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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地势偏僻,大抵也不会有达官显贵光顾,附近都是些个穷苦百姓,这些物件儿,便是奔着这些百姓去的。
目光在小店中辗转一圈,沐千寻幽幽一叹,居在此处,生意定然不会热闹,估摸着,也仅仅够维持生计。
慕轻悠敞开心扉跟沐千寻絮叨,絮叨他们离开皇城的这两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轻描淡写的,透着心酸,脑袋枕在沐千寻肩头,安稳踏实,睫毛忽闪忽闪的,抑制着情绪。
她说,慕以霖残废之后,性情变的愈发狂躁,不喜任何人的靠近,驱赶她,打骂她,不吃不喝,她却是从未想过离开他半步。
无法赞同他的所作所为,未曾怜悯过他的暴虐行为,她却是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唯有她知晓他内心的无助不堪。
争权夺利,步步为营,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近乎疯狂,就算曾从死亡的边缘游走过一遭,他也仍不死心。
一夕之间,与大位无缘,又残了双腿,想要自力更生都难,他向来便是自私的,那般境遇,又怎会为她考虑。
不加收敛,心中有多少怒火,他就尽数朝着她发泄,幸好,她愿意生死不弃,她是真的爱了,丢不开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颓废、暴戾,终究会随着时间散去,她的任劳任怨,她的不离不弃,他也总会看到。
毕竟,他还是爱着她的,只是,没有爱那个位置那么爱罢了,只是,他从不认为会失去她罢了。
无心折磨自己,自然也无心折磨她,一个娇小身躯,撑起两个人,撑起一个家,是何等不易,他该明白的。
他怕见人,她就独自一个人伺候他,他眷恋着皇城的繁华,那她就随他留在这皇城。
他畏惧了那皇宫,她就掩了身份,躲在这处僻静的地儿,与那皇宫,与宫中惦念牵挂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能做的,她都为他做了,他的心绪也日益平和了下来,愈发的与世无争了,愈发的像一对平常的小夫妻了,粗茶淡饭,平和安乐。
“他呢?”
慕轻悠身形一怔,咬着下唇,犹犹豫豫:
“在后院里屋呢,你们若是想见他……轻悠带你们去。”
眸中的闪烁渐渐明灭,他们在最该杀他的时候,都未曾对他下手,此时,就更不可能了。
“不必了,他定然不想见我们的,我们这次来是……”
“见!自然是要见的!不声不响的就将我的妹妹拐走了,今日定要向他讨个说道!”
慕宥宸冷哼一声,直截了当的打断沐千寻的话,眼神凌冽,带着几分冷意。
空气在一瞬间静默,沐千寻深吸一口气,斜视着慕宥宸:
“慕宥宸,脾气见长啊,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沐千寻寻了个台阶,慕宥宸却是死活不下,面上的冷峻倒是柔和了几分:
“寻儿啊,我们这大老远跑一趟,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吧,既然要填饱肚子,这桌上,怎么能少了妹夫呢!”
妹夫二字咬的极重,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以慕宥宸这个态度,莫说是慕轻悠不敢带他去见慕以霖了,就是她,也揣测不明,慕宥宸究竟有何目的。
这一声妹夫叫的倒并无不妥,虽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毕竟有了慕云帆的那道圣昭,慕以霖已是普通百姓的身份,他再称一声皇弟倒是惹人诟病,况且,这个弟弟,他打心底不承认。
沐千寻愣是找不出话来堵慕宥宸的嘴,也不好硬生生驳了他的面子,他执拗的事,也必有他的理由,他从来不是胡闹之人。
“好,轻悠去问问他的意思,备好了饭菜再来叫皇兄皇嫂。”
慕轻悠硬着头皮应下,一如既往的温顺可人,小心翼翼的望着慕宥宸漠然的神色,脖子一缩。
瞪着慕轻悠的背影,慕宥宸还欲刁难的模样,被沐千寻一把扯住,捂住了唇,再得寸进尺,慕轻悠怕是就要怒了。
别看这小丫头平日里柔柔弱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发起火来,也不是好惹的,当初在琉璃殿外,甩杨雨曦的那一巴掌,她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轻悠啊,他若是愿意见我们,招呼皇嫂跟你一起做菜哈!”
