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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北边一逃卒;想凭借自己一点势力报复蒙古人当然是痴人说梦;但若要他投效蒙古人麾下为大汗效命;却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孛术鲁久住摆手说道:”沙场上可不就是我杀你你杀我;当年折在你魏祖圭手中的蒙古将兵数以百计;又找谁去说道理?你想留在南边;可别忘了当年是谁先攻破梅林关;生擒宋朝张统领。南人未必能不心怀芥蒂;让你安心在仙人寨过逍遥日子。”
金国覆灭之后;这些原来金国的军队们都被夹在宋蒙之间;面临着前途的抉择。能够一次就决定投靠哪一边的只是少数幸运儿;大部分军队都是在南北两边依违反复多次之后才能稳定下来。而像魏祖圭这样在两边夹缝中求存的小股势力越来越少;魏祖圭虽然不愿意投降蒙古;但对南朝宋国却也抱着严重的戒心。将来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他自己眼前也是一片迷雾。
”你先退兵下去;容我考虑一阵再说。”魏祖圭说道:”范总管念及旧情的话;不要把兄弟逼得太狠;不然兄弟宁可玉石俱焚;到时候就顾不得许多了。”
”不是我不念旧情。”范用吉冷笑道:”魏兄这拖延计可不能用太久;南朝虽然没有什么硬角色;但保不齐有些年轻人不知道厉害;会出来冒头”
他正说话间;山顶上突然喊道:”南边有军马到来!”
南方的山道上尘土大起;显然是有大股人马正在向白杨谷前进。范用吉脸色大变;也不发话;转身带着亲兵大步下山。他手下的军兵也缓缓下撤;离开了白杨谷抢占住了山谷外的大片空地。
现在他们从包围者的角色;突然间变成了可能被内外夹击的尴尬境地。
山道上出现了南朝的骑兵;一共有二百多骑作为整个大军的先导;后面源源不断的是举着大小旗幡的步卒和推挽战车;举在队伍最前方的将旗上书写着荆鄂副都统郑云鸣的名号。大军慢慢的朝着已经在坪地上展开阵型的三千蒙古军兵开进。
将射军的弓箭手开始朝着敌人的侧翼射击;为己方的展开进行掩护。也就是军中传说的射住阵脚。宋军将独轮竹将军炮车一字排开;巨大的盾牌一面挨着一面组成严密的盾墙;朱红色旗帜在风中翻卷;架在阵前的。';!'鼓车开始擂鼓;震慑心魄的战鼓声回荡在小小的山间坪地上。
范用吉的部下阵势略微有徐乱;”是郑云鸣!是竹将军!”的窃窃私语在队伍里到处传颂着;对于土龙军严明的纪律;出色的战术执行力和火器的巨大威力;均州官兵早就有所耳闻;如今见到对面军容之盛;刀矛耀眼;旗帜分明的模样;当下气势短了一截。
此时就见荆鄂军阵中旗号闪动;一声悠长的号角在鼓声中扬起;前方的战车和大盾推开;数十名骑兵在一名黑甲将领的率领下冲出大阵;正面迎向范用吉的大军。
范用吉部下的一百多骑兵飞快的从两翼赶来准备截杀这一小队骑兵;但那黑甲将领行动非常迅速;还没等两翼的敌骑靠拢;就先自撞入范用吉军左翼并不严整的步兵队列中;一面范用吉军队的大旗旋即倒下;军队的阵势开始混乱。
几十骑人马大声呼喝;淹没入三千蒙古步军中。白翊杰站在山上远远的眺望着;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很难看清楚那几十骑宋军的具体位置;等烟尘稍稍消散之后;宋军的阵中响起了漫天的欢呼声;几十骑人从蒙古军阵中又冲杀出来;为首的黑甲将领腋下夹着一员敌将;他身后的骑兵手中拿着范用吉军的大蠹;身后没有一个人敢追击;轻松的回到了宋军本阵。
清凉伞下的郑云鸣大声喝道:”均州的范用吉;徒有虚名!这纸糊的阵势吓唬的了谁!”他将手中的马鞭向前一指;高呼道:”全军进攻!”
