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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莺幽幽叹了一声,对着虞挽歌谢道:“多谢于夫人教诲,我会将这些话转告给家母的,等到母亲想通,我一定会帮助她和父亲重修旧好。”
虞挽歌点点头道:“我还会在冯府住上几日,有事你可以派人找我,日后若是离了冯府,也会给你留一个去处,有事你也依然可以找我。”
冯莺打探着看着虞挽歌,半晌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于夫人,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冯莺自问如今的自己没什么可图的,可是却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几次都在帮着自己。
饱受人情冷暖这么多年,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能够做到御史夫人的女人会是什么心地善良,爱管闲事的女人,如今这天下,能不害人的便就是好人了,哪里还指望萍水相逢,便会有人出手相助呢?
虞挽歌浅笑着道:“因为你长的像我一个故人。”
冯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虞挽歌催促道:“起风了,你快些进去吧。”
冯莺最终点了点头,瞧着屋子里那盏昏暗的油灯,知道母亲在等着自己,便同虞挽歌告辞了。
待到瞧着冯莺关上了房门,虞挽歌脸色便沉了下来,难怪碧雪恨她如此,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杀害冯季的凶手。
一路往回走着,小盛子跟在虞挽歌身后没有说话,怕扰了她的思绪。
虞挽歌一直在想着,碧雪到底是凭借什么证据认定了她就是害死冯季的凶手,她又该如何才能让碧雪看清当年的真相。
半晌后,小盛子见着虞挽歌一直紧蹙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是在想如何像碧雪证明当年的真相?”
虞挽歌点点头。
小盛子拧了拧眉毛:“主子,碧雪这样待您,难道您想同她重归于好。”
轻点了下小盛子的头:“这是不可能的事了,无论她是中了别人的计,亦或者成为了别人棋盘
上的棋子,都改变不了当年她参与了我虞府灭门的事实,只是不管怎样,我总不能凭白背了这黑锅,总要让她知道,当年并非是我害她如此!”
小盛子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奴才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何人竟然能有这般心计。”
虞挽歌没有接他的话:“如今是该想办法查找当年事情的真相。”
小盛子有些愁眉苦脸道:“主子,这事可难查了,这事都过去了四年多了,这幕后之人又存心抹去了痕迹,我们怕是很难找到蛛丝马迹的。”
虞挽歌也沉默下来,当日经事的人只有她和碧雪以及冯季三人。
她接到圣旨离开后,便只有碧雪和冯季,到底发生了何事,怕是难以查探。
此刻,天水西郊外的一家客栈。
西郊距离天水有着不少距离,如今天色已黑,不少来往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走进了这间客栈。
小二牵着客人的马,走向后院的马厩。
有的人背着厚重的包裹,风尘仆仆的赶路,有的人锦衣华服,身上流露着金钱的气息,想必是外来的商人,还有些侠客的装扮,大抵是江湖人士,也有几名挑夫,在外喝着水。
昏暗的油灯不断的跳跃着,一阵风吹过,门外的酒字大旗便呜呜的摇曳着。
“今日这风有些大啊,这沙都迷了眼,不若我们在这里住上一晚再走吧。”一名挑夫蹲在门前的角落对着一旁的几名兄弟开口道,说话间还不忘啃了一口玉米饼。
“你是钱多了没地烧的吧,这里的客栈有多黑你不知道么?来往的客栈比较少,落脚的地方也不多,在这里留宿还不若去后面的村子,找家农户住上一晚,还能剩下些银钱。”另一名挑夫开口道。
他们这些挑夫不比那些商人,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虽说是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可人家商人的手里有钱,至少就比他们要受待见,他们几个家住在天水城里,只是离这西郊实在是有些远,眼见着天色黑了,一行人也累的不轻,是以便忍不住想要休息休息,只是一想想这银钱,便又舍不得了。
“我看我们还是再走一程,路虽然有些难走,但是我们慢些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何苦在多花这份钱。”另一个脚上的鞋子都磨破的人开口道。
几人想想也是,他们就连这玉米饼子都是一早婆娘给带的,这住宿的钱还不如回家给娃买点喜欢的糕点。
几人决定之后,便再没有了异议,因着天色也黑了下来,几人也就没有再耽搁,将喝水的碗还给店家之后,就出发了。
此时的几名挑夫还不知道,正是他们做的这个决定,救了他们自己一命。
几人离开后不久,一群黑衣人出现在西郊外距离客栈不远处。
狂风卷起落叶,仿佛有一场大雨要来,远处的林子里偶尔传来阵阵狼嚎,为静谧的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一名光头壮汉出现在众人面前,壮汉一只眼睛带着眼罩,双手持着大刀,头皮上纹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纹身。
“大哥!”男人身后一群人皆是穿着黑衣,脸上带着面罩。
壮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客栈上,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嗜血,缓缓给自己带上脖子间的黑色布巾,横刀一指:“杀!一个不留!”
