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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闪烁。
“颖川侯,颖川侯,颖川侯!”
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呐喊。
决战之前的黎明整个地被这冲天而起的血气击碎了。
突然,孙元猛地伸起右手在空中一停。
几万张嘴巴同时闭上,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寂静。显示出宁乡军那铁一般的纪律。
第1130章布置()
这突然到来的寂静让多铎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至于他身后的清将们也同时面上变色。作为沙场老将,他们自然知道宁乡军这整齐划一的呐喊究竟意味着什么,铁一样的纪律在战场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剽悍的八旗军,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一直以来,多铎以为宁乡军之强,强在骑兵,如今看来,他们的步兵集团只怕更是难啃。或许,敌人的怪阵真的如其他建州大将军所说的那么难缠和不好对付吧?
喊完之后,孙元一扭头又骑兵着战马朝后面的中帅旗下跑去。
那个建州侍卫又转头狠狠地看了多铎一眼。这一刻,多铎不但从他眼睛里看书腾腾杀气,也看到了深刻的仇恨。
“莫名其妙啊?”多铎忍不住喃喃低语。
建州八旗几十万人口,能战之兵五六万,人口一多,难免良莠不齐。有人品低劣单小懦弱的混帐东西落做了孙元的俘虏,为了保命做了孙贼的奴才也不希奇。
可奇怪的是,这个建州人不但不羞愧,反对我如此仇视,真是见了鬼。
孙元等三人逐渐地快起来,从一个接一个步兵方阵之间的空隙穿过。
每经过一个方阵,宁乡军士兵都同时整齐而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一波未平,一波又气,直如层层叠叠的汹涌的大浪,那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前天建州军被宁乡骑突袭,一时不防,溃了几十里路。下来之后,多铎用了一天两夜的工夫才整理好部队,他心中固然丧气。不过,部队还算稳当。毕竟,部队中很多人没有同宁乡军直接交过手。对于明朝军,他们一向是鄙视的。觉得宁乡军不过是打了自己一个冷不防,真在战场上摆开了阵势打,未必就输与敌人。
再加上多铎也意识到这一战的要紧,扬州拿不下,士气低落,就没有据点给敌人来一个中心开花。而且,到现在,阿济格和准塔两部都没有消息,估计短期内也赶不到扬州。
所以,孙元这块硬骨头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啃下来。
为此,他也顾不得心疼钱财,将这才南下劫掠的财物流水一样发下去,即便是孔有德和耿仲明的汉军也是人人有份。
得了大笔奖赏,部队有了精神。也因为这样,多铎决定今天一大早就将部队尽数带到扬州城下,同孙元决战。
准塔和阿济格一直没有消息,再等下去,说不好夜长梦多。
等到孙元回到帅旗之下,长长的牛角号响起,接着是几声炮。瞬间,宁乡军八个方阵中响起了欢快的小鼓声。然后,敌人“哗啦”一声动了,几万人马同时向前不紧不慢地逼来。
多铎依旧被刚才孙元身边那个建州侍卫的下流举动气得面庞发红,他咆哮一声:“好贼子,竟然抢先进攻,还真是小看老子了。各军准备,咱们迎上去。各人且听老子的布置。”
“是!”众人同时应了一声。
多铎:“骑兵由我亲率,居中军,做总预备队使用。梅勒章京伊尔德率镶白旗步军主力和耿仲明部居阵中央,做前锋军和护军。伊尔德负责中路突破,孔有德部以火器支援镶白旗军,并压制敌阵的火枪。”
“是。十五贝勒。”耿仲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伊尔德也点点头,捏着拳头道:“多铎你就看好吧,定然将汉狗的大阵砸得稀巴烂!”他官职是梅勒章京。清承明制,所设官职和明朝一个模样。所谓梅勒章京就是副将,所谓副将,就是总兵官的副手。
也就是说,伊尔德是多铎部的副统帅,也是他手下最剽悍的大将。
多铎:“孔有德部率所部汉军旗位于前锋军之左,一旦伊尔德、耿仲明与敌交锋,便自左翼出,以火枪火炮扰乱敌人阵形。若各军进展顺利,你部当包抄,分割敌人步兵集群。我自带骑兵在后做总预备队,防备敌军从两翼和后方包抄。”
他停了停,大声喝道:“各位,眼前的敌人好称天下第一军,这些年以来我建州有不少人在孙元手上吃过苦头。他们是天下第一军,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是明狗唯一一支能够打仗的部队,消灭他们,南京和整个天下都是咱们的。如果不出意外,准塔和阿济格的进展想必极其顺利,淮安肯定已经拿下了,说不定阿济格已经打到南京城下了。大家奋勇作战,别叫他们笑话我等!”
“得令!”
