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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言面颊一红,揪着陌弦的耳朵,使劲一扯。
陌弦跳着脚站起身,捏着浅言的脸蛋,以牙还牙,叽叽喳喳的喊着痛。
沐千寻望着闹腾个不停的二人,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随后化作淡淡的苦涩,这样的简单,真好。
眼波流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抉择,抿着唇,朝着血允走去。
在迁鼓的竹林中,沐千寻命暗卫们制了一支竹筏,一支仅仅能容下三四人的竹筏。
沐千寻不准备让这么多人陪着她冒险,但是她实在承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她只想快一点见到慕宥宸,再快一点。
最后的决定便是,她孤身一人渡湖,陌弦领着其余的人,按照图纸上的路线继续前行。
澹台皓痕是她走到哪里,都要跟着的,沐千寻也没有异议,有澹台皓痕在,也好有个照应。
可浅言也非得要跟着,前路吉凶未卜,面对着一片白茫茫的,望不到对岸的湖泊,沐千寻自己心里都没底。
还是要浅言跟着陌弦最为妥洽,只是受不了浅言的百般纠缠,只好应下。
澹台皓痕事先是极力反对的,当浅言也闹着要加入他们之时,他倒是闭口不言了,眸中掩去的几分放松,耐人寻味。
“王妃,这样行吗,我们怎么能让你走一条不知深浅的路呢,不然多做几条竹筏,咋们一起走吧!”
陌弦紧蹙着眉,满脸焦急,小心翼翼的拽着沐千寻的袖子。
沐千寻轻笑一声,陌弦算是暗卫中最活泼的了,若是换成了凌泽,是万万不敢拉着她的,正了正神色:
“这是命令!要是认我这个主子的话,就依着我的话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动身吧。”
陌弦纵使心中有百般不愿,也无能为力,果然人待久了,连说话都一个样,沐千寻这话还真像是从慕宥宸口中蹦出来的。
夜空开阔的令人神往,圆月繁星的光辉笼罩着地面,大概有半月之久,都没有过如此怡人的夜色了。
湖面闪烁着凛凛的波光,一整个夏日的雨水,湖面的水瞧着的确是高涨,难得今夜没有下雨。
竹筏静静的浮在湖面上,澹台皓痕率先踏上了竹筏,竹筏摆动之间,带起一抹声响。
陌弦望着浅言娇小的背影,在月色的照耀下,影子被拉得修长,呆呆的站在湖边,不敢伸脚。
不比平日里的跳脱,安静的如同画中人,月光倾泻下来,泼洒在她的发丝之上,平添了几分动人。
突然心中涌起一抹冲动,隔着好一段的距离,拔高了声音,朝着浅言喊到:
“浅言!”
浅言木纳的回首,迷茫的看着陌弦,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芒,一如身后的湖水般清澈: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水路不好走,你小心着点。
照顾好王妃,也…也照顾好自己,看你蠢笨蠢笨的,不是怕你掉进湖里,没人捞你吗!”
不知怎的,面对着浅言那天真的目光,陌弦就什么勇气都没了,心中一阵气馁。
隔着太远的距离,借着夜色的遮掩,浅言看不见陌弦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红晕,轻骂一句,转身握着沐千寻的手,上了竹筏。
陌弦一直看着竹筏朝着湖泊的中心划动而去,胡乱的挠挠头发,转了身,暗暗的在心中下决心,等他们找到慕宥宸,他就把心里的话告诉浅言。
不知为何,她上竹筏前的样子,一直都晃动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大大的眼睛,小巧晶莹的嘴唇,青绿色的衣裙,还有衣裙上给刮破的洞,拂柳的图样。
耳畔微微翘起来的发丝,冲自己恶狠狠的挥拳头的样子,都异常清晰,清晰的在记忆中定格。
有些话,不说,就真的晚了,无知无觉时,浑浑噩噩,深知深觉时,悔也无用……
竹筏顺流而下,划动的倒也不费力,借着月光,沐千寻静静的坐在竹筏上,盯着图纸看,心中默默的算着离岸边还有多远。
月过中天,滚滚的乌云朝着月亮游移过来,团团围住,不多时便将一轮圆月吞噬的干干净净。
湖面上立即昏暗下来,水面变得黑漆漆的,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沐千寻收起图纸,警惕的看着停滞下来的竹筏。
望了澹台皓痕一眼,澹台皓痕还没来得及开口,竹筏就被猛的一撞,险些将整个竹筏给撞翻了。
浅言尖叫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渗人,紧张的揪着沐千寻的衣衫。
沐千寻的声音亦是有几分发紧,额上有薄汗遍布,在水中竹筏被撞击,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回事?”
澹台皓痕急切的声音传来,那是真的急切,演不出来的急切,生死存亡的急切:
“是食人鳄!好多的食人鳄!”
