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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想问什么就问吧,寻儿如实回答!”不过是将伤口摊开了,笑着数数它们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事问你,若云呢?”
沐锡直勾勾的盯着沐千寻,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沐千寻双唇紧抿,抬眼朝沐轻言望去,果然沐轻言慌张的躲开了,沐若云之事是他透露出去的:
“沐若云死了,死在我的手里,她死有余辜,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爹爹怕是还不知道吧!”
沐锡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面目狰狞,几乎是用吼的:
“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你就这么不念情分!”
沐千寻冷笑,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沐若云是她心中的禁忌,触碰不得,每提起一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妹妹?寻儿可不敢认这个妹妹,就是杀她一千一万次,都不足以平息我对她的恨意!
她造了那么多孽,就是当着爹爹的面,我一样不会放过她!”
沐千寻眸子猩红猩红的,泪水充斥在眼眶中,倔强的不肯落下。
沐锡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失控,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怒火中烧,举起手臂,又随即落下,他是不是没有打她的资格了。
慕宥宸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拉过沐千寻的另一只手,紧紧相扣,用自己的温度尽量温暖着她,心中暗叹,她这动不动四肢冰凉的毛病,何时能去了呀!
“奶奶是怎么死的,姨娘这腿是怎么残的,沐府是怎么被烧的,这些哪件不是沐若云所为?
您说她是我的妹妹,她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姐姐,我未足两月的孩子,生生被她一碗汤药害得滑胎,终生不孕!
沐若云母子就是一对祸害,不只是沐若云是死在我手里的,连金浅心也是死在我手里的!
您以为当年我娘亲真的是心情郁结,产后虚弱才死的吗,您错了,这都是金浅心害的,您口口声声说最爱的人是娘亲,就没有怀疑过这中间的原委,就没查过吗!
祖父家的那场大火,本就是金浅心差人放的,娘亲难产也是她买通了稳婆,孩子刚刚出生,就断了气,之后亦是金浅心在娘亲的饮食中下毒,娘亲才没了的!
要不是如此,我也无法冒充沐府嫡女,在沐府中生活了那么多年。
我杀了金浅心,是替娘亲报仇雪恨,我没有错,我问心无愧!”
沐千寻一番话下来,早已泪流满面,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要怎么抉择,就看沐锡了。
一路走来,似乎每一步都没有错,又似乎每一步都是错,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情愿她只是最初的那个她。
她不想做什么太子妃,更不想做什么郡主,不想离开皇城,不想离开夏国,他们都有怨气,怎么就没人看到她的苦呢。
沐锡目光呆滞,心里筑起的防线瞬间崩塌,只要是夏婉宁的事,他都无法无动于衷,沐千寻的话虽然没有一丝依据,但他还是莫名的信了七分。
猛的起身,脚步轻浮,险些滑倒,冲着赵梦茹到:“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说罢,就准备离开,全然不顾沐千寻是何反应,要他为了寥寥几句解释,就接受沐千寻不是他女儿的事实,他还真做不到。
赵梦茹稳稳的坐着,伸手替沐千寻抹去泪水,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该向着谁,她心里跟明镜儿似得。
沐轻言踌躇了半天,跟上沐锡,萧洛大怒,在他身后喊到:
“你今日走了,就别再回来,别想再见到我了!”
沐轻言顿下脚步,心头一窒,额上突的冒出一层冷汗,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脑海中闪现的,是多年以前那句:“踏出这个门就别再来找我!”
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走啊,萧洛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沐锡见沐轻言不走了,回头看他,简直呕的要死,他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就因为萧洛的一句话,就胆怯了?
沐轻言一步步的退回去,乖乖坐在萧洛身边,笑的近乎谄媚,摇着萧洛的胳膊,讨好到:
“落落,我错了,别生气了啊!”
萧洛一把甩开沐轻言的手,将木椅往一边儿挪,她还是拎的清对错的。
“你大可以走,我绝不拦你,在此事上,阁主并没有错,身世又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你凭什么怪她?
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没有阁主重要,没有阁主,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没有星涯阁,我根本活不到现在,这些,我都很清楚。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因为阁主,我们能相识,是阁主不远千里,回来救你,如果你执意与阁主撇清关系,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语气淡淡的,坚定有力,她纳闷儿,衡量亲情难的道就只能用血缘吗?
星涯阁的姐妹,每一个都是孤儿,可她们之间胜过亲姐妹,任何时候都可以为彼此拼命,也毫无怨言。
萧洛的决绝,着实把沐轻言震撼到了,安静的坐着,不知说什么为好,一股愧疚感,在心中蔓延,沐千寻的确没错。
沐锡冷哼一声,意欲出门,沐千雅却带着慕健朗迎面进来,这下是走不成了。
沐千雅柔柔一笑,挽住沐锡的胳膊:“爹爹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女儿,让女儿好一番找。”
慕健朗只是偷偷的喵了沐锡一眼,就屁颠屁颠奔着沐千寻去了,扑在沐千寻的膝盖上,笑的灿烂无比:
“姨母,你怎么都不去找健朗玩儿了,健朗可想你了,睡不好也吃不好的!”