声音突然间尖锐高亢起来,对着慕轻悠朝后门出去的身影大喊,生生盖过慕宥宸的嘟嘟囔囔。
对着慕宥宸的胸口轻轻一锤,压低声音嗔怪到:
“你干什么呀!干嘛非得要见他,你看把轻悠给吓的!”
“为夫自有妙计,看你把她宠的,都宠上天了,再宠下去,慕以霖朝她捅刀子,她也还乐呵呵的呢!”
顺势抓住沐千寻的拳头,细细抚摸,眼神色眯眯的,身子前倾,在耳边幽幽吐气,没个正形儿。
沐千寻利落的抽回手,推攘着慕宥宸跌落回木椅之上,满脸嫌弃:
“你还说我呢,好像自己不宠似的,你若不是为了轻悠着想,凭你的性子,慕以霖哪里能逃得过你的掌心!”
“嗯,夫人说的对,夫人可比那傻丫头聪明多了,找了为夫这么个样样出众的夫君。”
沐千寻满脸黑线,抚抚眉心,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不予应答,缩回软塌上假寐,慕宥宸的脸皮,真心不是一般的厚。
慕以霖终究还是答应了见他们二人,沐千寻与慕轻悠在厨房张罗着饭菜,慕宥宸则留在里屋跟慕以霖攀谈。
慕轻悠时不时的朝着屋外张望,心不在焉,脖子挺的笔直,似是怕屋里起了争斗。
沐千寻倒是不以为然,一则,她又不关心慕以霖的安危,二则,慕宥宸不屑于跟一个残废之人动手,顶多也就是讽刺几句,他该知晓个度的。
不出所料,等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之后,慕以霖除了面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倒是没什么大碍。
甚至是主动提及了慕云帆的病情,松口要慕轻悠入宫探望,这倒是省了她再多费口舌的劝阻。
慕轻悠笑,慕以霖亦陪着笑,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笑的开朗明媚,无掩饰之态。
便是这般迷人的笑颜,掠夺了这丫头的心吧,他身带残疾,对慕轻悠来说,未免不是件好事,唯有如此,他才会死心塌地的留在她身边吧。
里屋的桌上,乱糟糟的,笔墨纸张,珠石、流苏,不成形的木头,刀具、融具,摊开一片来。
慕轻悠解释,铺子里卖的首饰,大半,都是慕以霖亲手制的,慕以霖之前就喜好摆弄些小玩意儿,现下倒是正好排上了用场。
瘫在轮椅上,找些事情,也好打发时间,不然,他的性子,一时半会儿还平定不下来呢。
此行目的已了,也该是他们离去之时了,行程迫在眉睫,这漫漫雪夜,他们是不能跟这丫头相伴了。
这样,也挺好,荣华富贵,终比不得内心恬静来的重要,居于这僻静之处,本意就是为了躲避纷扰,他们又何必打扰。
索性,知晓了位置,会安排柯言月多加照拂,他们这日子,不会过的太差,身在这繁华都城,待在柯言月的眼皮子底下,总不至于让他们挨了饿。
天涯楼,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歌舞笙箫的好时候,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面上皆是透着笑意,或撑着笑意。
听闻沐千寻走后,柯言月买下了临近的铺子,拓了地势,天涯楼彻底的改头换面了一番,如今看来,传闻竟是真的。
