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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千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握着慕宥宸的小手,还是寻常的温度,朝着殿内的方向,不经意的张望。
慕宥宸不由得手下用力,心闷闷的发痛,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她一向体寒,再热的天儿,她都是这般样子。
还记得莫雪临死前说过,她是寒气入体,导致无法有孕,青葛部落如此的炎热,也驱散不了她体内的寒气吗。
沐千寻只觉得手都被握的麻木了,偏过脑袋去看慕宥宸,只见他眉头紧锁,眸中不见清明,怔怔失神。
沐千寻眼瞳一缩,伸手在慕宥宸面前摆摆,嘴巴贴近他的耳边:
“喂,慕宥宸,你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慕宥宸抽抽嘴角,大手无奈的覆在沐千寻的脑袋上,苦涩一笑。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问,紧紧的回握,笑的傻乎乎的。
身后的澹台皓痕颧骨一动,平静的眼神乱成一团,将目光移开,他好像愈发在意这个丫头了。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轩辕浠才在巫师的带领下,迟迟赶到,步伐轻盈,似乎每一步都踩踏在云上,轻飘飘的运着气。
高挑的个子,身板儿挺得笔直,一身宽松的青衣,也不难看出玲珑有致的身躯。
简单利落的垂云髻,用蜘蛛样式的发网罩住,显得有几分诡异,经过之处,清风阵阵,从脚底凉到头皮。
面容被黑色的纱巾严严实实的遮盖,只露出两只硕大忧郁的水眸,额间一颗鲜红如血的朱砂痣,愈发扎眼。
平平常常的出场,却惊艳了全场,这如仙人一样的气质,纱巾底下,该是怎样一张出尘绝艳的脸蛋儿。
沐千寻撇撇嘴,不屑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故弄玄虚!”
她可不信这轩辕浠当真有什么法力、修为的,这中间的门道,南山先生也向她透露过不少,大多都是障眼法罢了。
轩辕浠走到祭台前就停下了,并不曾入殿拜见赫连锐绝,而是等着赫连锐绝亲自迎接,这架子也是摆放。
赫连锐绝双手背后,含笑打量着轩辕浠,询问到:
“这祭台的位置可行,可要进殿内休息一下,再行施法?”
“可以,殿内阴气太重,就不进去了!”
轩辕浠点头,声音异常嘶哑,有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一双水眸不起波澜。
话罢,转身,修长的手指凭空一抓,三根香烛腾空而起。
闭上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冲着香烛的方向呼的吹了口气,香烛被点燃,香头忽明忽暗的闪烁。
手掌缓缓落下,香烛也跟着,准确无误的插进香炉中,冒出丝状的青烟。
伴随着众人的惊叹,轩辕浠双膝跪地,虔诚的在地上拜了三拜,起身。
仰着脑袋,额间的朱砂痣在阳光的照耀下,红的妖冶,眸子猛的睁开,一瞬不瞬的落在东南方向的一角。
无人胆敢惊动她,目光都被她牵引到了东南角,许久许久,轩辕浠才收回目光,重复着方才的动作,闭眼再睁开。
“那魂怕是不会轻易离去,黑衣黑发,很美,气质冷艳,霸道凌厉。
她说她过不了多久,或许会入轮回,转为一个女子的灵魄,或许会选择散掉灵魄,她只是忘不掉前世。
她说,她眷恋她的夫,她说,她是部落长夫人!”
慢悠悠的,沙哑的声音只单单一个音调,淡淡的很有信服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又顷刻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的垂首,部落长夫人,拓拔雨菲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那轩辕浠口中的部落长夫人,自然就是凌星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宿主()
第二百六十四章宿主
赫连锐绝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没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的阴沉,锐利的眸子好似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可斩世间纷扰。
一时间,一阵透骨的寒冷蔓延开来,众人不禁有种被扼住咽喉无法呼吸的错觉,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瞬,赫连锐绝又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就只是错觉而已,似乎他脸上的笑一直都那么和煦。
可是摸摸自己依旧发软的双腿,众人就会明白,赫连锐绝是发怒了,亦或者是其他,总之他的威压波及到了所有人。
“依轩辕巫师所言,此事当如何处置?”