沐千寻兀自吞了口口水,脑海空白,手脚发凉,却是已然顾不得后悔,耳边一直回荡着澹台皓痕的那句食人鳄。
澹台皓痕的视力比自己要好,定然是不会出错,况且,这湖泊中,除了鳄,也没什么能阻碍他们前行了。
这湖泊中竟然有鳄,还不在少数,难不成,他们今日就要葬身在这片湖泊中,被这些食人鳄蚕食的尸骨无存吗?
“怎么办?”
浅言几乎要哭出声来了,颤抖着小声开口。
“我们被食人鳄包围了,我们闯进它们的窝了,有三四十只之多!”
澹台皓痕紧紧的拉着沐千寻,往竹筏的中央挪步,可是再挪,竹筏也只有那么大点,还禁不住食人鳄的两个撞击呢。
澹台皓痕每说一句,沐千寻的心就往下沉一寸,面色煞白煞白的,隐隐可见周围的水面露出一些山峰一样的身影。
三四十只!若是只有几只,他们还有一拼之力,可是三四十只,他们就只有被吃的份儿了。
乌云一点点散去,食人鳄的身影一点点在眼前清晰,就连浅言,都能看见它们可怕的面目。
浅言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竹筏上,攥着自己的衣衫,瑟瑟发抖,呜呜哽咽。
他们的视线清晰了,食人鳄的视线一样也清晰了,暴露在它们面前的美食,一览无遗。
庞大的身躯,疙疙瘩瘩,长着盆大的嘴巴,牙齿有三尺来长,流着令人作呕的涎水。
第四百零八章 死无全尸()
第四百零八章死无全尸
食人鳄拥挤着,前仆后继的撞击着竹筏,张牙舞爪的,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将他们分食掉。
沐千寻抿着唇,死死的盯着一圈圈的食人鳄,头皮发麻。
澹台皓痕努力的稳定着竹筏,也终究是抵不过食人鳄的力气,摇摇晃晃的,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掀翻在湖水中。
不过几个瞬息,他们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了,再照着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沐千寻摸着空荡荡的腰间,眼神一暗,除了佩剑,就只剩匕首,还有一块无用的玉佩,恨的要命!
打离开青峰洞以来,她都谨遵莫雪的教诲,会在身上备下各种各样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若不是赫连锐绝派人搜刮去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或许这个时候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知这下可合了赫连锐绝的意了,重生以来,经历了那么多次生生死死,这次,是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吧。
月色微凉,风寒的刺骨,湖面荡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就像是一个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他们吸附其中,骨头渣都不剩一块。
手掌不由得抚上小腹,眼眶温热,眼神复杂,她还没能把他生下来呢,就要让他陪着自己去死了吗?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或许我们还不用都死在这里!”
澹台皓痕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在竹筏的歪斜下,起起伏伏的,耐人寻味的撇了浅言一眼。
沐千寻回神,平静的应着,不明所以,这样的处境,除非他们能长出翅膀来,不然,她真不知还有什么法子能助他们脱身:
“什么?”
“用一个人的性命,吸引它们的注意,然后,趁它们抢食,自相残杀之际,打破它们的防线,冲出去!”
澹台皓痕面色凝重,语气始终淡淡的,落在沐千寻心中,却是凝成了尖尖的冰棱,没有防备的刺穿她整颗心脏,扎的她血流不止。
有什么是比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出现了分裂,更叫人寒心,失望的呢。
握紧了拳头,将隔着袖子的手从澹台皓痕手中扯回来,澹台皓痕的话,比围绕着他们的食人鳄还要令人恐惧。
“趁它们抢食”这是她听过最为无情的话,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可是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铁青着脸,承受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撞击,也只是麻木以对:
“澹台首领,此话何意?”
“没什么,只是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不然,我们今夜都要死在这里。
还是趁早做准备的好,不然,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瞧着澹台皓痕的嘴脸,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公子,沐千寻冷笑不止,眸中寒芒顿射。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也只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人心才是最好看清的时刻吧。
不过,保全自己牺牲他人也无可厚非,若是可以,她倒是可以心安理得的用澹台皓痕的命换她活下来!
他们没有更多探讨的时间,食人鳄的攻击愈发的猛烈了几分,发了狂似的,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许是猎物看得吃不得,馋了吧,他们现在就如同是盛放在盘子里的佳肴,就差动筷子了。
浅言早已泪流满面,哭的压抑不住,望着沐千寻的眼神,满是不舍,让人揪心的难受,可惜,沐千寻背对着她,看不见。
竹筏上被淋上了大量的水渍,沐千寻一脚踩滑,身子猛然前倾,险些,就掉进那些垂涎欲滴的食人鳄口中了。
澹台皓痕伸手探到她的裙带,将她拉回来,直直的撞进自己的怀中。
沐千寻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心跳的几乎要蹦出来了,忽略了浅言的惊呼,与澹台皓痕拉开几分距离。
竹筏被连撞带咬的,几乎要散架了,边缘缺了不少,以他们的境况,撑不过一刻。
“小姐!来生,浅言还要跟着你!”
