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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千寻挡住她夹菜的架势,板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些毒与吃食的相反之道都搞懂了吗?”
“懂了。”
“好,那就开吃吧。”一顿饭下来,沐千寻就没怎么动筷子,青若也不肯碰其中的几样菜。
食物与药材一样,相生相克,一个不留神,也会中毒,而这桌上,这样相反的菜还真不少。
青若自认为,不该吃的东西她都避开了,可吃着吃着,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手脚麻木,身子不听使唤,脑子一阵阵的眩晕,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沐千寻起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塞进去,淡淡的苦涩的药味儿,在口内蔓延开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中毒的症状,又渐渐散去,青若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她再三谨慎,还是着了沐千寻的道。
沐千寻没有再嘲讽她,站在她身后,玉手扶着椅背,声音清冷认真:
“记药典只是个开头,那些图、字,只能让你对毒有初步的认识,不能帮你完全避开被人下药。
你现在只能知道哪种食物和哪种食物混合有毒性,却不能分辨哪种菜完全被人下了毒,但你总要吃东西。
你要去接触真是的毒药,了解它的形状,它的气味,它的颜色。
还要了解被下药的菜发生了哪种变化,菜的成色,味道,都是分辨是否有毒的关键。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一桌子菜,只要两道是无毒的,这是沐千寻对青若的考验,也是要她彻底信服自己,每日带着一个信不过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着实有些累啊。
沐千寻的这股霸道的气势,笼罩着青若,直接击溃她那份没来由的自信,她所谓的能力,也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你之前那样…都是装出来的,对吧?”
青若整个人如同被粘在了木椅上了一般,不敢去回头看沐千寻,也不敢起身与她对峙,只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没头没脑的去质问。
“装?没必要,只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什么样的态度,你看不起我,那就由着你看不起好了。
能力不是表现出来的,是本身就拥有的,反正,看不起我,最后吃亏的是你,我又何必跳出来急急的否认呢?”
沐千寻轻笑,漫不经心的回答。
青若垂首,是,是她过于自负了,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了些,因为一直碰不到比她强的人,她就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遇见慕宥宸以后,就刻意的与沐千寻比较,从妒忌她的容貌开始,继而蔑视她的聪慧,蔑视她的一切。
直到这一刻,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那个蠢笨无脑的人原来是自己,沐千寻若是想对付她,一百个她都不够死的。
沐千寻拍拍她的肩膀,继续毒舌,这点倒是与慕云帆越来越像了:
“怎么?毒傻了?再傻一点,就与后位无缘了呢!
不想在宫中死的太惨,就跟我走,现在去认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第二百零六章 奇怪的梦()
第二百零六章 奇怪的梦
秋日的五更时分,凉意渗骨,沐千寻与青若还扎在小屋中,疲惫的倚在一起,难得的清醒不起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前一刻还剑拔弩张,水火不容,下一刻,就能这样后背抵着后背,休息取暖。
沐千寻睫毛覆下来,颤动几下,眸子努力的睁开一条缝儿,声音懒懒的,当真困得要命:“喂,认的差不多了吧?”
“嗯!”青若更是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浑身骨头都是酥酥软软的,不想动弹一下。
怎么就能这么累呢,她这么些年为了将莫雅楼经营好,也是没少操劳,连着几日几夜不眠也是有的,从未这样过。
这不就认了几个时辰的药吗,竟跟打了仗似得,提不起一丝力气,浑身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一般。
“那…那就回去睡吧,晌午过后,后院等我!”
“好,回去睡,你先起来!”
“你先!”
