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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痨病,经常喘着喘着就没气儿了。”
妇人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一脸颓废绝望的跌坐到地上,写满了凄楚。
周围传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声,围观的百姓,显然对这个妇人的境遇十分同情。
可是沐千寻又怎么会让她的伪装继续下去,冷冷的发笑,围着妇人悠悠的转了一整圈儿,拍手叫好,开始撕碎她的假面:
第三百五十四章 揭露()
第三百五十四章揭露
“痨病?好一个痨病!
可有人告诉你得了痨病的人受不得寒,你却只给孩子穿一件薄衫,坐在这荫凉之下!
又是否有人告诉你!有痨病的人是不能沾染花粉的,你却一身的脂粉香味!
还有,你这脂粉可是尚芸阁的精品,你一个破衣烂衫的妇人,是哪里来的银子用这么好的脂粉的!
说,是谁派你来的,这孩子与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死她!”
沐千寻的声音忽的冷冽了下来,绝美、柔弱的面容徒然变了样子,眸子微眯,语速极快,满是怒意。
那妇人彻底慌了神,无从反驳,眼睛一戾,将孩童的尸体重重丢下,方才伪装出来的慈母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姓们看着这画风突变的场景,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连议论都已经忘了。
听着沐千寻的突然发难,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热闹的氛围彻底冷却了下来。
盯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沐千寻,妇人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身姿矫健的径直扑了上来,咬牙切齿的发了狠。
闪着明晃晃的银光的匕首,配上一副吃人的面孔,显得极其骇人,围观的百姓一刻不停的后退,生怕会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沐千寻紧抿着唇,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而那双深幽的眸中却是写满了轻松,只是未曾有人发觉罢了,对付这个妇人三脚猫的功夫,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慌里慌张的后退,踩在自己的裙摆之上,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已经来不及避开那直冲冲而来的锋利匕首,自然,这是百姓眼中的情形。
沐千寻终究是没能躲过那匕首,满脸的惊慌,伸出手臂去挡,紧张的一脸置死地而后生。
匕首生生的划破了她的袖子,刺啦一声,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愈发刺耳,殷红的血迹已经顺着匕首染红了青白色的衣袖。
匕首是横着过去的,只有沐千寻知道那匕首的力道究竟用了几分,闷哼一声,身子贴在背后的围墙之上。
妇人手中的匕首从沐千寻的手臂中甩了出来,不死心的再度扑上去,被慕宥宸适时的踢开,一个利落的连环踢,朝着胸口而去。
妇人直直的倒在那孩童的尸体旁边,匕首清脆的落地,落在妇人触及不到的地方。
噗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面色无虞的喘息着,显然慕宥宸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不然,那夫人怎么可能只是喷一口血那么简单的,怕是早就魂归西了。
沐千寻蹙着眉,捂着手臂,大滴大滴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对着慕宥宸委屈的撇撇嘴,眼眶中满是泪水。
慕宥宸责备的瞪了她一眼,取出沐千寻腰间塞着的手帕,细心的包扎,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百姓们才如梦初醒的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妇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沐千寻淡然一笑,这是怕开罪她吗,不过此时动手未免晚了些吧,若是那妇人真的是个顶尖高手,她此时都已经死了不下百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舍身相救,自己不就是一个惯于冷眼旁观的人吗,也是没有资格笑别人的吧,世事本就如此。
沐千寻绕过眼前的纷乱,立于阳光之下,步伐看起来浮浮沉沉的,配上慕宥宸忧心的目光,这重伤的模样是显得愈发逼真了。
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在竹楼顶端停格下来,眼神暗淡,随后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望着慕宥宸,近乎自言自语:
“夫君,我刚刚…刚刚好像看到妙晨姐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低沉暗哑,带着微微的忐忑与不确定,情绪把握的恰到好处,纵然是在这嘈杂的人群之中,仍旧还是被好多人听了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顶楼看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顶楼安静的出奇,无从判断方才是否有一抹倩影驻足。
看看沐千寻眼中的那抹坚定茫然,莫名的信了她的话,沐千寻需要的,不是他们坚信,只是他们的将信将疑。
自然,沐千寻是并没有看到赫连妙晨的,赫连妙晨怎们会鲁莽到直接将自己摆到人前,不过沐千寻说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
反正事后,总会有人无聊之际去求证一番的,等百姓的好奇心按捺不住之时,刻意向这茶楼的掌柜、伙计或是宾客好生打听一番的话,这自然就弄假成真了。