赫连锐绝不愧为赫连锐绝,声音如常,没有一星半点的异样,对轩辕浠客客气气,又不失君主气势。
“这个就要看部落长的意思了,部落长若是想尽快除去这魂,臣下可以联合部落的前辈们,合力将这魂的灵魄打散,她自然无法再兴风作浪。
也可以让这魂转入轮回,入人体为灵魄,虽不易,但也是有法子的。”
轩辕浠眸子闪了闪,冰冷冷沙哑中带着平静的声音落在赫连锐绝耳中。
赫连锐绝沉默良久,从未有人能看透赫连锐绝心中所想,就连相伴多年的拓拔雨菲也不敢说她懂得赫连锐绝。
当年的凌星,就是太过自信,自信她抓得住赫连锐绝这个神秘,不羁,野心勃勃的男人。
自信他的一颗心中只装得下自己,可是最终,不管是为了什么,他还是有了拓拔雨菲。
赫连锐绝嘴唇微动,眸中染上几分好奇与迷茫,也难掩眼底的清明:
“这轮回,要如何轮回?”
“这轮回要魂愿意,才可回归宿主之身,可她执念太重,怕是方有要宿主留在这宣王宫中,她才肯转入轮回。”
轩辕浠忧郁的眸中首次浮现出凝重的色彩,忽然一阵风袭来,来不及掩面,纱巾随风而下,飘飘洋洋的落在地面之上。
众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倒吸冷气,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轩辕浠慌张的垂首,死死咬住下唇,一丝泪光在眼眶中涌动,很快面上死寂一片,犹如死神降临。
肤色如雪,右侧的脸颊上,是一片丑陋的红粉色的疤痕,呈现蜘蛛形状,几只爪子纵横开来。
只是看不出这疤痕是天生就有的,还是不小心烫的,总之,生生将那清秀的脸蛋儿毁了个彻底,恶心至极。
轩辕浠长长的染成墨色的指甲早已陷进了环着的手臂,献血顺着指缝,热热的流淌,放在鼻前深嗅,是甜腥刺鼻的味道。
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额头之上的朱砂痣,似乎都在落泪,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悲戚阴暗的气氛之中。
“哦?那上哪儿去找她的宿主之身?”
赫连锐绝倒是波澜不惊,莫说是一片疤痕,就算她整张脸都是疤痕,他也不会觉着有何不妥。
不过是一张脸而已,他从来不是看中皮囊的人,只是记忆中的那张美艳清冷的面庞,却深深的刻在了心头,其余人都黯然失色。
轩辕浠脖子上的经脉微微一动,摸着脸上的疤痕,语气愈发低沉:
“臣下可以卜算到宿主在何处,只是找到了,部落长是否愿意娶这宿主,不然这魂也不会安分的。”
“娶?”
“是,臣下说了,那魂之所以留下,是眷恋她的夫,不能让她完成前世夙愿,她又如何会甘心轮回,忘却前世?”
轩辕浠轻轻一笑,浅浅的淡淡的笑,让人心底发毛。
赫连锐绝将目光落在一边,凝望着拓拔雨菲,意味不明的询问到:
“不知雨菲是何意?”