话落,一众人便朝着客栈呼啸而去。
刀锋瑟瑟,明月高悬,客栈中休息的众人只见远处一阵尘土翻滚而来,尘土渐渐散去,便清楚的瞧见一片气势汹汹的黑衣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不少人尚未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
直到黑衣人冲了过来,砍翻几人在地后,人们终于慌乱起来:“杀人了!快跑啊!”
反应快的人撒腿就跑,想要冲出去,可才跑出没多远,就翻身被掀翻在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些江湖人士,连忙抽出刀,想要动手,可不少人连刀都尚未抽出,就被人直接从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直接割破了气管!
一时间,这里血雾弥漫,紫红色的血液一点点浇灌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到处都是惊叫和哭泣声,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一场劫难在等着他们。
远处林子里的狼嚎更甚,同此刻的啼哭声交相辉映
,这注定是一个悲戚的夜晚。
渐渐的,这里平静下来,没有了动静。
光头的男人扯下了脸上的面巾,身后的兄弟上前一步:“大哥!”
“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活口!”
“是!”一声令下,数名黑衣人分散开来,纷纷检查着地上的尸体,若是遇上没死的,不忘补上两刀。
“大哥,都死光了。”一名黑衣人走上前。
壮汉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远处的两个村子,开口道:“去前面的村子。”
黑衣人看了看前面的村子开口道:“大哥,这前面的村子荒废了好些年了,里面怕是早就没什么人居住了。”
壮汉推了一把黑衣人道:“青蛇的命令你都敢质疑,是想害我跟你一起掉脑袋么!”
听见壮汉的话,黑衣人讪讪的点点头,不敢再出声。
壮汉指着身后的弟兄开口:“你,你,你们几个!去左边那个村子,放一把火,在村口守着,若是有人逃出来了,格杀勿论!”
“是!”
“剩下的人跟我走,去右边的村子!”壮汉刀一指,几人便纷纷应是。
一行人如狂风过境,离开之后,客栈处便恢复了平静。
待到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尸体中爬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看起来极为机灵的男子。
男子一脸血迹,双腿不停的打着哆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连带着的气管也有着伤痕。
瞧着周遭满是尸体,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手不忘捂着流血的腹部,眼中满是惊恐的泪水,心砰砰的跳着。
今日的事,就像是做梦一样,他本是跟着叔伯想从边城买些玩意,回到天水来卖,也好赚些银钱,谁想到竟然会遇上这种事。
他被一名黑衣人砍翻在地,起初是疼痛不已,爬不起来了,后来眼见着逃跑无望,便躺在地上装着死,等到黑衣人再检查的时候,他本是凭借脸上和气管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躲了过去,谁知黑衣人不放心,在他身上的尸体上补了一刀,一刀穿透了他们两人。
上面的人心脏被刺穿,他则是被刺穿了腹部,许是他命大,这样都没死,如今眼见着黑衣人逃走,他又怎么能不赶快跑掉。
293。293杀手青蛇()
次日一早,西郊外便围满了京畿的官府衙役,两个偏僻的村子也被一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西郊处唯一的一家客栈,一时间尸横遍野,经此一夜,整个西郊彻底变成了一片荒郊,再没有什么人烟。
围观的百姓不少,看着被衙役抬走的一具具尸体,一时间议论纷纷姣。
“这可真是作孽啊。。也不知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一条人命都没留下。。。籼”
“可不是么,那两个村子素来安宁,如今竟然烧的连渣也不剩了。”
人群中的两个挑夫双腿发软,看着面前的景象嘴唇都忍不住直打哆嗦,看着自己的同伴,整个人险些昏厥过去。
“大哥。。。我们昨日。。。昨日。。这是逃过一劫啊。。。”一名挑夫颤抖着对身旁的人说。
那人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你是嫌命活的长了么!”
挑夫瞳孔猛缩,再不敢出半点声音。
没多久,一名衙役清点了尸体后,对着前来的京畿官员拱手道:“大人,一共一百七十八具尸体。”
穿着官服的男人点了点头,看着满地的血迹眉头拧成一座小山,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毗邻帝都,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命案。
一时间,整座天水城都在议论这件事,百姓们心中恐慌,事情越传越是厉害。
冯府
虞挽歌才起身没多久,才梳理好妆容,对着铜镜自己检查着,防止露出什么破绽。
近日来自己有了身子,越发的嗜睡,如今都要快日上三竿了,竟是才梳妆完毕,而这北棠妖和小盛子也不知去了何处,一早醒来,人便没了踪迹。
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之后,虞挽歌正打算唤门前的丫鬟进来问个究竟,小盛子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掀起珠帘,神色匆忙之间走到了虞挽歌面前。
“发生何事?”虞挽歌开口问道。
小盛子低声耳语道:“主子,西郊那一带被人屠了个干净。”
本欲插戴发簪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一只孔雀南飞的鎏金宝簪重新被放回了桌上。
“西郊?”