浅言撕心裂肺的凄凉的声音在沐千寻背后响起,生生压过这混乱不堪的场面。
沐千寻只觉着心口一紧,急促的回头,瞥到的只剩浅言的一个背影,随之而来的,是扑通的落水声。
“浅言!”
湖中,飞溅起一个七八尺之高的水花,沐千寻的喊叫声,已然无用,甚至是浸没在了那水花中。
待到沐千寻冲到竹筏边上,扑到岸边,竹筏上已经没了浅言的身影,浅言的落水,她的回身,几乎只差了那么一个瞬息,却是已经,救不回她了。
只那么一瞬,就什么都晚了,那个活生生的,时常在她面前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丫头,就这么没了,再也没了。
从来,都没有那么一瞬来的让她抓狂,揪心,痛不欲生,悔!
面对着的,他们一直在躲避着的,是一群凶残至极,体型比他们大上数倍的食人鳄。
浅言的下场,可想而知,一落入湖中,那些食人鳄便一拥而上,将她娇小的躯体顷刻消灭!
兴奋的撕咬着,生生的拉扯着!一块一块的!从脑袋到四肢,拖拽开来,血肉模糊的分割!
鲜血蔓延了眼前的整片湖水,血红血红的,流淌出来,从被撕碎的过程,从食人鳄的牙尖,一滴一滴,一股一股的,淌进湖里。
浅言的鲜血鲜活过来了一般,蠕动着,染红了湖水,也染红了沐千寻的眼。
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头颅,手脚,身躯,五脏,皮肉鲜血!都化成了食物,分裂的那么顺畅,是多么的残忍!
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比这种冲击来的更残忍了,死是一回事,残忍的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突然,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目睹了全程,就这么盯着浅言由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化为了满湖的血水。
零碎的衣衫,被撕扯下来的头发,至今还浮动在湖面上,狰狞不堪。
一幕幕,都将是停留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的噩梦,真正的无休无止,无法忘怀!
耳朵里,脑子里,心里,都是她临死前,凄惨的尖叫声,不断的重复,放大,再重复!
她想象不到,她跳下去的那一瞬,该有多恐惧,那些尖锐的牙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该有多疼。
记忆中的浅言,和猩红的湖水,交织在一起,辗辗转转的痛。
“小姐,天寒了,该添件儿衣裳了。”
“小姐,瞧你面色不大好,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小姐,府里的桂花开了,浅宁说要做桂花鱼呢,小姐可要给我们留些。”
“小姐,你这绣的是什么呀,是花儿还是草啊?”
“小姐,你去哪儿啊,带上浅言一起啊!”
“小姐你可回来了,浅言每日都想的你茶饭不思呢!”
浅言的唠叨,跳脱,笑起来的眉眼,哭起来的动情,她的娇羞,她的恼怒,她的毛躁,她的贴心……
心里头被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缝合不上,越碰越大,遗失了一份独有的温暖,似乎再也温暖不起来了。
她还没给她找个好人家,她才二十几岁,正是顶好的年华,为什么就这么去了……
她说,来生,她还要跟着她,而她想说,若有来生,她千万不要再遇见她了。
或者,换她来照顾她,换她替她死一次。
澹台皓痕死死的抓着沐千寻往前扑的身形,对她的挣扎不管不顾,极快的拔剑驱赶前方寥寥无几的食人鳄,拨动竹筏,朝着下流疾驰而去。
沐千寻跪坐在竹筏边上,死死的扣着竹筏边,睁大了眼睛,想哭,却怎么也哭不上声来。
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疼干疼的,眼眸猩红的都要泛出血来了,比那血水染红的湖水还要更甚,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崩溃。
那种感觉,比前世的绝望还要更甚,或者说,是加注在前世的绝望之上的,让她心中筑起的美好,全部崩碎。
心缺了一角,就再也补不好了,再算补好,也不可能是原先的模样了。
她的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甚至于还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可是再也没有一个浅言了,也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浅言了,她死了,真的死了。
前世,她亲眼看着浅宁死在她面前,匕首插进浅宁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衣襟,无力的倒在她面前。
她那么想要救浅宁,可是她无能为力,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她手无寸铁,她错信歹人。
今生,她发誓要强大,要保护这两个丫头的,不让她们受一点点苦。
可是,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浅言死在她面前,死的那么惨。
她永远都是那么无用,她们能为自己献出性命,可她呢…
就算再给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重生机会又如何,她还是连她们的命都保不住!
她就是一个灾星,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留在她身边的人,都会为她所累,无命存活!
“啊!”
她终于是哭出来了,失声的哭着,凄厉的吼叫着,声声不绝。
叫声一浪强过一浪,震耳欲聋,竹筏再次停滞不前,在原地打着转,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如同被什么搅动过一样。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