拓拔雨菲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强颜欢笑也莫过于此了,赫连锐绝这话是何意,她该说个好,还是该说个不好。
这么些年来,想方设法的往赫连锐绝身边塞人的也不在少数。
有才的,有貌的,清纯的,俏丽的,妖媚的,形形,什么样的女人她没见过,但胆敢将主意打到凌星身上的,这轩辕浠还是第一位。
青葛部落中谁人不知凌星是赫连锐绝的死穴,她可以不以为然,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如此认为的。
就不知这轩辕浠的背后是谁了,居然这般猖狂。
从前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大多都碍于拓拔家族的势力,拓拔勒达的阻止,被迫放弃。
也有得手的,风风光光,高高兴兴的入了这宣王宫,不足半年,都会接连死去,失踪,并且找不到缘由,寻不到痕迹。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巧合,可那么多人都是同样的结局,只要是不傻,都明白这些人是遭到了拓拔雨菲的毒手。
可是赫连锐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更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认命,
近年来,已经无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寻死了,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又冒出了苗头,还是如此费劲周折。
“妾身都听汗王的,汗王说如何,那就如何。”
拓拔雨菲的目光求救似得投向拓拔勒达,却不见他回应,似乎是没看到,又似乎是刻意躲避。
拓拔雨菲睫毛低垂,遮住眸中的恨意,在众人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副温婉,娴熟的模样,也不会在今日破功。
“那好,那轩辕巫师就卜算吧,能越早解决此事越好。”
赫连锐绝随意的摆摆手,不兴奋,也无关失望,淡淡的,似乎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轩辕浠点点头,默默的从腰间取出一方与衣衫颜色一模一样的青色纱巾,蒙到脸上,还是初现的样子。
仿佛有了这纱巾,就不会有人记得她丑陋的面庞了,那份美好的遐想就还在。
轩辕浠不厌其烦的做着燃香的动作,换来的不再是惊叹,而是一眼眼的不屑,人就是这等奇怪。
看不到纱巾后的那张脸,总是千盼万盼,估计今日看不到,都要睡不安生了。
可是看到了,又失望了,殊不知,轩辕浠今日还真不是来选美的,一个巫师,没必要长得倾国倾城。
轩辕浠闭着眼,眉头蹙起,眉心的朱砂痣染上几分戾气,拇指不停的捻动着其他几根手指。
噗嗤一口献血喷涌而出,洋洋洒洒的落在祭台上,妖冶无比。
轩辕浠睁开眼睛,忧郁的眸光更加黯淡了几分,脚下趔趄,腾腾的往后退了几步。
“此女子,樊宁城正南方向之人,身份高贵,有皇族血脉,住在地势最高之处,天格水,地格水,人格土。
常年体弱多病,撑到此时已经是危在旦夕,灵魄再不归位,估计命不久矣。”
轩辕浠伸手擦擦嘴角的血迹,将“宿主”的特征一一叙述开来,平静如斯。
沐千寻眉眼间早就不见了看戏的轻松,攥着慕宥宸的手微微用力,这么热的天气,一双玉手却冷汗淋漓。
她厌极了这等粗俗的把戏,也厌极了赫连锐绝如此漠视凌星曾经的存在,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去把轩辕浠的嘴撕的跟她的脸一样没法儿看。
别说轩辕浠这是卜算的灵,经历过一回类似之事的沐千寻再清楚不过,这种种,不过是依照这场戏的主角描绘出来的,又有什么神奇的。
“好,本汗会尽快吩咐下去,叫人将这…宿主带回来。
只是在此之前,还望轩辕巫师给千寻看看,是否这怨魂之事,与千寻有关,也好还她一个清白。”
赫连锐绝的目光,冷不丁的瞟过来,直直的落在了沐千寻身上,温温的笑中噙着一抹冷意。
沐千寻抬眼,直接对着那道目光迎了上去,揣摩着赫连锐绝的用意,这是试探,还是单纯的祸水东引?
