧元,韩万春那个老家伙见我挺惊讶,就见怪不怪的对我笑道:“开眼界了吧,告诉你吧,你陈叔家开印钞厂的,整个哈尔滨有四成的冥币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我跟你说你在外面可别瞎说袄,犯法的。”
“别吓唬小孩了。”陈歪脖子歪着脖子看了一眼老家伙,然后笑骂道:“犯毛法,积德的。”
说罢,他领着我俩往里面走,我望着身边的那些纸扎好生惊讶,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壮观的东西,路过那车的时候,我用手摸了摸,然后不由得说道:“有人买车烧么?”
“怎么没有?”韩万春笑道:“这年头儿装孝顺的子女多去了,活着不孝顺,死了却生怕自己老爹在那边柱拐棍儿,哈哈……”
这话说的没错,我心里想着,活人给死人烧钱,多半是给活人看的,老家伙说的那种‘生前不孝死了乱叫’的主儿大有人在,我们老家村子里以前就有个败家媳妇儿,对她老婆婆又打又骂,但是老太太咽气儿了以后却哭的跟什么似的,说白了就是想多分点遗产。
当真是存活不容易,致富靠演技。
那陈歪脖子听见我俩的谈话后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给钱,我坦克都能给你整出来。”
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还有这么好的手艺,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其实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做的。
陈歪脖子带着我们走到了墙角,推开几个花圈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扇门,原来这家伙买了两个车库,将其打通了,我心想这门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不会做的这么隐蔽,打开了门后,一阵嗡嗡,刷刷声不绝于耳。
原来隔壁的车库是工作间。
我进到那车库里面,发现这个车库黑洞洞的,而且要比刚才的那个货库乱上许多,里面摆了很多的半成品纸扎,以及废纸,车库嘴里面有两台印刷机正在不停的工作,一张张的纸钱就这样出厂了,印刷机旁边连着一台电脑,一个青年男子正蹲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愣愣的盯着电脑屏幕,并是不是的发出‘嘿嘿,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陈歪脖子一看这景象,顿时就怒了,只见他一只手摁开了灯,另一只手指着那年轻人骂道:“日你个仙人板板,这回被老子雀道(看见)了吧,玩,玩,玩,就懂玩,那个矮趴趴(此处指小轿车)糊好了没就玩!?”
当时我有点听不懂他的方言,但是大体能明白什么意思,原来那个跟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是他的活计,本来是工作时间,但是他却在玩网游,灯亮了以后,我见那年轻人转过头来,头发比我短一些,好像染成了亚麻色,瓜子脸,小眼睛,他见到挨骂了,慌忙关了游戏,然后挠着头对陈歪脖子说道:“喔错例,喔错例(我错了),你别诀(骂)我。”
说罢,他慌忙起身,然后对韩万春用一口很地道的普通话说道:“春叔好,吃了没?”
韩万春很显然认识他,于是便对着一旁气呼呼的陈歪脖子说道:“行啦行啦,我说你没事总训人家干啥,等哪天把人家小钱儿训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伙计去?”