震耳的喊杀声中;一千人一个的步军方阵开始向前推进;白翊杰在山顶看着;即便是千人的大阵型;荆鄂军依然能保证阵型完整和脚步的一致;看得出平日里的训练郑云鸣和他部下的将领们花费了多少心血。而在如此严整的步兵阵列面前;范用吉队伍的两翼开始后人临阵脱逃。
范用吉部下的亲卫将校们大声斥骂着;押队的老兵开始斩杀那些逃跑的士兵;但随后宋军推在前方的竹将军开始开火;一轮射击之后范用吉的军兵更是胆寒;许多人手中的兵刃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地上。
振武军的先锋步兵发出雄狮咆哮般的嘶吼:”大义在我!”挥动长矛和敌军绞杀在一处。
方一接触;范用吉军的左右翼就开始崩溃;不光是后队的新兵;就是前方用来押队的老兵也开始丢弃军器狼狈逃命。
郑云鸣望着远方范用吉和部将们仓皇而走的背影;摇头叹道:”堂堂孛术鲁久住;如何这样不经打。”
白翊杰却知道范用吉绝不简单;他在北方的时候表现相当出色;数次用奇策拯救金军于危难之间。投降宋朝之后作为均州的留守;治理地方和整顿军队都很有一套。但这一次委实是他小瞧了郑云鸣。一心只为对付魏祖圭的山寨兵;他带出来的只是部下一些二三流的部队;以范用吉对宋军的了解;宋军是不大有勇气深入敌境做如此大规模的进军行动。再则在没有探查清楚敌境中情势的情况下就仓促将大军攻入如此之深;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严重违背兵法运用的基本原则的。
但郑云鸣这么做也并非没有道理;他赌的是范用吉猜想不到魏祖圭的背后会跟随着宋朝的精锐部队;布置的螳螂捕蝉的局面;一旦宋军大举抄到范用吉背后;范用吉的军马仓促迎击气势自然短了三分。他以秦武带小队振武军骑兵先登敌阵;擒将夺旗;就是看准了敌人先露了怯意;用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进一步震慑敌军。果然经过秦武这一次短促的突阵;范用吉的军队士气立刻落到了一触即溃的地步。
第三十一回 故人一去难相顾〔1〕()
他命人将秦武擒得的那名将领带来;问道:”汝是何人;在范用吉帐下充当什么职务?”
那军将仰头答道:”小人范总管帐前牙将都梭;汉名花尽忠的便是。”
郑云鸣点点头;喝道:”你等背反朝廷;投降蒙古人;本当就地斩首。权且寄存你一颗脑袋在脖颈上;是为了向范用吉递个消息。”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蜡丸。叫韩锋交给花尽忠;说道:”你将这个蜡丸藏在身上;好好的交给范用吉;告诉他;襄阳的赵制置使随时欢迎他回到大宋来。”说着叫亲兵解了绑缚;纵放花尽忠脱走回去。
”那上边应该如何处置?”王登指着的是白杨谷上正在观战的几百名山寨将士。
”那上面;你去我去都不合适。”郑云鸣微笑说道:”只有请陆公亲往才行。”
正在指挥众人打扫战场的陆循之扭头过来问道:”为何要我去?”
魏祖圭看着郑云鸣轻松击溃了范用吉的兵马;心中又喜又疑;喜的自然是不用被强迫去蒙古军中效力;疑惑的是打了胜仗的郑都统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呢?