多铎看了孔有德一眼:“恭顺王。”
孔有德朝他点了点头。
多铎:“还记得河南时你同某人说过的话吗,你说你的火枪火炮比孙元的威力跟大,如今真是你一展身手的时候,这一仗就让我看看你的威风。”
孔有德:“十四贝勒不用心急,此战,我有绝对的信心。”说到这里,他一向平和的眼神中暴出闪亮的精光。
这一瞬间,恭敬老成的孔有德不见了,变成了当初祸乱山东时的山东三矿徒。
“下去掌握部队。”多铎一挥手。
各军将领骑着马飞奔回本阵。
很快,清军阵中也有凄厉的牛角号吹响。
几万大军同时朝前面开去。
须臾,大决战开始。
战幕在一阵连天的大炮轰击声中拉开。
黎明的天光已经彻底大亮,这一天,有的是时间。
……
冲在最前头的是伊尔德的镶白旗重甲步兵集团,士兵们身上虽然穿着厚实的棉甲,手上还提着沉重的武器,可一旦走起来速度却是极快,显示出建州人良好的体能。
伊尔德骑着马冲在最前头,眼前是如同一座座小堡垒一样移来敌人的空心方阵,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小鼓手将羊皮小鼓敲得让人心慌。
随着那有节奏的鼓点,敌人好象是踩着拍子一般,不紧不慢地推进,没有呐喊,就那么闷头走着,定睛看去,一个个士卒的眼神灰白麻木,就如同成千上万的机器。
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伊尔德()
这个时候,天空照例有裂帛声响划过,不用想,定然是明军的远程大炮正在射击,那些灼热的实心弹几乎要将头顶空气扯成无数的碎片。
对于敌人的大炮,伊尔德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惊奇。实际上,这种远程射击的准头不足,杀伤力也有限得很,更多的是作为一种恐吓,用来扰乱军心的。
对付大炮,最好的手段是以炮制炮,沿着敌人的炮弹飞来的方向轰回去就是。可惜前日一战,攻城部队大溃,那些红衣大炮因为实在太沉重,来不及带走,都丢光了。
此刻,只能强行忍耐了。
一颗接一颗用生铁铸成的铁弹子落到人群里,实际上,在炮弹落地的一个瞬间,下面的士兵已经判断好落点,呼一声闪到一边。
但问题是,这种炮弹落地的一瞬间就弹了起来,就好象打水漂一样在地面上横飞,一头扎进人堆来。巨大的动能带起一连串残肢断臂和士兵凄厉的惨叫。
再加上下面的人实在太多,大家惊慌躲避炮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撞到身边同伴的身体,直接翻在地上,一颗两颗,十颗二十颗,队伍开始混乱起来。
伊尔德大吼:“不要怕,不要怕,加快速度顶上去,停下来就是被动挨打。只要冲上去,明狗自己就乱了,胜利是属于我们大清勇士的。”
他又挥舞着手中的打刀,一口气砍了六个迟疑不前的士卒,总算维持住阵形。
镶白旗乃是多铎的看家老底,待遇最好,装备最好,打得仗最多,士兵都是八旗军中一等一的好手,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剽悍之气。这一阵激烈的轰炸反倒是激起了他们身上的兽行,同时发出一声喊,开始小跑起来。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和敌人短兵相接。
话虽然这么说,可敌人的炮一刻不停,还是让他恼火异常。他心中也是奇怪,按说如此射程的红衣大炮,就算是举大清国力,也不过是几十门,加上每打一炮都要降温、清膛、装填。老半天才能再射一发。
可今日的宁乡军的炮弹打得实在快,几乎是不带给人喘息之机。
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炮。
不过。这还不是他心中不安的原因,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候,想太多也没有用,只能向前冲。
突然,正在向前冲锋的伊尔德突然看到对面那个方阵中有一队明军冲了出来,人数大约一千/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麻利地脱阵而出,在两军之前的空地上摆出阵势。
怎么可能这么快。竟是丝毫不乱,伊尔德心中吃惊,一刹间,身体上的千万根寒毛竖了起来,这是长期以来在战场厮杀中养成的对危险的嗅觉。
那一千多明朝军肩膀上都扛着一几根长秆一样的同时,背上还背着一个大背篓。
列好队之后,在军官的叫喊声中。明军将秆子放下,组成一个三脚架。然后又有军官大吼:“三号弹!”
几乎同时,奇特诡异的锐响让伊尔德一个激灵,抬头看去,不觉吓得叫出声来。无数条一米长的箭支从那三脚架的斜指天空的横秆上射出,尾部拖曳的烟道如同一根根经线。在天空织出一张烟火之网。
壮观得叫人一刹那几乎失神,所有的建州士兵都在抬头朝头顶望去。
“这是什么东西,强弩……床子弩……还是飞龙出海……或者又是一种古怪的火炮吧?”伊尔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长箭的呼啸声回荡在整个战场,转眼,前方就有几十个士兵被落下的巨箭直接砸到在地。
是的,直接砸倒。
射过来的这种古怪兵器既不是炮也不是箭,粗如儿臂。前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箭头,看起来好象是一柄小锤。
没错,就是小锤。
虽然不大,可被敌人用火药射到天空高处,一旦落下,却隐含着巨大的力量。无论你身上穿了多厚的铠甲,一旦被击中,瞬间筋断骨折,委顿于地,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
一千柄小锤同时落下,满世界都是“蓬蓬”声。
伊尔德大叫:“牌子手,牌子手!”
