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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赵芫想和他说她见过谷小姐了,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虽退过亲可那是对方的问题与她无关,可想了想还是打住了,婚事还没谱,说早了若是不成,反而让薛茂尴尬,“你早些歇着吧,我回去了。”
薛茂应是松赵芫回去,半道上就碰到了薛霭,薛霭穿着官袍,面色干净清透,若非眼角略微的细微,走出去别人还当他和薛茂是兄弟,此刻他蹙着眉看着赵芫沉声道:“这么晚,你让人守在这里便是,何必自己过来,身体又不好。”
“你们父子都没回来,我也睡不着。”赵芫笑了起来,“老爷还没吃饭吧,炉子上给你温着呢。”
薛霭点点头朝儿子看了眼,点了点头:“回去歇着吧,也别太累了。”
“是。”薛茂应是,目送父母携手而去。
他很高兴父母还能这般和睦,也有些羡慕,人的一生很短,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守在一起,也不算枉费一生了。
可他和宋锦绣……
她太优秀了,不该和他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她应该有更好的将来,而非守着他这个无趣的人日复一日。
可心里虽这么想,但到底有些不甘,他想和父母说,想和姨母说,他想试一试。
但……但又怕最后父母不同意,他和宋锦绣连普通的兄妹都做不成。
将来她再成家,别人知道了他们的过往,定会闲言碎语的议论。
他不能害了他。
薛茂站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荷包,这是宋锦绣刚学女红时,给所有兄弟姐妹每人送了一个,他得了一个淡蓝色的,就一直带在身上。
好像想她也成了一种习惯,走路时在想她在做什么,吃饭时会想她吃过没有,路上看见一只小狗,街边的水果摊上看到一串水汪汪的葡萄,都会想她会不会喜欢,若也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以后连想也不想,连这荷包都不能留,他该怎么办?!
薛茂也不知道,回身关了房门,拿着书坐在等下静静看着,可许久都不曾翻一页。
隔了一日,谷家的人果然来薛府做客,薛茂规规矩矩的拜见了长辈,还在花园中和谷小姐偶遇了一番,是个容貌清秀玲珑聪慧的女子,言行举止都是闺秀做派。
和锦绣不一样啊。薛茂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不过,他见到所有女子时都会这样想。
他见了客就去了医馆,天骤然冷下来,医馆了病患多了起来,薛茂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忽然有学徒冲进来,高兴的指着外头道:“大少爷,城东的刘员外给您送金匾来了。”
薛茂一怔,外头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刘员外带着人送来一顶硕大的金匾。
上头写着“仁心仁术”。
牌匾太招摇,被薛茂挂在了后堂,可他的名气还是传了出去,本来他是封神医弟子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说他得了封神医的手札,得了神医的真传。
如今名声更响,还有许多病患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来,有时候排队几日就只为能得他一刻钟的诊脉。
薛茂很不喜欢这些,可也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真正的毫无牵绊,所以他虽不喜不迎合,却也不会冷面将人拒之千里。
“少爷。”常随抖着身上的落雪,笑嘻嘻的道,“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薛茂看着他身上的雪应了一声,披了都斗篷出了门,常随跟在后头喊着:“正在下雪,您还是坐车吧。”薛茂好像没有听见,一个人走在雪地里,听着脚底下发出的沙沙雪声。
又单调又枯燥,就和他的人生一样,可是他很喜欢。
“茂哥儿。”赵芫高兴的拉着他的手,眼角的细微都神采飞扬,“娘和你祖母还有几个姨母都商量了,她们也说好,所以等过了年就给你去下定去。”
薛茂一愣,心头好像开了个洞,屋外的雪也簌簌的飘了进去。
“原不想和你说的。”赵芫笑着道,“但你表姨母说,家里的孩子少,又都是太过懂事乖巧的,婚事上多少让你们自己知道一些,拿些主意。”她微微一顿,又道,“娘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来和你说。谷小姐你虽见过,娘也喜欢,可若你不愿意,娘也不逼你,只要你高兴,过的开心,娘都跟着高兴,看着舒心。”
“让娘费心了。”薛茂张了张嘴,可那句我愿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他艰难的道,“让我再想想,明天再答复娘可好?!”
