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是是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被李率泰用血红的眼睛盯住,张泰瑞心中一寒,竟不口吃了,叫道:“大帅,沙场无眼,矢石横飞。你老人家就算再勇武,可若是有个好歹,我徐州满城百姓可如何是好呀!还是先退到后面吧!”
“嘿嘿,沙场无眼,原来却是你自己怕死。”李率泰高声冷笑:“卑贱的汉狗,你怕死,老子却不怕死。你若胆怯想逃,用不着那么高大光明的借口,滚就是了。”
张泰瑞:“将军,将军,小生确实是胆小懦弱,可是,打仗本就不是小生擅长的事情。好有,大帅你该在后面运筹帷幄,得想个法子尽快消灭这些贼人才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小生斗胆说一句话,这徐州城虽然已经纳入我大清版图,可城中百姓都是糊涂之人,和咱们未必是一条心。这仗如此打下去,须防着城中再出乱子。只需有一个贼人攻进城来,立即就能裹胁一大群乱民刁民,大帅,时间紧迫啊!”
“如此打下去难道不行吗?”李率泰咯咯笑着,用手指了指下面死伤惨重的义军:“敌人已经落入我包围之中,士气已经沮丧,只需再过片刻他们就没力气了。还有什么比上来送死,又死得毫无价值还能动摇军心的呢?你个瘟生懂得什么打仗,滚一边去!”
说着,就一脚将张泰瑞踢翻在地。
……
看到前面打得如此之惨,汤问行已经开始高声咒骂了:“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算敌人预先在这里设伏,以徐州这糟糕的城防,让咱们骑兵军下马爬城,也早就攻进去了。废物,废物,真恨不得提起刀将这些挡道的家伙砍个干净,也好给咱们骑兵军亮出一条道来!”
城门洞里挤得如同后勤部分发下来的令人恶心的杂鱼罐头,所有人都相互推挤着大声吼叫着。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味,这味道甚至压过了前面的人肉焦臭和血腥味。
无论汤问行他们怎么想办法,一壶茶工夫过去了,大家也不过是挪动了两尺不到的距离。
同样的一幕在瓮城之内,在城外上演,所有人都不要命地朝前冲,彼此之间的建制已经彻底混乱,骑兵军和十一路义军士兵裹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
孙元也热得不住喘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沁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眼前的景物已经扭曲,满眼都是热气。瓮城里面在燃烧,城门楼子在燃烧,城门洞子里的气温据保守估计起码有摄氏五十度。所有人都口干舌燥热,张大嘴不住出气。实在太挤,即便腰上挂着水壶,也没办法取出来。
已经有士兵因为中暑晕厥倒地,然后被千万双脚践踏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汤问行,住口!”孙元叫道:“都是为国流血的好汉,你怎么骂娘岂不是冷了好汉们的心?”
汤问行正要再骂,听到侯爷的呵斥,才长叹一声,悲愤地叫道:“侯爷,属下实在是急眼了,这打的什么鸟仗,我宁乡军可从来没有碰到过。难不成,今天真的要败了!这可是属下好不容易抢来的上阵的机会,可还没开始冲锋,就要败下阵来。属下憋屈啊!”
“要败了!”孙元心头也是一惊,突然间有些心慌。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往无论多么艰难凶险的局面,自己和手下都可以凭着一腔子血气,靠着大无畏的精神将局面板回来。
可眼前这情形,就是所有人一步一步朝前挪动。谁先挪到最前头,谁先投入战斗。没有组织,没有计划,纯粹就是瞎冲,都打成添油战术了。这样的仗,还真叫人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士兵一片接一片倒下,然后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推进,然后同样变成地上的尸体。
是的,这么下去真的要败了,也许等不片刻,我孙元就会被人推到最前头,然后被一颗滚石砸中,阵亡。
这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不成我孙元今日真要栽在李率泰这个无名之辈的手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悲凉的大吼:“郭兄弟,郭兄弟!”
发出吼声的人正是谢迁,看到郭把牌被敌人一鞭抽得脑浆迸裂,他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迁已经先孙元一步冲到了最前头。
此刻他手中提着一把腰刀,身上的铠甲上有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沿着甲面泻下,也不知道是同伴的血还是自己的。
他身边跟着十来个亲卫,但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畏惧之色,显然已经被眼前这种无边的杀戮吓住了,动作也可以变得迟疑。
别说谢迁的亲卫,其他义军士兵在经过敌人一阵暴风雨般的打击之后,士气已经大溃,所有的人都缩在城墙之下,再不肯朝前一步。一时间,进攻停顿下来,所有的部队都已经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孙元心中又是一咯噔:败了,战无不胜的孙太初今天要走滑铁卢了。
。。。
第1270章 登州军登州军()
城头的滚石、灰瓶还是如雨一样落下,不断落到士兵们身上,中者无不凄厉大叫。(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先前受伤的伤兵还能得到救援,一旦你倒下,就又会有两个同伴冲上来扑灭你身上的火焰,把你拖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去。仗打到后来,地上伤亡的义气军士兵实在太多,几无立足之地,况且在这片不大的瓮城里,四面皆敌,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义军毕竟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也谈不上理想和信念。
没有理想和信念的部队只不过是一群流寇,在此之前,义军其实和当年的李自成部队并没有两样,使用的还是流动作战以军就食的那一套,日常抢劫骚扰地方百姓的事情也是有的,这是历史的客观。只不过,他们的主要作战对象是清军。
这样的部队打顺风仗的时候还成,一旦遇到困难韧性不足,害怕牺牲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在接连牺牲了两个头领之后,士兵们想的不是如何为老大报仇,反被这残酷的血肉战场吓住了,一个个都缩成一团,缩到同伴身后,以期望敌人射来的矢石不会找到自己,至于战友的死活,谁管得着呢?