“不,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起来!”地板冰的要命,二人却没感觉似得,恨不得长在上面,谁都不愿起身。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冷风嗖嗖的往里窜,顿时衣衫单薄的二人觉着四肢百骸都是寒气,不由得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慕宥宸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望着沐千寻的眼神,是浓浓的心疼。
这样明显的目光,刺的青若的心一疼,他始终都不愿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抹余光。
沐千寻冲他傻笑,很没形象的打着哈欠,漂亮的眸子还是没有完全睁开,朦朦胧胧的眼泪汪汪的,煞是醉人,声音软绵绵的很是撩人:
“夫君,快来背妾身回去,妾身实在没力气了。”
慕宥宸扯扯嘴角,这丫头是愈发古灵精怪,本来想责备她几句,看她这样,他怎么忍心。
迈动步伐,几步走过去,将沐千寻一把扶起,动作轻柔的拽到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沐千寻发誓,她决对没有做给青若看的意思,她真心是太累了,身边的人换成谁,她都会这么做。
青若叹息,认命吧,人家靠背的,她靠走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跟上前面快走的没影儿的二人。
沐千寻则爬在慕宥宸背上,舒服的睡得天昏地暗,似乎这辈子都没睡这么香过。
墨风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天,是灰色的,地,是白色的,远远望去,连成一片,混沌的分不清天与地,只能看到明显的交界线。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铺天盖地,望不到边际,落了一层又一层,每一片都晶莹剔透,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致命的寒冷,无暇欣赏这独特的美景。
耳边风声不断,呼呼的吹过,单调反复的只有这一种声音,越听越觉得恐怖,想要去掩耳,却冻得僵硬的伸不出手。
眼前,徒然出现一抹殷红,洒落在这雪地中,扎眼非常,血迹衬托着白雪,白雪衬托着血迹,妖艳诡异。
再往前看,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一袭蓝衣,手腕脚腕不断有献血溢出,渗在雪中。
心一揪一揪的,好熟悉,好熟悉,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苍白的绝美的面庞上,赫然一道丑陋狰狞的疤痕。
想要惊叫出声儿,却没有一丝声音从喉咙迸出来,想要掩面,却找不到手在哪里,想要躲藏,身边却空无一物,反反复复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直到窒息。
那脖子上的玉佩闪着光芒,在风中动荡,仿佛里面驻扎着鲜活的灵魂要破壳而出了一样。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踩在雪面上,很有节奏感,听着十分悦耳。
那是一个与地上的女子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只不过二人气势截然不同,她比这满地的冰雪还要冷冽,眸子中不带一丝情感,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轻轻的靠近地上的女子,一把揪下她的玉佩,掐着她的脖子,嘶吼,她们声音也很像:
“寻儿,寻儿,你为何不给娘亲报仇?要你有何用?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算了…算了…算了…”这样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比死还难受,那冰冷的手横在脖子上,就是甩不开,挣脱不掉。
“不要!”沐千寻猛的从床上弹起来,香汗淋漓,自己都能听到那有力的急促的心跳声。
这动静可不小,慕宥宸也被惊醒了,望着沐千寻的模样,也吓坏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询问:“怎么了寻儿,可是做噩梦了?”
沐千寻靠在他的胸膛,紧紧抓着他的中衣,骨节泛白,紧张的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这个梦好可怕,前世加上今生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那么真实,那么无助,比真的还真。
梦中是她前世惨死的场景,偏偏她能看到自己躺在那里,还不清楚那是自己,然后那女子…是她的娘亲吗?
是她托梦给自己了吗,她想要自己为她报仇吗?
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被谁害死的,自己的爹爹是谁,为何莫雪不肯告诉自己?
这寒星玉令究竟是何物,她得以重生是因为这块玉吗?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中,涨的脑袋都要炸裂来了。
凌星的模样就像刻在心头了一样,这个梦,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使劲往慕宥宸怀里缩,恨不得钻进他身体里去,那样才够暖和,够安心,声音闷闷的,不难听出她的恐惧:
“我梦到前世死的时候了,还梦到了凌星娘亲,她问我为何不给她报仇,她说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是不是要收回我的命去,我好怕,好怕,我该怎么办?”
慕宥宸拥的她更紧了几分,下巴抵住她的脑袋,轻轻摩挲,眸光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安慰:
“都是梦而已,当不得真的,你若想知道岳母大人的死因,我们也可以去查。”
“是啊,我早该去查了,当初进宫,不就是想找到娘亲的死因吗,现在过得太安逸了,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娘亲似乎与这夏国交集很少,唯一知晓当年之事的师祖,也已经逝了,这要如何查下去。”
语气颓废,那个梦带来的影响还是难以消除,身子发凉,就好像从那雪原中刚提出来似得。