赵芫眉梢一挑,好像从薛茂的神色里看到了什么,她盯着薛茂笑眯眯的道:“好,娘等你消息,不着急。”
薛茂不记得自己怎么出门的,等他回神人已经在街上,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口,身上冷的发颤。
“少……少爷。”常随搓着手想说什么,薛茂却是抿着唇看着前方,过了好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大步出了巷子,常随紧跟着他,问道,“您这是去哪里,小的去驾车吧,太冷了。”
“不必了。”薛茂走的很快,步子跨的又大又狠,好像巴不得一步就能到什么地方似的,常随小跑着跟上,等薛茂停下来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宋阁老巷。
常随拍开宋府的侧门,薛茂却还是在巷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抬脚进去,门口的婆子走动的丫头小厮都认识他们,一路表少爷表少爷的喊着,薛茂木然的点着头,迫不及待的进了内院。
正院门口几个小丫头在堆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清脆的笑声仿佛能穿透云端。
薛茂心跳如鼓,一步踏在院门槛上,随即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人穿着件湖蓝的道袍,温润俊美气势不凡,嘴角的笑容亘古不变的令人安心舒心,仿佛只要他在,这世间所有的困难和磨难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女人容貌艳丽,绝色倾城,是他长这么大走这么多路见了那么多人以后,再想起来还不得不承认,这一辈子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既有岁月沉淀的稳重,亦有少女单纯的骄傲。
他很尊敬他们,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更是羡慕敬佩。
薛茂抿了抿唇,脸色微红,喊道:“姨夫,姨母!”他话落,不敢看他们,视线一转却发现厢房的窗户后面有双清亮的眼睛,正带着笑意偷偷打量着他。
那一刻,薛茂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亦笑了起来,朝对面的男女一拜,道:“姨夫,姨母,侄儿来了!”
幼清挑了挑眉头,微微笑了起来。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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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看完心里什么感觉,这本文,这本名叫《春闺玉堂》的小说真正的完结了,感谢你们的陪伴,很高兴能写文更高兴有你在看,非常谢谢!
还有七天就新年了,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能顺顺利利,万事大吉。
至于新文,我已经开坑了,就在作者作品表里能找到《娇医有毒》,是本技术性的文,文笔还是种田风,但是剧情却不是局限在内宅。中医不懂,所以我查了很多资料,见识了中医的冰山一丢丢的角,被震撼了一下,老祖宗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
希望在新文里还能看到你,我迫切的需要你的支持,快来,我在坑底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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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逐月新文锦绣闺途试读()
早春四月,院里的梨花挂满了枝头,白白的一朵朵犹如蓝天上飘浮的云。
萧晗无力地倚在窗边,瘦弱的身躯笼在宽大的衣裙里,就像一片随时能被风吹起的纸片,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疼。
风起,吹落的花瓣飘摇而下,萧晗伸手探出接过一瓣,闻到那芳香的气息,她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从前母亲还在世时命人栽种在大兴田庄里的梨园,此刻怕是早已经盛放,铺就成一片白茫茫的花海。
萧晗苍白的面容渐渐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可这唇角还未扯起便换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她赶忙用帕子捂住了唇,却掩不住那一声声的压抑和痛苦。
院门被人从外打了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布裙的女子快步而来,伸手便扶住了萧晗,有些焦急地说道:“小姐,您怎么又往窗边去了,这早春风寒,您吹不得,若是这病再犯了怎么办?”话语中不乏担忧。
萧晗摇了摇头,感觉到舌间涌出的那抹腥甜,赶忙用帕子抹了去又将它不着痕迹地握于掌中,这才抬头笑看向眼前的女子,“枕月,你回来了!”瞧了一眼枕月手中拿着的药包,那浓浓的药味刺得她鼻头微酸,不由将头撇向了一旁。
枕月一边顺手掩了窗棂,一边扶着萧晗落坐在靠墙摆放的架子床上,又到简陋的四方桌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萧晗,“小姐喝杯水润润喉咙,”说罢就要转身,“奴婢去厨房熬药。”
萧晗抿了一口温水,觉得口中的腥甜淡了几分,连胸腔中似乎都多了几分暖意,忙拉了枕月坐下说话,“先别走,陪我说说话。”
枕月微微一顿止住了脚步,回转身便坐在了床边的小杌子上,她为人本就利落直爽,自然是萧晗说什么她听什么。
“枕月,跟着我倒是苦了你!”
萧晗颇有些歉意地看向枕月,为了凑齐她的药资,这些年来枕月没日没夜地为街坊做着零活,这样的忙碌也只能换来她们主仆勉强度日。
而时至今日,她悔不当初!
从一个官家小姐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她真的好悔!
若不是当初听信了继母刘氏之言,认为她是真心为自己的幸福打算,她也不会跟着柳寄生做出了私奔那等糊涂事,乃至被萧家当作了弃女,让人顶替她的身份“重病而亡”,乃至听闻哥哥战死沙场的消息她都不能为他回去烧一柱清香!
到头来,她却沦落成被人休弃的下堂妇!
萧晗不甘地咬了咬牙,手中的血帕被她攥得更紧了。
“奴婢不苦,只要小姐能快些好起来,奴婢做什么都甘愿!”