山脚下的振武军部队完全没有松懈戒备的意思;将阵势依次展开;弓箭手擎弓在手;长矛手举枪如林;只等待着郑云鸣发布号令。
朱红色的清凉伞盖已经来到山脚下;但却并不见郑云鸣发布进攻的命令。相反一名军士高举着双手来到半山腰;通报振武军统制陆循之要上山来谈判的消息。魏祖圭允诺后;不久一名中年将领带着一小队护卫的士兵登上了山来。
魏祖圭抢上前去见礼;他虽然出生在金国;也知道南朝陆九渊先生是个了不起的学问家。今日见到他的公子;果然风度儒雅;举止彬彬有礼。二人一齐来到山顶;一旁有兵丁抬来几块石头权做座椅。两人对面坐下;陆循之先说道:”本将此番上山;是与魏寨主商议三件事情。”
魏祖圭一摆手:”你们这些文人;说起事情来东一条西一条;有什么事情只管直说;只有一条;他郑云鸣想让俺老魏乖乖的放下兵器投降;却是休想。”
站在他身后的魏若兰脸上顿时泛起了愁容;情不自禁的看了站在一边的白翊杰一眼;这书生却没有半分难过的样子;只是微闭着眼睛;仿佛正在谈判的事情与他和魏若兰的将来没有关系。看到这样子的白公子;魏若兰不由得暗自伤心。
陆循之却并不着恼;慢慢的讲说着:”第一条;都统许你带整个寨子的人下山;搬迁到襄阳府独立成一营居住;可以不用打散编制;也不用安插荆鄂军的军官。寨主不愿意在都统麾下的话;也可以直接隶属在小赵制置使麾下。”
魏祖圭面无表情;心中盘算着利害得失;郑云鸣开出来的头一个条件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怎样。
”第二条;一旦寨主归顺南朝;便为我军正式编制。粮饷禄米一应支用;都统已经准备下粮米五千斛;等待寨主下山便可以领取;另外给寨主单独准备了一份厚礼;临出征之前赵制置使吩咐过;只要魏寨主肯扶保大宋;在粮饷供应方面;襄阳绝不吝惜。”
魏祖圭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魏某降与不降;岂是为了五斗米而决断?”
他这是故作姿态的抬高价码;其实在兵荒马乱的年月;为了骗粮饷而投降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说别人;就是山东奇男子的李全;也经常一边收蒙古人的黄金;一边接受金国的封赏;还一边索取着宋朝的钱粮;魏祖圭嘴上叫的响亮。陆循之却知道他寨中已经不到三日的存粮。就算没有宋军攻打;过几天寨中上下就得饿肚子。
”五千斛粮食;送给寨主又何妨?”陆循之淡定的表情;简直如同年轻时在书院中讲课。只不过听讲的不是莘莘学子;而是豪勇的北方大汉。
”只是寨主侥幸躲过了这一次;将来的路却会越来越窄。”陆循之说道:”如今的宋蒙对峙局面;实在容不下第三种势力的生存了。”
他这句话才算是点到了关节所在;如今的局面已经没有在空白区游走的可能性;不光是京湖前线如此;在两淮山东交界的海州;徐州;安丰;庐州;宋蒙的官军都在本地清剿夹缝中生存的地方武装。在四川方向;蒙古人不但着力扫荡金国在川陕一带活动的残余势力;甚至以大兵威胁临洮和岷州一带的蛮族。让活跃在宋朝西部边境的主要蛮族力量;属于青唐吐蕃一支的西番十八部主动向蒙古人投降。双方都在紧张的清理着那些在未来有可能对自己产生掣肘的力量;为将来更加残酷血腥的战争默默的进行准备。
”即使郑都统能够不来攻打;少时赵制置使也要领派人前来的。”陆循之说道:”寨主骁勇;自然不会轻易屈服;但新到襄阳的这些军队;多的有上万人;少的也有数千之众。仙人寨毕竟势单力孤;而且这些大将都是刚刚归入京湖制置使司不久;急切的想要在主帅面前立下功劳。立功心切必然就催逼攻打峻急;双方伤亡必然惨重。到那时刻;寨主纵然侥幸得胜也会元气大伤;不论蒙古人或者宋人再来攻打;寨主也没有抵抗的能力了;而且杀伤南朝太多;纵然将来寨主再有归顺的意向;众将怎。';!'能不心存芥蒂?所以今日实乃是寨主最好的机会。”
这些道理;以前白翊杰对魏祖圭都说起过;但大兵压境让他屈服;始终是驳了他的面子。因此上魏祖圭咬着后槽牙只是不肯点头。
双方就这么街着;每个人的心头都十分焦急。只有两人依旧神态自若的模样;陆循之跟父亲学得一手好养气功夫;自然纹丝不动。白翊杰却也神态轻松;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想好了解决当下局面的办法。
又过了一会;白翊杰对魏祖圭说道:”请容我到山下去面见郑都统一趟。”
他也不说为了何事要回去见郑云鸣;魏祖圭对白翊杰自然是信得过的。挥手叫人送了白翊杰下山。
白翊杰的身影消失在振武军的大阵中;过了不久;振武军中开始传出号令之声;大军慢慢的向后开始撤退。
仙人寨的探子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一直到振武军停下了后退;重新结阵之后才赶忙报上山来:”宋人后退了三里!”