那陈歪脖子哼了一声,然后恢复了普通话,他说道:“不骂不成器,他家把他交给我,不严厉点哪行?你还楞着干啥,赶紧起来,我要给你春叔做衣服。”
那个小伙嘿嘿一笑,然后就站起身来穿好了拖鞋,他的皮肤很白,是属于那种苍白的类型,眼睛下面很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经常熬夜的人,那陈歪脖子坐在电脑前和韩万春研究衣服以及头冠的款式,而那个小伙儿就拿着一个烟灰缸走到了我的面前,这里虽然是工作室,但毕竟是小作坊,能抽烟的,但是要到通风口下面。
接过了他的烟,我道了声谢,然后抽了起来,老家伙和歪脖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了,于是我和那小伙儿就交谈了起来,通过谈话我得知,这小伙叫钱超,家是重庆的一个小县城,家里面祖传的扎纸手艺,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陈歪脖子和他的父亲是故交,于是他家里就让他来这里闯荡闯荡社会。
我也对他自报了性命,然后对他说:“钱哥,你老板的手艺挺好啊。”
他笑了笑,对我说:“你太客气了,我好像没你大,叫我小钱或者钱扎纸都行,别人都这么叫我。”
说罢,他继续侃侃而谈,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他说那陈歪脖子除了做寿衣外,不做纸扎已经很长时间了,刚才在外面那个车库里看到的纸扎都是出自他手,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和我一般岁数,不得不让我感叹这小子手艺可真到位。
这小子很健谈,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面竟然没停嘴,他对我说,他一天都不出门的,整天待在这里干活,好不容易碰着个大活人,当然要好好聊会儿天,要不然的话他真怕自己的语言系统就此退化了。
我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整天不出门,一直在干活儿啊,那也太惨点儿了吧。”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小声儿的说道:“小点声儿,其实也没啥惨的,不知道有多开心,成天玩游戏。”
原来,这老小子之所以没考上大学完全就是因为他沉迷网游,在这里干活正好投其所好,就他自己,成天跟电脑睡一块,只要陈歪脖子不注意,他就玩游戏,以至于天天网游,何等快活。
定好了寿衣以后,我们便离开了那车库,此后,我每天都到韩万春的家里跟他‘排练’,定好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什么场合该要多少钱,虽然我对这种事挺不在行,但为了能给苏译丹买戒指,也就认了,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也越来越焦急,因为苏译丹的生日眼瞅着就要到了,可是生意却还不上门。
可是韩万春对我说,这种生意,就跟钓鱼是一样的,不能着急,要有耐心,于是,又过了三四天,就在我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的时候,传说中的生意,终于来了。
(两更完毕,更晚了,大家见谅,明天继续。)
第六十六章 湿气
我没有告诉竹子以及苏译丹他们我这阵子到底在做什么,依旧每天晚上跟苏译丹一起吃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白天的时候,我多半都会在老家伙那里和他反复的研究,到底怎样做才会毫无破绽,通过这些日子的基础,我越发觉得这老家伙的猥琐,都一把岁数了,竟然还跟小孩儿似的,他有两大爱好,一个事看小说,就是地摊上十块钱厚厚一大本的盗版网游,还有一个就是听流行音乐看娱乐新闻。
怪不得这老混蛋会拉离歌,老家伙对我说,多看书有好处,常言说的好,读万里书行万卷路。
我当时对他说,你好像说反了,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恬不知耻的说,没反,因为咱们干的就是纸上谈兵的买卖。
好像真有那么点道理。
在他那里,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是学校无法交给我的,渐渐的,我开始和他一起斗嘴,脸皮也慢慢变厚了起来,日里我俩一起排练,老家伙说我的唱词很过关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要练的只是互相‘切口’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
第一份工作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正在和老家伙对词儿,忽然老家伙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只见他对着电话说:“唉,孙姐,我是小韩,啊,对,没错,我们现在是搞这个……啊,是么?那咱得面谈,对,对,放心放心,保证货真价实,我跟你说过,我那远房老弟可是祖传的手艺,要不是他爹妈有病需要钱他也不会出来挣钱,嗯,那谢谢陈姐,咱们一会儿见…………”
我听着韩万春的话,心里面激动之余不免对他鄙视,心想着这老家伙就知道拿我开涮,你爹妈才有病呢,但是在一旁也不好声张,只见老家伙又说了一会儿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我十分兴奋的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咱们出去发名片有用吧,来钱啦小远。”
我知道生意终于上门了,心中自然开心,要知道里苏译丹的生日可不远了,现在戒指钱还没着落呢,于是便慌忙询问他怎么个情况,韩万春对我说,之前拜访过的一个‘开结善堂’佛像店的大姐接到一个活儿,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她好像有点搞不定,所以就联系了韩万春,要知道最近老家伙一直没有收入来源,所以便满口答应,于是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