枕月赶忙摇头,“能够离开柳家便是咱们的福气,小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罢重重地握了握萧晗的手。
萧晗牵唇一笑,如落日的霞光,虽则因病消瘦了许多,却另有一种柔弱堪怜的美。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柳寄生一见倾心,甘愿冒着诱拐官家小家的罪名与她一道私奔。
可好景总是不长,初时的迷恋过去,他们要面对的只是最平淡最朴实的生活,而那时的她竟不知他们的感情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想到过往难免会牵动情肠,萧晗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痒,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再也止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湿了她白色的裙裾,留下一片刺眼的红。
“小姐!”
枕月吓了一跳,看着那满目的鲜红一下便没了主张,慌乱地站起来,“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别……咳咳……”
萧晗赶忙挥手阻止,又咳嗽了一阵后这才缓缓止住,再看她手中那方洁白的手帕竟已被鲜血染红了过半,不由苦涩一笑。
她的病她自己知道,这样断断续续地拖延了两三年,如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小姐!”
枕月焦急地看向萧晗,眸中有着掩不住的担忧和气恼,“定是大夫抓的方子药效不够,根本就没有治好小姐的病!”
“我这病是治不好了……”
萧晗摇了摇头,苦笑道:“积劳成疾,你我都知道……我身子太过娇弱,那几年又被柳母变着法的折腾,早已经破败不堪……”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到底还有许多的不甘,她怎么能就这样赴死?!
这病若生在富贵人家或许还能用人参补药来养着,可如今在萧家她只是个已死之人,再也无颜回去,与枕月过的更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又怎么能让枕月为了她这病活得更累更苦?!
“小姐!”
饶是枕月再坚强,此刻也忍不住抱住萧晗呜呜哭了起来。
若是小姐没有遇到柳寄生这个混蛋,若是他们没有离开萧家,如今小姐也不会得了这重病,眼下更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而在柳家的几年里,她们主仆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两主仆抱头痛哭了一阵,却突然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惊醒过来,枕月赶忙抹干了眼泪,又将萧晗安顿在了床上,又在床角的箱柜里取出一套折好的干净衣裙交到她手上,略带哽咽道:“小姐且先换套干净的衣裳,奴婢去看看是谁来了。”
“好,你去吧!”
萧晗抹干了眼泪,眼眶虽然泛红,但被泪水洗过的双眸却看起来更加清澈明亮,她笑着对枕月点了点头,看着枕月的背影跨过门槛,这才垂了目光,瞧向手中那套浆洗得有些泛白的冰蓝织锦长裙,天空一般碧蓝的裙身上点缀着朵朵杏色的小花,那么清新娇艳,充满了少女所有的梦想和期待。
她记得,这还是她从萧家离开时穿的那套衣裙,虽然洗得泛了白,虽然破损的地方都被她一双巧手给缝补了起来,也并没有显出一点别扭寒酸,只是看着老旧了些,却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
将那套衣裙抱在怀中,萧晗似乎还能想像出母亲还在世的情景,似乎还能记得他们母子三人坐在亭中嬉笑的画面,而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泪水无声滑落,将她手中的衣裙慢慢浸湿……
院门外,正有一年纪四五十的妇人探头向里张望着,她穿着一身细布灰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隐约可见夹杂在黑发里的花白,不过她精神头很好,倒是能让人忽略了年龄,只记得那张圆圆的笑脸。
“李大娘,你怎么来了?”见着来人枕月眉头微微一皱,忙侧身而过掩住了院门,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让屋里的人听到,又将李大娘给拉到一旁去,“大娘可是来收房租的,前儿个我不是请你再拖延几日么……”
“哎哟,枕月姑娘,我也是不想的,只是……”
李大娘为难地看向枕月,其实她已经在院门口呆了好一阵,也听见了里面主仆的痛哭声,可是同情归同情自家的事情也不能耽搁,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敲响了院门,此刻听枕月这一说不禁又是一叹,“你家小姐这病可有进展了?你又要请医抓药,又要付这房租……不是大娘我苛刻,实在是没法了,我这出嫁的闺女如今新寡要回娘家暂住,我是她娘总不能不拿屋子给她住,眼下这院子只怕就得收回来了!”
“大娘,我家小姐的病又重了些,眼下你可不能撵我们走啊!”
枕月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小姐如今这样的光景,若她们又没了住处只怕会更糟,不由抓紧了李大娘的手苦苦央求道:“大娘,求你再给我三日,不,就两日,我一定凑齐这房租给你!”眼中已是蓄满了泪花,面上的哀求之色更浓。
“我知道你们主仆也是可怜人!”
李大娘心有不忍,可想到自己的闺女却只能硬起心肠来,“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这般便宜就赁给你们,只如今快过三个月都没交租子……”说罢微微一顿,又道:“这余下的租子我也不要了,这几天你们就搬走吧,不然我那闺女回家可得怪我了!”见枕月又要再央求,李大娘赶忙转身就走,还不忘远远补上一句,“不是大娘不帮你们,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快些搬走就是!”说罢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