这冰冰冷冷的雪日,冻得伸不出脚,莫过于烫上一壶小酒,摆上一桌好菜,听听曲儿,来的更惬意了。
这天涯楼自然是最佳之地,此地虽为风月之所,却是以沐千寻的名义开的,既寻了乐子,又不失身份,不必偷偷摸摸。
这皇城中的权贵,在此地皆是一掷千金,以显示自己的地位,这天涯楼,是愈发做的风生水起了。
沐千寻偷偷从后门溜入,自打有了慕寰枫一事之后,这后院的防卫,倒是加强了许多,比宫中的守卫还要强劲。
千万般小心,还是惊扰了孤月卫的一个丫头,幸好是识得她,不然非得打起来不可。
从这丫头口中得知,如今的天涯楼,竟只剩柯言月一人在掌事,那几个丫头,皆是不在这皇城。
叶璃与千术到处浪荡,行医天下,游玩取乐,在不在这夏国,都是两说呢。
至于萧洛跟沐轻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依旧缩在灵光山驻地混吃等死。
顾魅儿则因着慕云帆的一道召命,随萧寒统领军队,此次领兵支援青葛部落的将领中,铁定少不了二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福祸相抵()
第四百五十二章福祸相抵
沐千寻不禁为柯言月捏了把汗,真是一个省心的都没有,苦了柯言月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一个人支撑这偌大的天涯楼。
不过,待到青葛部落的战事一停,夜晨和冷皓大抵就该被遣送回来了,这天涯楼,须得她们一起操持才对。
柯言月还四处收揽孤儿,男女不限,安置在城中一处硕大的宅院中,传授他们功夫。
天涯楼的银子跟流水似的,光凭现有的下属,就是用不着接什么暗杀任务,都足够挥霍了,用到下下辈子也绰绰有余。
长此以往,她们的功力怕是都会削减,都被养成蛀虫了,须得给她们找些事情干。
收留这些个孤儿,也算是减轻她们身为杀手造下的杀孽了,说起来这些个孤儿也都是可怜,有能力,自是要管他们个温饱,教授他们足以自保的能力。
星涯阁的宗旨,历代如此,福祸相抵,柯言月也不想在这一代断了,相比之下,沐千寻却是从未考虑过这些事。
柯言月这些年操的心,可比她这个阁主要多得多,真心是自愧不如。
除此之外,打天涯楼出来的银子,柯言月还捐了不少作为此次援军的军需,筹备粮草,招兵买马,样样都少不了银子。
虽说只帮得到皮毛,也好歹出心出力了,自古官府江湖不两立,柯言月也还是为了沐千寻,放心了此等成见,诚心帮之。
柯言月向来不喜热闹,招揽客人此等活计,自然落不到她头上,此刻正躲在阁楼西侧的屋子里躲清静呢。
沐千寻轻手轻脚的立在柯言月门前,故弄玄虚的扣扣门,眸中染着笑意。
屋中未有询问声,脚步声却是愈发近了,随之,映照在窗纸上的身影也愈发清晰了。
沐千寻匆匆往后退去,心中惊叹,柯言月怎会亲自来开门,不是说柯言月成天都不愿出这屋子半步吗?
薄薄的门板应声而开,露出柯言月那历经岁月沉淀,美艳依存的面容,只是周遭的杀气,明显的消磨下去不少。
盘着堕马髻,身着墨绿色长袍,身无点缀,一概的朴素大方,又贵气横生,朝着沐千寻颔首:
“阁主,瞧,属下还是料的没错,果真是阁主回来了!”
柯言月面带笑意,眼中浸着几分湿意,对沐千寻的平白出现,毫不意外。
“柯姨早知是我?”