这已经是郑云鸣展示出的最大诚意了。说实话;以他新破范用吉;将士士气正盛的时候;发兵攻上山来消灭自己这几百号人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魏祖圭虽然有几分勇将的骄傲;却并非是自大狂妄之辈;不然他也不会在北方一次次险恶的大战里成功生存下来了。
果然郑云鸣在三里外等待了不长时间;仙人寨的队伍排得整整齐齐从山上开了下来;径直来到宋军阵前。魏祖圭摘下兜鍪;手里举着仙人寨的军旗;迈步来到郑云鸣马前;单膝跪地;口称大将。
”今日投效大将帐下;愿为大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依照惯常的顺序;这时候郑云鸣就应该翻身下马;双手搀扶才是。但郑云鸣却坐在马上;微笑着用前臂扶住马鞍;说道:”且慢;在归顺之前;郑云鸣还有一件私事要恳请寨主准允;不然本将应允的那些条款;只怕不能作数。”
魏祖圭心中一沉;他最害怕的就是投降之后对方马上变卦;这个时候他的军队完全暴露在郑云鸣的大军面前;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郑云鸣想切就切;他一点还击的余地都不会有。
郑云鸣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对身旁的王登做了个手势。王登翻身下马;来到魏祖圭面前躬身行礼;大声喝道:”荆鄂都统司全体官兵;为都统司参议官白翊杰公子;请问魏家小娘子闺名!”
伴着他这一声有力的呼喝;五千振武军官兵齐声应和道:”愿为白参议向寨主提亲!”
魏若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闪身躲在了魏胜身后。白翊杰也是措手不及;连镇定自若的姿态也顾不上摆了;紧走两步上前抓住了郑云鸣坐骑的缰绳:”招降仙人寨乃是国家大事;都统莫因为白翊杰私情而拒却魏寨主的诚意!”
郑云鸣淡然说道:”有家斯后有国;男子汉不成家立室;怎么会懂得国家的重要?”他纵身下马;对魏祖圭拜道:”白翊杰胸中实有十万甲兵;番茄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招他为东床快婿;绝不会辜负令千金的未来;请寨主一定要允了这桩好事。”
以他都统之尊;亲自为白翊杰保媒;魏祖圭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当他正准备开口允准的时候;魏若兰突然从魏胜身后闪身而出。双颊一片绯红;犹如落霞流光;美艳中却不失英毅本色;落落大方的走到白翊杰身边;抓起了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朗声对着数千振武军官兵说道:”我!魏若兰今日在此宣誓!我会做白翊杰的妻子为他打理家事;夫妇二人同心协力;共同扶保郑官人;保卫襄阳城!”
第三十一回 故人一去难相顾〔2〕()
当大军回到襄阳的时候白翊杰羞臊的红晕还没有从脸上退去;毕竟被几千汉子嘲笑了一路;就算他涵养再好也不会丝毫不受影响的。
不过等回到都统司衙门他很快就摆脱了尴尬;并不是他自己施了什么妙计;而是众人又有了新的嘲笑对象。
葛怀和杨掞在衙门口迎着郑云鸣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坏坏的笑容;杨掞用一种暧昧的口气禀报道:”有一位赖文恭壮士;带着荆南茶商首领赖宗明前来投效;已经在偏厅等候了多时;专候都统回城接见。”
郑云鸣脸一红;说道:”容我更衣相见!”
大家都带着奇怪的笑容跟着郑云鸣进入了衙门;人人都在期待着看看这位都统未来的泰山究竟是个怎生模样。
郑云鸣更换了官袍;带着大小将领和幕府群僚来到正堂上坐好。然后由杨掞引了赖文恭和赖宗明进来。
那赖文恭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非但没有给人沧桑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铜筋铁骨;望之而自然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这或许就是一种天然的首领气质吧。他对站在身后同样也是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赖宗明说道:”郑都统在此;为何还不赶紧参拜!”
赖文明上前跪倒;纳头便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