沐千寻相信,赫连妙晨此刻定是在这竹楼中,她定然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如何解这个局。
谁让赫连妙晨几人恰好就在呢,这可怪不得她了,自寻死路,她又怎么好拦着。
在这种时候,看到赫连妙晨,无疑是为了表明一件事此事是赫连妙晨一手安排好的。
为的,是沐千寻手中的那张请帖,为的,也可以是沐千寻的性命,为的,是保住在赫连锐绝面前的地位。
总之,赫连妙晨要除去沐千寻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万种,而皇室之争,素来就是百姓们津津乐道,又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谈论的大事。
虽然沐千寻没有明说,可是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在场的个个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
沐千寻之所以提及的是赫连妙晨而不是赫连玖漾,那时因着,赫连玖漾本就嚣张跋扈,在百姓的心中早已恶名远扬。
就算她不撺掇,也没有几人会真心敬重她,唯一让沐千寻有所忌惮的,是赫连玖漾的功夫,并非她的为人,她又怎可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可赫连妙晨就不一样了,赫连妙晨在百姓眼里,一直以来,都是聪慧大方,高贵善良的神女,整个青葛部落的骄傲,神圣而不可亵渎。
那么,她就将她的形象一点点抹去好了,反正她与赫连妙晨注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今日就权当是报当日在碎玉城的仇了。
既然赫连妙晨一而再再而三的毒害算计她,那赫连妙晨自己设下的局,这因果自然要她自己背了。
俗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嘛,地狱天堂都是赫连妙晨自己选的,怨不得谁。
至于这妇人的故事,还要从昨日说起,从凌泽将消息带回到凌寻小筑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商讨对策了。
赫连妙晨对他们手中的请帖铁定是势在必得的,她在赫连玖漾与赫连卓凡面前展现的,永远是最大气磅礴,稳重的那个她了。
但,他们岂能顺了她的意,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被动的等着赫连妙晨将请帖夺走。
一老早就将赫连妙晨的计谋摸清了底儿,赫连妙晨输就输在,她对手下的人永远都不信任。
而她手下的人,也永远不会真心忠心与她,只要使一些小手段,随时都会轻易的背叛她,想要探听些什么消息,简直易如反掌。
那妇人的确是赫连妙晨派来的,是赫连卓凡养在民间的下属之一,有时候需要用上的人形形,不是清一色的杀手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事的。
在这一点上,赫连卓凡很有自知之明,而像这名妇人这样的人,蛰伏在樊宁的大街小巷的,不知还有多少。
赫连妙晨给那妇人的命令是求帖不成便作罢,并未让她败露之后刺杀沐千寻,因为这么一来,她后面的计划就很难实施下去了。
沐千寻提早找到了这名妇人,也找到了这妇人帮着赫连妙晨害她的深层原由。
虽说那妇人是赫连卓凡的人,不过凭赫连妙晨多疑的性子,仍旧信不过她,硬是走了一条再平常不过的路子,派人抓了这名妇人的家人,来借此威胁那妇人。
那妇人虽说愤怒,可是却多了几分不得已的苦衷,愿不愿意,都必须听赫连妙晨的话,这倒是恰好给了沐千寻可趁之机。
说服那妇人倒戈相向的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找到她家人的尸体,妇人自然对赫连妙晨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乖乖为她做事。
赫连妙晨的性子,沐千寻再清楚不过了,她不信那妇人,就算那妇人做好了她交代的所有事,她还是不会信她。
能守住秘密的,能不揭穿她丑陋面目的唯一方法,最直接的就是事成之后将那妇人灭口,那自然不会留着那妇人的家人。
这般顺藤摸瓜下来,很轻易的就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了那妇人的尸体,那是掩藏尸首最惹眼,也最不显眼的地方。
后来的刺杀,便是沐千寻的将计就计,不见点血,怎么能俘获百姓的信任,这出戏,毕竟是要百姓配合才能奏效的。
至于那个只划破皮儿的伤口,沐千寻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她本就不是养在深闺里娇滴滴的柔女子,倒是那生生逼出来的眼泪,可比挨一刀来的更不易。
方才那妇人装出来的悲痛欲绝,也并非完全是装出来的,她也是刚刚失去家人的普通妇人,能够陪着沐千寻演下来,实属不易。
她自知,凭借她的身份,想要置赫连妙晨于死地,简直是痴心妄想,遂她只能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到沐千寻身上了,才会忍着伤痛,陪沐千寻演完今日这出戏。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是那样的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一来,不管赫连妙晨在这一路上还设了多少套儿,都不管用了,她的动机已经如此明显,再动手,就只能坐实她的罪名了。
如果她收敛了,这一出戏码,也许还会被当作是一个巧合,可是一路上那么多绊子,就绝非偶然可以解释了,她也只好收手。
她并不想多年伪装出来的面具被完全撕破,她对自己的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也只有在澹台皓痕面前,她才会不端着那副架子。
可惜,澹台皓痕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也唯有沐千寻能让她跳脚,无所顾忌的践踏自己的“高贵”。
这般省心的让赫连妙晨精心谋划的一切都泡了汤,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在看到那具孩童的尸体之时,沐千寻的心还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对孩子,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怜惜。