话音刚落,他心中却是一沉。其实,不用他下令,战斗经验的镶白旗刀盾手已经高擎起盾牌在头顶连成一片,这是标准的用来对付敌人弓箭吊射的战法,以往也不知道操演过多少次,使得极其流畅。
可是,他看到一面接一面盾牌被这从天而降的长柄小锤打得脱手,一个接一个刀盾兵口吐鲜血地倒了下去。
“他娘的,什么鬼玩意儿!”伊尔德看到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心脏都在滴血,一股暴戾之气从心中升起。见一支长矢落下,不但不躲。反提起长刀,用尽全身力气劈过去。
“当”一声,他是何等武艺,千钧一发之际,刀口直接砍在锤头上,将之砍得弹到一边。
但他也是如遭雷击,感觉整个身子都麻了。
座下的战马也是痛苦地长嘶一声,定睛看去,双手的虎口已经裂开,有鲜血渗出。
至于手上那把大刀,刀口已经卷了刃,刀身扭曲得如同天津卫的大麻花。
扔掉大刀,换上一把单柄铁锤,又擎了一面盾牌,伊尔德心中突然有些畏惧,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刚才不安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也许就是敌人射来的这古怪的兵器吧?
这样的用火药发射过来的强弩,姑且这么说吧,自己是没有办法再格挡一次了。再来一记,说不定自己的胳膊就要被那强劲之力扯断了。
他大声地呼喝着,命令手下加快速度逼上去。敌人射来的武器实在太多,总数达惊人的数千之巨,转眼间,建州军的就被这雹子一样落下的下铁锤砸得乱成一团。
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说不定部队就要乱了。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冲上去,或许还有板回的希望。
以建州军的勇武,他有这个信心。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小跑了起来。
此刻。他们距离宁乡军最前头的那个空心方阵还有三百多步。这种距离对于重甲步兵来说堪称漫长。换成汉军,这样跑起来,只怕还没有到地头,自己先累坏了。
他所率领的这队镶白旗士卒,正是多铎手下的精锐,也是多尔衮在大清朝赖以立足的力量。这些士卒有不少从天启年就开始在战场上厮杀,什么样的惨烈血战没有见过。他们平日间所受的奖赏最厚。自入关以来,谁不是在河北得了千亩良田。能够有现在的富贵。全凭马上得来。
建州对于战士的封赏极厚,可对于胆小懦弱不听号令者却极为残酷,动辄杀戮,将家人子女没入奴籍。此刻,即便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可所有人还是昂着头朝前冲锋。
诡异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对面的宁乡军那古怪的兵器又开始发射了。
硝烟四起,在无风的原野上扩散开来,如同一面乳白色的墙壁。
同时。宁乡军的远程大炮还是轰击,不断地在镶白旗步兵方阵中收割性命。
这种被动简直叫人发疯,好在敌人的射击准头实在太差,一千多柄长柄小锤落下,其实也打不中多少人。不少长锤在空中乱飘,有不少落到空地上,砸出无数小坑。
一上阵。镶白旗重甲步兵被打得灰头土脸,乱成一团。可到第二轮射击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其实真正死在这片齐射中的士卒并不太多。每一轮,也就几十人被直接砸中,口吐鲜血倒地。这点死伤相对于上万人的集团冲锋根本算不得什么,很快。建州军安静了些。
也不再慌张,甚至懒得举起盾牌招架,反正盾牌也没有任何用处。
很快,伊尔德的前锋军距离宁乡军那群火箭炮手不过一百余步距离。
又有二三十个建州军被直接锤倒在地不起。
空中古怪的尖锐之声第三次响起,忽远忽近,听得人寒毛都炸了。
伊尔德坐在马上,目标大。瞬间,就有一道黑光从天而降,当胸袭来。
这道黑光来得如此之快,空气中还带着火箭炮发射时的火药味,摩擦得空气都仿佛在燃烧。此时已经没有办法躲避,伊尔德无奈,他一咬牙,将盾牌斜斜一挥,瞬间就抽在火箭上。
“当”一声。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这是第二次了,浑身的骨子仿佛走被震得酥了。
因为在挥盾的时候伊尔德加上了一个斜向的力,将火箭的力道卸了不少。因此,盾牌没碎,可他还是被直接震得落下马来,手中的铁锤也不知道跌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伊尔德,你怎么了?”几个亲卫大惊,纷纷伸出手去,其中一人在奔驰中直接将他拉上战马。
伊尔德浑身都是大汗,牙缝中有血沁出来,胸口痛不可忍。刚才若不是自己动作快,这一炮足以让自己命陨当场。
他抬头看过去,前方那一千宁乡军火箭炮手还是如墙一般立在那里,并不因为清军的靠近而显出丝毫的惊慌,依旧在麻利装填,发射。
这一百来步说起来短,可要想冲过去,却显得如此漫长。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阵阵号角和激烈的呐喊声。
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