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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路大勇一惊迅速移靠在门口,戴望舒已经将鞭子缠在手腕上,蔡妈妈抱了长凳子在手里,三个人戒备的盯着门口,就听到门外敲门的人道:“我是老安!”
路大勇和戴望舒一愣,脸上顿时绽出喜色来。
夜色越发浓重,沂州府各处恢复了安静,唯有恭王府此刻灯火通明!
恭王正拿着疆域图仔细查看,在已经磨砺的掉色的图纸上写写画画,这张图他用了许多年,上头每个地方他都再熟悉不过,每一条路甚至每一个巷子他都亲自都走过,测算过脚程。
成败就在今明两日,只要奠定了基础,往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恭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大丫头端了燕窝进来放在桌子上,恭王睁开眼睛问道:“王妃呢,歇下了?!”
“王妃在佛堂诵经。”丫头盛了燕窝放在恭王面前,“特地让奴婢给您送宵夜来,王妃说王爷今晚肯定难眠,所以请王爷无论如何都要吃一些垫一垫。”
恭王颔首接了勺子,摆手道:“去吧,本王会吃的。”话落,舀了一口抿在口中。
丫头应是出去关了门,和外头提着灯笼来的小丫头道:“枣儿,你去厨房吃饭,我先去给王妃回话,你给我留几块点心就好了。”
“连翘姐姐晚上就没有吃饭了。”叫枣儿的丫头虽是二等丫头,可年纪估摸着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要不然我去给王妃回话,您先去吃东西吧,今晚大家都睡不了,索性吃饱了。”
“我去吧!”连翘笑道,“等王爷胜了,咱们去京城,你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娘了。”
枣儿笑呵呵的点着头,道:“如果看到我娘,我肯定一眼就认出她来。就是不知道我娘还能不能认出我!”她说完笑眯眯的提着灯笼去了厨房!
恭王在书房中静静坐着,时间过的极慢,好像每时每刻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点一点熬着,她时不时打开门往外头看一眼,但是不管是哪一处都没有人回来与他回报消息,他见天色渐亮心里到底有些焦躁起来,来回的在房里走动。
“王爷!”外头传来脚步声,恭王已经亟不可待的开了门,“王爷,登州城一夜都没有消息传来,恐怕……恐怕蔡五爷没有入城!”
没有入城就是被人拦在外面了,城外就是海,他们除了缩在海滩上什么都做不了。
恭王眯了眯眼睛,他一早就没有对蔡彰报有多大的希望,可是没有想到蔡彰带着一万五千人连个登州都没有拿下!
“可知道什么原因?”恭王看着回信的斥候,斥候摇头道,“暂时还不知,不过属下已派人从海路过去打探。”一来一回也要到中午了。
恭王又道:“辽东呢,元蒙人可发动了?”现在已经过了卯时了,按计划元蒙人发动攻城就会以烽烟相传。
来回事的人依旧摇头:“北面寂静无声,毫无动静!”
恭王心头漏跳了一拍,感觉非常不好,可是又不愿意相信,他和元蒙人协议好了,答应一旦事成将会以永平以外辽东几府相赠,这样大的谢礼,元蒙人不可能会有反悔的可能。
“再去探!”恭王眉头紧锁,声音略有些嘶哑,来回事的人立刻应是。
恭王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再难平静下来。
一整天,不但恭王府,便是沂州城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百姓不敢出门,商铺不敢营业,所有人都关了门躲在家中,生怕出去惹恼了谁在这乱世被人杀了都没有人管!
一直到下午天色黑下来,辽东也好,登州也好都没有消息,就只有济南传来了好消息,赵锐顺利带兵入驻济南,下午就启程往青州进发。
恭王听到消息松了口气,至少还有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至是元蒙人……到底怎么回事。
酉时三刻,恭王用过晚膳梳洗换衣,熬了一天一夜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方入了梦睡着,书房的门就被人拍响,恭王一个激灵站起来喝道:“谁?!”
“王爷。”外头的人隔着门道,“辽东那边传来消息,山海关外,元蒙人撤兵了!”
恭王只觉得耳朵里嗡了一下,他听不清扶着桌子站起来开了门:“你再说一遍,元蒙人怎么了?!”
“王爷,元蒙人撤兵了!不但辽东,其它几处也撤兵了,现在蓟镇和宣同没了牵制肯定会派兵来山东。”
怎么会这样!元蒙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就撤兵了?!
恭王想不通,却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他当即下命道:“传信赵锐全力拿下青,登两州。”又迅速回房拿了一封信出来,“你亲自去,将此信交到郡王手中。”宣同和蓟镇过来也要七八日的时间,他还有时间回旋。
亲随应是收了信,恭王立刻决定他亲自坐船绕道登州助蔡彰一臂之力,亲随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犹豫的道:“王爷,听传说登州城久无动静,是因为郑孜勤亲自坐镇在城中。”
恭王一愣回头看着亲随,确认道:“此消息属实?”