是,赫连锐绝太过多疑,对沐千寻可以百般宠爱,但也时时刻刻在防备着她。
她可以抵触青葛部落,可以在心中装满夏国,可以偶尔耍耍小脾气,让他下不来台,他都可以接受。
那份抵触,他可以一步一步将其融化,任何的麻烦,他也可以摆平,他唯一容不得的是她算计他。
他不希望这次的事是沐千寻自己搞出来贼喊捉贼的,可能是自己亲手将那种痛苦加诸到别人身上过,总之他赫连锐绝经不起背叛。
不过很快,赫连锐绝就在心里否定了这种想法,难得这次拓拔勒达没有插手。
这就说明拓拔勒达和轩辕家族,也或许是其他家族达成了某种默契,而拓拔勒达绝不会给沐千寻这种机会。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绝,譬如,拓拔勒达这么做只是为了蒙蔽他,为了让他吃一亏,上一当。
“自然有关,郡主身上阴气煞重,那魂时常都是跟着郡主的,若不是郡主引路,这魂也寻不到宣王宫来。
郡主夜晚时分切忌莫要出门,不然当心那怨魂附在郡主身上,势必会遭遇祸事。”
轩辕浠一脸认真,望向沐千寻的神色难以掩饰的羡艳之情,毕竟沐千寻那张脸,是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何况是顶着那样一张脸的她。
沐千寻冷笑一声,轩辕浠的气场怎么比得过她,她天生有一种无所顾忌,高贵霸道的强硬,对付一个轩辕浠,还不至于怯场。
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这轩辕浠还真会就坡下驴,还真会说,要说轩辕浠不是与王宫中的人串通好了,打死她都不信!
第二百六十五章 爆发()
第二百六十五章爆发
“不知轩辕巫师说这话可有凭证,当心本郡主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本郡主就是喜欢夜晚出门,从未遇到你说的什么鬼魂,怕是心中有鬼之人,才会怕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吧!”
沐千寻眼眸一立,瞪着轩辕浠,语气柔柔的听不出喜怒,平白多了几分冷意。
轩辕浠默默的将目光转向一旁,无谓的耸耸肩:
“郡主说笑了,这事还需要什么凭证,这鬼魂出没之事,不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吗?
臣下劝阻郡主莫要夜出,也是为了郡主好,既然郡主不信,臣下也没办法!”
沐千寻怒极反笑,这理由,她该说什么为好呢,轩辕浠泼脏水的本领比起她来,更胜一筹啊:
“亲眼目睹就是本郡主召来的了?不要以为你是巫师,你就能信口雌黄!”
剩下的半句,沐千寻就暗暗的腹诽了:要知道,与我沐千寻作对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沐千寻向来不喜放狠话,如果你最强的本领在嘴上,那大抵难成大事。
赫连锐绝适时的出来打圆场,笑眯眯的,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似得,可细细想来,此事是他挑起来的吧:
“好了好了,本汗也只是随口一问,轩辕巫师受累了,本汗安排了小宴。
轩辕巫师随朕来吧,好生修养,待到那…宿主找到,一切都打理妥当了,再送轩辕巫师回轩辕部落。
你们也都散了吧,千寻不必觉着委屈,不管此事是否与你有关,也不会有人敢怪你,毕竟这鬼神之事,由不得自己。”
赫连锐绝这话像是威慑,又似乎根本是欲盖弥彰,怕是更会让人认定,这闹鬼之事,就是与沐千寻有关。
一来二去,此事就很难摆得平了,沐千寻真不明白,赫连锐绝当日信誓旦旦的解决呢,依然是在惩罚她当日的失言吗,还是旁的什么。
这“宿主”两个字,无论赫连锐绝说几遍,都觉着别扭,不知是这个词儿陌生,还是打心底排斥这样的说法。
一路上,沐千寻都阴沉着脸,紧抿着唇,深幽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杀意浓浓。
若不是慕宥宸一直带着她,估计连回凌寻小筑的路都能走错了,遇到岔道儿,也不懂得拐弯。
饶是一直以来酷爱与她呛声的赫连卓凡,今日也静悄悄的,这样安静冷傲的沐千寻着实可怕,就是赫连玖漾那个小魔女,也不及此时的沐千寻一分可怕。
沐千寻从不在陌生人面前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