沐千寻不禁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给逗乐了,将他抱在怀中,感受着这沉甸甸的重量,感慨不已,这小家伙长大了。
慕宥宸伸手捏捏慕健朗的鼻子,听他一通乱叫,眼睛里满是宠溺:
“就想你姨母,不想你皇兄,真是白疼你了!”
慕健朗满脸黑线,挠挠头发,瘪嘴:“想是想,不过健朗还是更想姨母。”
“为何?”慕宥宸蹙眉,一脸的不解。
慕健朗抬起脑袋,理所当然:“姨母长的漂亮!”
这回答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这家伙是变着法儿说他长得丑吗,自认为还行啊,不然怎么能拐的到沐千寻呢。
沐锡被沐千雅拉回来坐下,对慕健朗不搭理他,而去亲近沐千寻夫妇,很是不满。
同时心中又泛起涟漪,小孩子都是谁对着好,就跟谁亲热,估摸着沐千寻对这小家伙还不错,倒是他,从这小家伙出生,都没见过几面。
沐千雅摸摸慕健朗的脑袋,笑吟吟的:“快下来吧,别总缠着你姨母,怪累的。”
“不嘛,不嘛,我就要缠着姨母。”慕健朗嘟着小嘴,将沐千寻的脖子环的更紧了,小脸儿在沐千寻脸蛋儿上乱噌。
慕宥宸嫌弃的扒拉着慕健朗,嘀咕着:“喂喂喂,皇兄吃醋了,你小子!”
慕健朗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赖在沐千寻身上不下去,嬉皮笑脸的闹腾个不停,气氛稍稍缓和了几分。
沐锡眸光一闪,看沐千雅的态度,是来当说客的,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阵营了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段梦再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段梦再现
“千雅!随爹爹出去逛逛,这里待着实在透不过气!”沐锡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为了排斥沐千寻,真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找的出来……
沐千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淡了下来,抱着慕健朗的双手一僵,睫毛垂下来,遮住眸中的色彩,心刀割似得难受。
沐千雅嗔怪的看了沐锡一眼,拍拍沐锡皱纹横布的手背,也不愿绕弯子:
“爹爹是还在为寻儿身世的事情耿耿于怀吧,不瞒爹爹说,刚开始千雅也不能接受,怎么从小看到大的丫头,就变了个身份呢,她怎么能不是沐府的孩子呢?
可是呀,在寻儿出事的那一刻,千雅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真要等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彻彻底底的失去她了,才真的是追悔莫及。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她是夏国的人,还是樊宁青葛的人,她都是我的妹妹,千雅一辈子都否认不了。
千雅知道,爹爹只是嘴上犟着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可心里不会舒坦,那都是因为您还在意这个女儿,这么多年的情感,哪是一个身份可以轻易抹去的。”
沐锡眼神变幻着,是啊,他心中的确是难受,想想,若是沐千寻真出了什么事,他大抵会受不了,绝不会像听到沐若云的死因那般平静。
沐千雅打量着沐锡的神色,心中一喜,她知道沐锡动摇了,不过这些还不足以解开这层隔阂。
继续开口,将事情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沐锡听:
“千雅啊,不知道欠了寻儿多少人情了,只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千雅从来都没想过要还。
要不是寻儿,千雅不可能生的下健朗,早就胎死腹中了,寻儿谎称健朗心智不全,可宫中那些妃嫔还是不肯放过千雅。
买通宫中的嬷嬷来害千雅,要不是在接生之时,寻儿执意闯进去,不要说健朗了,就是千雅也会血崩而亡。
叶璃一事,被段梦、六皇子设计,寻儿二话不说,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把千雅摘了个干干净净,当众杀人,只为给他们个威慑。
皇城盛传妖星之事,寻儿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皇上却抓了千雅与健朗威胁她,她险些死在那场大雪中。
千雅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认寻儿这个妹妹,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又有几个能做到寻儿这一步?”