常随并不确定,消息传递没有这么迅速,恭王却蹙了眉头,倒觉得有这种可能,若非郑辕亲自坐镇,蔡彰不可能一天一夜拿不下登州城。
只是,郑辕是什么时候去的登州,又带了多少人?!
“本王去登州。”恭王回房拿了衣服,往内院走,“我与王妃说一声,你速速让人安排车马。”他们赶去京城必定会在城外和蓟镇与宣同的大军汇合,这样一来对他们很不利,在没有元蒙人的守应之下,只有先将山东控制住。
拿住山东进可攻退可守,右面还有海域防护,固若金汤!一旦争取了时间他就可以再派人去关外打探,弄清关外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恭王已经想了诸多应对的法子,他脚下不停人已经到了垂花门,刚一脚踏进去就和迎面跑来的一个婆子撞上,恭王眼睛一眯,婆子已经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何事慌张?!”恭王冷眼看着婆子,不等婆子说话,他眼睛突然瞪了起来,就看到内院里浓烟滚滚,火光窜动,他喝道,“如何走水的?!”王府守卫一向森严。
婆子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正院后的小厨房走水的,火势很大,奴婢正要喊管事带人来救火。”
“快去。”恭王将手中拿着的披风丢给常随,大步朝内院走去,边走边道,“派人严加看守府中各个出口,书房内亦加两个人把守,不得有误!”这个火起的蹊跷!
常随应是,立刻回头去安排。
婆子也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往外头跑。
起火的厨房和正院还隔着两个小院子,恭王到时内院的女眷已经慌了手脚,他朝迎过来的王妃打了手势,冷声道:“有人纵火,下令全府搜拿!”他闻到了桐油味。
王妃年纪大了,虽慌可总是见过世面的,闻言立刻让人去内院各处搜查。
外府的管事已经带着小厮婆子过来救火,可因为淋了桐油,风一起火星溅到之处便立刻窜起火苗来,水泼在上头根本毫无用处,不过两刻钟火就蔓延到前院。
“去将前头的房子推到。”恭王负手,面色冷凝,外院的管事立刻应是带人将起火的前头院子推到,这样一来也算是隔绝了火势。
有人匆匆来回禀:“王爷,车马已经安排好,何时启程?!”
“现在就走。”恭王扫了眼火势和王妃吩咐道,“府中必有奸细,你仔细查处审问,绝不能姑息大意。”
王妃应是。
恭王颔首和王妃又交代了几句便挤过拥嚷的婆子小厮,朝外院而去。马车停在垂花门外,恭王由随从扶着上了马车,刚一进去他来不及坐稳,忽然脖子上一凉,他猛然侧目就看到一个面生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握着长剑看着他,而剑的另一端正寒意森森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什么人。”恭王满面杀意,对方耸肩操着生涩的口音,道,“在下老安,久仰王爷大名!”
“是你?”老安的大名恭王当然听过,他脸色微变,低声道:“你就是现任漕帮帮主?本王和你无怨无仇,为何刺杀本王?”
“刺杀倒是不会。”老安不在意的道,“在下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请王爷移驾。”
恭王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心头感觉非常不好,冷声问道:“您家主子,何人?!”
“宋九歌,宋阁老!”老安的剑又逼近了一分,朝着听到动静掀了帘子的王府守卫挑了挑眉头,“稍安勿躁,王爷的脖子大约没有我的剑锋利吧。”
没有想到宋九歌竟然用江湖人,恭王紧紧攥着拳头,冷静的和老安道:“你虽说宋弈是你的主子,可你却在漕帮打理,可见你们之间也是合作关系?!他许你多少好处,本王十倍许之,如何?!”他恭王府也可以用江湖人,可是他不相信这些人,就如当年徐府那样,用了一般乌合之众,坏事的就是这些人。
寻常人若真的只是合作,当然会被恭王的条件吸引,但老安不同自然也就不关心这些,他不以为然道:“王爷都已经朝不保夕,还有心思许我未来,在下佩服王爷的镇定。”
“本王有无未来,不是你能估算的。”恭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敲了敲剑发出铿铿的声音,他低声道,“剑气太重,也伤和气,不如我们慢慢谈吧。”
老安暗暗心惊,恭王的沉着和冷静不同于常人,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镇定自若,确实令人不敢小觑。
“路上有的是时间。”老安不敢大意,剑依旧架在恭王脖子上,“我们主子交代的事我势必要办成,恭王爷还是乖乖让你的人驾车,走吧!”
恭王一见老安说不通,立刻眼睛一眯冷声道:“你以为你能走的了?!”话落,手一拍车厢,四壁车厢立刻四散倒开,一瞬间他们四周都没有屏障,几十名侍卫动作迅敏的围了过来,老安的后背腰腹脖子上抵着数十把剑,而四周的屋顶的之上也出现了几十把弓箭,每一张弓都拉满……
“比谁的手快?!”老安目光一睃四周一看,“我今天敢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你们要不要和我赌一次,在我死之前,你们的王爷是活的还是死的。”
两边剑拔弩张。
恭王哈哈大笑,闭目道:“你可能不知道,本王有三个儿子,即便本王死了你也改变不了任何局面!”