更别说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冲上豁口同清军拼命了。
看到身边的亲卫一个个都踟躇不前,谢迁眼睛里冒出熊熊怒火。
他挥舞着刀子一脚一个将士兵们踢向前去,大吼:“冲上去,冲上去,想在这里等死吗?”
有亲卫哭叫:“将军,冲不上去了,上去一个死一个。”
“住口!”谢迁口中喷着口水:“在这里才是等死,难不成你还想退回去,还能退吗?快些抢城,来一条长杆。”
一个士兵提着一条接近两米的长杆冲上来,谢迁伸出左手狠狠捏着,叫道:“推我上去!”
然后,两人就踩着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士兵的身体一口气冲到城墙前。
谢迁猛地腾空而起来,一手提着腰刀,一手撑着长杆,脚在墙上一踏,腾腾腾,就翻上了豁口,手中腰刀一挥就将一个清军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应该是义军冲进瓮城以来第一次同敌人短兵相接,看到飞舞在空中的敌人头颅,所有人都士大振。
好个谢迁,手上也不停,又是一刀砍在一面盾牌上。这一刀的力量如此之大,只听得“蓬”一声,举盾的敌人被砍得翻倒在地。
孙元在远处看得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南门正门的城墙上只有两道豁口,实在太窄,就算你投入再多兵力也展不开。与其大家一涌而上,还不如选几个精锐之士向上突破,只要能够顺利地站上城墙,这一仗还有将局面板过来的可能。
谢迁是个武当好手,这个时候用来做突击手最好不过。
可惜骑兵都被义军士兵挡在后面挤之不入,否则,以他们的剽勇说不定早就杀上城门楼子里去了。对于自己的士兵,孙元还是有信心的。在绝对的实力下,无论李率泰使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只一路碾压就是。
可惜,可惜今天这一战打得实在太乱了。敌人是有组织对无组织,自己也是无发可想。希望谢迁能够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为大军开道。
孙元话音还未落下,前头,突然间,一根水火虬龙棍刺来,正中谢迁的小腹。
谢迁就如同短线风筝一样从豁口处落了下来,几乎所有义军士兵都同时大叫:“啊!”
“糟糕!”孙元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心中大觉得沮丧的同时又是一阵悲痛。
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一旦倒地,说不定就起不来了。而且,还身受重伤。
难道又有一个义军头领要牺牲在战场上吗?
就在大家都在叫喊,孙元心中又痛又惜的时候,谢迁从地上站了起来,“哇”一声将一口血吐了出来。刚才中了敌人一棍,又有几米高的豁口上掉下来,使得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的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看起来如同红色凶神一般,只一双眼睛白亮闪光。
“谢大哥,谢大哥!”所有的义军士兵都欢喜地大叫起来。
谢迁吐完血之后,也不停留,后退几步,继续大吼:“来一根长杆,继续!”
一支羽箭从城墙上射下,正中他的胸口,挂在上面。还好谢迁穿着沉重铁甲,却没有受伤。
他连看得懒得看中箭的胸口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可耻,可耻啊!”
这一声如此响亮,甚至将整个战场上的喧嚣都压住了。
谢迁:“我们是谁,我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
谢迁,手中刀一挥,有一连串人血飞上空中:“混蛋东西,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吗?我问你们,我是谁,我们是谁?”
一个亲卫大着胆子叫:“你是谢大哥谢头领,我们是你们的兵。”
“不,我不是谢头领。”谢迁大吼:“我是谢迁,大明朝登州总兵谢迁,你们是谁?”
亲兵:“我们是你的兵,我们是登州兵!”
“没错,你们是登州兵。”谢迁抓住一根长杆,带着执杆的士兵冲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你们是光荣的登州兵,我们戚继光戚爷爷带过的登州兵,光荣的登州兵,杀!”