那孩子手上还有未擦净的污垢,身子瘦瘦弱弱的,发丝里虱子乱窜,应是街中的乞丐无疑了。
这么小的年纪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已经够可怜了,赫连妙晨还偏偏要丧尽天良的拿一个无辜的孩子作为对付她的筹码。
她扪心自问,自己就是再恶毒,也不会做出这般泯灭人性的事,绝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毒手。
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恶毒与恶毒是不一样的,只是沐千寻忘了,恶毒本就是不建立在任何人性的基础上的,不然也无法被称作恶毒了。
一个足够恶毒的人,是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恶毒的,正如赫连妙晨,她觉着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所有为她而死的人,都应该感到荣幸。
在街市上,慕宥宸雇了一个小斯赶马,二人则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之下,悠哉悠哉的朝着留香山而去。
对于此行,他们一无所知,是机遇还是凶险,还摸不准之前,他们还是谨慎为好,自然舍不得青丝、白雪陪着他们涉险。
茶楼之中,赫连妙晨面色铁青,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目光中压抑着狠厉。
冲动的恨不得站起身甩赫连卓凡几个耳光,可是她的理智却是一遍遍提醒着她,不准她这么做。
她从不愿在这两个弟弟妹妹面前失态,更不愿将失败怪罪到自己身上一星半点。
手中紧紧捏着一只茶杯,捏的骨节都泛成了青白色,茶杯与唇瓣的每每接触,似乎都免不了听到咯着牙齿的声音。
“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漾儿随我去,既然请帖没到手,卓凡就留下吧,自己犯下的错,还是要自己来承担的。”
手心大的茶杯,半杯茶水,赫连妙晨愣是默不作声的抿了小两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将茶杯放下。
整整衣衫,一脸的风淡云轻,只是语气中的冷意,仿佛冻结了一方天地。
头也不回的冲着茶楼的后门而去,正门前还堵着等着看热闹的百姓,赫连妙晨是没有这份勇气从正门跨出去的。
不过这份刻意多了几分掩饰的意味,算是不打自招了,沐千寻的那句话,本就没留给她否认的余地。
赫连玖漾幸灾乐祸的望了赫连卓凡一眼,扬长而去,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
没有怪神医的请帖,不就意味着赫连卓凡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她竞争的机会,她怎会不开心。
“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能赢得了姐姐吗?”
赫连卓凡狠狠的将心中的怒气暂时憋了回去,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
赫连玖漾背对着赫连卓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僵硬,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
“嗤,什么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姐姐是怎样的人,你看得不比我清楚吗?”
赫连玖漾心中一窒,硕大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隙,逞强的回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吗,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脚下步伐稳稳有些紊乱,她可没有赫连妙晨那么好的定力,掀开帘子,紧追上赫连妙晨。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算怪神医最后选的人是赫连妙晨,除掉就好了。
不管赫连锐绝定下的人选是不是她,她都不会放手,那位置,只有她一个人能坐,为了那个位置,杀光这天下人,她也在所不惜!
盯着赫连玖漾的背影,赫连卓凡苦笑一声,摇摇头,不是那样的人吗?
他与赫连玖漾能为了那个位置兄妹相残,赫连玖漾又怎么会毫无保留的信赫连妙晨,他们之间的亲密,也只不过都是暂时的而以。
若是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他,或许,他还能留她们一条性命。
可若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赫连玖漾,他们姐弟俩,一个都别想活,就算赫连妙晨帮了她再多,也是无用的,她要的,从来就只有那个位置罢了。
至于赫连妙晨嘛,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那个位置,她的志向从来不局限于做一个女王。
可是谁又能真正猜透她的心呢,或许她一直都只是说说而已呢,借着帮他们的名义,看他们兄妹相残,好坐收渔翁之利。
要真是这样,那她的城府,又怎么是他们能企及的,在赫连妙晨手中,他们只能败的一塌糊涂。
所以,他们之间的结局,是早就是注定了的,避免不了拔刀相向的那一天。
这部落那一次换主,不都是血染这宣王宫吗,这看似繁华的宫殿,谁有数的清,飘荡着多少幽魂,泼洒着多少鲜血,他们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之一。
为了不化作森森的白骨,所以他绝不放手,他是赫连锐绝的独子,这位置一定要是他的!
留香山下,沐千寻与慕宥宸先赫连妙晨几人一步到达,下了马车,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留香山,不愧为留香山,绵绵的群山,放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