“那又如何。”老安额头上也渗出汗来,“有恭王陪葬死也无憾。”
登州城外,蔡彰的一万八千人,已只剩下一万两千人,一天两夜,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此刻那些倭国的士兵抱着
001 新生()
幼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看见了延绥儿时住的那间四合院,看见了延平府衙后院她和绿珠一起偷吃贺娘做的饼,看见了她们一起来京城的情景,看到了姑母看到了青岚苑,看到了锦乡侯府……
看到徐鄂在她面前嬉皮笑脸的说话,一切都真真切切,连心头的不耐和厌恶都感受得到。【鳳/凰/ 】
她坐下来喝茶看账本,徐鄂还在说话:“……生出来也是个庶子,我若稀罕,早生了十个八个了!”又道,“不过你愿意照顾,愿意留着他们母子,我真的很高兴,高兴的立刻想去喝几杯!”
不知道为什么,幼清觉得此时此刻的徐鄂像个孩子,那点心思昭然若揭,一点都不知道隐藏。
“去吧。”她点点头看也不看他一眼,“银子够不够?!”
徐鄂嘿嘿笑了起来,道:“我出去哪用什么银子,都是别人花钱……”话落凑过来,“夫人对我可真好,等那庶子生出来你抱到正院养着,把那女人去了,往后就是你生的。”
幼清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怕我把你儿子养歪了?!”
“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怕什么。”徐鄂笑容满面,“咱们的家是你做主,你说了算。”话落,他飞快的凑过去想要亲她,幼清伸手一挡,“要走赶紧走,别在我这里碍眼。”
徐鄂也不生气,嘻嘻笑着:“那我走了啊。”转过身去开门,他一脚跨出去,忽然哎呀一声尖叫,幼清随声转眸就看到徐鄂掉出了门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房门外面竟然是个断壁,万丈深渊,再看不到徐鄂。
可她一点都不着急,淡然的回到桌边继续看账本,可心里总觉得很奇怪,外头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晴荃喊着:“三奶奶……柳姨娘要生了。”幼清只当没听到了,抬起头喃喃的道,“养个庶子做什么?我没闲工夫,我自己的孩子还等着我呢……”说完,她蓦地的一怔,“是啊,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幼清惊醒过来,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床边支着一架屏风,屏风外点着一盏微弱的灯,安静的落针可闻,她忽然就松了口气,还好,刚刚那只是个梦,宋府才是她的家……
醒了过来,她才觉得下身火辣辣的疼,身上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虚汗,她把手从被子伸出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屏风外已经有说话声传来,声音柔柔的带着用不完的耐心:“你醒了。”话落,人已经走了过来。
是宋弈,幼清笑了起来颔首道:“孩子们呢,我怎么没听到哭声?喝水吃奶了吗?你检查过没有,可是健康的,多重?”她一连串的问题,将宋弈问的微微笑了起来,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回道,“孩子们在隔壁,由姑母和乳娘看顾着,喝水也吃奶了,手脚健全哭声洪亮,哥哥三斤七两,妹妹三斤二两,虽有些弱可养一养就没事了。”
幼清长长的松了口气:“睡了吗,我想看看?!”
“再等会儿。”宋弈替她擦汗,“里衣都湿了,我帮你换身衣裳,你再吃点东西再把孩子抱过来。”
幼清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会儿就是说几句话都觉得喘,她点头:“好!”
宋弈让采芩打了热水进来,他拧了热乎乎的帕子给幼清擦了脸,又伸进被子,熟练的将幼清的衣襟解开,一点一点给她擦着身体,他低着头眉眼专注而仔细,手下也轻轻柔柔的,幼清看着他问道:“你前头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宋弈将干净的里衣塞进被子里,抱着她给她穿衣裳,幼清盯着他道,“就那句,你别和我装傻。”
宋弈挑眉,重新拧了帕子帮她擦下身:“随便说说的。”他不以为然,“话赶话!”
“真的?!”幼清望着他,宋弈嗯了一声。
幼清就在被子里拉着他的手,宋弈停下来看她,幼清很认真的道:“如果我……你也不准跟着来……”
这一次,宋弈没说话将裤子给幼清穿上,幼清用脚踢了踢他的手:“宋九歌,我说话呢。”
“嗯。”宋弈转眸看她,挠了挠她的脚心,眉眼都是温柔和留恋,“你说,我听着呢。”
幼清泄气,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不过这话也不必揪着不放,她没死,一切都会好好的……她自己将裤腰提上来,宋弈将帕子放进盆里,从进门的采芩手里接了碗坐在床边,“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幼清笑着点头,挨着宋弈的手一口一口喝着燕窝,又停了下来:“燕窝下奶吗?”她蹙眉,“你把蔡妈妈喊来我问问,吃什么下奶!”
“有乳娘就成了。”宋弈将勺子递在她嘴边,“你身体虚弱,养好了再说。”幼清身体太弱,这一回伤的元气,几年都难恢复。
幼清抿着唇不吃蹙眉道:“好不