沐千寻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她本想着给柯言月个惊喜的,未曾想,隔着一扇门,已然被柯言月发觉了。
“阁主回城三日了,皇后摆了那么大的阵势,阁主定是要先入一趟宫的。
今儿个一早,凌泽过来打听小公主的住处,走时,绕的是沐府的方向,那阁主昨夜定是留宿沐府了。
打探了住处,就不会有不去一趟的道理,那打小公主那里出来,自是要回这里一趟了,属下,可一直都等着阁主呢。
这楼里的丫头,无事不会来打扰我,纵使是有事,也不会一声不吭的立在门外,那就唯有阁主这么调皮了。”
柯言月的面上,尽是慈爱的笑意,沐千寻从不对她摆架子,她也没必要生生拘束自己。
每每瞧着沐千寻,都像是瞧着自己的孩子,她又知,她不仅仅是个孩子,她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随和罢了。
她不同于凌星,没有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威压,对谁都冷冰冰的,这也使得她们之间,多了几分紧密,而非单纯的主子和下属。
沐千寻淡然一笑,是了,柯言月恨不得时时注意着她的动向,既然回了这皇城,又怎么逃得过她的眼。
合上屋门,她跟柯言月诉说她在青葛部落这一年过半的经历,诉说……凌星的死因,诉说她是怎么杀进宣王宫,夺了赫连锐绝的位置的。
诉说跟随着她的那几个丫头都怎么怎么样了,冷皓的孩子有多可爱,夜晨怎么阴差阳错的跟凌泽走在一起的,草儿是如何揭开身世的。
其实,寻常的事情,她在信中几乎都与柯言月说过,只是寥寥带过,唯有凌星的死,她屠宫的意图,未曾多言。
她想,这是柯言月执着了多年的事,须得当面说给她听才行。
凌星消失后的这二十余年以来,柯言月一直没有放弃过,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没有放弃追查她的死因。
倘若说在她碰到沐千寻之前,还尚抱着一丝凌泽尚存于世的念想的话,那么当瞧见沐千寻脖子上悬挂的寒星玉令之后,这抹念头就彻底消散了。
除了当年凌星亲笔书写的一封已达皇城的消息之外,再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赫连锐绝处置的事,自是滴水不漏。
楼下的熙熙攘攘,渐渐归于平静,夜色已深,天涯楼唯有柯言月居的这一间,还燃着灯火。
添了炭火,任凭屋外大雪漫天,浑身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沐千寻在心中感慨,还是这皇城的气候,更为舒适。
柯言月的目光落在沐千寻的小腹上,泛起一抹担忧,眉头轻蹙,身子重了,还是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阁主,不妨早些歇息吧,天色不早了。”
“无妨的,我已让凌泽备好了车马,明日一早,就该出发了,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歇息。”
玉手捂着嘴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眸中泛着泪光,倒真是有些困了,不过,她还不舍得睡。
柯言月一怔,倒是未想到,沐千寻此次回城,待得时日竟这般短暂,在这天涯楼,仅仅才用了一餐啊:
“明日……就走啊,属下关了这楼,陪阁主同行吧。”
望着柯言月眼中的恳切,沐千寻不禁有几分鼻酸,她已经把太多太多的人,无缘无故的拖进这场无端的战乱中去了。
没必要再把星涯阁也牵连进来,她们又不欠她什么,她又为何要搅了她们的平静日子。
“我一个人能应付,等部落战事一停,我就回这皇城来,将夜晨、冷皓,还有朔儿都带回来,回来看柯姨。”
傻傻一笑,笑的没心没肺的,眸中的认真却是做不得假。
“可是,阁主你怀着身孕,有属下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阁主你就……”
“哎呀,柯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什么闪失,等我再回皇城的时候呀,腹中这个小家伙,也平安出生了,好不好。”
沐千寻一把扯住柯言月的手,无理的打断她的絮叨,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柯言月无奈,盯着沐千寻看了许久,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作罢。
漫漫长夜,你眷恋之时,也就只有一眨眼,那抹漆黑漆黑的颜色,还是渐渐吐了白。
大张旗鼓的入了皇城,悄然无声的离去,冷冽凄寒的雪天,柯言月还是执意送到了城外。
行在转往青葛部落的路上,沐千寻靠在慕宥宸的肩上,蔫儿蔫儿的,萎靡不振。
披着披风,盖着棉被,马车中还安置着一个小小的炭炉,倒是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