沐锡面色柔和了许多,沐千雅说的都对,沐千寻不曾有一件事对不起沐府,她又何曾没有舍命救过他,虽说都是因她而起,也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
只是道理他都懂,不用沐千雅掰斥,他也明白,可就是迈不过心中这道坎儿, 他不是不愿意认他,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个惊天的事实。
“爹爹不用为难,反正用不了几日,寻儿就要离开这皇城了,到死都会在另一个国度,爹爹再不用见到我了。”
沐千寻自嘲的笑笑,满眼的苦涩,沐锡不再那么敌意,她就知足了,或许这样,也能让她少几分牵挂。
沐锡一愣,嘴唇蠕动了半下,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中光芒黯淡,他该何去何从,就算他松口,他对她也难回到从前。
沐轻言紧蹙着眉头,她离开的事情早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了,他们一入城就听说了,只是现在听她亲自说出口,又是另一番滋味儿,他还真是舍不得这丫头。
赵梦茹眼眶红红的,伸手抹抹眼泪儿,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期盼:“寻儿,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不会了,有些事身不由己,如果可以,寻儿情愿永远都不踏足那里一步,可我如果留下来了,这夏国的百姓,将士全部都要遭殃。”
沐千寻苦笑着摇头,叹息。
她的离开,给了他们一个成全,她认为,用她毕生的自由,换夏国的安定,值得,也能躲开这纷扰纠缠,未免不是件好事。
几人轮番的开导,这个台阶沐锡也该下了,幽幽一叹:
“罢了罢了,不管你是不是婉宁的孩子,她收留了你,那你就是沐府的孩子,到了那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捅了娄子可没人罩着你了。”
沐千寻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哭的都哽咽了,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等不到沐锡这么一句话了。
不知是欣喜,是委屈,还是旁的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得将这些日来所有的不快,都通通哭出来。
慕宥宸伸出手臂,掰过沐千寻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任由她鼻涕眼泪弄的满衣衫都是。
沐锡一脸黑线,之前他那么说她,也没见她哭的这么凶,这下都放下成见好生劝她了,怎么还弄得好像天塌了似得。
慕健朗不明就里,被沐千寻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吓的够呛,爬在沐千寻膝盖上,故作深沉:
“姨母你别哭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这些大人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
沐千寻破涕为笑,这小家伙又是闹哪出啊,眼睛红肿红肿的,俏脸儿上布满了泪痕。
转眼间,又是一日,慕云帆邀他们入宫用膳,算是给他们践行了,连带着沐锡、赵梦茹一并,慕云帆有自己的算计。
对着慕云帆,沐千寻从来都吃不下东西,自打入宫便是这样,沐锡更是诚惶诚恐的,一顿饭,气氛表面平和,实则压抑非常。
为沐千寻二人践行只是个幌子,慕云帆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沐锡留在皇城,暂且就找一所宅子住下,他会尽快修复沐府。
沐锡也应下了,一来他年纪也大了,不想到处奔波了,二来他就是不愿意也没用,慕云帆认准的事,又怎么会让他轻易驳回。
慕云帆把沐锡留下,不过是想拿沐锡牵制沐千寻罢了,不出事则已,一出事,沐锡就是他手中最好的砝码。
沐千寻极其厌恶这种做法,心中纳闷儿,是不是君王都有威胁人的癖好,明明不信任,还要装作亲近。
一个小太监猛的从屋外跑进来,一脸的惊慌,额头上还有明显的汗水密布,结结巴巴的道:
“不…不好了,皇上,贤…贤王他…他逝了!”
慕云帆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蹙眉不紧不慢的问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慢些说。”
沐千寻眼瞳一缩,目光呆滞起来,心猛的一揪,贤王,不就是慕如风吗,她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呢,他怎么就死了。
那小太监缓了口气儿,身子微弓,气息平稳了许多:
“方才贤王府的管家禀报,说丫鬟去贤王屋中送吃食,一进院子就吓坏了,贤王的贴身丫鬟、仆人死了一地,皆是死状惨烈。
贤王府立即就乱套了,管家打开贤王的屋门一看,贤王也死了,身边还有一名女子。”
慕宥宸与沐千寻疑惑的对视一眼,慕如风是不招人待见,但除了他们,也没听说他招过什么仇家啊,用得着杀了他一屋子的人吗,那管家口中的女子又是何人?
慕云帆沉默不语,好半晌才开口,撇了沐千寻一眼:“你们可有兴致随朕去瞧瞧?”
兴致?沐锡一口淤血堵在喉咙里,不由得抽抽嘴角,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兴致。
沐千寻眼睛一亮,一脸的兴奋之色,慕云帆这话可说到她心里了,她真是求之不得呢。
贤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沉闷,在管家的带领下,慕云帆一行三人,径直朝着慕如风的院子而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四 五具尸体,有男有女,脸上或是脖子上有类似于猫抓过的痕迹,喉咙被拧断,面露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好似死前,受过什么惊吓。
屋内,并排躺着两具尸体,用雪白的白布蒙起来,看不到面容,不过铁定有一具是慕如风的。
慕宥宸与沐千寻默契的走上前去,蹲下身来,一人抓住白布的一角,将其掀开,不出所料,果然是慕如风。
慕如风的死状,比外面的仆人还要凄惨,整张脸都被挠的不成样子,纵横的献血已经凝结,手臂上,小腹上的衣衫一片一片的,满满的都是抓痕。
头发被撕扯下来,混着头皮与献血,一块一块的血淋淋的头皮,触目惊心,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