“总会有线索的,这事急不来,我们留心着些,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淡淡的梅花香气抚慰着那份没来由的慌乱,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来,慢慢的,又睡了过去,只是那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二人一直睡到临近午时才起来,这期间,慕云帆派人来宣了慕宥宸好几回,都被凌泽挡去了,而凌泽敢这么做,自然是慕宥宸的意思。
慕宥宸不敢离开,不想让她醒来之后,身边是空的,他心疼她,心疼她前世的际遇,他知道那个梦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慕云帆勃然大怒,他有正事找他不来,却待在那里陪沐千寻睡觉,还真是不知道孰轻孰重了,看来,是时候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
晌午过,沐千寻收拾妥当,青若早就在后院等着了,瞧着精神倒是比她好多了,就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这么精神十足。
沐千寻神秘的笑笑,将一把长长的匕首递到青若手中,双手背后:
“以后,这就是你的武器,你用来保命的工具。
你要知道,害你的人,软的不行,就会来硬的,你不仅要会防毒,还要会抵挡暗杀。”
“可是…我不会,我从来都没碰过这些。”青若迟疑,她也只会用刀切菜而已,让她拿匕首杀人,她的确做不到。
沐千寻翻了个白眼,仰天长叹:“你要是会,我就不教你了,没碰过就碰,没学过就学。”
“诺,指导你的人到了,你慢慢学着,这个,就不亲自教你了。”
沐千寻眸中精光一闪,青若顺着沐千寻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愣。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名陌生的女子,长发束起,随着步伐里外摆动,紧身的黑衣勾勒出玲珑的身姿,一脸的肃杀与冷漠,好似没有感情温度。
这是孤月卫中的一员,名唤姬瑕,在孤月卫中功夫算不得出挑,不过对于青若来说,足够了。
沐千寻冲姬瑕点头,默默的退到后边,坐到院中的藤椅上,悠闲的准备看好戏。
青若还是傻傻的,没有进入状态,不知这姬瑕准备如何教她,就这么茫然的盯着姬瑕看。
姬瑕眼瞳一缩,冷笑,身形一动,移到青若身后,抬脚,一脚踢到青若后背。
嗖的一下,青若瞬间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双脚离地,向前扑去,摔得七荤八素,后背剧痛,其实姬瑕也就用了三分的力气而已。
艰难的爬起来,面颊沾染上灰尘,有些狼狈,怒视着姬瑕,貌似…昨日她也这么瞪过沐千寻来着。
姬瑕才不会被这个吓到,身形一移,又是一掌拍出,只感觉一道劲风袭来,毫无意外,青若再次中招。
刚刚爬起来,又倒了下去,这次是后背着地,脑袋磕在硬邦邦的地面上,闷闷的疼。
青若彻底怒了,捂着发痛的脑袋,眼睛里都有泪光了,可惜,她就是哭出来,姬瑕也绝不会停手,除非沐千寻阻止她。
第二百零七章 短暂()
第二百零七章 短暂
姬瑕脑袋一转,后颈噶蹦噶蹦作响,她筋骨还没活动开呢,怎么好轻易停手,青若现下这是连躲都不会呢,离沐千寻交代的任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阴森一笑,继续动手,又是一脚踢来,对准青若的胸口,不留一丝余地。
青若急了,拔腿就跑,渐渐明白过来,这就是沐千寻说的教导?
简直是在玩儿命啊,谁让她命苦呢,认栽呗,现在除了跑,也别无他法了。
尽管她反应过来了,但哪里快的过姬瑕的脚,错过了胸口,还是实实在在落在了肩膀,身子不稳,再次重重的倒下,这一跤接着一跤,连缓的时间都没有,浑身都是疼的。
就这么不断的爬起,摔倒,直到摔得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块好处,双手艰难的撑着地面,颤抖着,再也爬不起来,姬瑕才停下。
这半日,比半生还难熬,真是苦不堪言,想哭哭不出来,想停停不下去,就算躺在地上装死,姬瑕也不肯放过她。
一直挨打到现在,才不再重复被打,但也没有因此解脱,浑身火辣辣的,骨头散架一样,又累又疼,比昨日认药,不知痛苦了多少倍。
沐千寻蹲在她面前,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献血,那冰冷的温度刺激的青若一机灵,警惕的望着沐千寻,她现在看谁,都像要打她的样子,生不如死也莫过于此了。
双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把抱起她,手臂挨到身体的部位,都疼的要命,忍不住闷哼。
沐千寻吃力的挪动着脚步,轻笑:“怎么样?痛吧!
这要是在宫中,人家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你可没杨蕊那样的好福气,有杨淳罩着你。”
青若不吭声,沐千寻说的都对,受些苦,总比丢命来的轻些,不然辛辛苦苦登上后位,被一招就解决掉了,她上哪儿哭去。
沐千寻亲自给青若上了药,拉好被子,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这照顾也算是周到了,除了慕宥宸受伤,她还没这么伺候过旁人呢。
不过都是些轻伤,一晚上,淤青就散的差不多了,沐千寻才不会等着她完全好起来,再带到姬瑕面前去。
就这么不断受伤,不断被打,这样过了几日后,青若蜕变了一般,姬瑕再想轻而易举的打到她,几乎是不可能了。
步伐轻快灵敏,像泥鳅一样,抓也抓不住,姬瑕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未卜先知似得,巧妙的躲开。
沐千寻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频频点头,青若天赋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领悟的能力在她的意料之中。
要是能多留给她些时间,就不用采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了,假以时日,青若必定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过…与自己比,还是有些差别的。
在青若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头的时候,沐千寻再一次无情的告诉她,这还远远不够。
从她完全能避开姬瑕的攻击之后,姬瑕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陌生的女子,功夫比姬瑕要高上一大截,出手招式也全然不同。
她依然躲不开,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