说话间,他双脚蹬着城墙,身体呈九十度肢势,瞬间又再次跃上豁口。
立足未稳,先前那个用虬龙棍刺中谢迁的敌人故伎重演,又是一棍刺来,试图将谢迁再次捅下城墙。但谢迁那霹雳般的“杀”字让他的手缓了缓。
“嚓”一声,谢迁的腰刀将虬龙棍子砍成两截,瞬间将敌人的脑袋切成了两半。
大丛热血撒开,那么美丽。
见自家将军如此勇猛,底下的士兵都疯狂了,他们纷纷朝豁口处冲来,“登州军,登州军!”
一个个都激动得浑身发颤,遍体火热。
是的,我们是登州军,光荣的登州军,戚继光戚爷带过的登州军。
这是一个光荣的名字,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军旗因我等的懦弱而玷污。
在以前,我们不过是流寇、山贼,做梦也没想到会变成一直光荣的,受万人景仰的部队。
我们是英雄。
我们也可以成为英雄。
第1271章 人桥()
一个接一个士兵都由后面的长杆推着,腾腾腾地朝豁口上面冲去。
转眼,就立在了上面,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武器朝敌人砍去。
上面的清军明显地混乱起来,但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正蓝旗士兵,一面面盾牌竖了起来,组成一到挨墙,狠狠地朝前撞来。
在盾牌后面,一根更长矛不要命刺来,捅进义军士兵的胸膛。
很多义军士兵刚一跳上豁口,就长叫一声翻了下去。
这情形让人想起夏天蚊帐里被烛火烧中的蚊子,就这么一只接一只落下。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前赴后继向上。
“登州军,登州军!”
“我们是登州军!”
到处都呐喊,除了谢迁的人马,其他部分的义军士并也在同声高喊。这个时候,登州军已经不单单指新任登州总兵谢迁手下的人马,而是代表着一种不畏死不屈服的民族精神。
谢迁已经不知道几次被人从上面刺下来,可每次一落地,他就瞬间跃起,继续向上攀登。这个时候的他身上铠甲即便再坚固,也破得不成破烂。血肉和破碎的铠甲叶子翻卷连接在一起,分不出来。
义军毕竟是义军,装备低劣,战斗经验不足,即便付出如此多的牺牲,还是没办法打开通道。
城门楼子两侧的豁口上不断有尸体溜下来,已经彻底被人血泡透,劲急如同溪流。
城楼在燃烧,有一个士兵的半截尸体挂在豁口处的一匹断砖上,在高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着,变形着。
现在的义军,总算有点铁血之师的气魄了。
孙元在后面只看得浑身气血翻滚,从这里看过去,眼前全是红色,全是不屈的英魂。他将手死死地握在刀柄上,直欲抽刀扑上去厮上。可是,身周全是人,挤得都快窒息了,又如何冲得上去。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义军战士,看着那群山东壮士就这么不住牺牲,直到最后吗?
“不!”孙元突然从战马上直起身来,伸出右脚踏到身下一个步兵的肩膀上,叫道:“前面的兄弟,皆肩膀用用,搭座桥!”
看到自己的统帅突然站起来,跟在他身边的骑兵们都是大惊:“侯爷,不可啊!”
“放开我!”几个卫兵的力气何等之大,只一拉就将孙元拉回马鞍上。
孙元大怒:“放开我,他娘的,放开老子!”
“让我来,你们几个保护好侯爷!”这个时候,汤问行猛地抽出挂在马鞍上的短斧站起来,一步就踏到身前一个步兵的肩膀上,厉声大吼:“我草******,清狗!我叫汤问行,骑兵军的汤问行。前面的弟兄,借肩膀用一下!”
然后,踩这前面的人的肩膀,飞快地朝前扑去。
下面的义军士兵好象明白汤问行要做什么,有人挺直腰杆大吼:“****的,前面的人把腰杆子硬起来,送汤将军过去!”
“把腰杆硬起来!”到处都是站起来的士兵,一片黑压压的森林竖了起来。
好个汤问行,脚下也不停,踩着众人的肩膀,瞬间就扑上了豁口。
一柄长矛探下来,直刺他的小腹。
汤问行却不招架,只微微侧了一下身体,引得长矛的枪尖从自己的光滑的胸甲上滑过去,手中大斧一挥就钉中敌人的额头。
可惜又是一柄长枪捅来戳中他的右胸,汤问行脚下不稳,落了下去。
“汤将军!”后面的骑兵红了眼,也纷纷从战马上站起来,踩着前面的步兵肩膀朝豁口方向猛扑。
四面城墙上,敌人的羽箭和石头还不住地打下来。如果换成先前,义军步兵早就纷纷躲避乱成一团了,可此刻却没有一个躲闪,就那么硬生生地受了。他们身上都穿着简陋的护具,很多人甚至连铠甲都没有。不但有士兵中箭之后闷哼一声倒下去。但周围的人却同时朝中间一挤,依旧将腰挺得笔直。
他们不能躲,一躲,骑兵弟兄们就没办法替死去的战友报仇了。
汤问行落到地上之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狠狠拉起。那手又湿又滑,全是红色液体。
抬头一看,正是谢迁:“不要紧吧?”
汤问行冷冷地咧了一下嘴:“要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