“正是。”小盛子点头道。
他一早便听见府中的下人对此事议论纷纷,便出去派人探了个究竟,甚至为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让人备马,亲自去西郊走了一圈。
“主子,如今这天水可不太平,也不知这事是冲着谁来的,这下手之人着实狠辣,竟然将两个村子也屠了个精光。”小盛子叹了口气。
虞挽歌的眉头紧紧簇成一团,心中揣测着这件事会不会同自己有所关联,眼中的冷意逐渐蔓延开来,最后叹了口气道:“希望不是我害了他们。”
虞挽歌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却有些发闷。
小盛子心中不解:“这事怎么会同主子扯上关系呢?”
虞挽歌起身走向窗边,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着,缓缓开口道:“你此前说西郊一带被人屠杀殆尽,这种做法便绝非是寻仇亦或者谋杀,那么需要将这一带人都屠杀殆尽的便只能是为了灭口!”
“灭口?”小盛子有些惊愕,细细品味,却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需要杀这么多人。
“这些人三教九楼,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杀这些没有半点共同点的人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除了灭口,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虞挽歌轻声道。
“那可是西郊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正巧被这些人瞧见了,所以所有人才会惨遭灭口?”小盛子再次开口询问道。
虞挽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从进入天水,事情便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
“你派人去查探一下,看看天水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西郊昨夜还有没有人活着。”虞挽歌道。
小盛子点头应下,立即联系潜伏在南昭埋藏的猎人。
只是不同于以往,此次小盛子格外谨慎,因为猎人的势力本就在助北棠妖夺回天下的时候,损失了大半,而南昭更是因为是猎人的起源地,在南昭帝的眼皮子底下,发展的也是最为缓慢的。
换句话说,猎人
在南昭的人手是最少的,且还有一些是忠于南昭皇帝的,因此,小盛子没办法不小心谨慎,防止失去一个暗桩。
没多久,北棠妖也回来了,虞挽歌有些诧异。
看着北棠妖身上和脸上的血迹,确认他没有受伤,虞挽歌命人打了盆热水,拧了块汗巾,帮北棠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和灰尘。
“我怕是得离开一趟。”北棠妖接过汗巾,将虞挽歌放在自己的腿上。
“发生何事了?”
“昨日夜里收到苍镰求救的信号,我便连夜出城去,谁知却遇了埋伏。”北棠妖冷声道。
虞挽歌心思飞转:“是苍镰被郝连城的人发现了?”
“应该是了。”北棠妖点头道。
虞挽歌沉声道:“郝连城素来谨慎,这次苍镰佯装中蛊,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着实不易了。”
“嗯,我得去一趟。”北棠妖眯着眼睛开口道。
“按照郝连城的性子,若是发现苍镰是佯装中蛊,一定会杀了他,可是如今他没有杀他,而是引你前去,怕是设了一个圈套,等你上钩。”虞挽歌开口道。
“便是个圈套我也不能不去,不过他想设计我,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北棠妖环着虞挽歌的腰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么说来,北棠雪在军营佯装你的事情已经被郝连城发现了?”虞挽歌再次开口问道。
北棠妖点头:“北棠雪虽然才华不菲,只是行军作战的手法却同我有着极大的差异,郝连城在吃过两次亏后,便一定心中生疑,如今他不知我身在何处,一定心中难安,所以才急着利用苍镰将我引去。”
“确实,你排兵布阵向来狠辣,两军交战也喜欢剑走偏锋,依着北棠雪的性子,怕是喜欢稳中求胜,步步推进,郝连城久经沙场,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现在大御营帐中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虞挽歌心下微沉。
“我知道总有一日他会发觉,却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短短两场战役,一场试探,便让他确定了我不再营中,此番若非他同时受到北棠雪和江太师和国丈大人的夹击,怕是还不愿引我回去,反倒是想将计就计趁机吃下我们的兵马。”北棠妖开口道。
“他的胃口向来大,碧雪虽然处在夹击之中,却也能拖住一队兵马,郝连城想要吃下大御的军队也并非不可能,想必还是对你不够放心,怕你生事,才会逼你前去。”虞挽歌开口道。
北棠妖将她往自己腿上挪了挪,找到个舒服的姿势道:“不管是为了什么,既然北棠雪已经被发现,我就必须得回去,否则不仅苍镰会出事,郝连城大举进攻大御,北棠雪怕是抵挡不住的。”
虞挽歌点点头,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忧虑。
北棠雪虽然没有妇人之仁,但是面对郝连城行事的狠辣,怕是也只能抵挡一时。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晓,为了胜利,郝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